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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之参商错-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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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那之后我才给了你更多的自由,由着你发挥,由着你去做想做的事情。但我没想到,给你足够的空间,居然让你没了安全感。你说不让我将你当作女孩子对待,你自己看看,这种脾气像什么?!”
这话有些过了,但也足见齐季被气得够呛。文殊看着齐季紧皱的眉头,神思忽然恍惚起来:
是这样么?他所想的——是这样么?
“你说我有事情不和你分享,我承认。”齐季没给对方过多的思索空间,径自道:“我这个人独惯了,也我行我素惯了,游戏里你应该也看到过,我向来不喜欢组野队,也不喜欢随意加好友。但你要说我不信任你,这我不认。”
顿了一顿,他看向他:“话说回来,在各种巧合中,你又相信我了么?”
“我……”
“账号这件事,在我说出我账号被盗之前,你不是以为我将它送人或者卖了?这之前你跟我确认过么?”
文殊霍地抬起头:“我问过你!”
齐季向后一倚:“我可不记得你问过我:‘你的账号是不是卖掉了?’之类的话。”
文殊皱起眉:“但你那次明明……”
“我也不记得我说过我确实送人或者卖掉了。”
说到这句话时,齐季理直气壮的很,他显然没将自己当初说“不想提游戏”之类的话当一回事。对他而言,没有确切承认的事情不算事实,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想。
类似的错误犯过一次,齐季不会犯第二次。而李文殊是他认定的人,他也不会让他犯第二次。
“同样道理,这段时间我疏远你,闹失踪,也是因为从你那里得到了类似的暗示。”
话说到这份儿上,齐季已经掌握住了彼此间的谈判步骤,胸有成竹之余,紧绷的精神总算有所放松,他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之间所有该解决的都解决干净。
听到齐季这句话,文殊不解的皱眉:“暗示?”
“我这段时间公司一直在忙。”齐季说着,看见服务员端着剩下两盘菜过来,暂时停住话头,习惯性将餐盘推正,又递了碗饭给文殊,这才续道,“之前我一直在调查公司里的内奸,这次找到了头绪,我没跟你提起,一来是因为咱们之间不谈公事是默契,二来则是因为,这次查到的线索大半都指向你。”
“我?”
第一次听齐季说起此事,文殊愣的顾不上吃饭,只能满脸疑惑的看着齐季——他到现在都没注意到,自己最初的淡漠与灰心已被敲得丁点不剩,两人之间又回到了游戏中的相处模式:对方引导着的自然和谐。
他们之间的互动,似乎齐季永远都是引导者。
看他神情好笑,齐季唇边也跟着露出微暖的笑意来:“其实就是个逆向推理的过程。我们最初查到的线索指向三个IP,其中有两个都是你曾经住过的地方。”
因为事情基本上已经尘埃落定,齐季不再顾忌不谈公事的定式,坦诚道:“我们从一个人的电脑里查到了与他联系最紧密的三个IP,一个是天印附近,一个是凌云的员工宿舍,也就是你住的那栋楼,还有一个,则是你上半年租下的那个屋子。
“我当时确实怀疑过你,毕竟种种事实加在一起太巧合了。为此我甚至调查过你,不过都瞒着你本人。”
任何人听到自己被恋人调查,心里估计都不会舒服。文殊微微蹙眉,强忍住想要反问的话语,目光直视盯在桌面上。
“就是这副表情。”
“?”他抬起头,齐季正凝视着他,伸出手在他脸上微微一蹭。他反射性的后退,对方也没追,收回手道:
“我想要相信你,但是这件事涉及天印的生存,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由不得我不慎重。严律甚至建议他来查这件事,不想我插手,我没同意。
“我考虑过要和你确认还是自己查,确认的话,你知道我怀疑过你,心里一定不会舒服,喏,就像现在这样。我不想看到你这种表情,所以决定瞒着你将事情调查个清楚,直到确定与你无关,再考虑告诉你。”
“查个清楚?”
文殊低声重复,这些事情他完全没听说过,齐季甚至连一点征象都没露出来。
在他纠结游戏账号的时候,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与他切身相关,他却一点都不知道。
文殊忽然打了个冷战。
表面上看来似乎是放松了,但齐季一直没错过文殊的表情,他此刻的反应可以说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当初他才不想将这些告诉他,而是选择一切都暗中进行。
“我去了凌云那边,询问了一下王奇——也就是公司内鬼与对方联系的那天所发生的事情,那天你不在,而是留在我那里,住在你的宿舍里的是你室友和另一个人,就是你在先前那处地方的前任室友秦峰。
“而后我又去了你之前租的房子那里,先询问了那间屋子现在的住户,得知秦峰一直住在那里,现在同住的还有赵氏的林旭阳。
“而后我挑了个林旭阳不在的时候找上秦峰,他告诉给我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齐季快刀斩乱麻,将他所有做过的事情挑紧要的一一列举,语气中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你瞧,这些天我都在忙这些事,瞒着你进行这么多,你会不会觉得很可怕?”
可怕——吗?
老实说,文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怕不至于,但——心凉是真的。他心凉的不是齐季不找他商量就做了这么多事情,也不是齐季曾有过的动摇,而是这件事中他所起的作用,以及隐喻的含义。
就在齐季因为这些事情奔忙的时候,他仍打着追逐着他的脚步前进的旗号在外围打转——他从来没了解过现实中的这个人,甚至还没有跟他分担的能力。
“呐,齐季,我不是不是真的离你很远?”
“嗯?”齐季看着青年慢慢抬头,没有看他,而是看向窗外。
“我并不觉得你瞒着我做这些有什么错,甚至换成我,也会如此做。”他慢慢的,逐字逐句将想要说的话表达出来,仿佛担心不小心说的快了,会表达不清自己想说的话,“我很感激你因为想要信任我而做了这些事情,甚至很感谢你现在将这些告诉我。但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你——”
“听我说完。”
文殊摇了摇头,转回目光凝视着他:“我不想纠结信任与不信任的问题,也不想纠结我们各自的出发点是什么了。刚刚说了那么多,我才发现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走在同一条路上。”
他这句话说的有些模糊,齐季第二次听文殊用如此文艺的语气说话——第一次是在那个混乱的早晨,同样是这种谈一谈的气氛。而这种即将失去却又想要紧紧抓住的心情如出一辙。
“文殊……”
他顾不得青年先前那句“听我说完”,伸出手去扯着对方放在桌面的手掌。文殊没有避开,任由他抓着,目光移到其上,微微笑了笑,却显得那么勉强:
“其实我们在一起,太仓促了吧?”
“一点也不仓促!游戏中我们已经认识了半年了。”齐季无法理解,文殊此刻所说的话,已经大大出乎与他先前所想。他原以为他会郁闷甚至生气于他调查他,或者继续先前的话题,但现在忽然提到游戏,让他有些愕然。
“游戏到现实,用那么诡异的方式彼此交融,最一开始,我甚至无法相信那个齐季就是我认识的纵横,甚至花了许久才意识到,齐季和纵横应该是一个人。”
“本来就是一个人,不是么?”
“是啊!”本来就是一个人,他为什么花了那么长时间才接受?“游戏中我们有着相同的起点,可以一起去做的事情,可以一起打拼的目标,现实中却没有。
“最初我曾想过,难得遇上你这样一个人,帮助我,教导我,与我之间有旁人难以言及的默契,甚至于让我动心。玩个游戏而已,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人?而后就想,既然遇上了,真要是错过,怕是谁都会不爽吧!”
文殊慢慢翻过手掌,与齐季双手交叠,一根一根合拢手指:“看,我到现在才意识到,我抓住的不是齐季,而是纵横。”还是太仓促啊,游戏和现实,毕竟有着虚拟和真实之间无法逾越的壁障。“一开始我是抱着与纵横在一起的想法和你在一起的,我抓住的是纵横,交往的也是纵横,这点上来说,我没有你成熟,也没有你想得深远。这对你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所以,我们分手吧。”
章六十九:是我
最后还是说出来了,这句话,虽然初衷与先前已经大不相同。
其实在齐季开口说起最初时,文殊是动摇过的,他没想过齐季是如此打算的,也没想到自己一开始就曲解了他的意思。
他原以为这次事情的起因是他本身的不自信与不安全感,直到现在才发现,其实会有这些事情发生,只是因为他们最初就不在一条路上。
也许是因为阅历的关系,他将事情想象的太美好也太简单。两个人在一起,不是有信任有美好回忆就一切Ok,还要有能够一直相互扶持走下去的决心。
这一点上来说,将齐季当作纵横来交往,将所有美好回忆都基于游戏而建立的他,无疑是幼稚的。
若不是这次齐季被盗号的事情发生,他是不是察觉不到他们之间这道裂痕,混淆了游戏与现实的印象?
文殊无法不这样自疑。
那么齐季呢?他在生活中的地位身价,与游戏中也是截然不同的。他在面对这样的齐季没有踏实感,自卑甚至是自始至终不曾消除的自我怀疑始终纠缠着他,齐季面对这样的他,是不是也感觉到与游戏中有所不同?
游戏中可以通过强化自身站在他面前,现实中差距太大,是不是因此他才不愿意将事情与他一起分享,也才有这种若即若离的冷淡?
于是后来所衍生的种种问题,就都有了起源点。
最初因为游戏而在一起,最后在现实中衍生出的种种问题令他们措手不及。齐季的自我,独断;文殊的自卑,见疑,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既然一开始两个人就没有走在一条路上,那么……
齐季听到文殊这句话后,没再说话,只是用着探究的目光看着他,仿佛想要透过那双透着疲累的眼看入他内心深处。
“我让你觉得这么累么?”
许久,他轻声询问。
“其实是我自作自受。”
文殊缓缓收回手:“一开始想得太美好,站的高了,摔得惨些也是理所应当。”
“游戏中的我,和现实中的我,差别真的这么大?”
这句话文殊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能听着齐季续道:
“我这个人,专制,自私,特立独行,因为在商场打拼了这么多年,也学会了商人的疑心病。但我自认在游戏中丝毫不曾掩饰过,甚至有些更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游戏中的纵横,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无法接受现实中的齐季。”
不是无法接受。
这句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此时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只是,游戏是个虚拟的世界,是个有拼搏有热血就能生存的地方;现实则是个残忍的世界,游戏中可以通过对话行动来了解的事情,经过现实的大环境淘洗过,就多了太多不可预测。
“不是你的问题。”到最后,文殊能说的也只有这句话,“是我想得太简单,我现在……”还不能站在你身边,还不能走入你的世界,因此也就没有继续的信心和勇气。
这一点,他们做了相同的事情。
齐季会避开文殊做这些事情,会在小事上体贴他注意他,却不会将大事拿出来与他商议;文殊会在小事上寻找彼此在一起的痕迹,却还没有一起分担大事决策的能力。
现在的他们,还缺乏在这样的世界上携手并进的能力与认知。
所以——
想要和你在一起,不仅仅是现在这样,而是能够并肩而立的,携手共进的。
现在的他,还不能够。
齐季忽然拿起筷子:“菜都凉了,吃些东西吧!”他心中有些乱,有因为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无力,更多的却是因为那句“分手”而带来的茫然。
猜想过这句话对自己的影响,却还是低估了杀伤力。齐季没注意到,他拿起筷子的手有些抖。
文殊摇了摇头:“我吃不下。齐季,给我个答复吧!”快刀斩乱麻,至少下个干脆些的决定。
“你这么急着要答案?”齐季苦笑。
“你不是当断不断的性子。”
但这件事上,他一点也不想“当断则断”。
慢慢的能够理解文殊所想要表达的想法,且因为阅历深厚的关系,他能想到更多,齐季才会觉得十分无力。
正是因为想得明白,才知道该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他放下筷子,伸手揉了揉眉心,指尖下压,揉走突如其来的酸涩。相接之处沾染上些许水汽,被不动声色的捻去,只留下比平时氤氲的眼。
“那么,分手吧。”
他一字一顿的说着,再一次细细去看面前熟悉又陌生的青年:
“这句话,我是以纵横参错的身份说的,对宫商角徵。”
……
那顿饭最终谁都没能下咽,齐季将文殊送回凌云建材的宿舍,而后一言不发的驱车去了熟悉的酒吧。
并不是打算借酒浇愁,只是想要一个人静下来想一想。
这间酒吧是之前严律常带他来的,有一段时间严律因为杨岑风的事情经常借酒浇愁,他也就跟着熟悉了这个地方。
捡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他点了几杯酒,一边听着酒吧中舒缓的音乐一边摊在绵软的沙发上望着桌面的酒杯出神。
他跟文殊在游戏中认识,最初只当作是偶然的缘分,并没想过深交。后来随着相处的时间渐长,商场上锻炼出的敏锐让他轻易察觉了小逍遥对自己的心思,初时还当做不知,只当对方是一时迷恋而已。直到那次在无量山,小逍遥在他身边一坐两个小时,那种从没有过的、被守护的感觉让他豁然心动。
他是个现实的人,既然决定了就是这个人,便开始规划自己的势力范围,尤其在知道他们距离很近,随时可以见面的情况下。
现在想来,一开始他就吃定了文殊对他的感情,仅仅是回应就能让他露出惊喜的神情。这让他很有成就感,仗着彼此的喜欢确定下关系,自以为这样就是心意相通,能够一直在一起。
但是他从来没给他肯定的答复,除了一句“交往吧”——甚至没说过一句“喜欢你”。
忍不住苦笑,之前他还疾言厉色的询问他谁教给他的不自信与不安全感,其实教给他这些的就是他自己。
他没有给过他正面的承诺,也没有做过多少让他能够踏实下来的举动,无怪乎他的小逍遥要逃走。文殊说他混淆了游戏与现实,他何尝不是?
辛辣的酒味在舌尖绽放,齐季晃着酒杯,透过五彩缤纷的灯光,映照出光怪陆离的符号。
“呐,文殊,若真认为不同,你当初是怎么喜欢上的呢?”
他看着手中的酒杯自言自语,酒杯中的液体微微晃动,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喜欢上了,又因为多深沉的疲累,才会说出放手?
他想起莫言和严律都问过他一句类似的话:是不是认真的。那时的他不以为然,自认为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认真。可现在想想,他的认真有几分真几分假?
不,没有假的,动心的感觉做不了假,占有欲与嫉妒也做不了假:会因为他游戏中被杀而冲动,会因为他身边出现其他人而郁闷,会因为和他在一起而期待,会因为彼此交融而振奋……可是,付出的太少。
像这样拼尽全力追赶他、在乎能不能和他并肩的人,只有文殊一个。他没遇上过这样的人,遇上了,自然毫不犹豫地抓住,但没想到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游戏与现实分不开?真是孩子气的想法。
一口饮尽杯中酒,齐季不后悔将那些事情告诉他。但他没想到那孩子因此钻了牛角尖,居然说是他的幼稚拖累了彼此——哪里是如此呢?他明明一直看着他的成长,无论游戏还是现实,他都很努力。
理智告诉他,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感情上依旧觉得不爽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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