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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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不需要人，这里需要的是鬼。
斩杀敌人的恶鬼。
跑过医疗班，欣慰的发现那地方还是安全的。卷毛带着跌跌撞撞的刺猬头冲进炊事班，正遇见被包围的同门。
狼头的天人听见声响只来得及回头，最后看见的情形就是一道银白的闪光掠过自己的头颅，往被包围的人群里去了。
卷毛二话不说砍了狼人破开包围圈往里跑，一路砍杀奔至包围中心。
中心处正是他的同门们，和尚头和妹妹头护着受伤的小髻头，外沿就是炊事班的老兵们，老兵们有各自的武器，但此刻却也自顾不暇。
夹在老兵和伤员之间的是假发和紫毛，两人手持锅碗瓢盆谨慎地防御，不时抽空隙敲打不备的天人。
等等！锅碗瓢盆？！
“矮子你们的武器呢？！”卷毛吼道。
“我们是新兵！新兵哪来的武器！”假发拿起铁锅头上天人的头，用铁铲狠狠敲下去。
“银时！宰了这只！”紫毛手持木板抵住面前天人挥过来的剑，对卷毛大喊。
卷毛低头闪过削他头的狼牙棒，下蹲，发力，从下到上硬生生把晋助面前天人的右手给砍下来。
紫毛眸光一闪，夺过剑反手刺去，正中卷毛背后的天人。
两人配合无间，仿佛演练过无数遍！
假发见了急红了眼：“喂银时！我这里也需要武器啊！”
“小太郎君接着！”忽然听见一声高喊，假发抬头，一柄剑赫然砸中他的脸。
假发抓过剑，转头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是刺猬头！那货砍人不行，扔东西倒是一个一个准！
“谢了！刺猬君！”假发胸中燃起熊熊烈火，对准敌人的脚一通猛扎。
“所以说为什么是脚？！”卷毛带着满身血吐槽，“给老子砍头啊砍头！实在不行心脏也可以考虑吧！可是为什么是脚！”
“对不起啊银时……我我我我我……一紧张就会这样……”假发的瞳孔乱抖，脸色煞白。
“——卧槽！！你跟刺猬头根本就是一个档次的货啊，装的好像砍过人一样老练做什么啊？你个笨蛋！”卷毛一口气骂完，还是认命的飞身过去砍翻挡在假发面前的天人。
“我我我……下不去手！”假发慌的飚起高音。
“谁管你下不下的去手啊白痴！”卷毛提脚踹假发，“就跟切萝卜一样砍下去就对了！”
“砍下去砍下去砍下去砍下去砍下去……”假发握着剑犹豫。
“不是让你光用嘴说！”卷毛抓狂。
“闭嘴！我知道的！”假发满脸汗，僵硬的指骨咯吱作响，“砍下去砍下去砍下去砍下去……为了江户的未来……砍下去啊啊啊啊啊————！！！”
血舞纷飞。
不管是闪躲天人武器奔走躲避的刺猬头，还是被护在最中间的三只小鬼，还是身高体胖奇形怪状的天人，跟与之战斗的老兵们，都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说不出话来。
剑锋划过，带出大片的红色。
泼洒，飞溅，沾染，满目蹁跹。
三个单薄的身影咆哮，冲突。面目狰狞，在血雨中挥出凌厉的剑气。
杵在面前的，砍掉。挡在身前的，斩开。
在这一刻，眼里不允许有活着的敌人。
恶鬼再世。
作者有话要说：

☆、三、

残垣断壁间烟灰冉冉。
“呕——————………………”假发趴在地上吐得昏天暗地。
卷毛抬脚踹踹假发的屁股，平时绝对会跳起来炸毛的二货压根不理会他，看上去不把胃酸吐干净之前是不会停的了。
卷毛叹了口气，烦躁地抓抓头发。
环视四周，大难不死的小鬼们脸色真是五彩缤纷绚烂无比。
有抱头发抖的，有哭鼻子的，有喃喃自语的，有呕吐不止的……喂喂，你们这是逛完鬼屋还是坐完过山车后的反应啊？真是弱爆了。
卷毛抓紧了剑，扔下一句：“没有觉悟的，趁早滚回去守废墟。”
小鬼们红着眼睛瞪他。
卷毛拍拍身上的灰扭头走人。
抠着鼻子走到破坏殆尽的炊事班里想要找水洗脸，结果又碰到一个受了刺激的。
卷毛瘫着死鱼眼瞅瞅眼前惨白着脸的同门，懒懒问了句：“哟。我还以为你没事呢，刚才不是挺英勇的……吐完了？”
紫毛忍着翻腾的胃，推开卷毛一头扎进冰冷的水桶里。
淡淡的血丝化进清水。
空气里到处弥漫浓郁着腥味，无处可躲，只好把脸埋进水里。
可是水也是腥臭的，水也是猩红的。
那么闭上眼睛如何？看不见，闻不到，这样能不能忘记刚刚的噩梦？
手还软着，腿还在抖，心脏跳的速度几乎破表，脑子里嗡嗡作响。
可恶！
明明下了决心绝不后退。明明做好了觉悟要向前。明明要强势地伸出手去把老师夺回来。
可恶……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紫毛这么想着，扣着木桶边缘的手指青筋暴起。单薄的身形微微颤抖，慢慢滑坐到地上。
蹲在面前的卷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变长的刘海遮住紫毛的表情，水珠淌下，勾勒出少年消瘦的下巴和脖颈。
紫毛慢慢开口：“呐，银时……你为什么没事？”
“哈？”
“你为什么能这么简单的接受？这些尸体，这种味道，手握刀剑刺入血肉，这种令牙根发酸的声音。”
紫毛抬头，湿润的脸庞闪耀易碎的光。
“呐。为什么？”
卷毛被他的眼神扎的浑身不舒服，弹起来结结巴巴：“什、什么为什么啊？……矮子你被穷摇附身了吗？变成文艺的矮子了吗？不要这样，银桑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和被附身的人相处哟，会把你打包寄回文艺星哟！”
紫毛不为所动，没有像往常那样抽打他，那双翡翠眼眸直勾勾的像是吸收了所有的光线。幽暗深邃。
卷毛长叹一口气，低头蹲下捧起一弯水擦脸。
良久，从指缝里露出一句话。
“习惯了。”
紫毛微微震动，绿眼睛瞪大。
卷毛拿开手，水珠混着血迹滴落，在他灰扑扑的破旧的衣服上砸出微小的水花。
“你也会习惯的。”
曾经他在尸体堆里走过。大雨倾盆，把他肮脏破烂的衣服淋个透湿。瘦弱的小鬼满眼惊恐，眼神绝望。
会习惯的。
总有一天。
疼吗？苦吗？
这就对了，因为这是你选择的成长之路。
长大吧。
然后，亲手去把老师夺回来。
毛利敬远坐于大帐里的首位，底下半跪着卷毛假发和紫毛三只小鬼。
“干得不错。”毛利的声音平淡低沉，带着常年征战肃杀的气息。
三只小鬼低头，彼此瞄两眼，交换一个眼神。
“的确，吾承认你们的实力。”毛利食指轻敲面前的矮几，一手托腮，粗犷的脸上带着几分欣赏，“不过，要说冲锋陷阵，还是早了点。”
三小鬼抬头，猝不及防：“诶？！”
“哼。你们该不会以为这就是天人的实力了吧？这次只是小规模的偷袭，派来的天人也只是最弱的渣滓。”毛利鹰眼一转，压得三小鬼动弹不得，“轻敌是致命的，给我牢牢记住了。”
“首领。”池峒护卫手捧一封纸卷，呈递上来，“京都战事的最新消息传来了。”
毛利首领站起来道：“啊，现在就来。”
“等等！”
毛利首领转头，紫发的小鬼站立起来，翡翠眸子里幽炎燃烧：“我可以接受不冲前线，但是，至少让我离开后勤部。”
“唔，的确。”假发附和。
“啊……真麻烦……”卷毛挠头。
短暂的沉默，毛利首领爆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震得小鬼和池峒护卫惊异不已。
“真是有意思的小鬼们……很好！武士就应该抱有必死的信念！”毛利首领转过身来，脸上的皱纹深刻：“说起来吾军最近正好需要一些人手。”
“要干嘛？”假发歪头。
紫毛勾起嘴角：“以牙还牙。”
又是一阵大笑，毛利首领眼中微赞：“好。就给你们一次机会。”
“首领？！”池峒护卫瞪眼。
“但是，如果你们死了，吾就把你们剩下的同伴赶出军队，当然，任务失败亦然。”毛利首领皱起双眉，“接受么？”
“是！”三只小鬼行礼。
“不愧是吉田松阳教出来的……”毛利首领点头。
“首领……你认识老师？”假发惊问。
毛利首领歪头看了小鬼们一眼：“当然。早期攘夷战中并肩战斗的伙伴……真是令人怀念的过往。”
说完，带着池峒护卫往里帐走去。
那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挥剑似舞，掠光浮影。
在修罗场里划出一片无尘之地，硬是把身为前辈的他看的得怔在当场。
真是……久远的过往了。
毛利首领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岁月将他的脸雕刻成沟壑，将他身边的伙伴刻成风尘，唯有那颗心脏跳动二十多年，始终不变。
作者有话要说：

☆、四、


“这是……？”紫毛看着北囿大叔扔给他的黑不溜秋的外衫，歪歪头，发出疑问。
“队服。”大叔僵直着，背过身蹲在在仓库的武器箱旁翻东翻西。
“队服？”卷毛把刚从鼻孔里拿出来的手指往上抹了抹，一脸嫌弃：“这算哪门子的队服？连个标记都没有要怎么区分啊？看手势吗？伸出大拇指的是银桑，伸出小指的是矮杉噗！！”
利索的一个过肩摔，紫毛拍拍手，对着大叔一脸无辜：“什么时候集合？”
“……今晚十点正。”僵硬的回答。
“哪里。”
“东营。”还是僵硬的声音。
“有多少人。”
“三十个。”大叔决定僵硬到底。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紫毛默默看了眼还在翻东西的大叔，走到一边抽出一把太刀，不急不缓的向外走去。
“我们是不会死的。”
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紫毛径自走了。
北囿大叔的背影顿了一下。
假发老成地叹了口气：“晋助真是……一点都不直率。”
转过头，对着大叔厚实的肩膀拍了两下：“但是，我也赞同他说的话。我们会活着回来的，北囿大叔。所以……放心吧。”
北囿大叔转过头，看着假发亮晶晶的眼睛沉默。
“你今年几岁？”北囿大叔问。
“十五岁。”假发噎了一下，不假思索地回答。
北囿大叔被打败了，在这群明明十五岁还没到却拗到死的小鬼面前他再无办法。
于是他苦笑一声，将剑甩到假发手上，抬脚踹假发的屁股：“好了好了快给老子滚，看着就烦！”
假发咧嘴，边跑边扭头：“哦！”
卷毛抱着剑远远看着这一幕，抬头望天。
“啧……真是好天气啊……”
是夜。
“我已经好了！完全好了！真的！请务必让我也一起去！拜托了……请带我一起去！我的身体完全没问题！”
假发看紫毛，紫毛看卷毛，卷毛……撸袖一拳。
“嘭”一声闷响。
“好，这样就行了。”卷毛收手抠鼻。
“嗯，伤势严重。”假发顺杆上爬。
“麻烦你，送他回去。”紫毛扭头对守卫说。
“……”这是被一拳砸晕的小中分。
十点整，池峒护卫站在众人面前。　
“你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池峒武士表情肃穆，“十五里开外隐蔽着的天人分队，他们的军器库。毁了。”
“是！”响亮的声音。
池峒微微点头，正要下令出发，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兀的插足。
“为什么不夜袭粮草库？”
所有的人诧异的望过去。
“为什么不夜袭粮草库？比起防备森严的军器库，粮草库不是更容易得手吗？而且比起武器，食物才是更不可或缺……”
紫毛没能把话说完。
池峒护卫收回拳头，满脸阴霾：“在这里，你只需要服从命令。”
紫毛低头捂着腹部。
卷毛拦住向上前的假发，走到紫毛前面。
一袭黑衣几乎隐进夜色，衬得他银白色的头发愈发显眼。
夜风静静，卷毛也静静望着他。
池峒护卫微微后仰。
顿了几秒，他扭头喊：“时间到了。出发！”
三十人的小队消失在夜色里。
池峒武士皱了皱眉，微不可闻的吁了一口气。
“那双眼睛，可怕的小鬼……”
声音慢慢消散。
点点火光。
夜空下营地里有着单属黑暗的祥和，偶尔有火把发出“哔剥”的轻响，几只飞蛾惊起翩翩。单看这情形，似乎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片安宁盛世…………如果忽视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的话。
是的，这里就是天人的营地。
距离攘夷军仅仅十五里路程，随时有可能狭路相逢，可他们竟然松散悠闲的仿佛自家庭院。
黑暗里的三十双眼睛冒起了怒火。
——“混蛋敢小看我们！”
有咬牙切齿的。
——“我要灭了他们我要灭了他们……”
有碎碎念的。
——“丫的武器库到底在哪里压根看不出来嘛！”
有挠头的。
——“混账老子也想吃！”
有羡慕嫉妒恨的……诶？
紫毛一拳糊上卷毛的熊脸：“你到底是哪一方的混蛋？！”
“当然是糖分一方的。”抹掉流下来的鼻血，卷毛眼睛直勾勾盯着不远处某个天人从怀里掏出的棕色物体，甜腻馨香的味道明明确确告诉他：“奴家是糖真的是糖哟，大人快来~”
不行口水要流下来了……
一边的紫毛额头上爆出十字。
小队长观察了一圈，看不出哪里守备特别严实，不得已只好分开行动。
“你们三个……喂！那边那三个！”小队长抽着嘴角看向角落里互相拳打脚踢的三个小鬼，觉得这次任务很可能要夭寿，“赶紧给我去东北面勘察啊喂！没找到武器库在哪里就别给我回来！”
三只小鬼头顶热腾腾新鲜出炉的包子引隐入灯火迷离。
这一组的任务是东北角的勘察，发现武器库即刻摧毁，任务完成以信号弹告示。
紫毛暗暗记牢，带着假发卷毛朝目标方向左躲右藏。
一路有惊无险。凭着紫毛的机智灵敏，凭着假发的人品和……野兽般的直觉，初出茅庐的小鬼们竟然没有被发现。真不愧是主角，上有猩猩大神保佑，下有粉丝大军护体，这么慢慢探索着，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一座以黑布遮掩的帐篷。
那黑布似乎不是地球出品，对火光有特殊的吸收作用，所以很难在夜晚发现。如果不是假发差点一头撞上去……还真发现不了。
紫毛和假发用匕首划出一条小缝向里看。
果然没错，难怪包的这么严实。这里就是武器库。
“进出有守卫把手，怎么才把炸弹安进去？”紫毛托着硝石炸弹沉思。
“这样行不行？”假发抽出匕首把帐篷割开一条大口子，然后将炸弹的引线拉掉，倒出硫磺硝石等物，挥手撒进去。然后假发伸出手，坦荡荡地问紫毛要火。
“……”紫毛被如此粗犷直接的方式镇住了。
他扶了一下额头，点燃了随身带着的火柴。
火光引来了天人的惊呼。越来越多的天人聚了过来。
“快灭火！”似乎是队长的天人大吼。
然后仿佛应和一般，帐篷里爆出巨大的炸裂声。
碎屑撕破布料飞溅出去，弹射到围观者的脸上和身上，打的他们嗷嗷乱叫。
天人们却步了。
说要灭火，哪那么容易？这么大的火，里面还都是写易燃易爆的危险品。一不小心，别说灭火，说不定就反被火灭了。
这种时候谁去啊？又不是傻的慌。
那厢天人还在暴躁跳脚无计可施，这厢处在暗地的假发看着紫毛，眨巴了下眼睛，歪歪头问了一句：“银时呢？”
紫毛的绿眼睛猛地睁大。
……
……
干净利落的打晕某个倒霉的家伙，卷毛摸出香甜的源头。
凑上鼻子闻闻，没错，是糖。伸出舌头舔舔，嗯，的确是糖。
虽然长的丑了点，不过只要是糖就没事。
收起糖分。卷毛想想他现在应该干什么。
反正找东西不是他擅长的（糖分除外），所以就交给晋助和假发好了。
卷毛点点头，摸摸下巴，扭头。
“接下来……”他看向某个方向，深色复杂，“该怎么办呢？”
于是他起身，跨脚——
“轰——……”
红色的焰火突兀的在夜空中绽放，把卷毛的后脑勺染个透红。
“那是……”印着红色的光芒，卷毛绯红的瞳孔紧缩。
那是……任务失败的信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