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冷水阳光-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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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摊开掌心。
露露的唇角翘了起来。她轻轻地握住金的手，没再有多余的动作。同时，也有些纳闷，她心底油然而生的竟然不是暴躁、厌烦，而是……有点儿紧张。
一定是天气太寒冷的缘故！她如是想。
牵着的两只手，掌心都有微温的湿意。他们回到巨龙头顶上。巨龙重新跑了起来。
两个相识不久的人，顶着风雪说着笑话，无论冷或不冷，话题都在延续下去，聊天的双方似乎都有些惬意与谈话的氛围。
暮色渐暗，龙头上的风雪也越来越大。忽然间一道歌声从旅行背囊里传出。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
听到歌声，露露回头拽过旅行背包，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笔记本电脑。这是她设定的闹钟提醒她，和爱爱约好的时间到了。掀起折叠屏幕，按下电源按钮。一阵极其动人的开机音乐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冥冥天意

露露连上卫星网络，打开软件，在屏幕中央的聊天窗口，很快地敲出几个字：“爱爱，晚上好！”
爱在未成年发送过来一个笑脸的符号。“晚上好，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露露笑了笑：“看来你对我还真没什么信心！”
“呵呵，现在有了。这一周，你身手长进不少啊。一个人在中心区那种地方，还有功夫上网，还不用我等。”
“这个，不用你等，跟身手无关。是我今天运气不错，遇到一个很好的人相救。”
“一个？对方也是一个人？”
两个问号——显然，爱在未成年感到非常的惊讶。
露露在键盘上打字：“嗯……一个人……有什么不对吗？”
对话框上很快出现：“你遇到高手了！而且是世界排名前十以内的念能力高手！”
看到这句话，露露微怔了一下。她侧头看着金。在电脑屏幕发出的幽淡光线下，浓如重墨的眉毛混着冰渣的金。眼睛明亮汪然。
似乎感受到了露露平静而深刻的目光，金的眼睫毛眨了眨，望着神色复杂的露露，略显疑惑地问：“怎么啦？”
露露没应声。
隔了一小会儿。
露露舔了舔嘴唇，嗓音干涩地忽然开口：“你在世界上排名前十？”
金望着她。眼神未变。依旧保持着清湛。声音也很清晰。“前五。”
“……”
露露清秀的面容扭曲了一下，视线挪回聊天窗口，速度极慢地打出一行字：“他还真排前十……”
“你现在还和他在一起？”爱在未成年问。
这句话很明显在试探什么。露露从这行字上收回目光。转头，定定地注视了一会儿金，又沉默了片刻，低头看向屏，回复：“对的，在一起。”
前五啊……
这个词让露露无比苦恼。
苦恼的原因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很愚蠢，既然明知道这个世界超人多得像白菜，中午就不应该那样，不该去招惹他。就算当时真的很好奇很想看人形魔兽，也不该那么情不自禁呀。
前五代表有背景，有背景代表有麻烦。看来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还真和超人犯冲啊。
露露纠结了好一会儿，很自然地换了话题。“爱爱，我们还是商讨网站的事情吧。”
“喔，好吧。网站已经架好了，你链过去看看效果。”
露露在聊天窗口顶端的地址栏，敲击键盘输入‘zero’。
聊天窗口消失。
一张以太空为背景的画卷在屏幕上徐徐展开。一束像太阳光一样的线条，流动着，将漆黑背景中那些夺目的银色星辰串起来。形成两个字符——零网！
‘零网’版块很多，有发布任务，接任务的，有单独会客聊天室，有修炼版块等等。
爱在未成年多次温言夸她，编程技术了得。
露露心知肚明，她的优势就是加密技术。网页、聊天软件等，采用的都是地球上的加密算法。
爱在未成年说连他都反编译不了时，露露一丝骄意都未曾露出。事实上，她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破译不了，并不是她的编程手法高明，而是理念不同。这就像日本人与中国人交流一样，你得会对方的语言。不会语言，哪有本事破解得了。
将每个版块都浏览一圈。露露意识到，爱在未成年可能要比她预测中的更厉害一些，内心涌起无穷的困惑。这样优秀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忽然看上她编写的小软件。或者说，他究竟想做什么？
在一起交流了两个来月，看得顺眼，聊得也舒服，有些事情，可以问问了。露露切回聊天窗口。“爱爱，我只发布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聊天程序，你为什么会找我合作呢？”
她以为爱在未成年会思考很久。结果，对方回答得很快很直接。
“自然是你的加密本事吸引了我。”
露露劈里啪啦地敲着键盘：“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别随口敷衍我呀。”
“呐，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在敷衍？”
露露想了想，回道：“大概是自觉？”
“真是可怕的直觉！你想知道什么？”
“合作的时候，你告诉我说，你的目的是打造一个情报网站。可是，你的情报来源很广，有零网是好，没有也无所谓的，我这么说，没错吧？”
“呃……也许。”
“我想知道，你费这么大心思做出零网的目的！我怕你口里讲着合作，反手就把我卖了。”
“卖你，这是迟早的事嘛。”
“……”
“Sa，我开玩笑的啦。卖了你我又拿不到好处。我的目的，很简单呢……”
露露耐心地等着对方的下文。屏幕上并没有出现新的字符。就在她百无聊赖中掸完身上的雪花，准备主动发问的时候。聊天窗口有了变化。
“你说，爱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这句话，爱在未成年并不是直接打好回车发送，而是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露露觉得，这几个字一个比一个深沉，比屏幕背后那片夜色还深沉。
爱一个人的感觉，大概是一想到菲，心脏就好像被人用一根细钩勾住，钝钝的痛，战栗难安。露露抬头看着不停落雪的天空，突然觉得很悲伤。
不知道他是否平安？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见她？这个世界的冬天真冷。四面八方冒出的阴湿会肆无忌惮啃噬骨头。她真怕这样的天气会冻坏那个生活白痴。
是的，菲，没有死。
零知道了他的全名——‘菲德内尔？威廉’；别墅里的身体，是伪造的；这些足以说明，菲还活着，活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不愿来见她。
他是她朋友啊！
同生共死六年的朋友啊！
有什么话不能说？有必要跟外人联手，联手来骗她呢？
奇怪的是，当时离开别墅的时候，心中并没有愤怒委屈，而是很平静地接受了现实。
只是，一想起来，心情，难免有些……
萧瑟、离索……
露露不想探听爱在未成年的秘密了。
“爱爱，你的问题太深奥了，我参不透。嗯，我该下线了。”
“啊——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吗？”
“拜拜！”
“……”
关掉电源，合起笔记本电脑，露露想起五岁时，大她三岁的哥哥摸着她的脑袋，向她道别：“别哭，小露露。地球是圆的，我们总有一天会相见。”
“可是，哥哥，我现在，走到世界的尽头也走不到巴黎，也见不到那个叫埃菲尔的铁塔。”
快乐，比烟花更长还是更短？
爱，是拥有后才开始空虚，还是空虚后才能拥有？
哥哥，‘总有一天会相见’这句话，已经烙在了心底，时刻不敢忘记。
所以啊……令人绝望的消息，都不是她要的结局。
所以啊……她要快点变得强大，快点找到菲。
然而，菲为什么要躲着她呢？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主动现身呢？
露露坐在巨龙头顶上，陷入深深的思考，然后就陷入了更深的睡眠。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看得金忍不住摇了摇头。
大约进入中心地带这一周，精神紧张，加上又打了一场，体力和精力消耗很大，露露这一觉居然睡到了月落日升。睁开眼，她就看到金俯身在她上方，笑眯眯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战！

露露的目光在金的脸上溜了一圈。“早上好，金，我饿了。”
金微微一笑，明亮的眼睛里泛着令人温暖的笑意：“早。嗯，我建议你还是空腹的好。”
“为什么要空腹啊？”
露露目光越过金的身体。发现他正以公主抱的姿势，打横抱着自己，而巨龙不见了，跟着不见的还有她的旅行背囊。
这是什么状况？
雪后的草原，阴云已经散去，太阳出来了。但阳光是白色的，凄冷如一把冰凉的刀。而阳光下，雪地里站着的两个人，一高一矮，比刀更肃杀。他们眼神，透出的凛冽感，比刀更刺人。也衬得他们映在雪地上那抹斜斜的影子，阴寒得有些可怕。
人。有影子。
露露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满满的——全是震撼！
如果不是眼睛确确实实看得到两个人杵在那里，她用听力，用五感，竟然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缠’用得如此之好，自然不是普通超人。也不是她这种实力能接触的大人物。
看了那两个人一眼，露露马上收回了眼光。她一边示意金放下自己，一边小声问道：“你的仇家？”
金摇摇头。“不是。”
说着，金轻轻地放下她。
露露脚尖刚接触到被冷风吹得坚硬如冰的积雪，就听到金磁性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找你的。”
“找我？”
露露怔怔地抬起头来，盯视金的眼睛，发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后，心里很是吃惊，表情却没有变化。
她在地球受过专业的训练，也因为某个原因，迫不得已走上了流亡的道路。从别墅离开后，她一直注意伪装得低调一些、不起眼一些。同时，故意刷信用卡，伪造自己的行踪。她自信没有遗漏任何细节信息。她算得上一个职业的逃犯。
可是，如今这个职业逃犯，在秘境这种地方，这种无边无际的野外、找人最困难的地方，被人发现了。她不知道自己该羞愧到一头撞死的好，还是该赞美对方能力强大的好。
也仅这一点，她对于这两个人拥有怎样恐怖的实力，没有任何疑惑。这个时候，敌人无论强大还是弱小，只要是敌人，便免不了一场战斗。
露露心头微慌，声音却是一丝不颤，对着金认真地说道：“你先走吧，谢谢你照顾我一晚上。”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确。不想牵连到你。
似乎她的这句话既在金的意料之中，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微微一挑如剑的眉毛，对着女孩儿笑道：“说谢就见外了。外星人也是有朋友的。”
露露愣了愣。朋友？可是，他们不过昨天才见面，聊了半个晚上而已。
金伸出手，像哥哥一样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还发什么呆？还不把身上的负重卸下来，难道要背着跟他们打？”
露露的思维转得很快。她知道金说着这种话，就真的是想帮她。紧跟着，身体反应更快。她一边散去用‘意念’做出的负重带，一边卸下绑在手腕上的军绿色负重带。
看到她拿起负重带，就跟拿起一瓶可乐一样轻松，金眼中有着很明显的愕然。
露露虽然察觉到了金的异常，却没能够集中精神去想明白。此刻，她满脑子的问号都是——成为朋友是这么简单的事？
所谓的朋友，就是如此吧。解她忧。救她危。在她寒冷时给她温暖。在她疲惫是给她依靠。即便遇到死伤难料的情境，也愿意站在她身边。
看来，小说电影里面的桥段，总有一些是真的。譬如白发如新，倾盖如故的故事。
心头涌起一丝说不出来的温暖。但露露没有感动得长久无语。也没有再次要求金离开。她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那个长得像外星人的矮老头，很危险，你要……小心。”
她知道，金骨子里与她都是同一类人。朋友有事，都会不顾一切地去帮助对方。
既然金决定留下。那再说多余的话。没有任何意义。露露只希望自己不要给这个异星球唯一的朋友，带来那种悲剧的宿命结局。
“说谢谢确实是一件很俗的事，而且我先前就谢过了……但我还是想再谢谢你一次，金，能遇到你，我很开心。”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仰着脑袋，睁着那双大大的黑眸，认真看着晨光中金那张线条坚毅的面庞。只是金背对着东升的旭日。逆着光。她怎么努力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那双格外明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就像是在笑一样。
“傻丫头，说得好像要跟我永别似的。”
金安慰性质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旋即他转过头去，看着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沉声说道：“她是我的朋友。”
金一句话，表明了立场。露露的心头微动，明显，金知道对方的身份，而对方一直没动手也是在顾虑金。
她想问金，他们究竟什么来路。可还未等开口，金毫无预兆地飞了出去。疾如闪电。同时，长得像外星人的矮老头，身形一晃，也在瞬间加速，化为一道蓝色残影。
“嘭！”
金色和蓝色两股念能力旋风，猛烈地撞击在了一起。
他们脚下厚厚的雪层好像波浪一样震荡起伏起来。
周围近百米内，被冷风吹压到坚硬如冰的积雪——撕裂、破碎、飞扬，漂浮于充满了念压的空间之中。
轰……碎雪飞扬中。对阵两人双手如幻影般，高速出拳。一连串暴力动作过后，是死寂。
白色雪雨未曾落下。一金一蓝两个身影，违反惯性地同时做出高速回旋转身。骤然分开。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回原地。
露露面色微白，似乎整个人都傻了。她只知道一刹那，就发生了恐怖的攻防战。而他们打斗、对攻招式实在太快，她根本就看不清……
一阵劲风吹过她的脸颊。金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紧接着，金身上血腥气的香甜铺天盖脸地荡入她的肺腑。露露窒住了。不能呼吸。
而这个时候，因气浪而掀起的雪渣，簌簌坠落。噼里啪啦掉在人脑袋上。就如同是在下雨一般。
露露看着雪雨中逼过来的两个身影。眼瞳微缩。这样的场景，像极了一个雨天。一个阴冷微凉的雨水就像是上苍正在哭泣的雨天。
奇怪啊……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那个猩红的雨天呢？
她不是早已经忘记了吗？她不是把那个敢于杀人的小孩，所有一切一切的记忆都埋葬了吗？
要再次本能而幼稚地自我催眠吗？
可……为什么要逃避呢？
她不过是逃离他们的监视。她不过是想得到自由。他们拿枪顶着她的额头，她不过是反击回去。她又没有做过错事。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地自我催眠呢？
她察觉到了很强烈的违和感。
金下意识地看了女孩儿一眼。只见她脸色煞白。双唇紧抿。似乎正在承受某种难耐的痛苦与煎熬。“露露？”
听到金声音，发呆的露露醒过神来。她抬手，想要捂住自己的唇鼻，以隔绝血腥味。又突然想起金说的恐血是可以战胜的，手指便僵硬在半空中。
她看向金，声音不听话地颤抖着说道：“金，你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你，怎么啦？”
“我……正在同恐血……战斗。”
金从女孩儿的语气中，听出对方强行压抑住什么情绪。隐约间，他猜到了女孩儿失神的真实原因，不仅仅源于恐血。不过，金并不想去探询。一来，局势不允许。二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金一脸凝重的看着她说道：“不要顾及我，我自己会想办法。你有一次机会。”
露露放下僵在空中的左手，点了点头。“了解。”
金说她只有一次逃跑的机会。用瞬间移动。第一次，是出人意料，是奇招。但她绝对不会有第二次尝试的机会。
一交待完。金身形猛地一动，速度奇快地冲向矮老头。
金的风格，金的性格只有一个——
猛攻！
攻到对手力竭败亡为止！
霸气！
张扬！
绽出某种让人热血沸腾的力量！
露露想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战意。
强烈到无法抑制的、置死地而后生的战意！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金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