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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知景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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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畅挨了骂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扬起眉梢道:“什么‘你这人你这人’的,我有名字,我叫丁畅。”

潇潇真想对着他的自行车踹两脚,“好吧,丁畅同学,你到底想干吗?”

他笑着道:“你记性可真差,我老早不就说了吗?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他的话要是能信那才怪了,“我不愿意!”义正词严地拒绝。

丁畅半点恼怒的神色也无,回道:“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说不通,潇潇干脆拒绝再跟他浪费唇舌,转了身朝路边跑去,伸手招了辆出租车,然后迅速钻进了车里离开。

丁畅半支着自行车站在那里,嘴角带着捉弄成功后的得意之色。

郭东看着走远的出租车,再看看眼前的人,忍不住想当一回诚实的孩子,“老大,请容许我说句良心话吧。”

“有话就说,婆妈什么?”

郭东犹豫了一下,护着头退到三步外去,然后才道:“你刚刚的行为,看起来还真是幼稚……哎呀……”这年头大家都听不得实话,他干吗非要当个诚实的好孩子啊?纯粹是自己找打。

丁畅打完人,往车上一跨,向旁边其他人招呼一句道:“走吧,今晚我请客,喝酒去。”

郭东揉着头跟上,不忘问一句:“去哪里喝?”

丁畅神秘兮兮地一笑道:“酒吧。”


第三章 定格的十八岁

酒吧这种地方,对于丁畅他们这些人来说并不是第一次来。家里有钱而他们又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没事自然会跑进来坐坐。

不过他们一般都只去一家酒吧,那家酒吧的老板是丁畅的一个一表三千里外的亲戚,每次碰到他们这群毛头小子来喝酒,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男孩子到了这个年纪,喝酒抽烟都是他们所好奇的,如果非要硬加阻拦反而不好,只会让他们更好奇而已。

陆潇潇唱歌的酒吧档次一般,位于酒吧一条街并不特别显眼的一个位置。

丁畅他们几个人到了门口,随便找了个地方停好车,便大摇大摆地朝里面走去。因为他们已经把外面的校服脱掉了,书包也挂在自行车上,所以虽然几个人看起来很年轻,倒不至于被人家拦在门口不让进。

走进去,找了个靠近舞台的地方坐下来,各自也点好了酒。此刻台上唱歌的人并不是陆潇潇,而这人唱的歌也真够烂的。

丁畅不屑地撇了下嘴,心里倒是开始有些好奇,陆潇潇唱歌会是什么样子?看她脾气那么糟糕,唱的歌能听吗?会不会跟她每次吼他时一个德行?有些想笑,笑容也已经溢上了嘴角。

郭东好奇地看他一眼问:“你笑啥?”

丁畅收起笑,干巴巴地回了句:“没你的事。”

有人推他,“快看!真的是那个陆潇潇哎!”

台下有零落的掌声响起,台上的人上来先鞠了个躬,然后走到话筒前调试着麦克风的高度位置。

说一点不意外是假的。尤其此刻的陆潇潇看起来,跟他们所认识的那个人简直差距了十万八千里。

一头长发绾成了发髻,脸上的妆浓得吓人,眉宇间化不开似的年少风情。

丁畅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远远看着台上的人,不可否认自己对她产生了好奇。但凡做一件事情,都逃不过两种可能。一是喜欢,二是迫不得已。她……属于哪一种?

开始唱了,台下一片安静,全被她几分迷离的声音所吸引。

他们这一桌人最不识趣,还在那里交头接耳道:“没想到,她唱得倒真是不错,就是为人差一点……”

丁畅皱起眉头道:“都闭嘴,认真听歌。”

众人面面相觑,但还是老实地闭了口,认真听起歌来。

她一连唱了三首,引得台下的一片掌声。在她走进后台之前,丁畅突然站了起来,很大声地叫了她的名字:“陆潇潇!”

潇潇着实愣了一下,迅速转过身,便看到丁畅摆着一张笑脸,站在那里对她挥着手。

这个丁畅,怕是有毛病吧?之前还当他是说着玩的,没想到他还真追到酒吧来了。平时他在学校里面捉弄她就算了,这里是她工作挣钱的地方,他要是敢搅黄了她的工作,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没再多想,她三两步走下舞台,走到他们那一桌去。

丁畅踢了旁边的郭东一脚,郭东揉着腿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往旁边的位子上挪了一下。

“坐。”他看起来似乎很是友好的样子,但以潇潇这段时间对他的了解,她知道他骨子里特别爱捉弄人,谁知道他这又是在耍什么阴谋?

“我还有事,你有话就快说吧。”

丁畅不以为意,摆出一副领导对待下属的姿态,挺了挺胸膛道:“那什么,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天,请你喝杯酒。”

潇潇看了看一桌子的酒瓶,不免皱眉,“你们才多大啊,就喝酒?”到底还知不知道自己是学生?

一桌子的人哄笑一声,丁畅伸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闭嘴。然后他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翻出皮夹,抽出身份证往桌上一拍,道:“国家都承认我们成年了,身份证就摆在这,你要不要检验一下?”

潇潇只当他喝多了,才会风一阵雨一阵的。不打算再理会他们,转身要走,却不想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腕。回头一看,便无征兆地迎上了丁畅那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眼睛。当下慌忙甩开他,结巴了一下道:“你……你们喝得差不多就回家吧,这种地方学生最好少来。”

听她的口气,完全把自己排除在外,好像她自己不是学生一样。

丁畅不理她这些,倒了杯酒往她手边一放,“赏个脸喝一杯吧。”

潇潇想都不想就拒绝:“我不会喝酒。”会喝也不会跟他喝。

他当然知道她是在敷衍,挑眉道:“不给面子是不是?”

潇潇觉得他莫名其妙。这算什么,要她给他陪酒吗?他发的什么神经?当然,他发神经是他的事,她才懒得管。

再次转过身,没想到刚走出几步居然又被他伸手拦住。她就是有再好的耐心也被他磨得差不多了,拧眉瞪他一眼道:“你到底又想干吗?”

他看着她笑,“你既然在酒吧里上班,陪客人喝酒不是家常便饭吗?怎么单就同学的面子就不给了?难道是嫌我们没给小费?”说着,他从皮夹里抽出几张百元钞票往桌子上一丢,抬眼看她,“这些够不够?”

潇潇绷着一张脸与他对看,不明白他此刻突然的为难举动所为何来。但转念一想,她就笑了。看着他,眼也未眨地拿起酒杯一口灌掉,然后伸手抓起桌子上的钱,对他笑了笑道:“谢谢啊,不愧是同学,你出手挺大方的。”

然后在他的冷然目光下,翩然离开。

这时候一桌子人都没了闹腾的兴致,全都小心地看着丁畅的脸色。

郭东小声问:“老大,你这是干吗呀?”

丁畅抹了把脸,站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原本今天他只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跟来酒吧,顶多想过把陆潇潇叫过来说几句捉弄的话。可是刚刚,他明明没有喝高,却做了一件极其幼稚加莫名其妙的事。她在台上巧笑嫣然地向客人示好干他什么事?那都是她自己选择要走的路。

而他,大概只是因为看不惯吧,看不惯她年纪轻轻却选择这样低微的生存方式。所以他才会突然心生烦躁,做出刚才那种幼稚的举动来。

看来玩笑也不是随便开的,他原本只是想把陆潇潇抓来当作捉弄对象,由现下自己的失常看来,他以后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

经过刚才那样一闹,大家都没了继续逗留的兴致。等丁畅从洗手间里面出来,他们便结了账,出了门离开。

推着车还没走出几步路,没想到跟陆潇潇又碰上了。她正站在路边像是在等人,看到他们立刻将脸转到另一边去。

不一会,她等的人骑着摩托车来了。那人将安全帽递给她,看着她戴好然后坐上车。车子经过丁畅他们身边,速度很快,眨眼已经飞驰到很远去。

丁畅看着那渐渐离远的影子,一晚上的混沌思绪突然明朗过来。陆潇潇就是一个混社会的人,跟他们这些人不一样。这么晚了还来接她下班,可见她跟那男的之间一定关系匪浅。而她,一直也只是他的一个捉弄对象罢了,她在酒吧里卖唱甚至卖着其他什么,都跟他一点关系没有。

他决定从现在起,收起玩笑的心思,离她远一点。


第四章 青梅竹马

潇潇的家里很穷。她是个还在襁褓里就被亲生父母丢弃在路边,被母亲捡回来的孩子。

母亲那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没有结婚,在一家国营的工厂里面做工人。后来单位解了体,母亲下岗了,只好去到一家私营的卫生纸厂当小工。她的身体很不好,有先天的心脏病,这大概也是她始终没有结婚的原因。因为她说既然自己不知道哪天就死了,何苦还要拖累了别人?

外公和外婆在潇潇很小的时候相继离世,最终只剩下她们母女两个相依为命。一个身体病恹恹的独身女人拖着一个小孩,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住的是外公外婆留下来的老房子,是那种老旧的小区平房,红砖黑瓦,门前有着生锈的自来水管,路两边种满了花草。

母亲一直是一个坚强乐观的人,她从小教育潇潇也要做一个乐观向上的人。生活的境遇或许她们暂时无力改变,但起码可以让自己有一个豁达的心态。

潇潇高二下学期的时候,去到酒吧里面唱歌挣钱,最早这些事情母亲并不知道。她只告诉母亲是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连锁的快餐店里面上夜班,但后来还是被母亲找到酒吧去,她只好委托了领班对母亲说她是在那里当服务生。

母女两个眼泪汪汪地僵持了一段日子,在潇潇的再三保证之下,母亲最终只好妥协。其实也是因为,那时候母亲的身体状况已经相当的糟糕,家里的生活相当拮据。眼看潇潇就要念大学了,总得想办法挣点钱准备着才行。

潇潇的学习成绩原本很好,能考上市一中自然都是成绩拔尖的学生。只可惜她去酒吧上班之后分散了太多心思,所以成绩也滑了下来。不过她自己并不特别担心这个,读不读大学她还在考虑,她挣钱是想为母亲治病。即使是先天心脏病治不好,她也绝不能再让母亲因为舍不得吃药而痛苦得冷汗直流。

学校里面,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她在酒吧里唱歌的事,大家都看不起她,说她的坏话。再恶毒的流言她也听到过,说她小小年纪就在社会上乱混,堕过胎,为了钱出卖自己,如此云云。

日子久了,潇潇每每听到这些流言,连冷笑都懒得给一下。别人怎么看她无所谓,再忍耐个一年,她就可以摆脱这些不知所谓的人和事。

原本她一直以为自己十八岁的生活会一如过去的十七年一样,独来独往与人无羁绊,却没想到中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便是认识了那个丁畅。

她虽然与其他人都无交往,但也知道他的来头。他母亲是高高在上的副市长,他来学校报到的那天,名贵的轿车就停在教学楼的门口。

或许像她偶尔自嘲时想的那样,她应该是有些仇富的心理。那天他被校长亲自领着去班级报到,途中经过她们班,几乎所有人都对他投去或好奇或羡慕的目光。只有潇潇露出不屑的笑容,她看着他挂着书包双手插在裤袋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就有些排斥起他来。有什么可神气的,不过就是家庭背景硬而已。没有了副市长儿子这个身份,他也与其他学生无异。

当然,这些都只是她一时的无聊念头。平时她很忙,自然没那闲工夫去关注他这个人。却不想后来有天早上,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就说要跟她做朋友。

做朋友当然绝对不可能。丁畅来学校两个月却早已是声名在外,他和所有无聊的男生一样,打群架骑飞车,常常玩恶作剧的把戏捉弄同学,连老师也不放在眼里。像这样一个人说要跟自己做朋友,潇潇只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她肯定不小心什么时候得罪到他了,让他想来整整她。

虽然她并不怕他,但讨厌身边有人纠缠,于是常常是能躲就躲。躲不过的那几次,她也没给他看过好脸色。

还好,他的确只是一时兴起想耍她玩玩而已,大半年前在酒吧闹得不欢而散之后,他便收敛了无聊的把戏,没再来烦她。偶尔还是能在学校里碰到,但他通常都是皱着眉将脸一撇,迅速地错身走开。

潇潇看着他的态度,算是在心里松了口气。

生活无波无风,转眼就到了高考的时候。

潇潇的考场被分在三中。三中离市区远,离她家也很远。本来她是打算坐公交车去的,但公交车走得慢,扣去路上等红绿灯的时间,起码得一个小时才能到。

为此,她早上四点钟就起来了。母亲在前面的厨房里帮她做早饭,她在房间里面整理文具。

等她整理好东西,却迟迟不见母亲进来,她连忙走出去看,顿时吓得神色惨白。母亲卧倒在灶台前,半点反应都没有。

潇潇吓坏了,赶忙冲过去,喊着:“妈!妈!你怎么了?”

看母亲脸色苍白,还好呼吸还是正常的。她赶忙冲出屋去,去敲邻居钱阿姨家的门。

钱阿姨睡眼惺忪地拉开门,见到潇潇一脸惊惶神色,便连忙询问:“潇潇,出什么事了?”

潇潇带着哭腔,“我妈昏倒了……”

钱阿姨二话没说,转身朝屋里面喊:“钱涛,快起来,你陆阿姨昏倒了!”

不到一分钟,里面有人穿着外套大步走出来,见到潇潇一副快哭的样子不忘安抚一句:“别哭,我马上送阿姨去医院!”

钱涛比潇潇大四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比兄妹。他今年念大四,课余时间在一家摩托车维修部打工。男孩子大多有爱车的天性,他也不例外。偶尔碰到潇潇有事快迟到了,他都会骑着摩托车送她去学校。

男孩子身高体壮力气大,钱涛冲进陆家,很快就背起昏倒在地的陆妈妈,然后迅速朝小区外跑去。

潇潇这个时候脑子嗡嗡作响,其他的事情都忘掉了,一心只记挂着母亲的安危。她进屋抓了自己和母亲的外套,便关上门飞快地跟上去。

钱阿姨在后面喊道:“钱涛,去市三院,我回家拿了钱马上赶过去!”

大人总是比孩子细致周到。潇潇一时慌了神,根本想不起来要带钱去。而钱阿姨跟陆妈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一直都是拿他们母女两个当自家人看待的。

在医院里挂了急诊,医生检查完只说是营养不良要多注意休息。

潇潇松了一口气。最近她总是做着同一个梦,总会梦到母亲心脏病犯了再没有醒过来。而她常常就在噩梦里哭着惊醒,可是却半句也不敢对母亲说。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她真害怕终有一天她会变成孤单的一个人。

病房里有钱阿姨在照看着。

钱涛跟潇潇坐到了病房外的休息椅上,他安慰了她几句,突然想起来道:“你今天不是要高考吗?”

潇潇低着头,沮丧地道:“我不想考了。”

钱涛站了起来,对着她的头顶怒斥一句:“你发什么神经?赶紧走,再磨蹭就真的要迟到了!”说着二话不说拉起她就朝医院门外跑去。

只是碰上高考这样特殊的日子,这个时段路上根本拦不到出租车。潇潇这个时候也着急了,刚刚钱涛骂她:“你妈都病成那样了,你现在居然不想念书,是想让她伤心死吗?”

潇潇像是当头挨了一棒,整个人也从发懵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母亲死也不肯到医院,甚至连药也省着吃,不就是想为她多存一点学费吗?如果自己辜负了她的期望,那还有什么脸再做她的女儿。

等了五分钟没拦到车,潇潇干脆道:“我跑着去吧,还要先回家去拿准考证,再这么等下去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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