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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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烟萝脑子转得可快了，看到这位白夕出母亲一样的贵妇人一双眼睛只盯着应婉如，再听了白夕出这番话，立刻就明白原委了，但她感觉得出来这空气里凝重的气氛，好像……白家人对应婉如不大友好？
大家沉默了老半天，应婉如才逼出一句：“大嫂……这么巧……”白夫人已经打量她很久了，这时才言不由衷地说了一句：“确实很巧呀弟妹，这身婚纱真不错，很衬你的身材和肤色，又花了飞羽多少钱？”
这话语说得漫不经心，但字句却跟刀锋一样锐利，叫陆烟萝有些受不了，正要反唇相讥，应婉如却笑得很平静道：“这可问倒我了，你知道的，刷飞羽的附属卡的时候，我是从来不看价格的。”
陆烟萝明显看到白夫人的脸抽搐了一下，似乎在极力控制情绪，而后终于愤恨地说：“真是想不到，过去这么多年，等到婆婆都过世了，你还跟飞羽纠缠着，当真是有毅力。”应婉如毫不示弱，无所谓地耸耸肩道：“这有什么法子，婆婆她老人家若是在世，肯定又会跟演电视剧似的往我脸上砸钱，叫我离开呀。”
陆烟萝听得目瞪口呆，她决定从今天开始，更加地崇拜婉如姐，口齿太伶俐了！白夫人被气得手有点抖，她还不信说不过应婉如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着当年婆婆给你的钱，日子过得很好，为什么还又转头要跟飞羽结婚？”
这下应婉如就更无辜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嘛，婆婆给我的钱，跟飞羽的资产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我没道理为了芝麻丢了西瓜。”“你……”白夫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俨然一副秀才遇到兵的样子。
白夕出觉得这么吵下去毫无意义，拉着她母亲道：“妈妈，咱们走
吧，我不看婚纱了。”白夫人一边被女儿拉着出去，一边还远远听到她说：“夕出你别拉我，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个狐狸精……”
白夫人走了，应婉如才泄下气来，回身看看陆烟萝，惨然地笑笑：“叫你看了笑话了，这就是我婆家的人。”陆烟萝有些难过地道：“怎么会……那，白飞羽先生呢？”应婉如顿了一顿，才神游太虚般地说：“他娶我……只是为了报复我……”
陆烟萝对应婉如和白飞羽之间的纠葛一无所知，所以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应婉如见她不语，知道她皮里阳秋的性格，笑了笑说：“白家人看不起我，都是应该的，我真的是个坏的女人，完全要不得，不过我也是迫不得已，呵呵。”陆烟萝觉得应婉如的笑容让她看了很难过，没有再问下去。
但是看到白夕出，陆烟萝忽然觉得心里有块拼图，好像突然找到，她对应婉如说道：“对不起，婉如姐，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一阵风似的地跑了出去，焦急地左看右看，好在白夕出母女走得不快，这时正要进到车子里去，陆烟萝几步赶了上去道：“白小姐，能不能让我，见一见叶冷卉小姐？”
白夕出见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很是奇怪道：“可以啊，她就在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我有件事情，想要跟她请教，你方便带我过去吗？”白夕出莫名地点点头，让陆烟萝坐进了车子，白夕出的母亲有些不满，大概因为刚才陆烟萝是跟应婉如在一起的，所以恨屋及乌了：“小出，这位是……？”
白夕出笑笑道：“妈妈，她是褚家大公子的女朋友呀。”陆烟萝分明看到白夫人眼神里闪过类似她“果然跟应婉如是物以类聚，专门勾引有钱公子”的信息，她叹了口气，也没有说什么。



第三十章　如烟（2）

白夕出在车上给叶慕风打了个电话：“陆小姐说想见见小卉……对……她在我车上呢，我跟她一起过去……妈妈跟我在一块儿呢……嗯……”陆烟萝看白夕出挂了电话，问道：“叶慕风他在家？”“他跟他父亲在外地呢。”
陆烟萝以前去过叶家的私人码头，她觉得光论财力的话，叶家应该是太子党里面最强的，叶家这一处宅邸像是座欧式的古堡，白夕出笑笑道：“这房子是叶伯伯很多年前从德国买回来的。”陆烟萝惊异地问：“这房子，怎么……买回来？”“就是一砖一瓦地拆掉，带回来以后再一砖一瓦地盖起来，”白夕出朝她吐了一下舌头，“很无聊吧？”
陆烟萝觉得这种事情简直匪夷所思。白夕出继续说：“叶伯伯非常严厉，我们见了他都害怕得很，幸好他今天不在，呵呵。”白夫人听了白夕出这话，有点不满道：“那是你未来公公，怎么这么说他，”随即看了陆烟萝一眼道，“还当着外人。”
陆烟萝跟着他们两人进到房子里去，暗想着白夫人对她成见可够深的，一进大门就有五六个佣人迎了上来，替他们拿包和外套，白夕出笑道：“小卉的房间在三楼呢，我跟你一起上去。”
陆烟萝觉得整个房子都透着严肃和刻板，想来这风格是深得叶慕风父亲的喜欢，甚至连叶冷卉的房间都是这样，唯一只有白色蕾丝的窗帘稍微透露了一点少女气息，叶冷卉在家穿着淡粉色的丝绸睡裙，见了白夕出就很欢快：“小出姐，你怎么来了？”
叶冷卉对陆烟萝并不熟悉，看到她还有些怯生生地：“还有……陆小姐。”白夕出上前拉了她的手说道：“陆小姐她说找你有点事。”叶冷卉惊奇地说：“有事问我？怎么会呢？”叶冷卉一直都觉得自己在家族里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怎么居然还有人找她有事？
陆烟萝有些急切，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是这样的，叶冷卉小姐，提起这件事情，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我想知道，当时……把你骗到人贩子船上的那个人，是叫……张义斐吗？”
听到这个名字叶冷卉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眼圈很快就红了，白夕出虽然不知道陆烟萝为什么要问这个人的名字，但还是安慰地拍拍叶冷卉：“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告诉陆小姐实情。”
叶冷卉低下头很轻地说：“是，是叫这个名字。”陆烟萝顿时紧张起来：“那他……现在，怎么样了？”叶冷卉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盯着陆烟萝道：“你……干什么问这个？
”陆烟萝吸了口气道：“他，还活着对不对，你把他放走了？”
这下连白夕出也觉得非常意外，以她对叶慕风父亲的了解，居然还能容许这样欺骗自己孩子的人活在世界上，真是荒天下之大谬。叶冷卉半饷终于颤抖着说：“是的，我偷偷把他放走了……他骗了我，但是他是有苦衷的，我不能让他被那些坏人杀死。”
她居然称呼救了自己的人为“坏人”，反而说想害她的人是有“苦衷”的，白夕出觉得有些无语，和陆烟萝交换了一个眼神，陆烟萝继续问道：“那他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叶冷卉捂着脸摇头：“不知道，他不敢跟我联系了，要是被爸爸知道他的行踪，肯定会死的。”
陆烟萝并不想责备她什么，只是尽自己所能描述了一下她见到的张义斐的样貌：“他是这个样子吗？”叶冷卉听了茫然地说：“好像是有点像，难道，陆小姐你见到他了？”白夕出看着陆烟萝道：“要报警吗？”
叶冷卉一听到“报警”二字，反应非常大：“不要！不可以报警，他现在没有做坏事，为什么你们要报警抓他？！”陆烟萝急忙安抚她：“好的好的，不报警，你放心吧，我只是偶然碰到他，没有什么事的，随便问问而已。”
出了叶冷卉的房间，陆烟萝就拿出了手机：“菲然，你在哪里啊？”方菲然的声音听上去很开心：“我们都在张义斐家，开派对呢。”陆烟萝心稍微定了定，镇静地说：“那你玩得开心点，记得，多拍点照片，回头让我看看。”方菲然不疑有他，急切地说：“好的好的，我拍一些给你看，他家可漂亮了，还有他叔叔也好帅。”
电话那头非常喧闹，白夕出看着陆烟萝把电话挂了，问道：“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跟杜有薪商量一下？”陆烟萝正沉思着对策，手机忽然又响了两声，山寨手机居然还接收彩信了，一看是方菲然发的，大概是太高兴了，所以迫不及待拍了一张先发过来：“他们好像都很不喜欢拍照，不过我还是偷偷拍了一张，张义斐还有他的帅叔叔，怎么样？”短信末尾居然还加了个爱心。
白夕出也凑过来看，随即说道：“有照片就最好了，不如交给杜有薪……”忽然她感觉到陆烟萝在发抖，惊讶地说：“你怎么了？没事吧？”陆烟萝颤抖着很艰难地说：“没有事，这照片，先不要交给杜有薪……”
其实陆烟萝觉得自己的父亲虽然有些好赌，又欠了很多债，但应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她真的断然没有想到
他会跟张义斐这种人贩子有什么瓜葛，但是方菲然拍的这张照片，却明明白白地展现了给他，这个张义斐所谓的“叔叔”，正是她闹失踪已久的亲生父亲。
陆烟萝神游一样地回到家，草草吃了晚饭躺在床上，脑子里乱成一团，一直在猜测父亲到底在这件事里参与了多少，她怎么也不会相信他跟张义斐这些人是一伙的，而现在他们要接近秦乐乐、接近方菲然，目的又是什么？
她宁愿相信她父亲是被胁迫的，因为又欠了钱，所以不得不帮他们，至于秦乐乐，家里应该有些钱，张义斐得罪了叶冷卉一家人，所以现在只能转移目标去中产阶级，人贩子团伙早就不存在了，所以张义斐如今应该最多只能骗点无知小姑娘的钱财，陆烟萝昏昏沉沉地想了很久，提醒自己明天打电话给方菲然提醒她小心张义斐，终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她很早就醒了，看一看表，才六点，她心里很堵，现在打电话给方菲然还太早，躺在床上也不舒服，索性起来下楼走走，她住的应婉如的房子楼下有个街心花园，白色的石料搭得像个葡萄藤架子，植被蜿蜒而上，形成了天然的顶棚，陆烟萝蹬蹬蹬跑下楼，一过转角就看到架子边停了辆车。
褚哲宸靠在车子边上，一副餐风露宿的样子，见到她显然也很吃惊，两人还隔着好几米的距离，他笑笑道：“别介意，我刚下飞机，没等多久。”陆烟萝咬了咬嘴唇走过去：“你没睡觉？”褚哲宸不在意地说：“我有时差，在飞机上睡了。”
陆烟萝看他还是白衬衫和黑西装，禁不住说：“这么冷，干嘛不坐到车里去？”褚哲宸很自然地说：“开到这里没油了，没注意，想回去都回不去了，暖气也没有，坐车里一样冷。”陆烟萝有点无语，看他哪里是这么粗心的人，白他一眼，顾自往外走。
褚哲宸跟上道：“去哪里？大清早的。”陆烟萝嘟囔了一句：“随便走走。”“我陪你啊。”说着伸手过来拉她的手。陆烟萝本想要甩脱，但接触到他冰凉的手掌，又有点心软，毕竟在寒风里站了这么久，由着他吧，
两人往街心花园中间走，褚哲宸看看她说道：“还生气呢？”陆烟萝也不讳言：“简皓冬的任命，你是坚决不改喽？”褚哲宸沉默了一下才道：“是。”陆烟萝停下来瞪着他说道：“为什么？”褚哲宸不想就这个话题纠缠：“烟萝，这只是件小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生气。”
“小事？”陆烟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说道：“
是的，小事，那时候春生被钱挥烛派人打了，你也说小事，孙悦今差点也被他扔到海里去了，你也说是小事，请问你觉得什么是大事？”褚哲宸皱了皱眉头：“这些都是不相干的人，而且，最后不是都解决了吗？”
陆烟萝哼地笑了一声：“你不知道吗，你的轻轻一句话，就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对你来说是小事，但对简皓冬来说，就是在艰难困苦的环境里度过七百三十一个实实在在的日日夜夜，你就不能稍微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一下吗？”
褚哲宸的眉头已经紧紧蹙了起来，陆烟萝明白他已经有点生气了，但她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坦然地昂起头迎视着他，褚哲宸对她这表情再熟悉不过，他牵了牵嘴角，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道：“烟萝，我发现你对身为褚哲宸女朋友这一身份，好像还没有什么自觉，要我提醒你一下吗？”
陆烟萝不为所动，清澈地眼睛直视着他的：“不用。”褚哲宸呵呵笑了起来：“收回指令这是不可能的，工作的事情我不可能听你的，明白吗？”陆烟萝抿了抿嘴唇，褚哲宸知道她倔起来说什么都没用，松开手道：“毛里求斯的工作，必须得有人去，不是简皓冬也得是别人，我不派他派谁？”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陆烟萝觉得褚哲宸这话也有道理。“反正是你决定，你说什么都行。”陆烟萝说完这句，褚哲宸就知道她有些松懈了，他搓了搓手道：“真是好冷，让我上去喝杯热茶吧。”



第三十一章　如烟（3）

虽说是跟父亲断绝关系了，但自从知道他疑似跟张义斐有关系之后，陆烟萝每天都坐立难安，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陆烟萝还是按捺不住，把方菲然约了出来。方菲然喝了口果汁，觉得万分意外道：“啊？你想知道张义斐他家在哪里？”
“是啊，你不是说很好玩吗？那天之后，你还去过他家吗？他叔叔……你还见过他叔叔吗？”陆烟萝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方菲然都被她有点搞糊涂了：“烟萝，你怎么了？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陆烟萝只好扯谎道：“你发给我的那张照片呀，我觉得照片上张义斐的叔叔，好像挺像我一个远房亲戚的，所以很好奇……你就告诉我嘛！”方菲然眨眨眼道：“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你跟张义斐也是远房亲戚？”
陆烟萝不想纠缠这个话题，说道：“还不确定，你先告诉我吧！”方菲然想了想，叹了口气说：“其实……那天之后，他都没跟我联系，我想他应该还是比较喜欢秦乐乐吧……”陆烟萝没有心思安慰方菲然的少女心，三催四促地叫方菲然把地址写下来：“好像是11幢的14楼吧，大概，地址嘛……当时在那里开派对时发了条带定位的微博，但你知道google地图了，地址不一定准确哦。”她掏出手机搜了出来。
“没关系，谢谢你。”陆烟萝看着地址，又有些犹豫了，这么贸贸然跑上门，要是真的碰上父亲、要是又有人贩子团伙，这可怎么办？她不认为她父亲能帮她，他能把女儿卖掉第一回，就能卖第二回。那报警呢？现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警察不可能光凭她的一点猜测就出动，而且这事还牵连到她父亲在内。
思来想去，还是打电话给杜有薪，后者大为意外：“陆小姐，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呀？”陆烟萝谨慎地说：“是这样的，杜局长您能派一位可靠的部下跟我去一个地方吗？我一个人去有些害怕，但是到底去干什么，我不能透露。”杜有薪听了更是诧异：“这……可以是可以……你到底要做什么？要不要告诉阿宸？”
“别！千万别告诉他！”对于自己的出生和家庭陆烟萝已经觉得够羞愧的了，怎么还能让褚哲宸知道这么龌龊的事情，“我……我先自己确定，再……我会自己告诉他的。”杜有薪虽然不明白陆烟萝这话什么意思，但还是答应了：“好，那你在哪里，我派个人过去，你要男的还是女的？一个人够吗？”
陆烟萝觉得人还是越少越好：“男的吧，一个就够了。”陆烟萝站在跟方菲然见面的咖啡馆外面等着，黄锦夕坐着警车就来了，陆烟萝顿时觉得非常不妥：“黄警官，这警车不能去，太招摇了。”然后看了看
他道，“警服您穿了很帅，不过也得换了，杜局长没告诉您，今天的事情要保密吗？”
黄锦夕抓了抓头：“我没别的代步工具呀，是要微服私访是吧？行，”他左右看了看说道：“你等会儿，我去买件衣服。”陆烟萝看着他快速跑进服装店，嗯，身手挺矫健，身材也壮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