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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言是非-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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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那么无聊,公私不分,我只是不以为我们该与厌茶那票女人有任何私下的交情。你放太多心思在范喜言身上了,你甚至让她干涉你!」
杨敦日没反驳,并不是认了好友的所有指控,而是终於明白常奇伟火气的来由。
「奇伟。」
「干嘛?」冷淡地应。
「晚上到俱乐部打球吧。」
「不敢躭误你吃美食的时间!」一副拒绝的样子。
杨敦日双手合十,笑道:
「千万别这么说,拜托你陪我运动一下吧,你知道我很需要燃烧脂肪的。」
常奇伟睥睨瞄去一眼,很勉为其难的。
「好吧!总不能眼睁睁看你一直肥下去,要真是肥得像那些相扑选手,你真的怎么穿怎么肿了。你最少要维持在八十七公斤之内,不能再胖了。」
「是是是!一切你说了算……」
「他好幼稚。」范喜言只有这四个字奉送。
「别这么说,想与他交朋友的人很多,但他愿意接受的却很少,所以他只我这么一个知心好友,其他泛泛之交他一点也不在乎。」
今晚的饭由杨敦日请,做为昨晚爽约的道歉——虽然烹食的人仍是范喜言。原本昨晚他们约好要去士林夜市吃小吃的,但不得不临时取消,好陪常奇伟去打球。
「他那种孤傲的人,谁受得了他?只有你这种圆融的人才会生冷不忌。」
什么生冷不忌?杨敦日失笑。
「奇怪,你们到底有什么宿世仇恨呀?都那么讨厌对方。奇伟不是会记仇的人,他顶多有点骄傲;而你虽然为了正义去强出头,但也不是刻薄的人,怎么一提到对方就没好话?」没看过八字那么不合的人。
范喜言挖了匙烤布丁咕噜吞下,努了努下巴
「吃看看,我今天终於研究成功的布丁,给个分数吧。」实在很不想谈那个男人,但他偏是杨的好朋友,唉!
杨敦日一大口就吃掉半杯——
「好吃!平常与奇伟一同吃饭,他可不许我享用甜点,只能吃主菜。」
「他管太多了!」
「他有他的看法,但出发点还是为我好。他怕我四十岁以後高血压、糖尿病缠身。」
「真是坏心眼。能吃就是福,他不知道吗?」
「在我们刚认识的那一年,他是这么想的,所以老是请我上馆子吃东西。」自然而然,他竟可以在她面前侃侃谈起自身的事。也许是,不希望她误会奇伟吧!
范喜言眨了眨眼,认知到他正敞开心要说出一些他从不轻易对人陈述的事,不禁正襟危坐、全神贯注。她很在意他,很在意很在意他这个——朋友。
他看向窗外,笑了下:
「别看我一直胖胖的,其实我常常饿肚子。上大学之後每天只能吃土司配白开水,我食量大,一餐吃一条土司最省钱,二十五块就解决了。拼命打工赚钱、存钱,老实说那时手边有几十万元可以动用,但我怕死了永无止境的贫穷,所以决定大学毕业前,能省则省。结果就每天对着餐厅里的食物流口水,发誓以後有钱了,一定要狠狠吃够本,後来奇伟发现了我连吃两个月的白土司之後,开始押着我吃遍全台北市各大大小小的餐厅。他的家世相当好,父母都是医生,每个月零用钱多到足以交我一个学期的学费。他很傲,但他对朋友非常好——我指的是,他心目中真正认定的朋友,后来当他发现我被他喂养到破九十公斤大关之后,追着我减肥成了他努力至今的任务。
「你——一直一个人?」她才不管那男人是傲还是什么的,只注意他避重就轻地带过自己身世。
杨敦日故作不在意地道:
「是,一直是一个人。父母不在了,我在育幼院待了十年,直到十八岁出来自立。」
他并不希望看到一张可怜他的面孔,而他也确实没看到,她说出了令他讶异的话:
「我——也是一个人。」她吞下喉间梗着的硬块:「不管我要不要、接不接受,突然间,就这么孑然一身、无依无靠了。」
「你的家人……也不在了?」
「算是不在了。」她笑,很快转栘话题:「是不是小时候物资不足,所以赚钱了之後,特别爱吃呢?」
「曾经我的愿望是当厨师,可惜吃不了苦。」他笑笑地说了段国中时期跑到一间餐厅打工的经历:「那时很惨,主厨相信棒下出高徒,菜洗不乾净、鱼鳞没刮乾净,全得排排站挨板子的,所以我很快地更改毕生大志,一点也不留恋。」
「你对吃这么执著,那常奇伟怎么没跟着你爱上美食呢?」她挺好奇这一点。
杨敦日摇头:.
「他也是懂得享受的,不过由於家学渊源,他比较注重养身健身。每个月拨出一天陪我去暴饮暴食已经很够了,他非常不赞成我天天大吃大喝。」
「什么大吃大暍?我们就算去吃夜市,也不会吃饱後还硬撑啊!何况你现在这身材正好,千万别听他的话去减肥,瘦成竹竿儿像什么样儿?」她可不许他有减肥的傻念头。
「我身材正好?」他几乎呛着。
「对啊,这样有些肉,才撑得起衣服。」她拉了拉他今天中山装式的衣着。
杨敦日只能笑道:
「你的眼光真是异於常人。」
「人各有所好嘛,我就是偏不爱瘦巴巴的男人,有时候看服装杂志,都觉得那些人很伤我的眼。如果我还有选择的资格,我一定会选你——」哎呀,突地顿住,说这个做啥,别教人以为她居心不良才好。
「选择的资格?什么叫做选择的资格?」他非常疑惑,忍不住要问。
她叹了口气,想着两人这般的交情,没啥好隐瞒,何况她可不想老被看成正企图猎一张长期饭票的女人——那个常奇伟就是这么看她的。趁此澄清证明也好:
「也就是说,我嫁人了。」
啵!
一块上好牛肉突地跌入下方的南瓜浓汤中,溅起汤汁如水花般四处泼洒。
「呀!怎么这般不小心,快点擦擦!」她跳起来,拿过整盒面纸不停地压在桌上止水患,也要忙着挽救他身上那套挺贵的衣服。真替他心痛,今天才第一次穿呢!
他抓住她忙碌的小手,直瞪着她。
「你怎么了?」他的表情好奇怪。
「你刚才说什么?你结……结过婚了?」
「是啊,所以啊,请你回去後务必转告你那位生怕你被坏女人逮住的好朋友——呀!」他手劲好大,弄疼她了。「你是怎么了嘛?!」
「你你……才几岁,怎么可能就嫁人了?」太震撼,太不可置信,他眼球几乎瞪凸出来。
「我二十了呀,在我们那边十来岁嫁人是很普遍的嘛,事实上我十八岁才嫁人已经算晚了……」
动情精灵0007七出口舌之《喜言是非》席娟mingming扫,高霏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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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你看起来像单身?你下是说你是一个人?丈夫呢?」她说谎!对,她一定是在说谎!
范喜言被他的急切吓到,讷讷地回道:
「他……不在了,呃…,至少不在二十一世纪。」
「说清楚!他离家出走还是——死了?」他需要明确的答案!不容许这件事情上有模糊暧昧的地带。
范喜言想了想,给了个比较容易回答的答案——
「他死了。」一千年前的人物,如今也只剩一具枯骨了,虽然有点对不起常义风,但总比杨硬要她把人变出来好吧?她绝对变不出一名丈夫的。
死了?杨敦日看她:
「你似乎并不悲伤。」
啊!还要装出悲伤的表情吗?
「我跟他并没什么感情,爹娘作的主。在那一年的婚姻生活中,纷争不断,我与他其实都很不愉快。」她耸肩,对夫君的观感永远是不好也不坏。常义风是个温吞的读书人,耳根子软、做事没有主见;而她刚硬正直,总爱伸张正义,两人完全的南辕北辙,到最後根本谈不上几句话,又要为别人的事生口角,很是辛苦。
杨敦日深思地看她,问道:
「十八岁嫁人,父母之命,十九岁丈夫过世,突然之间,你就孑然一身了?有这道理吗?」她……在欺骗他吧?
他的表情怱地变得好冷淡、好客套,极之疏离的……
她心一惊,叫道:
「我不是在骗你!一切都是真的啊,你不会认为我在胡讲的吧?!」
他拿下餐巾,站起身:
「感谢你的招待,再见。」
「杨,别这样!我说的全是真的!」她拉住他衣袖。
杨敦日看了她一眼,问:
「如何证明?」
她要拿什么证明啊?那种荒诞的事,除非亲身经历,否则谁也不会相信的!
「一定要有证据,你才会相信吗?」她问。
他看着她,轻轻拨开她的手:
「现在,是的。」
「我真的没有骗你啊——杨!」她追在他身後,努力想要得回他的信任。
他没回头,在柜台丢下一张钞票,走出去了。
雨丝从天际飘下,隔成层层的帘,分他俩於各自不交融的世界中。
她哽咽一声,才知自己竟哭了起来。
从来没有感到寂寞,可以这么沉痛地往心口撞击而来。
……(本卷结束) ……
第七章
第七章
常奇伟咬了一口三明治,心不在焉地翻看会计呈上来的各种报表。嗯……还不错,虽然不若几个月前他们大肆在媒体上曝光时的风光,但业绩仍是不错,年终奖金绝对能让员工哈哈笑地过个好年。为了确认自己的判断没错,他非常仔细地看现金流量表、应收帐款与应付帐款的科目,再瞟了瞟明年度的订单,终於肯定了一件事——不仅今年是丰收年,明年的上半年度他们公司生意好到想倒也倒不了。
那么,这个敦日在失魂落魄些什么?
已经十天了,这十天以来,他不再去厌茶见那位讨人厌的女人,也不拖着他去吃好吃的,对新客户的开发更是有气无力,完全失却平时谈笑用兵的火力。
用脚底板猜,也知道八成是那女人终於露出蜘蛛女的真面目,让好下容易对女人付出友谊的敦日大受伤害;遇人不淑的戏码,在这现实的人世间再一次上演。
原本他是很窃喜啦,毕竟他一直反对这两人太过接近,但……这小子的低落情绪也该有个止境吧?又不是给女人抛弃,他失魂落魄个什么劲儿?
那个胖女人哪一点值得他挂心?简直像中蛊了,真是教人生气。
「敦日,『纪程法律事务所』要我们派两个法律系毕业的人过去,要三个月的时间,能立即进入状况的。」
「……」无言,双手则下意识地敲打键盘,很快地列出一长串合适的名单。
常奇伟翻了下白眼,服了他!
「再来,『盛唐文物展』即将开始,他们需要十个懂历史的解说员、二十个工作人员,最好都是历史系的学生;展出一个月时间,加上之前的人员训练,共四十天。你能找来这些人吗?」
「……嗯……」似乎有点难题,敲打键盘,列出的名单少得可怜。一般在学学生哪挪得出空闲做这种全职的工作?出社会的历史系学生也各有正职,很少人会向人力派遣公司登记求职的。
常奇伟皮笑肉不笑,显示忍耐力即将告罄:
「这位被外星人附身的仁兄,麻烦速速回魂!」外加「碰」地重击,桌面上的小件文具全向上跳,再跌回桌面上。
杨敦日瞥了他一眼,道:
「只找到十个,其他的就努力去开发:要不,就请其它人力派遣公司支援。」
「不错嘛,一心两用还可以用得这么好。」
「还有其它问题吗?」杨敦日淡淡地问。一点也不想让合夥人把话题转到私人事务上。
「有。请问你这十天来是怎么了?跟木头人没两样。」也不罗嗦,单刀直入地问。
「没事。我想我并没有躭误到公事下是?」他垂眸看着桌上那一大盒各式各样的三明治。星期一的早餐会报,他还没享用半口食物,虽然盒子已半空了,他的胃也正大叫空城计,但就是没劲儿去填充自己。
常奇伟伸手去拨那些三明治,搅得蛋汁四溢,鲔鱼酱脱出土司之外,身首异处,惨不忍睹。
「别浪费食物。」杨敦日皱眉。
「反正你又不吃。」他就是暴殄天物
他拨开常奇伟的手,拿盒盖来盖上。
「何必多此一举,反正没吃放到下午,一样也会坏掉。你宁愿把食物放到馊,也不让我玩吗?」
「奇伟——」
「如何?」
算了,没力气理他。杨敦日看向电脑萤幕,很忙的样子。
「说教啊?怎么不再说教了?你最受不了我浪费食物的,别来忍气吞声那一套!你只会对那些你根本不看在眼里的人忍气吞声,对我可不是这么回事。怎么?有了范喜言那个『好朋友』之後,我便成了你眼中最新一名『不看在眼里』的路人甲了吗?」常奇伟很明显地在挑衅了。
「拜托你,奇伟。我现在只想安静办公。」
「呼」地——一阵狂风扫落叶,偌大的桌面上霎时清洁溜溜。
「你今天不必办公了。」常奇伟云淡风清地笑道。
一串脚步声疾来,所有员工皆叫著: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咦!」噤声,不敢相信这满地疮夷的景象会发生在老板的办公室中。
「奇——伟!」啪啦!向来坚韧的忍耐力终於应声折断,杨敦日双眸染上腥红血雾。
常奇伟退到门边,竟不是转身逃跑,而是对目瞪口呆的员工道:
「今天放假一天,不送!」碰,门板关上,落锁。
接着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留给胆寒的员工们无止境的想像空间。由於实在太害怕了,没人敢留下来等待伤亡的结果,一个个拎着随身物品溜了。
打架是野蛮粗暴的行为、是未开化的行为、是令人发指的行为、是……皮痛肉也痛的不划算行为……
但,很爽!
「呼——」杨敦日连动一根眉毛都觉得痛。而喘出这么一大口气,肋骨简直在轮流起立报数。
「我们……唔!我们有多久没这样打过了?」
「喔……」常奇伟揉着下巴那片瘀青,艰难开口:「我们这辈子总共也不过打过两次而已,扯平。」
「呵呵……」他笑了,最後因疼痛而戛止。
怎么可能忘记?他们第一次打架是在十年前,医生世家出身的常奇伟,天天被家人要求重考,务必以当医生为毕生首要目标;就算他已上大二,并在商学院有出色的成绩,依然动摇不了他家人的信念。这种对立愈来愈炽,几乎要决裂,常奇伟性情骄傲不驯,一旦翻脸,就是永生不回头。後来他家人退让了,他仍不肯回家,看在杨敦日眼里着实是太不惜福知福了!
有家人、有双亲是老天的恩赐,他今生是求不来了,见不得别人这般糟蹋,努力居中斡旋,不愿好友在日後似他一般孑然後再来悔恨。「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是多么教人痛心的情状,那些不曾经历过「永远失去」这种感受的人是不会明了的。
但孤傲而幸福的常奇伟可体会不了,甚至还怪他多事,两人终於在多日口角后,狠狠干上一场。
当彼此互殴得再也没力气爬起来之后,总算可以心平气和,好好地陈述彼此的感想,再也没人有力气去做甩头而去的动作。
真暴力,但挺管用的。
「喂,你到底怎么了?」
「我——厘不清。」
「还想再打一次吗?」常奇伟白过去一眼。
「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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