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了个咪-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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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和副班长都急成这样，心中也知道怕是出了什么问题，一个个自告奋勇说是一起去帮忙。
　克凡想了想，多些人去，总归是利大于弊的，更何况，如果小林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些男生还能帮忙把他背出来。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后操场的小树林跑去。
　
　小班花口中的小树林在后操场的北面。
　学校坐北朝南依山而建，后操场的北面外是一片较为浓密的小树林，小树林之后才是一大片广大的农田，农田直通山脚下。在学校建设项目里，小树林这片土地虽是属于学校的自留地，但因为一直未被开发，树林里便仍然留有农家自垦自种的几亩小田地，当然也包括花农周大爷心爱的那一小块玫瑰花圃。因为小树林径直通往外面，学校担心学生们私自出校，几年前请了几个民工在小树林和后操场相邻的地界上砌了一睹小土墙，土墙年久失修，有些地方已经塌方，这才将周大爷的玫瑰花圃暴露在了广大的好奇小青年眼皮底下。
　至于玫瑰花圃的浪漫或恐怖传说，到底是谁最先散布出来的，克凡想不清楚，她只记得这个传说似乎已经流传了许久。
　作为这批奔跑的人群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克凡十分光荣地落在了最后。
　猫先生趁机凑到克凡身旁，低声喝道：“克凡！”
　“哎？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克凡扭头去看猫先生。
　“不对劲！”猫先生说：“看天空！”
　克凡边跑边抬头仰望天空，一望之下，脚底下一个踉跄，差点栽了个跟头。
　现在是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的时间，差不多也就是午后四点半，虽说冬天的夜来得早，但也不至于来得这么早。克凡头顶上的天空，由南向北，越来越阴沉，看上去倒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堆积而起的积雨云。
　聚拢在小树林上方的云层，尤为厚实黑沉。
　猫先生低声吩咐道：“进入小树林后，一定不要离开我身边！”
　克凡忙不迭地点头。
　跑在前方的一部分男生已经率先翻上了土墙，两个女生在男生的帮助下也翻过了土墙，还剩下两个男生站在土墙这头等着克凡。
　克凡急得冲土墙外头的学生们大嚷道：“你们站在原地！不许乱跑！听到没有？！”
　小班花的尖叫声透过土墙传了过来，她在嚷：“那边有人！”
　有男生在叫嚷：“消失了！我们去看看！”
　又有男生在喊：“在那边！你们看错了！是那边！”
　克凡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急跳起来，她喊道：“小楠！拦住他们！谁也不许过去！一个都不许去！”
　墙外头立即听到徐小楠因颤抖而显得尖利的叫喊声，“全部回来！不许分散行动！等老师过来！”
　紧接着便是男生们集体的唉声叹气。
　克凡松了口气，心中暗暗感叹关键时刻果然还是只有徐小楠足够冷静，拿捏得住分寸，即使再怎么担心小林，她也知道不能在这样诡异莫测的环境下让跟过来的另外几个同学冒然送险。
　猫先生早已跃上墙头，它站在墙头，阴沉着张猫脸，谨慎地环视着四周。
　克凡在两个男生的帮助下，终于翻上了墙头。
　坐在土墙上，一阵阴风扑面而至，克凡冷得一个哆嗦，眯眼细看眼前的小树林。
　树林的面积不大，却极其葱郁，加上此刻越聚越多的积雨云，从外头看进去，整片树林显得极其暗沉阴森。
　身边有一个男生说道：“好像要下雨了。”
　克凡心中一惊，与猫先生相视一眼，点点头，跃下土墙。
　男生们轻车熟路地带着路，穿过一小片白菜田地后，前头的男生伸长了胳膊指着他脚底下的一块凹地，喊道：“老师，就是这！”
　克凡快走几步，登上男生所处的小土丘，往下一望，一时有些呆住。
　脚底下的凹地里遍布着绚丽盛开的火红玫瑰，一簇一簇，一丛一丛，如烈烈的火苗，在这隐秘的山谷肆意燃烧着。
　小班花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传说中的玫瑰花圃，一时看怔了眼。
　有个男生炫耀宝贝般地笑道：“美吧？”
　克凡喃喃自语道：“美得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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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立足的土丘旁有一条小路，徐小楠推开挡在身前的男生，径直往下跑，边跑边叫唤道：“小林！小林！”
　众人如梦惊醒，一起往下跑。
　从上往下看的时候，玫瑰花圃的占地面积并不是很大，但等到众人置身其中之时，克凡才发现这花丛极其之深，蔓长的花枝几乎要覆盖到他们的胸口。
　正常的玫瑰花怎么能长得这么凶？克凡细看身边的每一朵玫瑰，恍惚觉得，她在每一朵玫瑰花上看到的不是鲜花，而是一张张愤怒的人脸。
　克凡十分不安，她的心跳得厉害，她想让自己的学生通通回到土丘上，可是一抬头，她却找不着任何一个小青年了。
　天地间的空间一下子被拉长，每一道缝隙里都被满满当当地填充上玫瑰花，整个世界都是这些愤怒盛开着的鬼魅花灵，积雨云乌沉沉仿若堕天的黑铁，压的克凡几乎就要喘不过气。
　克凡挥手打开缠绕在她身上的花枝，往前快速移动了两步，一只长势较高的玫瑰花枝刷过她的下巴，留下一道刺痛的划痕。
　克凡对着空旷的天地高声呼喊道：“猫先生！你在哪？”
　“猫先生？是谁？”一个平淡如水的女声在背后乍然响起。
　克凡的背后瞬间起了无数鸡皮疙瘩，她慌忙回头。
　背后除了一望无际的玫瑰花丛外，什么也没有。
　“他是你的恋人吗？”那个清淡无波的平静女声又在克凡背后响起，这次靠得更近，几乎是贴在克凡后脖子处说的话。
　脚底下一枝花枝横生而出，弯曲着缠上克凡的小腿，在克凡听到声音急回头的瞬间，将她拽倒。
　“啊！”
　克凡后仰着重重摔入玫瑰花丛。
　无数玫瑰刺狠狠扎入克凡裸露在外的手、脖子和脸颊上，疼得克凡原本紧闭的眼立即睁开，入眼处，除了越来越破碎的一小块残留的天空外，只剩下密集黑暗的花枝。
　像潮水一样翻涌而来。
　克凡有一种她落入的不是花丛而是水潭的错觉。
　一个温柔的成熟女性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开，“小凡，来，跟着我念，一定要把他的名字念得清清楚楚哦，他叫做……”
　姑姑？！
　“小凡，姑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姑姑！
　克凡骤然瞪大眼，眼前的天空只剩下零星的几点暗色。
　“克凡？你在哪？！”是猫先生的声音。
　一个轻飘飘的身影自上而下覆盖上克凡的身体，将最后的几点光完全覆灭掉。
　克凡与她近距离面对面，干瞪了一会儿眼，苦涩地笑了笑，说道：“你好，女鬼。”
　女鬼除了脸色白到几乎透明之外，平静的一张脸看上去倒也并不怎么吓人，她的一头长发散落在克凡脸颊两侧，痒得克凡有些难受。
　克凡“呼”得吹了口气，把那些头发吹开。
　女鬼平静的眼眸里掠过一抹笑意。
　“克凡！！！”猫先生还在喊她。
　克凡轻声询问躺在自己身上的女鬼，“他们都还好吧？”
　女鬼点点头，冰块一样的鼻尖触到克凡的热热的鼻头，激得克凡差点打了个喷嚏。
　克凡打着商量说道：“你看，咱们俩都是女的，这种说话姿势也不是很方便，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喝杯茶，聊个天，我请客，怎么样？”
　女鬼说：“你长得跟她真像。”
　“诶？”克凡装傻道：“大家都说我长得像极了我母亲。”
　女鬼说：“虽然我的障术挡不住那只猫太久，但我不介意一直和你这么耗着，顺便和那只猫鱼死网破，能拉上你的一群学生垫背，也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克凡尴尬笑道：“我和我姑姑不熟，真的。”
　女鬼说：“这会儿倒说了真话。”
　克凡直视女鬼泛着血丝的眼睛，尽量让自己显得真诚无害，她说：“你把我往花海里扯的时候，我听到了姑姑的声音，这片花海的每个角落都弥漫着姑姑的气息，我是不是可以猜测，这片玫瑰花田其实是姑姑种的？”
　女鬼点点头。
　克凡又问：“那……她老人家种了这片玫瑰花，是打算做什么的呢？”
　女鬼的眼睛微微眯起，她说：“你猜呢？”
　克凡苦笑道：“我倒是希望她老人家只是种来自娱自乐用的。”
　女鬼说：“让你失望了。”
　克凡苦笑道：“希望她不是故意种了这么一大片花田，专门用来捆绑你的，更希望你的死和我那十七年没见了的姑姑没有关系。”
　女鬼终于笑了，嘴角两颗尖利的獠牙在黑暗中折射出让克凡刺痛的光，她笑道：“这回，你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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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凡！回答我！”猫先生的声音前一秒听上去还很遥远，下一秒，又感觉近在耳边。
　克凡扭头看了看四周，入目处，除了如潮水般在黑暗中交错生长的花枝外，就是女鬼那一张白到透明的脸。
　女鬼定定地看着克凡，说道：“没用的，他一时半会还解不开我的障术。”
　“是吗？”克凡“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呢？他脾气很坏的，说不定已经烧掉了全部的玫瑰。”
　女鬼不急不慢地说：“即使烧掉了全部的玫瑰花，他也找不到你的，他在外，你我在里，除非我放你走。”
　克凡不知为何，突然“嘿”的一笑。
　女鬼奇道：“你笑什么？”
　克凡冲女鬼眨眨眼，笑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女鬼问道：“什么事？”
　“他虽然糊涂，连自己的身体都弄丢了，但是，”克凡大笑道：“他绝对不会把我弄丢的。”
　女鬼眼神一闪，似有所感般迅速伸手去抓克凡的胳膊。
　克凡身体一扭，躲开了女鬼的一爪。
　黑暗中响起一声玻璃碎裂的清脆响声。
　猫先生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他大喊道：“我找到你了！”
　女鬼惨叫一声，从克凡身上翻身而起，遁入雾蒙蒙的空气中，消失不见了。
　克凡眨眨眼，确认压在身上的女鬼已经消失了，这才松了口气。
　身下是松软潮湿的泥土，玫瑰花的馥郁芳香呛入鼻子，零星的灰暗的天空又显现在克凡的头顶上方。
　一滴水珠穿透层层枝叶，落到克凡脸颊上，顺势滑下，克凡忍不住朝天空伸出手。
　微风拂过，空气中带着雨水的湿气，这样沁人心脾的呼吸享受，让克凡舒适地闭上眼。
　“起来！”
　一只温暖的手穿过枝叶，牢牢握住克凡的手，将她一把提了起来。
　克凡被拽起，脚下不稳，只得靠在猫先生的怀里。
　他们二人站在齐胸口高的玫瑰花丛里，四周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雨势淅沥。
　猫先生摸摸克凡的脸颊，指腹摸过她脸颊上被玫瑰花刺划出的伤，克凡疼得瑟缩了一下。
　猫先生紧张地问：“哪里受伤了？”
　“唉……”克凡叹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低落地说：“这里受伤了。”
　“啊？”猫先生又是紧张又是不解。
　克凡苦笑道：“我和姑姑明明已近十七年没有见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总能在我的生活中占据一个重要的位置，就算是我这样好脾气的人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抱怨啊，有一个专门给我制造麻烦的姑姑，真是一件让人受不了的事情呀。”
　猫先生不明白克凡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姑姑的事情，有些纳闷地看着她。
　克凡仰天长叹一口气之后，突然想起一件比起这些更重要的事情，她着急地环顾了一圈四周，惶惶然问道：“孩子们呢？！他们在哪里？”
　猫先生说：“大家都没事，你一被障术卷走，我就让徐小楠和小班花把学生们带到山坡上去了。”
　克凡又问：“那小林呢？找到他了吗？”
　猫先生说：“你刚下去没多久，徐小楠就找到他了，他倒在玫瑰花里昏迷了好久，已经被抬到山坡上了，还没醒。”
　克凡急道：“我上去看看！”
　猫先生拉着克凡的手一步一步从花海中淌出去。
　黑漆漆的山坡上攒动着好几个黑影，克凡眯眼一看，认出是自己班上的几个男生。
　男生们也认出了克凡，纷纷喊道：“老师！”
　徐小楠站起身，抖着手来扶克凡，小姑娘说：“老师，您没事吧？”
　猫先生退到身后，克凡在徐小楠的搀扶下爬上了山坡，抹了把湿漉漉的脸颊，笑着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在花丛里摔了一跤，摔晕了。”
　徐小楠知道这是说给其他人听的安慰话，也不接话，只是指着地上躺着的一个人，问道：“他还没醒，怎么办？”
　克凡定睛一看，就见着被众人围拢在中间的小林。
　那男孩平躺在地上，双目紧闭。
　小班花跪在小林身边，仰头看着克凡，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抽抽噎噎地喊了一声：“老师……小林他……”
　克凡蹲到小林身边，看着这个平日里朝气蓬勃的男孩子此时气息奄奄的一张脸，难掩心疼，她问道：“怎么办？”
　孩子们面面相觑，只当老师在自言自语。
　人群外的猫先生应了一句：“扇他。”
　克凡立即执行，甩手狠狠扇了小林一巴掌。
　脆脆响响的一巴掌，把身旁围着的几个孩子都吓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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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林的脑袋被扇得歪到一边，原本紧闭的嘴里呕出一朵干枯的玫瑰花，又等了一会儿，他的眼睛已经慢慢睁开。
　等到小林的眼神终于聚焦在了克凡脸上后，这个半大的男孩“哇”的哭叫一声，扑到克凡身上，将克凡当成救命稻草般死死抱住了。
　克凡一边挣扎一边回头去看猫先生。
　猫先生的嘴角抽了抽，脸上阴晴不定。
　克凡无奈之下，只好拍了拍小林的背，安慰笑道：“倒霉鬼，你终于醒了，为了救你，我差点把自己也搭上了。”
　小林的身体抖得如麦场上的筛糠子，他带着哭腔说：“老师！吓死我了！我一走进这片树林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可是无论我怎么走我都走不出去！老师您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想您！我不停地给您和小崂山轮流打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显示占线，我还以为这是天要亡我！太可怕了！”
　头顶上的雨越下越大，此地不宜久留，克凡不敢把这么多学生留在这样一个地方，便一边安慰小林，一边准备带大家返回学校。
　克凡问小林：“能走得动吗？”
　小林点点头。
　克凡扫了一圈自己的学生，确定一个都没有少之后，沉声说道：“这里比较暗，大家手拉着手，跟我一起走出去，留心脚底下，不要踩空。”
　队伍迅速组织起来了，男生们自觉将两个女生留在了中间。
　猫先生没有回到黑猫的身体里，而是由克凡抱着黑猫的身体，他自己拉着克凡的手在前头带路，克凡跟着他，后头让小林拉着自己的外套。
　一群人手拉着手在林间小路上行走。
　直到翻过那堵土墙之后，世界才豁然开朗。
　一个男生叫嚷道：“咦？还早嘛？！我还以为已经是晚上了呢。”
　众人抬头仰望天空。
　傍晚的天空，西边一片火烧云，烧亮了整个天际。
　后操场的足球场上，还有晚归的少年吆喝着踢球。
　世界明亮而美好。
　克凡嘀咕道：“竟然连雨都没有下。”
　
　克凡将其他男生打发回家，又让小班花和徐小楠一起送小林回家，徐小楠偷偷瞥了一眼一直扶着小林的小班花，摇头说自己急着先回家。
　克凡回想这孩子刚才得知小林有危险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现在小林得救了，她的表情好像也没多轻松。
　算了，她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等到学生们都走了，克凡让猫先生回到黑猫身体里，一人一猫踏着夕阳回家。
　猫先生问：“你在那里面遇到了什么？”
　克凡说：“也没什么，只是我见到了传说中的女鬼，我猜想，我跟她还有一段奇怪的渊源。”
　猫先生问：“怎么说？”
　克凡解释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可以肯定，我姑姑和这个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