夏未央-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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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爱去哪里，想去哪里，都是她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向任何人汇报。
霍谭抓了抓头发，口气这才淡下来一些。
“你现在马上回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夏冰瞥了眼律师楼，“我在外面还有事。”
她不是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狂妄的女人！
霍谭咬牙，“那你在哪里，我过来。”

“这跟你没有关系。”
你！
霍谭火的差一些将手中的手机摔烂。
拳头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他才冷冷说道，“半个小时之内回来，不然我只能让Elula还你回来。”
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很显然，Elula和她在一起。
夏冰不语，直接将电话掐断。
Elula单手撑着脸，歪着脑袋笑眯眯盯着夏冰，“Caeran叫你回去？”
夏冰将手机放回包里，语气平淡，“他让你带我回去。”
“噗！”
Elula捂着嘴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Caeran可真聪明。”
他卖萌的眨了眨眼睛，“那我们回去吗？”
夏冰一只手已经推开车门，“你回去，我呆在这里。”
“诶！！”
Elula夸张的大叫起来，才要把夏冰拉回来，却是一惊。
一个人影突然从律师事务所的门里冲了出来，夏冰眯起眼，是孟米。
夏冰拉着拐杖站稳身体，她就站在孟米的正前方。
孟米捂着嘴往前冲，才发现前面站着一个人，她一怔，抬起被泪水打湿的眼睛，看了眼女人的脸，下意识绕开要走，却突然僵住了脚步。
这个女人是……
“你是霍谭的助理！”
孟米失声尖叫了起来，字里行间都带着敌意。
“…”
夏冰并没有说什么，她的视线不着痕迹掠过孟米的衣服，衣角边的血痕尤其刺眼。
很显然，发生了什么。
远处隐隐可以听到警车鸣笛的声音，孟米吓的心头一颤，发软的脚快要站不稳。
“先上车再说吧。”
夏冰淡淡说道。
孟米似乎还有些犹豫，可当她听到从律师楼里传出的尖叫后，毫不犹豫的坐进了车里。
车子开过十字路口的时候，一辆救护车和警车，一前一后从旁边呼啸而过。
Elula靠边停下车，锁好车门，关上车窗。
孟米用力捂着脸，才能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夏冰透过后视镜望了孟米一眼。
她和顾白是一起进去的，出来的却只有她一个人，她衣服上的血，到底是谁的？
Elula却盯着夏冰，她让Caeran的老婆坐进来，到底在想些什么。
“夏夏，我们去哪啊？”
别扭的中文从驾驶座那里传来，孟米才发现开车的是个外国人，可很快她却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该去哪？
公司和家都被那个男人夺走了，天大地大，却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爸爸死了。
顾白……
“啊！！！！！！！！！！！”
孟米爆发出一声痛苦哀鸣，她用力将脸埋进掌中。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到底该怎么办！！！
“你恨霍谭吗？”
那女人的声音，突然从前面传来。
Elula和孟米齐齐一愣，夏冰直视着前方，这话似乎在问孟米，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
孟米紧紧握起拳头，仇恨染红了她的双眼。
恨？
她怎么能够不恨！
她曾以为他会是她的未来，到头来才终于看明白他根本就是个趁人之危的伪君子。
她从最初的一开始，她就掉进了霍谭的陷阱里，越陷越深，最后赔上了一切，连顾白也…
她只恨，自己瞎了眼，没有早一些将看穿他的蛇蝎心肠！
她只恨，为什么老天爷要瞎了眼，要夺走她的爸爸！
悔恨的泪水，不停从脸颊滑落，却盖不过满腔的仇恨！！
孟米狠狠望着夏冰、
“你告诉霍谭！总有一天，我会把属于我的东西，全部都夺回来！”
夏冰转过头，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孟米，那双淡漠的眸子似乎透着最为尖锐的嘲讽。
“霍太太你在说什么，老板的一切，原来就都是你的。”
语音才落，孟米便歇斯底里的大叫了起来，“不要那样叫我！！！我才不是什么该死的霍太太！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他的骗局！！！”
她用手狠狠捶打着座椅，恨不得凿出个洞来，“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夏冰没有继续说话，她只是盯着她，好几秒，才转过了头，轻轻对Elula说了句，“送她回孟家。”
…回孟家。
孟家。
盖着白布的家具，空空冷冷的客厅，黑色的幕墙下，挂着爸爸被裱在黑色相框中的遗像。
孟米满脸的狰狞，顷刻间灰飞烟灭，撕心裂肺的痛楚，胸膛之中爆发出哀鸣，孟米疼痛到无法支起身体泪流满面，才终于明白，啊…她的心脏，早就被撕成了碎片。
就在将顾白留存那间办公室里的那一瞬间。
所以，心脏才会这么疼，这么疼…



夏未央　　165　　走投无路
顾家。
“什么！”
接着电话的梁澜，突然失声大叫起来，顾一江不高兴的看了她一眼。
梁澜拿在手里的筷子，有些颤抖，她吞了吞口水，似乎极力试图让自己显得镇定，却连说话都显得这般费力。
“你、你说什么，妈妈刚才，没有听清楚。”
顾白含泪笑着，“妈，我杀人了，我现在被关在警察局里，妈妈…对不起。”顾白的声音，已经哽咽到刺痛。
梁澜手里费力握住的筷子，终于“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你在搞什么，连吃饭都不会了啊。”

顾一江把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拍，终于不高兴的骂道。
平日里一直都喜欢和他顶嘴的太太，这次却偏偏什么都没说，只见她用两只手抓着电话，一点一点往下移，直到紧紧捂在胸口的位置，终于失声痛哭了起来。
这女人，今天怎么回事！
“好端端吃个饭，你哭什么啊！真是倒胃口！不吃了！”
顾一江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却从身后传来含着泪水的声音。
“小白他…他杀人了！”

一路的沉默中，车子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孟家的公寓楼下。
公寓望着窗外，自从爸爸手牵着她的手，搬过来的那天起，她在这里，住了快十年。
不过几个月，却是风云巨变。
这幢楼，见证了他们孟家的兴亡和衰败，她的婚礼，父亲的葬礼，她和顾白手牵着手的日子，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现在。
她这时才终于想了起来，她为什么会那么喜欢顾白。
因为顾白是唯一一个，无论她贫贱或宝贵，都始终不离不弃，就算流着泪，就算苦苦哀求，就算荒唐到要她和其他女人分手，也绝对不愿意放开她手的男人。
呵。
孟米擦干净眼泪，却是突然笑了，绝望到了头，一切却突然反而变得豁然开朗。
“谢谢你们。”
她对前面的两人说道，伸出手，推开车门。
摆在她面前的路，有两条。
去警察局自首，换回顾白。
或者…
…去求霍谭。
只要她愿意无条件放弃一切和他离婚，霍谭有足够的能力，摆平这件事情。
可不管选择哪一条路，她都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孟米。”
才走开两步，身后传来夏冰的声音。
Elula琢磨的盯着夏冰，只见她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来。
　　　“你叫我吗？”
孟米回头望着夏冰，夏冰神色莫辩的将手里的递到她的面前。
　　　“等你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时候，或许会想听一下这个。”
　　　“…”
孟米茫然的接过夏冰手中的MP3，她不是很明白，夏冰给她的是什么东西，她也听不懂她那句话的意思。
等你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时候？
什么心理准备？
她才想开口问，夏冰却已经古怪的笑着升上了车窗。
沃尔沃很快从公寓楼前消失不见，Elula盯着夏冰，心情尤其的不错。
“夏夏，那个可是…”
Elula话未说完，已被夏冰用眼神打断，她的神情很微妙，似乎在笑，那应该是即将复仇的快感，可却又含着更深层次的什么。
究竟，是什么呢？
不过，那个里头也有我的声音吧，怎么办呢，她现在可是见过我了。Elula笑得无辜而妩媚。
夏冰扬唇，“放心吧，已经处理过了。”

梁澜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冲进了拘留室，“小白！！！”
顾白形容憔悴的坐在木桌的另一面，他费力的抬起泪眼模糊的眼睛，妈、爸…”
“小白！！！”
梁澜尖叫着冲上去将顾白紧紧搂住，顾一江费力的抓着门栏才没有因为过度打击而倒下去。
“怎、怎么会这样呢！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杀了人呢！！！”
顾一江情绪激动的冲着顾白吼道。
顾白心头一阵刺痛，泪水更加的汹涌，梁澜急忙将儿子抱得更紧。
“没事儿的，小白不怕，不要怕，妈妈已经给你请了最好的律师，你一定会没事的，啊，不怕不怕…”梁澜这样说着，声音却早已经被泪水打湿。
“妈，不要，不要请律师…人是我杀的！真的是我杀的！”
顾白嘶哑的声音，却从怀中传来，他用力的抓着活灵活现着的衣服，固执的重复着，“不要请律师…人是我杀的，真的是我杀的…”
梁澜满脸震惊的盯着顾白，“你、你在说什么啊，小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你疯了吗！！！你没有杀人！你听到没有！我的儿子不可能杀人！！！”梁澜歇斯底里的尖叫着，又哭了起来，“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没有了你，你让妈以后怎么办，怎么办！！！”
顾白知道，顾白当然知道。
可是如果他不去坐牢，小米就会被抓住，他不能，绝对不能让小米被抓住啊！！！
从小到大，他都是个没用的废物，只能被小米保护着。
现在小米失去了一切，如果被抓住，就真的太可怜了。
这一次，轮到他来保护小米了。
顾白轻轻将母亲推开一些，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昂着布满泪水的脸，试图做出最为灿烂的笑容。
“妈，爸，人真的是我杀的，所以求求你们，不要请律师，千万…不要请律师，让我去坐牢，让我去坐牢！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愿意承受的，所以求求你们，千万不要请律师…求求你们了…”
就算，要牺牲他的一条性命。
梁澜用力捂着嘴，手止不住的颤抖，心痛到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
她唯一的儿子，竟然求她这个做妈的，让他就这么去死？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你个混账东西！！”
顾一江气的胸口上下起伏，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揪起顾白，便一巴掌用力扇了过去，“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混账的儿子！！你知道自已在说什么吗？！！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在过家家吗！杀人是要偿命的！！！！不要请律师？让你去坐牢？？你这是活得不耐烦了想去白白送死邑！！”
顾白被打的侧倒在地上，嘴角已经有血渗出，顾一江愤怒至极的骂着走上前一脚就踹了过去，“你不是想死吧！那我现在就成全你！！！我顾一江就当从来就没有生过你这样的孬种！！”
后背上袭来钻心的疼痛，顾白痛得额头上渗出冷汗，蜷缩起身体，梁澜一见，心痛的跪在地上抱住顾一江的腿，她泪流满面的狠狠瞪着顾一江，“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打死我好了！！反正小白要是没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你打死我！打死我啊！！”
听到骚乱的警察这里才从外面冲了进来，急忙将三人拉开。
“干什么呢都！冷静一点！都给我出去！”
两三个警察将气到两眼通红的顾一江和哭到没有力气的梁澜拖了出去，顾白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他跪在地上，朝着被拉出去的两人，深深磕了一个头。
爸，妈，对不起。
…对不起。
　
拐杖和脚步声，由远及近，霍谭面色阴郁的转过身，正对着门站着。
Elula推开门，夏冰一愣。
霍谭就站在两人的对面，很显然，从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就一直等在这里。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就当Elula不存在，霍谭盯着夏冰的脸，显得很不高兴，“我不是让你半个小时之内回来吗？”
“我和夏夏肚子饿了嘛~~当然要先吃过晚饭才行~~”
Elula嬉皮笑脸的说着，抚着夏冰就要往里头，霍谭却走前一步，将Elula的手用力拿掉，霸道的抢过夏冰，他用不容抗拒的眼神睥睨着Elula，“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
很显然，霍谭的恐吓对于Elula而言从来都是没有效果的，可Elula从来不是个爱计较的人，更何况今天心情尤其的好，于是他装模作样的拿出手机看了眼，然后夸张的尖叫了起来。
“啊！！！都七点了啊！！不好不好！我还有约会呢！夏夏，那我就先走了哈~~明天再来看你哦~”
他冲着夏冰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便狡黠的笑着跑了。
Elula一走，只剩下夏冰和霍谭，气氛有些古怪。
夏冰拄着拐杖，霍谭扶着她的腰。
“嗯哼。”
他清了清嗓子，暴戾的态度一下子缓和下来不少。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到处乱跑什么。”
“这是我自己的事。”
夏冰没有看着他，她拄着拐杖，试图朝床边走去。
霍谭皱了皱眉头，他突然大步走过去，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夏冰一惊，整个人已经腾空，手里的拐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恼火的瞪着他，才想说些什么，却对上他温柔到无以复加的眸子，泛着浅浅的无奈。
“下次你想去哪，我会带你去。”
夏冰的胸口隐隐有些刺痛，曾经，他也说过一样的话。
【下次你想去哪，可以先告诉我。】
可到最后，他却还是牵着其他女人的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不要找Elula，也不要找其他人，不管我在哪都会赶过来，不管你想去哪，我都会带你去的。”
霍谭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的说着，将夏冰轻轻在床上放下。
胸口痛到快要哭出来，夏冰却垂着头，拼命咬紧牙关，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
这算什么？
她又究竟算是什么？
“老板未免太客气了些。”
抬起头，她尖锐的盯着他，唇畔勾着挖苦的笑，“我不过是助理而已，怎么好让老板你为我鞍前马后。”
胸口有些堵，霍谭却像什么都听到一样，仔细帮夏冰盖好毯子掖好补角，这才站直身体。
他直勾勾盯着她尖酸的脸，深黑的眸子下那片汪洋隐隐发烫。
不管她是冷夏也好，夏冰也罢，你的爱，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爱她，曾经对他面言是不择手段也要抹杀的耻辱。
可现在，这份爱堵在胸口不断膨胀发烫，当他不止一次想要大声说出口，每每看着她充满敌意的脸，却偏偏开不了口。
他要怎么开口，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夏冰，甚至不惜让另外一个女人取代她的身份，也要抹杀掉自己是冷夏的事实。
他怎么值得，将她费尽心机的谎言拆穿。
他是这样的害怕，被拆穿谎言的她，这一次会真的，不顾一切的逃走。
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离婚。
所以，如果作为夏冰真的让你觉得这样的安心，那你，就是夏冰。
而这一次，我会给你最好最完美的一切。
“你看着我干什么。”
夏冰不高兴的质问道。
霍谭这才不紧不慢的收回视线，灯光下，他似乎勾了勾唇。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越来越漂亮了。”
“…”
夏冰竟是一时无言，他居然如此直白的夸她漂亮？
那六年里明明一次都没有说过的话，现在他却这样轻易的说出了口，他明明是那样的骄傲自负，不可一世的男人。
夏冰慢慢握起拳头，不能，不能被他迷惑了。
他根本就是个冷酷的魔鬼。
她勾着唇，尖锐的笑了，“老板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提醒我，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这样的话要是让别人听到了，怕是要笑我不知廉耻。”
“谁敢笑你！”
霍谭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不悦，他表情可怕的站在那里，“我会挖掉他的眼睛。”
一个字一个字掷地有声，在这样的夜晚，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夏冰冷笑，“老板未免太夸张了点，这可是法治社会，杀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