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卫庄-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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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比在那场战役中付出的惨重代价，更让人难以把持沉静。
光影流转，细细簌簌紧簇在三人身边。
卫庄眸光扫过二人，不温不火的开口道：“怎么，不想请我去坐坐？”狭长的眉眼，看不出喜怒。
白凤挑眉，却也没敢肆意顶撞，毕竟，他是有悖于他的。
他跟随于卫庄，以至立于流沙四天王之位。过尽千帆，也许曾经在白凤的潜意识里，他是把卫庄当做不一样的存在来敬仰的，只是孤绝桀骜如他，怎会轻易向人低眉顺眼。
如若不是卫庄时刻带在身边的女子，不是时时与他针锋相对的女子，不是那次因卫庄的意外失踪而为保持流沙不散的狠戾女子，不是冒险只为换来卫庄大人无恙的讯息却甘愿放弃生命的决绝如飞蛾扑火的女子。那么，也许如今，他还是那个孤傲卓绝，自由翱翔九天毫无牵绊的白凤凰。
有了牵绊的源引，于白凤似是缺失了最初的自由，却在不知间有了一份期待，像是终于不再孤独行走的影子。
那个妖冶的女子啊，似毒药，侵入你的骨髓，任你如何也无法摆脱蚀骨的牵挂，纵是揉进了无尽的苦楚，也甘之如饴，倾尽所有，也无怨无悔。这份执念，让白凤在无数个独自游荡的暗夜里，晦暗不明的勾起唇角。
所以纵使如今这般，在面对卫庄逼人的气势时，也不放弃内心那丝挂念。今生已矣，为你不念来世，只倾今生。
“这个女人本身就是一种毒药”，正如那日他于胜七剑下就出赤炼时，说过的似是玩笑的话，却真真的，成为了已定的现实。这种毒药，无色无味，在无声无息间，侵入心脾、骨髓，当你察觉时，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白凤凝眸，也许，中毒的不止他一人啊。
“赤炼，你先进屋去准备些粗茶。”名为赤炼的明丽女子微颔首，转身轻挪碎步，裙摆飘摇，媚不能挡。
卫庄银眸紧锁那抹离去的倩影，并不看白凤，缓缓道：“你们就一直在这里……”语气晦暗不明，似是纯粹的打探关心，又似是有话外音。
【红尘】
未直接回答，白凤凝眉，瞟一眼卫庄，遂抬头，似是望向不知名的远方；深蓝色的眸子波光潋滟。少顷幽幽的道：“赤炼受了很重的伤。”顿了顿，似在思考。“她失忆了。”
如火般妖冶的女子，开到荼蘼的红莲，失去令她今生都难忘执着的那部分记忆，现在的她似懵懂的少女，似稚嫩的孩童，她的记忆里没有少年卫庄，没有紫檀花树，没有少年白凤，没有她大婚时闪耀的星辰和比星辰跟耀眼的银发男子，没有覆灭的韩国，没有悬崖顶上倾世相随的许诺，没有流沙，没有妖媚、决绝、冰冷、狠辣，没有曾经的拼命追随，只有现实的无限安好。没有角色的戏，为了你的安好，是不是都该退场了。
“哦……”沉闷的声线震荡，挑高的尾音透露着探寻的意味，卫庄银眸轻眯，锁紧那抹倩影，却并未深究下去。
“她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白凤抽回飘远的思绪，蹙眉，随即舒展，声线清冷，“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很好。”卫庄唇角勾起不明的弧度，“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出色，可以离开了。”凌厉的眸光扫视过来。
白凤挑眉，身形未动，迎向卫庄的目光，完美的下颚，弧线上挑，似在宣战，又似是在执意守护着什么的决绝。
翠林中，广袖金边的黑袍猎猎，彰显着一方霸气，卫庄提步向前。
静谧的荒林中，有异于枝叶沙沙的声响，是咆哮般刺耳的枝杈断裂声，刮起吞噬一切的不安的嘈杂，以及……
“看来你还是不够快啊。”漠然的陈述，暗含着凛然的杀气。
忽而静寂的翠林，银色的发丝，暗黑的长袍，金色的纹路叫嚣着他的霸气。鲨齿直指白凤的咽喉，像极了进攻墨家机关城时崖顶的那一幕。只是那时身边还有那个热烈的女子，紧紧追随的目光。
“如果你还放我这个流沙之主在眼里，你可以离开了。否则，放在你面前的是鲨齿。”
“哼，我私自离开流沙，带着重伤的赤炼，算是私自潜逃了，你容得下这样的背叛？”此时的白凤，更像孩童质问大人的食言一般，愤怒质疑又不甘。
“每一个加入流沙的人，他的命都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流沙。”卫庄古井无波的银眸望进白凤的眼，“这一点，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剑回鞘，“你该去执行你的任务了，这周围并不平静。”声线冷然，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卫庄举步向前。
白凤凤眸微眯，抿紧唇，转瞬消失在翠林中，来得及看到的只是一抹纯白的身影。
晚霞已经悄悄爬满了半边天。
卫庄步至房前，半敞的雕木门扉内，素白的一抹身影摇曳。吱嘎……
赤炼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看想推开的房门，竟意外的没有看到自己还算熟悉的叫白凤凰的男子。睁着莫名的水眸，雾气晕染，“白凤呢？”
“你不记得我了？”
……
赤炼迷惑的睁着眼，微微摇头。可是……
赤炼望着晚霞中逆光而立的人，竟令赤炼萌生了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这个人……似曾相识。’赤炼忽而紧张的手心冒出细密的汗珠，贝齿轻咬下唇。
卫庄凝眸看着赤炼，随即提剑来到案几旁，顾自坐下。环顾四周，极其简单的布局，却处处点缀着主人对这里倾心，一派现实安好的样子。可以想见，住这里的人是陶醉于这样平凡而平静的生活的。
“你很喜欢红莲。”本是一句疑问句，卫庄却似是在陈述一件实事般少了疑问的语气。赤炼望向屋子角落里靠窗的案几上，迎着霞光，那朵自己偏爱的红莲悄然绽放着。
“嗯，很喜欢红莲这种花。它红的似火，有火焰般的热烈。只是不知道它从哪里长出来的，后面林子里还有很多，并且……”停顿半刻，语气似是迷惑又似是在向往什么的继续道：“还有一株很美的树，会开很漂亮的紫色花朵，成片成片的花瓣映着蓝空很美。我知道它的名字，叫蓝楹树。赤炼很认真的看向卫庄，水眸里氤氲着看不真切的情绪。
卫庄凝眸迎向赤炼的目光，似乎有什么自己曾经拼命掩埋的东西在顷刻间盈满脑海。那些年少的岁月，充满冰冷，仇恨，不屑的王宫里，如果一切都是暗色调的陪衬，那么只有这一朵似红莲般明媚艳丽的女子，是无法忽视的存在。
情由无生有，一旦有了，便万劫不复。
“你叫什么名字？”
“卫庄。”
蓝楹树下花影重重，枝杈间，蓝紫的花瓣，透蓝的明空，那里有我想要的天下，以及……那个明媚的女子。
☆、心的选择
“小庄，你回来了。”鬼谷小屋中，师父鬼谷子静静地在玄关打坐。
这场景，就像是之前我和师哥盖聂在鬼谷时候一般无二。
“是，师父。”我恭敬地点了点头，手中的鲨齿微微有些不安分地晃动着。
“你的任务完成了？”师父鬼谷子阅尽沧桑的声音在玄关处传来，然而他的眼睛却依旧紧闭着。
“师父，徒儿不明白您给徒儿的任务到底是什么？”我询问地看着师父鬼谷子，可是他依旧紧闭着眼，没有想要回答的迹象。
“嗒……”
“嗒……”
“嗒……”
……
水漏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直到我以为师父早已经睡着了，他方才淡淡地开口道：“我给你们的这个任务，不重生死，不重胜负，而在于决断。”
“不重生死？不重胜负？”我在心里重复着师父鬼谷子说过的话，可是想了许久却依旧没有头绪。
“师父，我不明白。你说过的，鬼谷传人只能有一个，既如此，为何这次的任务却不重生死，不重胜负呢？”
“出谷前，为师让小庄你去韩国，让聂儿去秦国，本没有告诉你们此次任务的目的，是不是？”
“是，师父。”
“既如此，你和聂儿之间早在一开始就不在同一个层面上，本没有比试的必要。”
“没有比试的必要？”我愣住了，“可是师父，若没有比试的必要，您又为何要让我们执行这个任务呢？”
“为师让你们执行任务，并不是为了通过任务让小庄你和聂儿分出胜负，只是为了让你们彼此更加明白‘决’之一字的精髓。”
“‘决’字？”
“对，就是‘决’字。”师父鬼谷子微微点头，霜白的发、如墨的袍裾随风翩飞。
“鬼谷派纵横天下，首要的，就是一个‘决’字。所谓‘决情定疑’，就是要能够决断出最有价值、最值得去做的事。”
我的思绪随着师父鬼谷子的声音拉扯着，我仿佛回到了刚入鬼谷的时候，那个时候，师父鬼谷子也曾和我说过相同的话，而且也是在这个地方，两个场景重合着，最后合二为一……
“决断出最有价值、最值得去做的事？”我看着师父鬼谷子依旧不变的面容，“可是师父，有的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什么才是最有价值、最值得去做的事。”
“不，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疑惑地看着师父鬼谷子，并不是很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的，你知道。”师父鬼谷子微微点头，双眸却依旧紧闭，“虽然，当你面临抉择的时候，有的时候难免会陷入两难的境地，但是，你的心早已经替你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我的心早已经替我做出了最好的选择？”我很是不解地看着师父鬼谷子，“可是师父，我并不觉得我选择的就是最有价值、最值得去做的事。”
“所谓的最有价值、最值得去做的事其实并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
“师父，我还是不明白，最有价值、最值得去做的事难道不是唯一的吗？就像当初面对玄虎测试一样，最有价值、最值得去做的事就是尽己所能杀掉玄虎，救下捆绑在甬道尽头的人。”
我静静地注视着师父鬼谷子微闭的双眸，然而手中的鲨齿却抖动得越发厉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从今天开始沙将恢复更新，喜欢庄莲的亲们请不要忘了给沙多评论打分，然后收藏作者和文文哦~爱大家~PS：由于沙的个人原因，更文时间将由原先的19：30改为每晚20：30。
☆、宿命
“对于当时的你和聂儿来说，那的确是你们所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但却不是唯一的最佳选择。”
“师父，我还是不明白……”我微微有些挫败感，更多的是迷茫，“当时您不是说过我赢了吗？既如此，为什么那个选择却并不是唯一的最佳选择？”
“那时候的你们还不够强，所以，你们能够做出的最有价值、最值得去做的事只能是尽己所能杀掉玄虎，救下一个被困的人，但倘若你们都足够强，那个选择就不再是最佳的选择……”
“强者是不能有弱点的，除非，你足够强大，强大到没有人敢动你的弱处。但是，你现在还没有强大到那个程度……”
我忽然想起了母妃去世前说过的话，当时的我还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如今想来，她的话和师父鬼谷子竟是惊人的相似。
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
不，我卫庄从来不相信天意，我只相信实力！
我，终究还是不够强吗？手中的鲨齿不受控制地抖动着，甚至开始发出“嗡嗡……”的声响。
“哐……”鲨齿抖动得厉害，最后挣脱了我的束缚，直直地飞出了剑鞘，被师父鬼谷子握在手中。
“鲨齿？”紧闭着双眸的师父忽然睁开双眼，他的眼神很奇怪，那里边有震惊、有不解、有期待……还有许多我当时并不明白的情绪。
“是的，师父。”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看来，你的心早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师傅鬼谷子抚摸着鲨齿淡淡地道。
过了许久；师父鬼谷子忽然看着我的白发叹息道：“小庄，唉……你……还是练了为师传给你的鬼谷秘术。”
“是，师父。”我并没有向他解释我为何要修炼鬼谷秘术。
“其实为师并不希望你去修炼它的，鬼谷秘术虽然威力霸道，但是对于修炼之人本身的伤害还是太大了。”师父鬼谷子遥望着鬼谷空旷苍穹，欲言又止。
“师父，我想成为世间最强之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坚定地看着师父鬼谷子，心想：不过是白发而已，这并不算什么，就算是以我的寿命为代价，我亦不悔。
“即使付出生命为代价？”师父鬼谷子拿着鲨齿看着我道。
“是，即使以生命为代价，我亦不悔。”成为强者，这是我一生的追求，这是我最初也是最后的梦，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我永远都不会后悔，“更何况，有些时候，后悔本身就是一种无法偿还的代价。”
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了那天与粉衣少女韩莲的对话。
“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啊！”
“等你看到的时候，或许你会后悔。”
“有些事情，我永远也不会后悔。”
“有些时候，后悔本身就是一种无法偿还的代价。”
有些时候，后悔本身就是一种无法偿还的代价，所以，我从来不会去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
“好，好一个无悔。既如此，为师便教你学会如何驾驭这鲨齿吧！”师父鬼谷子说完，便挥手将鲨齿送入我手中的剑鞘。
看着手中的鲨齿，我大喜地拜谢道：“谢师父。”
“你不用谢为师，你和聂儿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你既已得到鲨齿了，聂儿不久也将获得他的佩剑，而且不会比鲨齿差。看来你和聂儿之间，纵与横之间的一战终将会涉及到许多人的性命。”
“师父，师哥他……”
“为师知道，你去过秦国，也曾经去找过他。”
“是的，师父，但是师哥并不在秦国，师哥他到底在想什么？”
“为师说过，这个任务不重生死，不重胜负，而在于抉择。你有了自己的抉择，聂儿他自然也会有自己的选择，这个，是你我都无法改变的……”
“可是三年之期已满。”
“三年之期已满，你和聂儿之间必有一战，你不用着急，这是你和他之间的宿命，也是纵与横之间的宿命。”
☆、百步飞剑
三年后，我再次离开了鬼谷，又一次踏上了前往韩王宫的道路。
一如韩非所预料的那样，秦王发兵派内史腾率军南下渡过黄河，攻打韩国国都新郑。
走在韩国熟悉的街道，看着周围有些熟悉却又略带陌生的景物和面孔，我忽然想起了离开鬼谷时候的场景。
雪白的发，乌黑的袍裾随风飞舞，师父鬼谷子双目紧闭静坐在玄关。
“小庄，此次秦王发兵再次攻韩，我知你心思并不在鬼谷。”师父鬼谷子淡淡地道。
“是，师父，徒儿想离开鬼谷。”握紧手中的鲨齿，我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也罢，三年了，你的进步很大，也该是你出谷历练的时候了。”
“师父，那师哥他……”早在我离开韩国进入鬼谷的时候，我便失去了师哥盖聂的消息，本以为他终有一天会回鬼谷的，谁知，这三年来，他却是从未回来过，就这样，我失去了他的消息。
“聂儿的行踪还要靠你自己去找寻，师父能教给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你要牢记，施展纵横之术，首要，就是一个“决”字。所谓“决情定疑”，就是要能够决断出最有价值、最值得去做的事。”
“是，师父。”
“你太过追求所谓的冷静完美，而聂儿则太过执着所谓的正义善良，这既是你们的优点也是你们的缺点，为师希望你们入世之后可以得到更多的历练，将鬼谷的精髓掌握得融会贯通。”
“是，师父。”
“三年之期已满，你和聂儿之间，纵与横之间终会有一战，这一战，或许并不只在你和聂儿之间，你无须太过着急。”
“是，师父。”
“小庄，为师会教你纵横剑术的必杀之技——百步飞剑。”
“百步飞剑？”
“对，百步飞剑，一刃断喉；这既是纵剑术中至高的必杀之剑，亦是横剑术中至高的必杀之剑。横剑攻于计，以求其利，是为捭；纵剑攻于势，以求其实，是为阖。捭阖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