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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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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小少爷年纪还小,天真烂漫,这点小事,还是不要惊动夫人了。
吃完午饭的下午,阳光懒懒的照进西厢房,照在赵文初的脸上,暖融融的。
让人直打瞌睡。
赵文初躺在阿婷的腿上,昏昏欲睡。
阿婷正拿着绣花针绣枕套。
赵文初好奇地凑上去看,两只水鸟在湖里相依相靠。
“阿婷,这是什么?”
阿婷的脸突然有些红,
“这是鸳鸯——”
“鸳鸯是什么?”赵文初从未听过。
“鸳鸯啊,”阿婷看着手中的枕套,渐渐出了神。“我阿姆讲,鸳鸯为一雌一雄两只,鸳指雄鸟,鸯是雌鸟。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除非死,否则不会离开伴侣。”
赵文初看到阿婷的神情既是羡慕又有一丝无奈。
“阿婷,你以前有没有喜欢的人?”
阿婷一愣。
继而有些甜蜜地说:“以前曾经有个傻子说过要娶我——”
她突然簌簌落下泪来,
“可我再也不能见到他了——”
她捂着脸,泪水是这样的多,止也止不住。
“这就是我的命——为什么我的命是这样——”
赵文初只能呆呆地看着她哭,无法回答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文润身体不好,经常咳着咳着就咳醒了。
醒了就压低声音,喝口白水压着咳嗽。
阿婷听着他压抑的咳嗽声,心酸不已。
她想说些什么安慰大少爷,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赵文润每天都早起去喂他的鸽子。
他蹲在院子里,鸽子啄着他手里的玉米。
太阳还没有升起来,院子里雾气弥漫,氤氲了阿婷的视线。
初春寒意陡峭,阿婷怕文润着了凉,为他披上一件外袍。
文润抬头看她,他的目光像鸽子一样温润却又带着警觉。
“文润,你为什么要养这么多鸽子?”阿婷问他。
赵文润看着咕咕啄食的鸽子,嘴角漾开一丝笑意。
“我是注定不能离开这座宅子了的,可是这些鸽子能够飞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替我出去看一看,可怜它们为了我这点愿望,还要被关在笼子里,得不到自由——”
赵文润发出一丝轻轻的叹息。
“等我死了,就将它们放了罢。”
太阳仍是没有出来,今天,想来是个阴天吧。
阴天,就不要放鸽子出去了,免得它们迷了路,回不来。
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夏天不知不觉就到了。
暑气渐渐加重,赵文润的身体也一天天地衰败下去。
他一天中有大半的时间在睡觉,清醒的时候很短。
阿婷每天为他熬着难喝的中药,这是赵夫人吩咐她做的。
她曾经大着胆子问夫人,
“夫人,大少爷他喝了这么久的中药也不见好,要不要请个西洋的大夫来看看。”
夫人摆了摆手,
“这事不用你操心,把药端给文润吧。”
阿婷只好继续给文润熬药。
她有一天经过老爷房中,好像听到他们在争吵。
老爷和夫人一向和睦,怎么会吵架?
阿婷附在门口偷听。
赵夫人哭哭啼啼地说,“文润吃了这么久的中药也不好,你就让我请个西医来吧——”
赵老爷不置可否,
“咱们是传统的人家,就是文润病死了,也不能请个洋鬼子进来!”
他气势汹汹地打开门,吓了阿婷一跳。
“老爷,我,我去给大少爷送药。”
阿婷急急地跑回屋。
文润躺在床上看她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你怎么跑的这样着急?累坏了吧。”
“嗯,没什么。”阿婷支支吾吾地说。
“文润,你想不想去看西医?”
赵文润一愣,
“这倒没想过,爹娘给我安排的应该就是最好的医生了。”
阿婷有些着急,
“可是你吃了这么多的药也不见好!”
赵文润不语。
阿婷继续说,“我小时候又一次发高烧,眼看就要不行了,一个洋大夫给我扎了一针就退烧了,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厉害。”文润动了动嘴唇。
“那就说定了,我去找个洋大夫,文润的病就会好了。”
阿婷信心满满地说道。
“好。”
文润知道她是为了他好,这么做也能让阿婷安心。何乐而不为呢。
阿婷说做就做,她先去找文初少爷,文初是她在赵家唯一的朋友了。
赵文初听到她的想法吃了一惊。
“你要找洋大夫?不不不,我爹一定不会同意的。”他连连摆手。
阿婷眨了眨眼睛,
“所以就不能让赵老爷和夫人知道啊。”
“可是我听鲁伯伯讲,洋鬼子都是魔鬼,给你扎针是夺了你的魂儿!”
“那些都是骗人的!洋大夫就把我给治好了。”
文初是相信阿婷的。
“那,你要怎么做?”
阿婷把想好的主意说给他听。
“周六的时候老爷和夫人要去潭柘寺还愿,你跟着他们去,不到天黑的时候不让他们回来。我去镇上请医生来给大少爷看病。”
文初点头。
“阿婷,你放心,我一定没问题的。”
周六一大早,赵家就出去上香了。
阿婷急急跑到镇上的西洋医馆。
她在医馆里看了半天也没有个洋人,急的直跳脚。
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问她,“小姑娘,你找谁?”
“我是来找洋大夫的!”
那人一听就乐了,“我们都是西医。”
“可你们是中国人啊。”
阿婷不解。洋大夫不都是黄头发,绿眼珠的?
“我们学的是西医,和那些洋大夫是一样的。”
阿婷将信将疑地把他带回赵家。
一路上,她不停地叮嘱他。
“你可要仔细地看,不能马虎。要是看不好,我可不给你钱!”
她睁着漆黑的眼珠,俏丽又活泼。
大夫觉得这小丫头甚是好玩。
“你说让我给大少爷看病,那你是赵家的丫鬟喽?”
阿婷眨了眨眼睛,有些自豪地说道,
“我是大少爷明媒正娶的妻子。”
这么小的妻子?
那人一本正经地说道,“难不成是童养媳?”
“才不是呢!”
那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这就是中国乡村的弊病啊,这样年轻活泼的女孩子,却逼着嫁给一个身有残疾的有钱少爷。”
这人简直是有病。
“呸,我们家大少爷才不残疾呢。你这大夫说话奇奇怪怪的。”
那人继续说,“全国上下都兴起女权运动,妇女解放刻不容缓。你应该勇于反抗这种封建迷信,创造属于自己的新世界。”
阿婷想,这个人这么不正常,能给大少爷看好病嘛。
大夫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离开封建大家庭,追求自己的爱情,婚姻——”
阿婷懒得理他,
“到了。”
穿过前两进院子,就到了赵文润的房间。
阿婷警告他,“你一会儿见了大少爷可不能胡言乱语地说话!”
大夫连连点头。
他为赵文润做了全身检查,表情有些凝重。
“还是让他去市里的大医院好好检查下吧。”
阿婷把大夫拉到一旁,
“大少爷怎么样了?”
大夫摇了摇头,
“他恐怕是晚期的肺结核,就是肺痨。”
阿婷浑身一震,痨病,那不是治不好了么。
“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大少爷啊,他还这样年轻。”阿婷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了。
弄得大夫有些手足无措。
“这,我会尽力的。可你还是要带他到大医院去,镇上医疗水平有限——”
阿婷想,自己一定要带大少爷去大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可惜还没等阿婷带他去,文润就先一步走了。
阿婷记得那天天空灰蒙蒙的,没有一丝阳光透下来。
文润有些难过地说道,“鸽子一直在笼子里,也不能出来。”
阿婷边洗衣服边说,“明天应该就是晴天了,到时候再放鸽子出来吧。”
“晴天就可以出去晒晒太阳了。”
“是啊——”阿婷出去晾衣服。
回屋之后,文润大声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吐血。
雪青色的被面染成了片血红色。
阿婷吓坏了。
“大少爷,你怎么了!”她尖叫。
“去把我爹和娘找来。”文润断断续续地说。
赵夫人正在佛堂上香,赵老爷出去不在家。
赵夫人听阿婷说文润在吐血,鞋子也没穿就跑了过去。
她搂住她的儿子,
“文润,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赵文润还在吐血,赵夫人的衣服也变得猩猩点点的红。
“还不快去请大夫!”赵夫人状如疯妇。
阿婷闻言连忙去请大夫。
“咳咳,娘,不用了——”赵文润的手抚上赵夫人的。
“一定要的,大夫来了,你就会好了。啊,乖,我的儿。”赵夫人泣不成声。
赵文润的瞳孔开始涣散。
“娘,我好冷——”
“文润不怕,娘搂着你,文润不怕,不冷。”赵夫人把床上的被子压到文润身上。
“娘,等我走了。咳咳,就让阿婷走吧。娘,你答应我。”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赵夫人,
“好,娘答应你。”
文润的表情一下就缓和了,
“这我就放心了。娘——”他的眼睛渐渐阖上。
“文润!——”
赵夫人紧紧搂着他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有娘搂着你,就不怕冷了——”
阿婷把大夫请来的时候,文润已经不在了。
赵夫人搂着文润的身体,喃喃自语。
阿婷看着夫人怀里的那个人,总感觉他马上会醒过来似得。
带着温和的笑意对她说,“阿婷,不要哭。”
她不能哭,文润不喜欢她哭的。
哭起来,多么难看。
她应该笑的,大少爷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终于解脱了。
大少爷这样好的人,结下无数善缘,下辈子一定能投个好胎,健健康康,没病没灾。
她应该笑的。
大少爷喜欢她笑。
“阿婷,你不要哭了——”
不知何时,文初来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
“我哪有在哭——”
我明明是在笑啊。
乌云终于散去,阳光散落大地。
一切都是明晃晃,亮堂堂的。
“晴天了啊。”阿婷说道。
她眯起眼睛看太阳,有些刺眼。
她拉起文初的手,走进院子。
打开鸽笼的门。
灰的,白的,黑的鸽子探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走出笼子,连日不见阳光让它们很是兴奋。
鸽子们咕咕的叫着,扇动着有力的翅膀,飞向天空。
它们一圈一圈地绕着,似乎永不厌烦。
“阿婷,它们是舍不得离开么?”文初抬眼望向天空。
阳光灿烂。
“它们啊,是在找寻回家的路呢——”
鸽子啊鸽子,能飞多远就飞多远罢。
赵文润的丧礼之后,阿婷就要走了。
她站在正厅的门旁,挎着一个小手包。东西不比来时带得多。
只有头发比以前长长了不少,编成一条大辫子。
头上簪着一朵小白花,眼神还是那样的清亮,人畜无害。
文初哭着问她,“阿婷,你不能留下来么?”
阿婷蹲下来,摸了摸文初的头发。
“大少爷让我离开这里,阿婷要出去帮他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个样子。”
文初抱着她的大腿,哭的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
“文初,不要哭。阿婷以后会来看你的。”
阿婷轻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
她没有回头看一眼,脚步是那样的决绝,坚定。
走向那个,文初不了解的大千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格外冷些。
窗上结着晶莹的冰花,秀梅轻轻往上面哈了一口气,用手抹去哈气,玻璃清晰了些。
透出院子里的一树树火红的腊梅花。
一片冰雪中,这树梅花开得是那样红。
红的艳丽,红的凄美。
秀梅有些看痴了。
小丫头秋蕊冒冒失失地闯进屋,娇声喊道,
“小姐,夫人叫你过去。”
“知道了。”
秀梅应了她一声,有些不舍地望了一眼腊梅花。
整了整褶皱了的衣角,随秋蕊到她母亲房中。
孙夫人穿着一件雪青丝袄,正和旁边一位年龄相仿的女子相谈甚欢。
她见秀梅来了,对她说:“这位是赵夫人,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
秀梅看这位赵夫人眉眼温和,倒是个好相与的模样。
她略一福身,
“赵夫人好。”
赵夫人和蔼地拉过她的手,与她坐在一处。
亲亲热热地问她话。
“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有那么一点点,”她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现在已经长的这样大,这样出挑了。”
她轻叹一口气,
“不知不觉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
人年纪大了总是容易感叹时光的易逝。
“赵夫人看起来还是风华正茂。”秀梅自然而然的搭话。
“你这孩子,真是会说话。”赵夫人微微一笑,不留痕迹地打量着这个女孩子。
模样俊俏,一张瓜子脸配上两道弯月眉,一双吊梢眼,端庄秀气。就是面相单薄了些,让她有几分担忧。
不过这门亲事是从小就定下的,秀梅又这样懂事,想来会是个好媳妇。
“秀梅今年多大了?”
孙夫人抢着回答,“已经十七了,她是腊月里出生的。”
赵夫人点了点头,文初也已经十七了。是时候为他们完成亲事了。
孙夫人吩咐秋蕊将小姐送回房。
一出屋,她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小姐啊,我听说赵夫人这次来就是来提亲的。”
秀梅没有理她,院子里的腊梅似乎比刚才开的更加红了些。
秋蕊见小姐没有理她,不依不饶地拽着她的袖子。
“小姐,难道你不好奇赵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他是怎样的人与我何干?”
“小姐以后是要嫁给他的啊。”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秀梅施施然地踱进屋。
她斜倚在美人榻上,从枕头下拿出一本《安娜卡列尼娜》来看。
“小姐你又在看这本书了?”
“嗯。”
孙家虽然是个传统的乡绅家庭,但孙老爷也算是重视子女教育。不但让小姐秀梅进女子学堂读书,也让贴身丫鬟秋蕊跟着她陪读。
“小姐,我跟你说一件事。我前几天去看《玩偶之家》了。”秋蕊揪着麻花辫,忐忑不安地说。
秀梅翻过身看着她。
“怎么,你去看了?”
秋蕊点头。
“小姐,夫人让你从大学辍学是不对的。让你遵循传统婚姻制服也是不对的。”
秋蕊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握紧秀梅的手。
“秀梅,你应该反抗它,你应该,出走!”秋蕊改变了称呼,她和秀梅的虽然有主仆之分,但身份,精神上是平等的。
孙秀梅抽出自己的手,冷哼一声。
“出走,我能走到哪里?”
“你应该走到社会上,自谋职业,养活自己。”
“我只有高中学历,从小习惯了别人照顾。让我工作,为了钱而奔波劳碌,根本不可能。”
秀梅啪地一声合上了书,转过头装睡。
秋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枉你受了这么多年的新式教育,怎么骨子还是如此,如此的封建迂腐!”
秀梅没有理她。
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有想法了。
胆子越来越大了。
下午的时候,秀梅仍在睡觉。
秋蕊轻轻拍醒了她。
“怎么了?”秀梅模模糊糊地记得刚才好像做了个梦,但梦的内容却记不得了。
“兰君小姐来了。”
“什么?兰君她不是——”秀梅吃了一惊。
她不是和人私奔了,怎么会来看自己。
兰君是秀梅的大学同学,是她最好的朋友。在秀梅退学后,两人仍然经常书信往来。兰君的上封信,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她是以怎样决然地口气抛弃了旧式的婚姻,和相爱的男友生死相随。
兰君本就坐在椅子上哭个不停,见秀梅来了,扑到她的怀里,哭的更加伤心了。
她呜呜咽咽地哭诉着,
“那个家伙,我跟他到了老家,才发现他原来是有妻子的——”
兰君哭的肝肠寸断,似乎把身体里的水分都哭了出来。
秀梅拿出贴身的手绢,细致地为她擦干眼泪。
她斜斜地睨了秋蕊一眼,似乎在说,你看吧,这就是出走的下场。
秋蕊不服输地回瞪她。
等兰君情绪稍稍平复些,秀梅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我的爱情梦碎了,男人都是不可信的。我的这辈子也毁了——”
她抽抽搭搭地用手绢揩鼻涕,秀梅心想可惜了这样好看的手绢,以后不能再用了。
秀梅悠悠地说,
“女人家,总要为自己有个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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