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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家福女-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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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兄弟姐妹
水家人一走,上方小路上凑热闹的村民们也开始撤退,不过,也不缺一些留下来打量九月的。
“看什么看?都闲得慌啊?要不要我家十九妹请你们留下喝杯茶?啊?”祈稷眼一瞪,冲着他们就吼了一声,那些人似乎也挺忌惮他,纷纷退走。
“六弟,怎么回事?”这时,祈稻匆匆赶来,头上满是汗,裤脚还挽着,手里拿着锄头,似乎是刚刚从地里回来,他身后远远的跟着祈菽和祈黍。
“没事了。”祈稷回头瞧了瞧九月,笑了笑,“十九妹,这事儿就这样吧,都是一个村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大了都不好。”
“多谢六堂哥。”九月轻笑,这个六堂哥,刚刚在外人面前那样有气魄的为她撑腰,眼下没了外人倒是反过来劝她息事,显然不是他表现出来那么鲁莽的人。
“十九妹,水家婶子就那样,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莫生气啊。”祈稻抬起胳膊抹了抹汗,宽慰了九月几句,目光一扫河面,不由歉意的说道,“瞧我,这几天忙得,八喜之前和我说过这儿的路断了,我都给忙忘记了,明儿我有空,我去砍些木柴把这儿的桥修上。”
“大堂哥,不用了,这样……挺好的。”九月摇头,这样确实挺好的,那些人不敢走坟地那边的路,这儿又断了,她也清静。
“大堂哥,就这样吧,等哪天十九妹愿意修,我们再修不迟。”祈稻还要说什么,便被祈稷给拦下了。
祈菽和祈黍两人没说话,只是看了看九月,确定她没事后,便站在了边上听着他们说话。
“你俩真磨叽。”祈稷不满的看了他们俩一眼,冲九月挥了挥手,“还有事儿,先走了。”
“嗳。”九月点点头,看着他们消失在路那头,脸上的笑意才尽数敛去,她看看手中的画卷,心里一阵一阵的难过,这算是她第二次见识“灾星”两个字的厉害了,第一次是余四娘,这一次却是水宏的娘。
而两次都是祈稷出面替她化解了去。
可是,她能一直依仗祈稷么?那是不可能的,她也不想一直依附着谁,她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清静,做不到让人敬重,哪怕是让人惧怕也好。
说起来,余四娘还有所顾忌,骂也只是骂她一人,她听听也就算了,可这一次,却连累了祈喜连累了故去的外婆,饶是九月再温和的性子,也被激出了气性。
抚着手中的画卷,九月一时有些发怔。
“九妹。”祈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九月回过神,一转身就看到消瘦了不止一圈的祈喜,祈喜不知何时从后面绕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篮子两口布袋子,都满满当当的装着东西,她忙招呼道:“八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点儿东西。”祈喜有些强颜欢笑,看了看九月,转身进了灶间,把东西都放了进去。
“以后别送了,我自己能赚钱买的。”九月跟了过去,却远远的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经过今天这一闹,祈喜和水宏只怕更不可能了,想到这儿,九月不由内疚,要不是她劝祈喜主动也不会闹出这些事来,“八姐,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呢?”祈喜却笑了,腼腼腆腆的,一如那日去落云山初见时的笑,可细看下却又有些不同,“这事儿不怨你,相反,还是我连累了你。”
九月有些惊讶,她也想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便走了过去,把画卷放在了长桌上,帮着一起把东西摆好。
“村子里的人表面上客客气气,也怕爹的名声,可私底下,他们没一下不喊他祈屠子,水大娘不同意这亲事,也不全是因为你,她嫌弃的是爹的名声,怕我过了门,带去我们家的业障。”祈喜叹了口气,语气倒是平静,“而且,我听人说,宏哥镖局里有位镖头的女儿……对宏哥有意,水大娘也中意……只是宏哥不愿意,为了这事儿,他和家里人闹僵了,堵气接了一趟差使,路上遇到了土匪,护镖的人死了大半。”
“所以,她以为水大哥也出了事,便把这晦气算在我们头上了?”九月明白了。
“嗯,听到消息的时候,我也差点儿吓没了半条命,刚才听说水大娘来这儿闹,我刚出来就遇到宏哥了。”祈喜脸有些红,“他就是手上受了点儿伤,没别的事儿,他说他会处理这儿的事,便让我回去了,我在家待不住,就拿了些东西来找你了。”
“刚才你都看到了?”九月看着祈喜的脸,心里暗暗不安,这两人分明没有断啊。
“看到了。”祈喜想起之前水宏娘的污言秽语,有些不快,怎么说,那也是她的外婆,虽然没见过,可就凭外婆一手养大了九妹,她就佩服,比起奶奶,外婆好太多太多了。
“八姐,你也看到了,以他娘对我们家的这种态度,你们的事,只怕更难了。”九月不忍祈喜再陷下去,便坦言道,“也怪我,不知道水家的情况就给你乱出主意,现在看来,这水家实非良配,这么亲事不成,对你也是个好事。”
“九妹,你为什么……要这样说?”祈喜一愣,喃喃的说道,“宏哥待我很好啊,从小他就护着我……”
“八姐,虽说成亲是两个人的事,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好儿郎志在四方,身为男人,他不可能整日留在家里陪着你顾着你,他总要出去做事,而你是儿媳妇,给公婆伺汤倒水照顾家里那是理所应当的份内事,可以说,和公婆相处只怕比和他相处的时候还要多些,公婆看不惯你,随便使个小手段……你的日子怕是要难了,我这说的还是寻常人家的理儿,而你们的情况,可想而知。”九月就事论事,自古以来最难处的就是婆媳关系,这换了个明理的家庭兴许还好些,可如今,水宏娘在她这儿没讨到好处,难保不会把这怨气迁怒到祈喜身上,再说了,水宏娘那张嘴能这样乱说,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祈喜这性子过了门,能有好日子过吗?就算能熬成婆,可是,那得委屈多少年?
“可是……”祈喜的脸色顿时黯了下来,她当然明白九月说的都是事实,可是,这种事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八姐,你这么漂亮,又不缺胳膊少腿的,家里家外的事儿又不是拿不起来,何苦单盼着那根草?这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难寻,两条腿的夫婿还怕找不到吗?他们家错过你,那是他们家的损失。”九月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带着几分笑意的拍了拍祈喜的肩,“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总有一天,你能找到一个比他好百倍千倍的夫婿,到时候,让他们后悔去。”
“噗~~”祈喜看着九月慧黠的笑容,忍不住轻笑出来,心头也稍稍舒缓了些,“九妹,我不是你,你会画画又会识字,还懂这么多事儿,我……”
“八姐,身为女人,想要别人看得起你,最重要的就是你自己得看得起你自己,你哪都不差,别这样轻看了自己了。”九月无奈的叹气,拍了拍祈喜的肩,没打算把这个话题发展下去,祈喜是土生土长的本土人,想要给她洗脑灌输男女平等的意识那是不可能的,说不定还会吓到人家。
祈喜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她看了看九月手边的画卷,好奇的拿了起来:“这是外婆?”
“是。”九月点头,因为她的出生,外婆带着她避世住在落云山,那时祈喜才一岁,自然是没见过外婆的。
祈喜的手抚了抚画上的周师婆,带着些许羡慕,“九妹,你能不能再画一张外婆的画像给我?”
“嗯?”九月一愣,随即立即点头,“好。”
“小一些就好,不用太大了,纸贵着呢。”祈喜的笑又多了一份欢喜,目光一转,瞥到了灶台边上的药罐,忙问道:“九妹,你生病了?”
035这个女人太不识好歹
九月闻言,看了看灶上的那个药罐子,今早熬了药,连药渣都没倒,竟给忘记了,不过,她也不慌张,从善如流的应道:“可能是前几天下雨有些着凉了,就挖了些草药回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祈喜看了看她,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帮着九月把灶间收拾了一番,看到锅里的饭时,她又问道:“九妹,你还没吃饭?”
“啊?被他们一闹,都给忘记了。”九月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才吃了一半的饭。
“方才是谁在劝我来着?祈喜打趣的看着九月。
“别忙了,我也吃过了。”九月伸手重新盖上锅盖。
只是,祈喜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九月也不好意思赶人,没法子,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到了这边屋里,祈喜又惊讶的看着那竹墙问道:“呀,这儿怎么多了一道竹墙?”
“哦,草屋子总有些脏,这样看着干净些。”对于这个,九月早有借口,便一言带过。
“真的干净多了。”祈喜走到竹墙边上,伸手摸了摸,反倒让九月一阵担心,不过,想想游春也不是不知小心的人,便略略定了定神,笑看着祈喜在那边转来转去,“哎,九妹,不如我这几天过来帮你,把这三面的墙也弄成这样呗,还有地上,顶上,你住在这儿也舒服。”
这怎么行?九月想也不想的摇头:“八姐,不用了,这些我有空再弄吧,这眼看就要入冬了,我得多备些冬粮不是?”
“也是哦。”祈喜已经退到了柜子前,一转身又提了意见,“九妹,这柜子这样放着不太好吧,那边不是还空着嘛,怎么不推过去?”说罢,便要伸手推。
九月这时心里才真的紧张了一下,忙喊道:“八姐,别管那个了,帮我把这画挂上。”
总算把祈喜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九月干脆支使起祈喜来:“帮我扶一下。”其实,踩的竹凳子压根儿就不用人扶。
祈喜不疑有它,过来扶住了九月的腿,看着把画卷挂了起来,顺口说道:“九妹,你一个人住这儿怕不怕?要你回家去住你又不愿意,要不,我搬过来陪你吧?两个人总能胆子大些。”
九月听到这话,不由脚下晃了晃,祈喜吓了一跳,忙抱住了她的腿,一边喊道:“你当心点儿,别摔下来。”
九月跳下来,站稳之后才看着祈喜正色说道:“八姐,你该回去了。”
“怎么了?”祈喜一愣,不明白九月为什么突然赶她。
“你忘记今天的事了?”九月没办法,只好又提这些不高兴的事,她真怕这个简单的八姐一热心真留下来,到时候,游春怎么办?“虽然,有些话我们没必要去理它,可说的人多了,总也要有所顾忌,我倒没什么,只是,我不希望下一次,还有人像今天这样,扯出外婆来侮辱一通,还有你,外婆的往事,我们无法置喙,我们也不能重新选择父亲,我也没办法让自己回到过去让自己不降生在棺材里,有我们这样的家人,你……总之,以后我这儿,你还是别多走动了。”
“九妹,你怎么好好的就说这些?”祈喜越发的傻眼了,看着九月的目光有些悲伤。
“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九月双手扶住她的双肩,温和的说道,“我们以后的路还长着,要想过好日子,过清静日子,就不能不顾忌这些,你总不想我这儿被人一天闹一回儿吧?”
“九妹,我知道今天的事是我连累了你,我……”祈喜忙道歉。
“你想多了,不多走动,并不代表我们就不是姐妹了,再说了,住一起也未必就是姐妹情深,我们只是寻一个最好的相处方式罢了。”九月笑着打断祈喜的话,“之前十五年不曾见,我们还不是一见如故?”
“那好吧。”祈喜这才欣然点头。
“快回去吧,不然,又该有人来警告我离你远一些了。”九月半开玩半惆怅的说道。
“爹找你说什么了?”祈喜竟一下子猜中了,接着又帮着祈丰年说了几句好话,“他其实……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反正,他的意思应该和你说的是差不多的。”
“知道啦,快回去吧。”九月好笑的摇头,她又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任谁听到自己的父亲说那番话也会不舒服的不是?
送走了祈喜,看着她走过那条小路消失在转弯处,九月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快步回到屋里。
游春已推开了柜子,双手环胸轻倚在柜子边上笑看着她。
“看什么?”九月撇了撇嘴,径自来到桌边,看了看完全冷了的饭菜,回头瞧瞧游春,“还吃不?要不,我拿去热热。”
“不了。”游春从屋里拿出碗筷,居然也是没怎么动筷,走到桌边坐下,九月正在收拾,他却突然伸手握住了九月的手。
“你干嘛?”九月一愣,抬头看他。
“九儿,跟我走吧。”游春的声音很轻,表情却是一本正经的,凝望着九月的目光流露浓浓的渴求,“跟我离开这儿,我虽然不能让你荣华富贵,可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却不是难事。”
九月有一瞬的恍惚,随即便笑了,在他对面坐下,平静的迎视着他的目光,浅笑着问道:“你这是在报恩?还是求亲?”
游春脸微微一红,不过,他还是直视着她坦然说道:“自然是求亲,我可以给你想要的,没有纷扰,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非议你一句,你也不必这样辛苦……”
“金丝雀?”九月点了点头,凑近了一些,笑盈盈的看着他问,“还是金屋藏娇?养一辈子……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待到年老色衰时又该如何?”
“你……”游春的手渐渐松开,目光也渐渐变冷,想他一番真心,满心怜惜,却被她说的这般不堪,她当他见谁都会轻许这种诺言吗?
“游公子,九月不过是山野女子,又挂着那样不详的名声,实不是公子良配,公子不必因为那些无心之举便拿自己的妻位报答,九月无福,承受不起。”九月敛了眸,看着自己的手,心里微微的失落,却有些强迫性的说着违心的话。
这一辈子,她的起点已经太低太低,她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行差踏错的后果,已经不是现在的她能承受得住的了。
更何况,离开这儿到不认识她的地方去也不过是种逃避,根本上还是解决不了她是棺女的事实,如今情热时,他可以不管这些,可以保她衣食无忧,可将来,万一家事不顺生意不顺,他们会不会想到可能是她带去的晦运?那时候,会不会后悔如今的冲动?然后呢?
然后,自然可想而知。
她,输不起……
想到这儿,九月缓缓起身,收拾了桌上的东西走了出去。
游春胸膛起伏得隐隐有些急,他眯着眼掩去怒火,看了空空的门口好一会儿,才咬了咬牙,猛的转身进了隔间。
这个女人,太不识好歹!
036总有一天
游春的怒意,九月感觉到了,当晚,做好了菜,把中午的饭重新炒了炒,便单独均出一份来送到了隔间,他盘腿坐在那儿闭目打坐,对九月进去的声音充耳不闻。
“吃饭了。”九月把饭菜连同托盘摆到了他前面的凳子上,看了看他,便退了出来。
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让九月没了胃口,所以,她也没给自己留菜,出去后打了水去洗了澡,又到河边抹黑洗了衣服晾到了隔壁,这才回到屋里,锁了门,坐到桌边拿出她的文房四宝,慢慢的磨墨。
她并没有立即为祈喜作画,而是铺开了宣纸,在纸上用小楷字慢慢的默写着心经的经文,在落云山时,外婆便经常接了寺里的经书回来让她抄写,其中心经和金刚经便是她经常抄写的,后来,每每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便会默写几篇心经,让自己的心静下来,这几乎已经成了她最好的平复心情的良药。
这倒不是说这些经文有多么神奇,而她很享受这种全神贯注书写的乐趣,就好像,有些人压力太大的时候喜欢跑到海边或是爬到高山上大声的狂喊、有的人喜欢到KTV里嘶声裂肺的唱一顿、有的人喜欢下到舞池疯狂的舞动般,她的发泄方法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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