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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女书商-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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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顺昌摆手道:“罢罢,随你怎么说,你怎么在这里?难道知道天锡跟梁师傅要回来?”
“我又不会算命,怎么能知道哪!我是想着要入夏了雨水勤,梁师傅又不在家,怕他的房子给雨泡塌了,所以过来看看,要是不行就找几个匠人来修,谁知道来了一看,比先前还新了好些!究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梁云林忙道:“上回我回来时你不在家,那回也是余公子的恩情,帮我把房子里里外外修补了一遍。”
“你真是碰见好人啦!”颜标啧啧赞叹。
当下开了门,帮着收拾了铺盖,安置好图书和常用的家伙事,又把带来伺候周顺昌的小童吩咐了又吩咐,颜标在旁瞅着,疑惑道:“怎么你要回来住?”
梁云林道:“不是我,是周大人要在这里住几天。”
颜标喜出望外,大声道:“这样好事!周大人啊,以后我天天来听你讲道理,好歹你别嫌我粗鲁,时常教导我才好。”
周顺昌笑道:“你要是不嫌弃,常过来坐坐吧。只是一件,你讲话如此粗鲁,我想都是不识字不知书的缘故,你可愿意跟着我认字?”
“那敢情好!就是我笨得很,鲁学正教了好多次我只学会写自个儿的名字,别地都不行。”
周顺昌听他这么说,想必教他读书认字的过程艰难得很,不由自嘲笑道:“既然好为人师,说不得,慢慢跟你磨吧。”
颜标大喜,忙凑近了道:“那我能打听打听东林党的事吗?魏忠贤那个老阉狗现在还那么霸道不成?他就不怕你们这些大忠臣合起伙来整他?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不要脸、这么横行霸道地家伙,这些个狗太监就没一个好地,鲁学正还跟我说过赵高的事呢!”
“你且打住,”周顺昌正色道,“你要学认字,头一件就要把嘴里这些粗话弃了,以后不可让我听见这些市井骂人地浑话。”
颜标笑道:“行啊,我粗鲁惯了,早想改,鲁学正也说过我好些回,只是每天在乡下地方待着,见的听地都是这些,没多会儿就忘了。”
且不说他们在旁聊着,却说若茗见总没有可做之事,便走过去将带来的书一一分类收好,又去厨房里帮着小童收拾锅碗瓢盆,正忙着天锡走过来,柔声道:“让我来。”跟着接过她手里地瓦罐,拿起抹布擦拭起来。
若茗见他动作笨拙生硬,料到在家从未做过的,忙又伸手想接回来,天锡道:“让我来吧,也不知还能帮你做几回事。”声音竟有些哽咽,显见伤感异常。
若茗今日以来处处被他带动,不觉也伤感起来,想到曾经给过他那么多希望,如今倏忽翻脸,是不是太过绝情?然而一旦认清当初的同声相应并非男女之爱,又如何维持当日的温度?迟早还不是有这一天!少不得硬下心来,只是淡淡答道:“你做不惯这些,还是我来吧。”
忽听背后颜标笑道:“你们都做不惯这些,还是让我来吧!”
颜标抢过他们手里的活,一边擦洗一边笑道:“你们带了不少菜蔬过来呀,也是,乡下东西少,不比城里头有好吃好喝的。但是周大人以后要在这里长住,吃饭还是个问题,干脆我每天让老婆多做一份饭菜吧,周大人别嫌弃粗糙就行。”
周顺昌远远答道:“我吃饭向来只是为了不致饿死而已,不挑这些,就劳烦大嫂了。”
“那感情好,我吩咐我老婆做了给你送过来。”
天锡忙道:“颜大哥,有件事我得先说,周大人在这里的事万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如果有人问起,你最好遮掩一下。”
颜标想了半天,道:“我就说是我的远房叔叔来看我,借住在梁师傅这里,这下行了吧!只是你们干嘛怕人知道?难道怕里正找你们的麻烦?你们还怕他?”
天锡正色道:“你不用问那么多,如今情势危急,你知道的越多,麻烦就越大。不过你要明白,消息如果传出去,周大人可能会有危险。”
颜标十分严肃地答道:“我一个人也不告诉,就算拼了命也要保住周大人!”
若茗等刚把屋里收拾齐整,颜标便带着现杀的土鸡、鸡蛋、麻油、家做的豆腐等物件来了,满满地装了一篮子,道:“刚让我老婆收拾的,这屋里凉,放个三五天的坏不了,中午先炖鸡吃吧!”
颜标和梁云林相帮着小童收拾了饭,几个人胡乱吃了,天锡又反复嘱托颜标照顾周顺昌,未时将尽这才动身回城,走出村头老远,仍看见颜标不住朝他们挥手送别。
网友上传章节 七十六 祸起Ⅰ
更新时间:2009…9…3 18:14:23 本章字数:3212
天锡自周顺昌到李家庄隐居之后,便也搬出叶宅,自寻了旅店住下,叶水心也曾十分挽留,只因天锡笑说:“在这里住的尽人皆知,别说给叶世伯凭空添了许多麻烦,便是我自己也绑的死死的,一些事也做不成。况且叶世伯也是知道的,我虽然在这里闲着,其实不知有多少事要打听,京城那边又没个准信儿,所以我还是早些出去住倒还方便些,便是京里有了消息也不牵累叶世伯。”
叶水心听他如此说,只得罢了,见他怕人知道行踪,于是百般替他遮掩,有人来访只说他已经离开昆山,就连丁仲元亲身来过一次也并没见着,一来二去,都知道叶家住的两个“大官”已经走了,叶宅这才得了几天清净,也再没人到处求见天锡。天锡得知此情,十分感恩,他如今逍遥自在于旅店度日,唯一搁心的便是若茗的冷淡态度,再有便是京中杳无音讯了。
这天已是深夜,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打门声。这旅店前面原是铺面,管待往来客人打尖的,后面方是几进房屋,住宿的客人却安排在那里。如今这打门声正从前面铺面传来,店小二正打横在桌面上睡觉值夜,睡眼惺忪爬起来,开门一看,却是一个黑衣皂靴的公人,头戴范阳笠,帽檐压得低低地遮住眼睛,低声道:“我找在你这里投宿的一位客人,叫做余天锡地。”
那店小二好梦被人打断。正没好气,又见不是住店的,未免有些上火,只是见来人腰悬朴刀,足蹬官靴,不像是寻常人等,便也不敢则声。嘟囔着带人径直来到后面,寻了天锡的房,指着说:“就是这里,你自己叫吧。”
来人点一点头,不说话瞪着眼睛只管盯住店小二,小二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慌忙提着灯笼走人,心里嘀咕着,到底什么来头?
这人直到看见小二提着灯笼出了这进院子。这才轻轻将门扣了三下,低声唤道“公子,公子!”
天锡揣着心事,夜里极少睡得很沉,所以这声音虽轻,却也听得一清二楚,忙披衣起床,在窗前低声问道:“是谁?”
“余信。”
余信是余应升的亲兵,跟随他三十余年,一向是最得力的心腹家人。天锡认得他的声音,忙把门闪开一条缝,余信闪身进门。一把摘下范阳笠。当先叩头请安,跟着低声道:“事关重大。老爷没有写信,怕给人半道上截了去。只让小的给少爷传几句话。”
“什么话?”
“禁中地耳目传出了消息,皇帝并没有看弹劾魏忠贤的奏章。反而让魏忠贤念给他听,魏忠贤边念边改,把所有罪行都隐瞒过去,皇帝亲口说了魏公公哪有什么罪,都是那帮大臣混说。”
天锡早已气地跺脚。恨道:“这皇上怎么如此糊涂!”
余信忙道:“少爷小声。千万别被人听见了。”
天锡气愤愤地不说话。余信又道:“魏忠贤得了皇帝这句话。已经不再惧怕东林党。据耳目回报。魏忠贤已经聚集阮大铖等人起草弹劾叶向高、杨涟地奏章。如今还未开始行动。老爷命少爷急忙赶往各地。通知辞官在家地高攀龙、魏大中两位大人。尽量躲藏。请少爷告诉他们。朝中杨大人、左大人只怕不保。希望他们早些躲避起来。好为东林党留些余力。将来好再斗阉党。”
天锡巴不得一声。低头便要穿靴。穿到一半忽然愣住。抬头怔怔问道:“杨涟、左光斗他们如果保不住。那父亲呢?”
余信踌躇半天。垂头答道:“老爷已经写好绝命书。准备以死相争。”
天锡只觉头上炸开了一个焦雷。趿着鞋疾跑过来。厉声问道:“你几日从京中出来地?”
“三日前,一路上昼夜兼程,从未合过眼。”余信说这话时由不得眨了眨酸涩的双眼,一脸疲惫。
“三天,三天,说不定魏忠贤已经动手了!”天锡失声道,“不行,你去通知高大人跟魏大人,我去京里找父亲!”
余信一横身拦在天锡身前,低声道:“少爷小声,别让左近的人听见了。京中现在应该还未动手,我出来时老爷算过,至少要得七八天功夫魏忠贤才能找齐狗腿子替他上书,这中间是个空挡,老爷千万叮咛一定要劝说两位大人暂避一避。”
“不行,你去通知他们,我去找父亲,他也该躲一躲!”
“少爷!”余信索性张开双臂拦住他,“老爷交代过,你不能进京,他已决心赴死,叫少爷保住性命,奉养老夫人。”
天锡的眼泪滚滚而下,泣道:“别人都能躲,父亲为什么不躲?”
“老爷说,这一场浩劫总要有人赴义。杨涟、左光斗诸位大人一向是东林党地带头人,联名上书也是他们冲在前面,魏忠贤不会放过他们,一击必中,肯定是要置他们于死地的。老爷和叶首辅大人在朝中一向威望很高,还可从中使力,暂且缓一缓高大人他们的事,但是魏忠贤对东林党恨之入骨,早晚也要害了老爷的,只是老爷不能走,老爷一走更加没人牵制魏忠贤,老爷说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多保住几条性命,老爷命我来传信,先要通知高大人他们尽快躲避,他们多半不屑于躲藏,少爷一定要极力劝说,一定要保住他们的性命,告诉他们今后东山再起还要靠他们,现在不能死。等少爷把这件事做完,立刻去天津接了老夫人,到哪个乡下躲起来,即便听见老爷不好的消息也不能出来,等风头过了再说。老爷还说如果少爷被人抓到,一定要有骨气,不能丢了余家的脸。”
天锡泪流满面,艰涩答道:“你回去告诉父亲,他说的我都记住了,我安排好高大人他们的事便赶去天津,让老爷千万保重自己,娘还等着他呢。”
余信一一记在心里,此时右手一扬戴上范阳笠,跟着一躬,飞快地又出了门。
天锡不消一刻钟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吩咐小童在后结账,自己骑着马飞一般来到林宅。此时夜色正深,他在门前踌躇半晌,方才重重扣着门上双环,不多时门子一脸倦意探出头来,一见是他,不由惊问:“公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我有急事要见你家小姐。”
门子虽觉不妥,然而素常见他常来的,又知道是达官显贵地少爷,少不得硬着头皮进内通报林云浦,林云浦原要打发他走,转念一想,如今朝廷动荡不安,天锡的父亲又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人,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一念及此,不由也慌起来,忙唤醒黄杏娘去叫若茗,若茗也是吓了一跳,还担心天锡是一时冲动要做什么不妥当地事,只得穿戴了出来,却见天锡独自在厅中踱步,映着屋角上一盏孤零零地灯笼,身影越发萧瑟。
天锡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她,不由得先落下泪来,道:“若茗,多谢你肯出来见我。”
若茗一见他落泪,心中越发不安,更加怕是他为了儿女私情事深夜造访,只得问道:“你赶得这么急,究竟为了什么事?”
“我马上就要走,朝中出了大事,我们家只怕要家破人亡了!”天锡的眼泪滚滚而下,哽咽道,“我有父命在身,如今要赶着通知几位大人躲避阉党迫害,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若是被阉党抓到……若茗,我不能不来见你。”
若茗心中一凛,脱口说道:“敢是你说地弹劾魏忠贤的事吗?”
天锡语气沉重:“正是,皇帝昏庸,魏忠贤地罪状明明摆在那里却看不见,如今魏忠贤已经聚集了一帮无耻之徒,正要对付我东林党诸贤,父亲已经决意赴死。若茗,我很可能就要成为无家可归之人了……”
若茗心下恻然,柔声安慰道:“天理昭彰,奸人未必得逞,伯父又一向德高望重,那帮人未必敢动他,你放心去做你的事吧。”
天锡长叹一声,道:“阉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若茗,我此去吉凶未卜,周大人这里还要拜托你照顾。”
若茗忙道:“你尽管放心,有我跟端卿在,一定照顾好周大人。”
天锡又道:“周大人在这儿停留过地事许多人都知道,万一对方狡诈,猜到他仍在此地,若茗,你跟叶兄不要硬碰,最好私下安排一个妥善的地方送周大人走,你们也好早些脱了干系,如果魏忠贤的人问你们什么,你们一概不知,只管推在我的身上,我是不怕他们的,左右已经担着莫大的罪名。若茗,你千万不要以身涉险,万一你有什么意外,我万死莫赎。”
若茗一一答应了,天锡要走时,想了想又转身道:“若是周转不开,可以试着去找丁仲元,他对我还算念旧,应该会帮你。”
若茗点点头,亲自送他到门外,满天星光之下,天锡缓缓自马上回头,柔声道:“若茗,哪怕我死了,我也会一直一直记着你。”
网友上传章节 祸起Ⅱ
更新时间:2009…9…3 18:14:38 本章字数:3194
若茗回到房中,却再也没法合眼,索性坐起身来对着残烛,心中一份怀疑始终挥之不去:这些日子以来对天锡的种种作为,是否太过绝情?
正然愁肠百结之时,忽听黄杏娘在外问道:“还没睡吧?”
跟着黄杏娘当先进来,身后是林云浦。林云浦一进来先反手关了门,又指着椅子命黄杏娘坐下,这才说道:“余天锡为什么事来找你?”
黄杏娘忧心忡忡道:“这个余天锡做事也太孟浪了,这么深更半夜惊动的人人皆知,万一传到叶家人耳朵里,又说不清了。”
林云浦道:“你先别说这没要紧的,反正老叶口口声声要退婚,这事他又做不了端儿的主,随他怎么想,只要端儿不糊涂就好。”又想着若茗道,“余天锡虽然鲁莽,倒也不至于一点礼数都没有,他这么深更半夜来找你,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若茗点头道:“是,据他说朝廷出了大事了,魏忠贤可能就要对付东林党的人,他父亲也难以自保。如今他要去通知其他人暂且躲避,先来告诉我一声,让我照应着周顺昌。”
黄杏娘于这些事一点不知,疑惑道:“谁是周顺昌,为什么要你照应?”
林云浦却倒吸一口凉气道:“照这么说关系重大,你如何照应得了!咱们难道是什么有头有脸,朝里有人撑腰的人物,如果魏忠贤的爪牙来找周顺昌。你岂不是也要受牵连!”
“天锡交代说如果情势危急就把周顺昌送走。或者找丁仲元帮忙。”
“及早送走!万万不要去找丁仲元,那些当官地那些不是凫上水地,见你得势的时候自然千好万好,如今落难了,他岂会理你,说不定还要倒打一耙。你赶紧跟端儿想个主意把人送走才好。”
黄杏娘越听越糊涂。赶着问道:“周顺昌是谁,难道他是朝廷的犯人吗?不会是你和端儿跟他有什么来往吗?”
林云浦急急说道:“周顺昌是东林党地。都是那个余天锡。把人带到这里来藏着。如今他甩手走了。万一魏忠贤来抓人。茗儿就逃不开干系。就连梁云林也脱不开关系。唉。早听说东林党跟魏忠贤闹地水火不容地。现如今撕破了脸。不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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