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八二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蒲公英的晴与雨-第1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想夺回自己的手:“没事。”
白晓琪不放:“还流血呢。谁有创可贴?”
陈振宇说:“我办公室有。”
她只好提着手指跟陈振宇回他办公室。他在自己抽屉里找了找,果然找到一张,撕开了示意她伸过手指。
胶布纠缠在手指上。他忽然抬头看她说:“晚上如果不想去,可以不去。”
她正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藏在眼底的泪水,经过一天的煎熬,终于要忍不住有奔涌而下的趋势。她只好把头低得更低。
陈振宇迟疑了一下才说:“你脸色……不大好。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这样的事能诉与谁说。她抬眼,太没出息了,大概已经眼泪汪汪。她说:“我很想家。我想等这几个项目做完,我该回加拿大去了。”
陈振宇的诧异显而易见,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只沉吟一下就说:“这样好了,你跟的几个项目主要设计部分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个实习生应该能顶得下来。不如你先放假,如果想回家看看也可以,别忙着做决定,等放假回来再决定要不要辞职。”
晚上的饭局子熙没有去。她回家收拾了一个大包去了火车站。
是谁说过,在眼前看不到路的时候,要学会从头开始生活。
母亲过世的时候,她想过去危地马拉的蒂卡尔。那里有著名的玛雅人遗址,一群人在没有现代机械,甚至是没有马和骡子的情况下,凭借执著和信念,在苍莽丛林中央立起一座座高耸入云的祭坛,只为了离神更近一些。那该是怎样一种纯粹的精神力量。她希望能站在那高坛上,在那离天空很近的地方,把苍莽丛林踩在脚下,感受他们的执着和信念,让她拥有他们一样的勇气。
后来蒂卡尔没去成,因为她跟子墨回了国。现在她想去,但是没有钱。
她把银行卡里的钱全部拿出来,交了房租和花瓶的分期付款,还剩两千多块,买不起去危地马拉的机票。
但是没有关系。站在没有路的路口,往哪里走都是一样。她去火车站的售票处问:“三百块钱最远能坐到哪里?”
三百块钱最远能坐到昆明,于是她登上了西去的列车。
下班的时候颂阳曾经给她发过短信。他说:“能见面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要求见面,她想他大概听说了颂平来找她的事。她简短地答:“不能。”
没想到他坚持:“就五分钟,我现在去你家楼下等你。”
那时她才走出办公楼,但只好撒谎:“我正准备去旅游,现在就要出门。”
他停了停问:“去多久?老虎怎么办?”
这正是子熙在考虑的问题。她原想托小美照顾老虎,但老虎认生,常常对陌生人张牙舞爪以掩饰内心的焦虑,所以她在小美楼上住了几年,对老虎来说小美仍然是个陌生人。
她还在犹豫,颂阳已经写道:“我可以每天下班时来看他。”
她想了一想,最后心疼老虎的念头占了上风,回短信说:“那就谢谢你。”她把猫粮在哪里,猫砂在哪里,家门钥匙在哪里,连同老虎的一日作息一并发给他,最后说:“如果有时间的话,请你多陪他玩一会儿。”
猫通常是独来独往的动物,但老虎是一只怕孤独也怕寂寞的猫。
颂阳立刻回短信:“会的,你放心。”
她正想再次郑重地道谢,颂阳写道:“就这样把老虎交给我,没有交接仪式?”
这时候她正走到地铁站口,里面一阵风灌出来,扬起她的衣裙和长发,川流不息的世界在她身边经过,她站在原地考虑再三,最后说了实话:“对不起,我现在不适合见你。”
她现在不适合见任何人,经不起任何情绪的波折,她需要去没人的地方疗伤,找到重新出发的勇气。
他停了很久才回:“我明白。”

旅行的意义

长途旅行并不孤独。火车上和子熙坐在一起的有一对年轻人,活泼外向的女孩子和腼腆内向的男孩子。女孩子眉飞色舞地讲他们俩的历险。他们曾经是大学登山队的成员,一起登过珠峰,还同去过很多地方。女孩子无限神往地回忆:“我最难忘古格的石山和戈壁,那么壮阔悠远,在自然和时间面前人太渺小。站在那光秃秃的山上,觉得世间再没什么烦恼不可以放下。”
女孩子高谈阔论,男孩子只静默地望着女孩子。
上天终究是公平的,创造一个爱说话的她必然会有一个沉默的他来爱她。他们十指相交,像两株喜阳的蔓藤植物,交缠着一起向有阳光的地方伸展,无论爬多远,总还在一起,因为根在一起。
最后女孩子对子熙说:“我们要去独龙江。反正你也没想好去哪里,和我们一起去吧。”
所以子熙跟着他们再踏上西去的旅程。从昆明再坐二十几小时的汽车辗转到怒江的小县城贡山,最后徒步走上大半天,越过崇山峻岭和苍莽丛林,才到奔腾的独龙江边。
他们住在独龙族的村民家里。那家的主人当过兵,所以普通话也说得流利。两夫妇只有一个女儿,十一二岁的年纪,黑里透红的皮肤,滴溜溜转着大眼睛好奇地看他们。
木片搭成的房子透风漏雨,在晴天反而是种享受。夜晚的月光伴着凉风从屋顶倾泻,远处是独龙江隐隐约约的轰鸣。
江水在村前拐一个大弯,让她想到李白的名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她喜欢《将进酒》里的每一句话,喜欢“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也喜欢“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那样写意人生,她做不到。
事实证明她也不是背包客的材料。经过前一天的跋涉,她的脚上起了大泡。那对青年情侣随着向导去转山,她留下来坐在村口的大树下写生。
碧绿的独龙江在不远处呼啸而过,头顶有蓝天,四面青山环抱,世界仿佛只是江水劈开的山峦中那一道峡谷。可惜她没有相机,但还好她有速写本。
几个小孩在江边用大网兜捉鱼,其中有一个是主人家的女儿,昨天主人介绍过她的名字,好象是什么梅,但她听不懂他们的方言,所以干脆也叫她小美。
小美噼噼叭叭踩着水花赤足向她跑来,跑到跟前探身说:“萧姐姐,你在画什么?”
子熙答:“我在画天上的云。”
小美不解地抬头望天:“云有什么好画的?”
她笑笑。长在山里的孩子不知道城里鲜少有这样清爽的天空。她喜欢小美身上那件象毯子似的衣服,上面有独龙族特有的条纹图案,就说:“我能画你吗?”
小美欣然同意,但到底是小孩子,坐了几分钟就坐不住,好奇地问:“萧姐姐,给我讲讲你住的城里是什么样子。”
小美跟阿爸去过县城,那是她涉足最远的地方。可是城里有什么好讲,子熙连想都不愿意想,于是说:“城里有很多电影看,我给你讲电影里的故事。”
讲故事当然好,小美热烈响应。子熙想到看过的哈里波特,伏地魔的故事还算精彩,就从头讲起。也许是故事真的精彩,小美听得津津有味,连捉鱼的孩子们也都跑过来围住她们。
哪里还画得成什么画,她干脆收起速写本。孩子们大多普通话不好,家里也没电视,就由小美来翻译。
后来子熙才知道,小美的翻译完全是再创作的过程。魔法学院开在山洞里,伏地魔是肩披黑色长发的山妖,伏地魔的小跟班是狡猾的蚂蟥精。独龙族人相信万物有灵,哈里波特挥动桃木树枝和山妖伏地魔大战三百回合,是善的灵魂和恶的灵魂的交战。
这样的故事讲了两天,子熙要和她的旅伴重新出发。那对青年还要北上到西藏去。小美在他们出发的那天早上红了眼眶,她拉着子熙的手说:“萧姐姐,再住几天吧,你还没讲到哈里波特打败伏地魔。”
子熙也舍不得小美。她喜欢她纯真的笑容,黑里透红的面颊,星子般明亮的眼睛。她为小美画了几幅肖像,每次小美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子熙就说:“想想最让你高兴的事。”小美就会笑,天底下最纯粹的笑容,仿佛世界就是她的天堂。
她有一次问小美:“刚才你想的让你高兴的事,究竟是什么?”
小美说:“今天我在河里捉到了大鱼,晚上阿妈会做鱼汤。”
那么简单的快乐,她多希望她也能做到。
子熙留下来,在小村子里住了将近一个月,盘缠几乎用光,最后那一天主人正好要去县城,可以带上她。再是舍不得,也终究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离开的前一天傍晚,小美来大树底下叫她:“萧姐姐快来,阿诗姐姐家有人来说媒。”
她被小美拉去邻居家门口看热闹。邻村来了一个说媒的,正在屋里奉茶。邻居一家统统坐在火塘边,二十岁的阿诗红着脸坐在父母身后。
说媒的应该是个口才不错的,口若悬河,说得滔滔不绝,可惜子熙一个字也听不懂,还好小美在耳边轻声翻译:“他们村有一头牛……还养了一头大母猪……他们家种菜瓜,拿到县城里卖……小伙子有文化,还会读报纸……”
看来小伙子在这里也算是高富帅的代表,条件相当不错。也不知说了多久,小美低声欢呼:“喝了喝了!”父母喝了媒人奉的这碗茶,就算是定下了这门亲事。
这天晚上小美钻进她屋里,拉着她的手躺在她身边,恋恋不舍地问:“萧姐姐,你什么时候再来?”
她自己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只好说:“伏地魔已经死掉了。”
小美说:“我还想听你从头讲一遍。”
子熙说:“我回去给你寄书来,你可以天天看。”
小美扁着嘴:“我还不认识很多字。”
子熙安慰她:“没关系,会有很多插图。”
小美还是难过:“你还没给我讲你住的城里是什么样子。”
子熙想了想说:“我唱我家乡的歌给你听。”
月光穿过屋顶的缝隙,偷偷地钻进来,远处是独龙江婉转的低吟,犹如黑暗夜空里缠绵的叹息。她能想到的只有那一首歌:
Blue moon; I’m standing here alone;
Without a dream in my heart;
Without a love of my own。
小美问:“这首歌唱什么?”
子熙答:“唱蓝色的月亮。”
小美雀跃:“我也会唱月亮的歌,我在县城里听到的。”
小美的歌声清脆,她唱的云南方言子熙听不懂,但这首歌她恰巧知道,叫《小河淌水》,很美丽的旋律:
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哟,
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
哥象月亮天上走啊天上走哟,
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
小美唱得颇为动情,子熙笑她:“你才几岁?就哥啊妹啊的。”
小美红了脸,但一本正经地反驳:“我已经快十二岁了,很快会有媒人来说亲的,象阿诗姐姐一样。”
不错,她很快也会长大,会出嫁,会为□为人母,但希望会她一直单纯快乐。子熙抚摸她柔软的长发:“你不怕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小美坚定地摇头:“才不会。阿爸才不会把我嫁给不好的人,我肯定会喜欢。”
子熙微笑:“是,就算一开始不喜欢,以后也会喜欢的。”只要是好的人,有长长一辈子可以学会喜欢。
小美翻了个身,眼皮子开始下沉。在小美睡着之前,子熙说:“小美,明天不要哭。”
小美迷迷糊糊地揉眼睛:“我不哭。阿妈说,你回去的时候到了,不能强留你。”
她该回去的时候到了。子熙想到一部电影里的话:天下万物都有定时,哭有时,笑有时,生有时,死有时。最甜蜜的快乐,都是忧伤的果实。最纯美的东西,都是从苦难中得来。
这些话萦绕在她心头,经过崇山峻岭回到县城,又搭车历经颠簸回到昆明,这几句话一直在心头挥之不去。生有时,死有时,该放弃执念时放弃,才能找到快乐,也许这就是她这段旅行的意义。

在天空下

这一个月第一次见到子墨,是在昆明的大街上。
她途经某个购物广场,看到头顶的大荧幕播放体育新闻。知名企业家秦子墨向高尔夫协会捐赠现金器械若干,高尔夫协会的副会长,秘书长,及世界级高尔夫选手许静雯逐一和他握手,最后镜头定格在他脸上。他微笑,但笑得疏离冷漠,倒是站在他身边的许静雯笑得心花怒放,好象捡到了金元宝。
子熙抬头仰望广场中央的那片天空。原来高原的天空如此湛蓝,天上的浮云几乎伸手就可以摘到。刚来的时候不适应,只觉得胸闷,现在忽然不再那么难过。
她打开一个月没开的手机,往天空拍了一张照片。
三四条短信立刻“咚咚咚”地跳进来。齐颂阳,齐颂阳,齐颂阳。
她先打开最前面的一条,上面写:“老虎生病了!”还有几个触目惊心的惊叹号。短信附有照片,打开一看,是老虎无精打采地趴在沙发边上,嘴里还衔着她的拖鞋,照片PS过,下面几个小字:“因为很想你。”
另外几条信息也有照片。其中一张是老虎哀怨地盯着满满的饭盆,照片上说:“为伊消得猫憔悴。”另一张是老虎滚得满身是泥,扒在浴缸边上不肯进去,下面写:“猫为悦己者容,现在没有洗澡的理由。”
她忍俊不禁。多日不见,她何尝不牵挂老虎。她把刚才拍的蓝天白云发给颂阳,在短信里写:“告诉老虎,想念一个人没什么大不了,抬头望天,就会海阔天空。”
她还想翻回去看那几张老虎的照片,没想到才打开,手机忽然提示有新的消息。颂阳又发来两张照片。第一张是老虎孤独的背影,望向窗外阴郁的天空,下面的小字写:“无论多远,至少她还在同一片天空下……”第二张老虎站在客厅中央炸毛,凶神恶煞般露出牙齿,上面硕大的字写:“流浪够了没?再不回来不给你开门!”
她会心地微笑。不管是否流浪够,都到了回家的时候。口袋里只有几百块钱,再不回去就要彻底变成流浪汉。
她在火车站买了回去的车票,可惜列车要第二天早上才发车,只好住一晚。跟着小路口电线杆子上的广告总算是找到一家便宜的住处,地方不干净,也没有独立卫生间,但她想比睡火车站要条件好。
天渐渐暗下来,背包里还剩一包方便面,用不大热的开水泡了勉强充饥,吃完了上床。电视里演无聊的清宫大戏,她无奈关掉电视,但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想到来了一趟昆明,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眼,不如出去逛逛。
十点多钟,一个城市还毫无睡意。她随便搭上一趟公车,在很多人下车的地方下车,下来一看是体育馆,门口还车水马龙,出租车排成长龙。
有人在大广告前拍照,她在广告上诧异地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偶然经过一个光头高瘦的男人,正凑在边上和两个年轻女孩鬼鬼祟祟地说话:“快演完了才那么便宜卖给你们,现在进去还能听好几首歌,都是压轴戏,最精彩的部分。”
年轻女孩不买账:“这谁啊?他不是早就不唱了吗?”
光头说:“不是复出了吗?你们年纪小不知道,当年罗政文不知道多红,那年他来开演唱会,前天晚上来排队你也买不到票。”
“唉……”女孩子说,“那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另一个女孩子附和:“就是,大叔,又不是周杰伦,都快演完了你还要二十块,太黑了。五块钱怎么样?”
子熙断然走过去说:“二十块是不是?卖给我。”
座位在体育馆的最上层,远远看不清罗政文的脸,只看见他模糊的轮廓,孑然一身坐在聚光灯下,手执一支吉它唱一首情歌。他的新歌远不如那些久经传唱的老歌受欢迎,最后他拨动琴弦,低哑的声音说:“下面这首歌献给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虽然她已经过世,但这是她身前最爱的歌,但愿她在天堂还能听见。”
下面掌声雷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这是子熙耳熟能详的歌,歌里唱:
有人说,高山上的湖水,
是躺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颗眼泪。
那么说,我枕畔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