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初心-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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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穿过了川流不息的车海，不停地驶向前方。

我降下了玻璃窗，清凉的夜风迎面而来，拂起我的发丝，无限惬意。
目不暇接的高楼建筑，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回想今天的种种，恍若隔世。

两个人在一起，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相处，吃饭，看电视，讨论生活，时不时偶尔毫无防备的亲吻，平淡不奇，但是，却格外地……喜不自禁。
这样的生活，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的吧？
顾修意，究竟你是怎样让我这般患得患失啊？我苦笑地摇头。

刚进公寓，就发现颜颜危襟正坐在沙发上，而茶几上摊放着两张白色的纸张。
我微不可见地皱了眉心，内心深处的不安，衍生蔓长地势不可挡。
我换上拖鞋，步步走近，很是小心翼翼地问：“好事还是坏事？”

颜颜看我，那种猜不透的眼神，让我心慌。

“颜颜……”

她起身，将桌面上的两张纸地给了我，“也许这是个再糟糕不过的消息。”

“嗯？”我接过，只是短短的几秒，我便冷笑着频频后退，“不可能！不可能！”

颜颜预料到我的反应，“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
“但是，我找不出还有什么比医学更加可靠的方法了。那天我刚好经过医院，很巧地在医院门口碰见了冯律，他正好要去吃饭，我便主张说道一起，半途的时候，他有电话赶回了医院，办公包落在了我车上，我原本想替他送回去的，不小心在下车拿它的时候，把里面的资料撒了出来，相信我，我见到它们时的诧异不低于你。”

“所以，你的意思是，冯师兄知道？”我不可置信。
“你说呢？而且，也许那个人也知道。”

颜颜接着道：“雪凌，这只是我匆匆用手机照下后复印出来的而已，原件还在冯律那里，而且，冯律知道的事情，顾修意会不知道吗？雪凌，我越来越猜不透这一切了。冯律，顾修意，韦灵纬，甚至韦正民，我一点儿都猜不透这里面的纠葛……”
我身心无力，感觉瞬间有滚滚的大石络绎不绝地朝我砸过来，让我根本连躲避都没有机会。
我跟韦正民有血缘关系，可笑吗？可笑吗？
很可笑！相当地可笑！

韦正民是纬灵娓的爷爷，那么，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姐妹？多么讽刺的事实啊！

我怨过自己的命运，我也怨过我自己，可是，我却从来都没有怨过我家人。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也许他们抛弃了我只是因为迫不得已，也许，他们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死者安息。

我只希望，我没有让他们失望难过。

可是现在，这份DNA报告却告诉我，我和韦家有血缘关系！
韦家，给了那么多不堪回忆的韦家人，这，让我怎么接受！
“颜颜……”我没有哭没有闹，平静地让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也许经历过太多自己都没有料到的事情，反而觉得无所谓了。
“韦正民？我可以相信吗？颜颜，你觉得我该相信吗？”

颜颜走过来抱住我，“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

是，不愿意相信！

我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冯师兄知道，是吗？”
颜颜点点头，“我想应该之前就知道了。报告上的时间刚好是高琴琴出事的那时候。我很大胆地做了个猜测，也许顾修意就是因为知道你跟韦家的关系，才来的青城。当初韦少走得突然，我一直在想他既往不究赔偿事件的原因，越阳市的时候，我思索了很久，可能，是因为你。”

所以，冯律知道，顾修意知道，韦少也知道了？

“顾修意，你何苦瞒我？”

比起伤害过我的韦家，我更在意的，是他。
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他却不打算告诉我！
甚至，包括之前的种种，他都没有打算告诉我！
顾修意，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也许，那个人能给我答案。

我慌乱地从包里翻出了手机，匆匆从手机名片夹中调出冯律的电话，我希望他告诉我，“雪凌，那份报告不是真的。顾修意没有打算隐瞒你。”

电话接通，我直切主题，“师兄，那份报告是不是真的？”
冯律那边人声嘈杂，他问：“什么是真的？”
我闭上眼，缓缓睁开，一字一顿地问：“韦正民，是我的什么人？”
冯律那边安静了许久，我能听到轻微的关门声，脚步声，然后，在一片压抑中，我听到了他低低地五个字：“对不起，雪凌。”



ˇ47、你想知道吧ˇ　最新更新：20131021　23：34：51


“对不起，雪凌。”

我的眼泪，毫无声息地溢出了眼眶。

冯律在电话那边久久地没有再出声，直到颜颜将面巾纸递给我，“雪凌……”

“我没事，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只是不知道眼泪怎么地就……怎么就……流出来了……”我胡乱地抹了抹我脸上的泪痕，根本语无伦次了。

颜颜将我抱进怀里，安慰道：“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

我是想哭没错，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了。
韦家……韦家……
“为什么会是这样！”

通话还在持续着，冯律急急道：“雪凌，我知道这个事实你很难接受，但是请你相信他，他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师兄，我不想听，不想听！”我直接将电池取出，朝着客厅中央扔了出去。
这么久以来，我多像一个洋娃娃，没有思想没有知道的权利，那么多的事情我都是最后才知道。

可是，顾修意，你究竟明不明白，我恨的不是你隐瞒我，而是你始终都把我护在身后，而自己却孤身奋战。
这样，我的喜欢，我对你的爱，算什么？
如果我的喜欢需要你背负那么多的谎言，那么，它还有意义吗？

“雪凌……”颜颜刚唤出声，门铃便急促地响起来了。

我离开她的怀里，“我没事，你去开门吧。”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鼻音。
她看了我一眼，点头，无声地轻拍了我的后背。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我便听到了门口那个带喘、语速飞快的声音，“她在里面，是不是？”

颜颜并没有让步，她转身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着他说道：“也许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

“我要见她。”他欲侧身而进。

“顾修意，你明明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她！她不是韦灵娓，她也不是韦家的人，你何必苦苦相逼！……”

“我知道她不是韦灵娓！”他打断了她的话，胸膛的起伏看得出来他有些急乱。

“竟然知道，你就不该这么做！你爱韦灵娓，至少就不该出现在这里！”颜颜咄咄逼人。
这样的她，我好像很久都没有看见过了。得理不饶人的，强势骇人的……李若颜。

“我爱的是她，不是韦灵娓！李若颜，我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瞎耗，让开！”掷地有声的话语，其中的命令色彩不言而喻。

颜颜毫不示弱，“你爱她？那么，包括身后的韦家吗？”

顾修意顿时敛了身上的霸气。无言以对。

而我，在客厅中，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心里的失落伴随着他沉默的时间，越来越深刻。

顾修意，真的是因为韦家吗？

颜颜冷笑，“我猜猜，你说你爱的是季雪凌，那么，大学的时候，你跟韦灵娓算什么？全校都知道你们是青梅竹马，而你也没有当面澄清，不是吗？如果你爱她，为什么要拒绝和她结婚？顾修意，你是因为知道她跟韦家有关系，所以才决定接近她的吧？”

是吗？顾修意！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淡淡地说了声：“不是。”
我因颜颜刚才的连环问题而不断悬起的心，忽然瞬间落了地。

不是！他说不是！

“那原因呢？”颜颜继续发问。

顾修意抬眸看我，黑长的睫毛下，那双眼瞳更显深邃，他望着我，柔情泛起，“你也很想知道，是吗？”

我被他的话语一惊，才恍然不知何时我已走到了颜颜身后。
我抿了抿干燥的双唇，努力地发出音，“是。”

他看了眼颜颜，然后坚定道：“我要带她走。”

“我也没有打算拦你，如果我今天阻止了你们，到头来，受苦受难的，都是她一个人。顾修意，我见不得她再难过。”

颜颜的声音很轻，我的内心却突然像是被什么温暖过一般，满满的，说不出的感觉。

“颜颜……”

她回身看我，“我能帮的，只有这么多了。”

够了！够了！真的够了！你帮了我很多很多了。

跟着他离开前，我拥抱了颜颜许久。
我觉得我有很多话要说，又觉得，根本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李若颜，如果说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最得意的事情，那就是认识了你和怀念！

顾修意没有将车子开回他的公寓，而是将车子绕着城市的繁华中心疾驰了几圈后，才在临海的沙滩处停了下来。

星空若隐若现的星辰点缀着，浅蓝色的夜空衔接着沧海，尤其的，壮丽。

夜风呼呼而过，他并没有让我降下窗户，我听着车窗外那一波紧接着一波的海浪声，心情，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顾修意一直望着远方，彼此安静，谁都不愿意再开口。

海浪一圈卷来，又迅速地退了下去，然后，又卷土重来，直至，随着水流，消失在海滩上，不复痕迹。

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我的世界只剩下了海浪声和那席卷的狂风时，他才缓缓地开了口：“其实，早在大一你认识我前，我便注意到了你。”

“什么……”



ˇ48、是我先爱你ˇ　最新更新：20131024　01：18：13


“其实，早在大一你认识我前，我便注意到了你。”顾修意的声音轻而缓，夹杂着阵阵海浪声，恍惚，遥远。

可我竟听得分明，惊骇程度已经无法形容，“什么……”

“也许你觉得惊讶，但事实就是如此。”
狭窄的空间里，我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我问：“什么时候？”
究竟什么时候，你在意了我？
“忘了。”他勾唇一笑，轻飘飘地说出了两个字。
“顾修意……”我不知道我能说什么，就连说服他，我都心生恐惧。
如果，不是我先喜欢他，那么……

“我想想……那场洪水……”他的话里，简洁，含蓄，而我，在他那幽黑的眸光中，一时不能言语。
那场洪水？中学时的那场洪水！
“顾修意，你……”

“那个时候我刚好有看到实况转播。季雪凌，是我先爱上你的。”

有一种表达，叫做千言万语无法诉说。
中学时的大洪水？
“为什么？”我问出口，才知道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多么恐惧的颤抖。

“季雪凌，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喜欢你，这对我来说，根本不需要原因，也不需要理由。”

可是……
“顾修意……”

他伸手，将宽厚的掌心安放在我的手背上，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我恍然想起……“那个日记本……”

“是，那里有我所有的心声，包括，所有的答案。”
他将我拥进怀里，“凌凌，我们用这么多的时间来分离，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一天天地将过往翻过，让时间证明，我们今生的圆满比遗憾还长……”

以后的日子，我们一天天地将过往翻过，让时间证明，我们今生的美满比遗憾还长。
我想，再也没有比这句更让我动容的话语了。

这漫长的一生，我只愿，有那么一个人，无怨无悔地守着我。

我和他，相依白首。

我没有再刨根问底。

顾修意可以用那么长的时间默默等待，为什么我不可以给他一点儿时间？
他不愿意告诉我越阳市的事情，也许正如冯律所说，他在找办法解决。
韦正民是我的什么人，我不想知道，因为我根本不愿意承认自己和韦家有关系。

我生来便是孤儿，如今，依旧是孤儿。

这样，就好。

那晚，我如愿地看到了顾修意给我的第一篇日记。

我刚洗完澡，坐在床头消化着今晚所有不可思议的消息时，他身着灰色的休闲装，手里日记本夺我视线。我看着他清俊的脸庞，忍不住问出口：“给我？”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日记本放到了床旁的梳妆台上，转身回卧室里间的浴室中拿了条干净的白色毛巾，然后走到我身后，不满道：“怎么也不把头发擦干？”

我这才感觉到背后的衣服被水渍染湿，粘着背后的肌肤，清凉之余，很是不舒服。

“噢……忘了……”我吐舌，不想隐瞒自己今晚的心神不宁。

他低头看我，然后俯身在我眉心一吻，“你啊你……呐，日记在那，记得我们说好的？”
我伸手拿过日记本，“记得。”
一天一篇日记。

他动作轻柔地用白色的毛巾擦拭着我的发丝，“密码前四位数是你的生日月份和我的月份，后四位数是你生日和我生日的日期。”

我：“……”

“不好吗？”他懒懒地问。

我低头，微微不自在，“不是……”
不是不好……是好到让我觉得匪夷所思，原来顾修意也是这么俗情的一个人啊！
可是，却“俗”到让我心口微泛起疼。

“二月的天气，灰暗。
灰暗，这个词，亦如我此刻的心情。
我不知我还可以做些什么……
所以，我选择了放任自己，在她离开我，一个人逃到青城的第二天，我无法控制自己对她的深深愧疚，以及思念。
于是，我也跟着来了青城。
我远远地站在她公寓对面的楼顶上，看着李若颜带着她步步走出我的视线。
她身上的浅色的衣服，比上次更宽松了些。
我不太愿意去想她又瘦了的事实。
冯律和我说她有厌食症的时候，我几乎没有表情，因为我不知道我该惊讶还是该心疼，或者，是悔恨。
冯律很残忍地说：‘我问过她了，为什么会得厌食症。她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她说她看见你和韦灵娓在一起吃饭了。顾修意，你觉得，你该继续这样吗？’
该不该，不是我可以选择的。
我没有能力保证她不受伤害，所以，我只能让她远离。
可是，我却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她这么多！
那个孩子，那个健康而又无忧的她，本该都是我的。
可是，如今，我却一无所有……
季雪凌，我不想失去你，所以，请你在我所能及的视线里，安好喜乐……”



ˇ49、迟早的事情ˇ　最新更新：20131101　21：43：29


“季雪凌，这是你离开我到青城的第三十五天，我又独自一个人来到了青城。我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似乎，你对我来说，就是一种魔障。你让我失控，你让我无法自拔地天天在苦苦思念着，饱受着煎熬。可笑的是，这样的局面，却是我的选择所造成的。我跟着你走过人烟熙攘的大街，我见你悄无声息地融入人海……我见你落寞地站立在十字路口……那样单薄而又孤独的背影，季雪凌，你没有看见在你的身后，还有我吗？而你也一定不会知道，在目击到你过马路的魂不守舍，险些被汽车撞上时，我得忍下多么强烈的冲动，才能让自己不出现在你的面前！季雪凌，今天下课后，你在婚纱店的橱窗前发呆了很久，是不是，你又想起了那场婚礼……而我，在你的回忆里，是不是只有憎恨呢？你恨我吗？应该恨吧……恨我也是好的，季雪凌，我宁愿你恨着我，也不想你忘了我。”

我将沉重的笔记本合上，心却像坠落进无底洞，不断地往下沉，往下沉，沉闷到我想开口说些什么都没有力气。
顾修意，我该说对不起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你爱我……

他站在我身侧，随意地接过我手中的沉甸日记，然后将手放在我发顶，“其实后来还不算太痛苦……”

我抬眸看他，还不算太痛苦？
“什么意思？”

他微笑，“因为我经常到青城来，想你的时候……或者，特别想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