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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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还这么关心我，不过我觉得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没立场叫别人不要堕落。”简皓冬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只得咳了一声道：“正因为我经历过，所以我才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
陆烟萝觉得他这话或许有几分是真心的，语气和缓了些说：“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事也不是你想的那样。”简皓冬的面色也缓和了一点，正想在询问下去，孙悦今却走了过来叫了声：“烟萝。”
陆烟萝万分不自然地“嗨”了一声，简皓冬只好先走开了，他刚刚进入褚哲宸的公司做律师，还是先做好第一次的社交功夫比较好。孙悦今打量了陆烟萝这一身的行头，言语间说不清是什么意味：“烟萝，真看不出来呀，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最宸少这种级别，真是不会叫的狗才咬人。”
陆烟萝很讨厌她的语气，她暗暗想我和褚哲宸的关系才不像你和钱挥烛呢，不过跟她多说无益，反而一副无奈的表情说：“没办法，我这人级别就是这样了。”眼看着孙悦今的脸被气青了，陆烟萝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幼稚。
孙悦今看了看现场演奏的乐队，灵机一动道：“烟萝，那边乐队里的小提琴手好像刚才手有点受伤了，他们正在发愁呢，你双修小提琴和钢琴，不如你帮帮他们喽。”陆烟萝其实也注意到了，乐队里缺了一把小提琴，问道：“可以这样的吗，宾客自告奋勇他们会接受吗？”
孙悦今连忙点头说：“可以的可以的，你快去帮帮他们。”陆烟萝点了点头，马上向乐队方向而去。孙悦今心里暗喜，褚哲宸要是看到女伴跑去乐队里做伴奏，肯定觉得大大的丢脸，明天就把她甩了。
孙悦今见陆烟萝走到乐队里面，跟指挥讲了几句话，指挥连连点头，她拿起手受伤的那位小提琴手的琴试了几下，做了个“ok”的手势，随即她居然拿起来话筒说道：“喂喂，诸位好。”全场的目光顿时全部集中在了她身上，她淡定地继续说道，“诸位好，我是钱挥烛先生的女伴孙悦今小姐的好朋友，今天来代班首
席小提琴，有幸在这里为她献上一首小提琴协奏曲‘春’，希望大家喜欢。”全场顿时一片哗然，钱挥烛利剑一般的目光向孙悦今投来，孙悦今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褚哲宸皱了皱眉头，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当名琴葛达尼尼的音色悠然响起的时候，全场宾客的呼吸为之一滞，杜有薪请来的自然是本国最好的乐团，演奏水平自不必说，只不过原本请来当作酒会背景音乐随便演奏的，结果却演变成了暂时的演奏会，一曲结束，褚哲宸禁不住感叹，这小姑娘到底还有多少能耐，酒量、胆色、急智还有音乐，原来陪酒小姐都这么高素质么？
回去的时候褚哲宸在车里不经意地问陆烟萝：“为什么这么做？”陆烟萝明知故问道：“什么？”褚哲宸语气间有些严肃道：“酒会上，为什么上台表演？”陆烟萝轻松地说：“我在会场上不是说了，送给孙悦今啊，她让我给她演奏一曲。”
褚哲宸头略微低了低道：“烟萝，酒会上客人与女伴之间荣辱与共，就像共生的关系一样，”他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故意中她的圈套？”陆烟萝见瞒不过他，依旧无所谓地说：“她想叫我上台出丑，好让你甩了我，她不仁我不义，没道理我让她独善其身。”褚哲宸很有耐心地说：“所以我是问你，为什么要上台去？”
陆烟萝偏头想了想道：“反正我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你甩了我就甩了呗，我又没损失，她就不同了。”褚哲宸叹了口气说：“你点了她的名字还说了挥烛的名字，这比让你上台严重得多，你上台演奏，谁也不认识你，只有我和少数几个朋友知道你是我女伴，丢脸也丢不到哪里去，但是这下全场的宾客都知道了挥烛的女伴在那么多大人物面前找存在感，你说会怎么样？”
陆烟萝愣了愣道：“很严重吗，比钱公子甩了孙悦今还严重？”褚哲宸看看她有些失措的样子，想着她虽然万分聪明，但到底不了解他们这个阶层的生活方式，他低声道：“我回去劝劝挥烛，让他分了手就算了。”陆烟萝顿时有些明白了事态的严重，她平时对孙悦今也并无恶感，看来真是下手重了，别别扭扭地说：“那，拜托你了。”
等到了学校门口，褚哲宸才想起来，禁不住道：“你刚才说什么？被我甩了就甩了？”陆烟萝已经恢复了淡然道：“所以说孙悦今估错了这一点，我们的酒会已经没有下一次了，所以她害不到我。——那么宸少，后会无期了，我们的赌约您也不必放在心上，您要为我做的那
一件事我也不敢要了，不过如果您恰好心情好，还是希望您能保住孙悦今，那么，您走好啊。”
她语速极快像机关枪一样地说完这番话，也不等褚哲宸的回答，就下车逃也似地溜走了，褚哲宸被这番话说得哭笑不得，想想倒真是后会无期，可惜了一个有趣的女孩子却做了这个行当。当下不以为意，方向盘一打，驱车离去。
回到靳家的大宅，一进客厅薛怀谷就一脸好奇地问他道：“怎么？送完女伴了？到什么程度了？”褚哲宸开玩笑道：“你也太八卦了，表情跟看到鱼腥的猫似的。”叶慕风上来搭住褚哲宸的肩膀道：“一起去劝劝挥烛吧，正发小孩脾气呢。”
六个人里太子靳东谊年纪最大，叶慕风次之，然后是薛怀谷、褚哲宸，杜有薪和钱挥烛最小，叶慕风的妹妹叶冷卉比钱挥烛还要小，只有二十岁，其余各人也都有兄弟姐妹，靳东谊、叶慕风和褚哲宸都是家里的老大，而钱挥烛因为年纪最小，行事也妄为些，男女关系很复杂，这会子说是在酒会上受了委屈，正喊打喊杀。
“那女人以为自己是谁呀？我就跟她出去了几次，就敢在这么大的场合送我这么个大惊喜，还指名道姓是我的女伴，明天就传到我爸爸耳朵里，说我带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出席重要场合，不教训上我三天三夜才怪了，还得对着祖宗跪灵堂。”靳东谊劝道：“你别这么激动，没那么严重。”钱挥烛在房间里踱了两个来回，随即道：“不行，我要叫阿忠把那女的丢渤海里喂鱼去。”
褚哲宸踏进房间正好听到这句话，上前道：“别这样，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那女的吧。”钱挥烛疑惑地看着他说：“为什么阿宸你要保她啊，我要丢的又不是你的女伴。”褚哲宸寻思了一下说辞道：“你要是丢了，就是逼我也丢喽？今天这事有我那女伴的份，是她说出你的名字。”钱挥烛一对双眼皮大眼睛眨巴了两下，好奇地说：“阿宸你是不是特喜欢你那女伴啊，小卉那种是妹妹不能算，除她以外，这么多年我都没见你跟什么女的在一块，我还一度以为你……那个，不近女色。”
褚哲宸愣了一愣，想想答应了陆烟萝要做一件事，既然她提出是要保住孙悦今，就算已经不必向陆烟萝交代，但他向来言而有信，还是牺牲自己说道：“厄，确实，挺有兴趣的。”此言一出，其余几人全围了过来，褚哲宸暗暗叫苦。薛怀谷不怀好意地给了他一肘子：“说说吧，有什么特别之处？”
褚哲宸想了想道：“之前绑走
小卉的那个人贩子团伙，你们记得吧？”叶慕风点头道：“当时我在国外，多亏阿宸跟着一起去把小卉救出来。”褚哲宸也点了点头继续说：“当时叶伯父是委托那片海域的地头蛇一个叫福老大的人办的，这人大家都不熟，我也不知他的深浅，救出小卉后就没管剩下那些被抓的女孩儿。”
杜有薪啃了一个苹果过来听故事，这时插了一句道：“不是诶，我记得的，后来不是都救出来了吗？”褚哲宸说：“不错，我当时是想着，回来以后再找你想个办法的，谁知却已经被她解决了。”靳东谊来了兴致：“这么厉害，怎么做到的？”褚哲宸把来龙去脉说完，杜有薪嚷嚷道：“她真该来当警、察，阿宸你快问问她，毕业后要不要考公安局，我给她免试通过！”
薛怀谷听完过来拍拍钱挥烛的肩膀道：“我看你就算了吧，放过这位陆小姐的朋友，别让阿宸难做了，他也是难得动一回凡心，省得你又要误会他‘不近女色’了。”钱挥烛不甘地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阿宸真的很喜欢这陆烟萝么……他觉得他有必要为“初恋”的阿宸出点力。



第九章　独对（1）

褚哲宸平时并不住在褚家本宅，它方位太偏远，上班很不方便，他想大概只有他父亲这种级别，可以经常在家办公，凡事大多都由秘书团队处理，日常公务都是到哪里开会、到哪里讲话才能住在这种房子里。
保安远远看到褚哲宸的车过来，连忙把铁门打开，褚家本宅是旧式洋房建筑，带着花园和游泳池以及极大的草坪，但房子却已经有些年头，是他母亲娘家的产业。褚哲宸的母亲是军阀贵族出身，战前就已经举家移民海外，他的父母在异国他乡求学时相识，因为两家身份家世俱是显赫，但政治背景却南辕北辙，当年这桩婚事还是颇费了一番周折。
褚哲宸进了大门径直向书房走去，他母亲这个时候一般都在书房里读书。他母亲是旧式家族出身，自小熟读四书五经，更在哈佛燕京学院攻读过国学，如今大小也算个访问学者，他走进书房就看到母亲正在红木古桌前写毛笔字，他恭恭敬敬地走过来垂首站在她身边，唤了一声：“母亲。”
颜碧华回头笑容满面地看着他道：“阿宸你回来了，今天在家吃饭吧？”颜碧华肤色有些苍白，披着驼色的羊毛坎肩，年轻时端丽秀美的容颜如今依然清晰可见，褚哲宸很恭敬地点点头。这书房的装饰是颜碧华根据小时候对老宅书房的印象装扮的，古朴而雅致，全部用的是古董家具，古意盎然，褚哲宸凑过来欣赏了一下母亲的书法。
“白骨青灰长艾萧，桃花扇底送南朝。”褚哲宸喃喃地念了一遍，“母亲今日为何要写这充满挞伐之气的句子？”颜碧华含笑看了他一眼道：“你觉得是挞伐之气，我却只读得出悲伤无奈呢，阿宸，看来你是个掠夺者。”褚哲宸一愣，随即明白了：“对不起，母亲。”颜碧华不以为意地说：“不必道歉，南朝或者清兵，本就没有谁对谁错，不过是弱肉强食，阿宸，你愿意站在清兵那一边，才证明你是强者。”颜碧华顿了一顿，最后又加了一句，“但是阿宸你要记住，虽然你很强大，但不要冷情。”
她见褚哲宸依然不敢造次地僵立着，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在自己家还这么拘束，出去吧，你父亲也快回来了。”“阿宇今天回来吗？”褚哲宸的小弟弟褚哲宇只有十八岁，正在念高三，颜碧华对褚哲宸两兄弟的教育很有想法，小学时就要求熟读《论语》、《礼记》和《史记》，进入青春期后就送到男校去，选择一项他们自己感兴趣的运动来消耗掉过胜的精力，加上行为举止方面的强硬要求，两兄弟被她培养得俱是彬彬有礼，她对此颇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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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褚哲宸从十二岁开始学习击剑，到上大学前读了六年的男校，有一阵子似乎确实身边有几个朋友喜好起男色来，在母亲这种强硬的“君子教育”下，钱挥烛他们几个曾经怀疑过他的取向问题，也情有可原，褚哲宸想了想，他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还是有过女朋友的好不好，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至于母亲，自己是否真的变成她希望他成为的“谦谦君子”，他实在是不知道。
“阿宇说是复习忙，这周末要住校，下周才回来。”颜碧华同褚哲宸一边说，一边同他一道向外走去，他父亲不知道何时回来的，已经在餐桌上看报纸了，看到他们过来，摘下眼镜笑道：“哟，阿宸回来了。”
颜碧华在褚树河面前就回复了小女孩的神情，脚步轻快地奔过来道：“你回来了啊，视察累不累呀？”“不累，就那样，照着稿子念，明天出新闻稿你就看到了。”颜碧华听了笑笑，回身跟褚哲宸招手：“阿宸你也快过来，今天田嫂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褚哲宸向父亲鞠了一躬才坐下来，桌上的菜肴都已经摆好，厨师端上米饭，褚哲宸尝了一口道：“田嫂做的菜还是这么好吃。”颜碧华笑眯眯起来：“你成天在外头都吃什么呀，饿着了吧？多吃点。”褚树河忽然严肃地说：“说到这个，阿宸，听说你最近跟乔忆初他们有来往？”
褚哲宸愣了一下，随即如实道：“也不算是，只是他有个工程希望我交给他。”褚树河点点头说：“没什么交情就好，我们跟他们那些暴发户不一样，别跟着他们染上什么纨绔子弟的坏习惯，你还是多跟靳少他们在一起，靳少他们才跟我们是同一种人。”颜碧华连忙笑道：“你别这么说，阿宸从小到大都那么乖又那么优秀，怎么会跟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而且他做事这么有分寸，你就别担心了。”
褚树河对褚哲宸也是放心的，但还是说：“我只是提醒一下。”颜碧华笑嘻嘻地说：“这事我不担心，倒是阿宸你都二十五岁了，也是时候交个女朋友了，不然让妈妈我给你张罗张罗？”褚哲宸没想到这回回家居然有了新话题，一时接不上话了，褚树河有点惊讶地看着她：“碧华，你才多大呀，就担心这个？”颜碧华读书时就怀孕了，生下褚哲宸时才二十二岁。
颜碧华不满地看着褚树河道：“怎么不担心？咱们这种家庭，找媳妇才难呢，”回头继续对着褚哲宸道：“阿宸你别有压力，现在时代不同了，我们也不需要门当户对，更何况，跟我们门当户对的人家全
国也没几个，选择范围太少了，只要你自己中意的，你们俩自己关系好，清清白白的人家就行了。”
褚哲宸被这番话说得云里雾里，只得指了指菜说：“母亲，先吃饭吧，这种事以后再说。”
　　　　　　　　　　　　　　　　　　　　　　　　　　　　　　　　　　　　　　　　　
陆烟萝最近受到范晓桐狂轰滥炸式的盘问，简直快疯了，无论她怎么解释她没有傍上有钱人，范晓桐就是不相信，“烟萝，你太不够意思了，连我都不肯告诉，那天校门口可多人看到了，你上了一辆豪车，还是一个帅哥开的，你快从实招来，帅哥到底是谁？”陆烟萝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说：“我已经第四十二遍告诉你了，晓桐，别人看错了。”
“不可能不可能！”范晓桐又嚷嚷起来，自从和乔忆初分手，范晓桐过多的精力全部投入到了八卦当中，陆烟萝认真地掰过范晓桐的肩膀，让她正对这自己：“晓桐，你看我，你看我的眼睛，我像是会傍大款的人吗？”范晓桐“唔”了一声，回答不出来了。
“晓桐，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了，我讨厌有钱人，我将来只会做一个音乐老师，你不相信我吗？”范晓桐又“唔”了一声，眼神开始飘忽，陆烟萝慨叹一声，似乎极为失望地说：“晓桐，你这样都不相信我，我们三年多的朋友是白做了。”范晓桐终于被这句话拿下，慌慌张张地说：“烟萝，我错了，我再不逼你了！”
陆烟萝松了口气，总算安抚了这位大小姐，今天又有钢琴课，见到孙悦今不知道会有多尴尬，走进教室却发现只有老师一个人在，老师看到她就笑说：“烟萝，你来啦，今天只有你一个人上课，可以多弹一会儿。”
陆烟萝暗暗心惊，急忙问道：“怎么了？孙悦今她出什么事了？”老师没想到她这么紧张的反应，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小今她打电话来说身体不舒服，要请假几周。”陆烟萝皱了皱眉头，哪里身体不舒服，要请假几周这么严重，看来还是上次酒会的事情被报复了？
虽说她对于褚哲宸会帮孙悦今并不抱希望，但毕竟她是当赌约的胜方要求提出来了，总是还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