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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第4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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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葛芍的鲜血,一路淅淅沥沥,一直流到了王城广场。
  广场鼎天门,百官清晨朝会的聚集地,此刻孤零零立着一个影子,抱着一块墙面,满面焦灼,长吁短叹。
  刑司司相柳元,急赴王宫,一心想要上报重大发现,以免落云一场浩劫,谁知道今夜因为女王等人被羁押王宫,为了保证安全,大王下令九门落锁,严禁一切人等出入,除非紧急军情,任何事不可惊扰。所以柳元抱着那至关重要的“证据”,却生生被挡在了宫门之外。
  眼看时辰一点一滴流过,柳元想进进不得,想走不能走,一颗心总在砰砰直跳,多年宦海老臣,对于危机有种直觉的敏感,他直觉今夜会出事,必须立刻见到大王!
  但无论怎样商量恳求,门口的守卫都坚决不肯为他通报,柳元正自焦灼,忽然听见身后马蹄声响,一回头,就见一骑快马冲来。
  王城广场跑马,除王族子女外概不允许,柳元一惊又一喜,一喜复一惊——果然出事了!
  他迎上前去,正见那人栽落马下,月光下一张脸血迹斑斑,赫然是葛芍公主。
  葛芍面如金纸,牙关紧闭,显然失血过多,再一番跑马,已近油尽灯枯,眼看宫门在望,竟然支持不住。
  柳元急忙撕下衣袖给她匆匆包扎,又找出随身带的补气药丸给她胡乱吃了一通,葛芍身上箭矢之多令他触目惊心,偏偏那些箭都没中在要害,这也让老刑名的柳元心中暗暗猜测——这样的伤口明显是故意为之,到底怎么回事?
  葛芍悠悠转醒,顾不得和柳元寒暄,只挣扎道“扶我进宫!大变将生!”
  柳元焦躁地道:“大王有令,今夜宫门一概不得开启。”
  葛芍不理,只道:“去便是!”
  柳元扶她到了宫门前,葛芍扬声对门后道:“三德,我要禀报有关于丽妃娘娘的大事,事关她和小王子的生死,我要亲自向她禀报,开门!”
  门后静了一静,片刻,缓缓开启一线。
  柳元目瞪口呆——一朝大臣,比不得一个后宫妃子更能控制宫禁。
  葛芍进入宫门,道:“我要去的是内宫,你去不得。且等着。”
  “公主!”柳元看她身影没入宫门之内,急忙拉住她衣袖,“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葛莲要造反了!”葛芍咬牙,扯开他的手,“已经在调军,大军须臾就会包围王城,聪明的,赶紧逃!”
  “啊!”柳元如遭雷击,霍然松手。
  轰一声宫门关闭。
  柳元茫然站在原地半晌,广场空寂,荡漾满地冷月光,现在还是一个清冷的夜晚,不过片刻之后,这月光会不会就会被鲜血洗去?
  柳元激灵灵打个寒战。
  生死俄顷,如何救大王,如何救落云?
  他目光忽然落在了远处的钟楼之上。
  钟楼高达五丈,只设黄铜大钟一只,这钟一年只响三次,元旦、元宵,以及春分。除此之外,只能在大王薨逝或登基,以及国家有紧急军情诏令之时,才能被敲响。
  而敲响它的人,除了王者,只有大相得王令才能登楼。不得诏令登楼者,死罪。
  而不得诏令登楼者,也会受到来自钟楼四侧的角楼弩机的攻击。上一个不得诏令登楼的,是落云一位著名的轻功高手,偷窃王宫后误闯钟楼,那飞燕浮波般的轻功,渡过了王城飞檐,越过了千只箭矢,却没能飞过钟楼,最终成了一只高挂在钟楼之上的刺猬。
  从此之后,钟楼无人敢近。
  柳元遥望着月下的钟楼,听着风中传来的隐隐的刀甲相撞之声,想着这夜的臣民们犹自酣睡,这夜的大王精疲力尽,这夜的王宫守卫很多去了东宫,这夜的宁静也许是最后的宁静,一霎之后,安枕者死于枕,酣眠者永恒眠,而白袍如云,繁花满城的落云,或许便将成为历史。
  一声唏嘘,老泪纵横。
  随后他擦擦眼泪,理理袍角,踏着一地如水的月光,向钟楼走去。
  ……
  落云王宫最华丽的“云深殿”,是宠妃丽妃的居处。
  作为替大王生下老来子的妃子,她独享了将儿子留在身边的特殊待遇,三岁的儿子很得大王宠爱,以至于很多时候,丽妃脑子里,会掠过一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今晚她一直有些不安,因为大逆不道的想法在脑子里盘桓不去。
  宠妃的消息都是灵通的,能在宫门处安排亲信,就能在东宫和护卫中安插线人,她隐约听说,东宫出事了,王世子死了。
  这消息令她震惊中生出莫大欢喜——王世子死了,其余王子外放各郡根本不许回来,现在留在大王身边的,就是她的幼子……
  正想得心间焦躁,忽听脚步杂沓声响,亲信宫人匆匆跑来,告诉她有客来访。
  这个时候的“客人”,绝对不会是普通客人,她揣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迎出去,随即就被那客人的血迹狰狞模样,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宝座上。
  殿门紧紧地关闭了起来,丽妃和来客闭门夜谈,片刻之后,殿内传来一声惊叫。
  再片刻之后,丽妃开了殿门,已经换了外出的衣裳,匆匆道:“将王子抱到我殿内,着令所有人不得休息,严加保护。其余人,陪我去大王寝殿。”
  “是。”
  但是丽妃在大王寝宫殿门外,吃了个闭门羹。
  葛深是个很谨慎的人,他的谨慎表现在他任何事都有分寸,哪怕是对自己的宠妃。
  所以入夜之后,不得他的召唤,再受宠爱的妃子,也不允许踏进他寝宫一步。正如他的宠妃,也从来是侍寝完便走,不能陪他过夜。
  据说这是因为某代落云国主,就是半夜被自己的宠妃害死的,葛深引以为戒。
  更何况今天王世子死了,葛深自然有自己的打算,短期之内,他都不准备见丽妃。
  丽妃不敢硬闯,也不敢在此时哭闹,她其实也有些畏惧见大王,据葛芍的说法,葛莲偷取了王世子宝印,要反了,而且是以宠妃乱政挟持大王勤王救驾的理由反,她也害怕自己此时闯入大王寝宫,反倒成了居心叵测的佐证,毕竟葛深是个多疑的人,难保他为了杜绝后患,先把她这个祸患解决也未可知。
  她也不敢现在就嚷出来葛莲要反,事关重大,那对姐妹又出名狡诈,万一其中有诈怎么办?
  但什么都不做也不行,葛莲也许未必敢杀大王,但杀她这个“狐媚乱政”的妃子,那是绝对手起刀落毫不犹豫。
  丽妃焦灼地在宫中团团转,忽然就走到大王寝宫不远处的一处宫室,头一抬,不禁怔住。
  这宫室,不是已逝王后的寝宫吗?高墙大院,特别严密的一座建筑,已经封闭多年,如今怎么又透出了灯光?
  而且很明显,这宫苑外侧的护卫特别多,里面关了什么人?隐约似乎还听得嘈杂声响。
  此时走来一队护卫,领头的是她同乡,得她帮助才当上宫卫的一个小头目,看见她忙过来施礼。
  “里头那几位啊,可难伺候咧,轻不得,重不得。”那头目听了丽妃询问,一脸凝重悄声道,“是女王和她的从属,传说她杀了王世子,大王发兵包围,却又没能真正打起来,现在据说女王自愿为人质,派他们的人去寻找真相了。本来呆得好好的,那女王可真镇定,还吆喝着要打什么牌,忽然就闹了起来,大半夜的要找医官,说是有病人,这半夜太医署不是大王谁会出诊?那边很不满,杀气腾腾要闹将起来了,哎,那个裴少帅,真是一身杀气,武功被制了,那眼神还是让人发毛……”
  丽妃听着,呆了一呆,这才想起传说中女王身边的高手来。
  她在宫中的线人虽然多,却不能在大王眼皮子底下交联将军护卫,此刻大变将起,却找不到人保护,正自焦心。
  此时听到这些人的消息,不禁心中一动。
  今夜,女王及其名动天下的从属们在此,这会不会是落云宫变的一个变数?
  自己有没有可能,从中找到自救的机会?
  她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提起裙角,向那殿门走了几步,她是宫中宠妃,除大王寝宫外其余宫殿都有出入之权,护卫们都认得她,赶紧让开几步。
  丽妃心思微乱,缓缓上了台阶。
  忽然里头一阵大乱,步声急起,似旋风猛卷了过来。
  ------题外话------
  ……
  神一样的男人……
  梦一样的月票……
  他们都不是我的……
  
第六十七章 落云之乱
      “娘娘小心!”听见里头大乱,侍卫们纷纷上前阻止,丽妃却似被吓住了,站在台阶前一动不动,忽然还似站不稳,向前一个踉跄,正好此时大门被猛地拉开,她砰地撞入一人怀中。
  里头外头都一阵惊叫,丽妃一动不动,心砰砰直跳,嗅见一股浓郁的男性气息,更加一动不敢动,心下有些懊悔——她原以为冲出来的,该是女王的。
  此刻贴着这男子胸膛,感觉到他薄薄衣衫下微微贲起的肌肉,那是属于年轻男子的柔韧与爆发力兼具的肌理,满满青春和炽烈的味道,她身子不自禁地有些发软,忍不住想起葛深年近五十,肌肉松垮的身材和香料都掩盖不住的微微腐朽的气息,不禁心又颤了颤。
  她才十八岁,青春美好,都锁于寂寥深宫,平日里压抑住了,此刻危机时刻,莫名其妙地忽然就被唤醒了内心的狂野和*——危机也是契机!走出去!说不定会有更大的转机!
  头顶上的男子,却似乎没她这么眨眼间百转千回,春情澎湃,他微微一哼,伸手去抓她头顶,一个要扔开的姿势。
  丽妃急忙低声道:“你不想出去?”
  头顶的手一顿,随即一双眼睛慢慢俯视下来,丽妃抬起眼,接触到那双黑宝石一般亮而烈的眸子时,似被重锤忽然击中,心一阵狂跳,险些没听见他说的话。
  随即她听见后头有女声在叫:“裴枢!”
  黄金战神!
  丽妃睁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裴枢,心中狂喜,她觉得自己果然运气不错。
  “你什么意思?”裴枢眯起眸子,盯着怀里的女人。胸膛下意识向后退了退。
  “有人要害我,我要出宫,而你们,正好也要出宫。”丽妃悄声道,“你们假作挟持我,我送你们出去,只要你们答应,保护我和我的儿子!”
  人影一闪,景横波到了,正好听见这句话,立即道:“你那里可有医师?或者有药?”
  耶律祁进宫之后便毒发,众人才知道他原来一直在支撑。跟进宫的司容明开了方子,却没有药,深更半夜到哪里去拿药?看守的护卫一直在阻挡,景横波和裴枢,这才和里面看守的护卫冲突起来,裴枢虽然被制住了武功,依旧一口气冲到了大门口,却撞上了丽妃。
  “医官此刻叫不来,但我那里有很多大王赐下的灵药,我儿子体弱……”丽妃话没说完,便被景横波打断,“好极,你还有儿子留在你寝宫是吧?正好去接你儿子顺带拿药,然后咱们护送你出宫!”景横波看一眼她的神色,补充一句,“别担心我们被制武功的事,光凭招数拳脚,这宫中也未必能留住我们。只是我们想尽量避免和落云流血冲突而已。”
  裴枢已经一手叉住了丽妃的喉咙,向外一搡,厉声道:“这是你们大王的宠妃吧?哈哈哈正好落在爷手里——都给我退开!”
  景横波的从属们都从殿内出来,天弃背着耶律祁,道:“得快,耽搁不得。”
  “让开!”裴枢厉喝。
  护卫不敢硬拦,尤其身为头目者,知道王世子已死,继承人很可能就是丽妃的幼子,现下丽妃可得罪不得,当下纷纷退开,一部分人赶去回报葛深。
  裴枢扼着丽妃的咽喉,按照丽妃的示意,往她的寝宫走,没多久葛深赶来,夜半惊起,连衣裳都来不及穿,披着件袍子,看见景横波的人挟持着他的妃子全部出来了,气得脸色铁青,怒喝道:“女王!你怎可出尔反尔!你答应不和落云冲突,等待真相洗冤的呢!”
  “你还答应只要我愿意为人质,就不伤我所有人性命呢!”景横波呵呵一笑,“我这王夫都快病死了,你的人却不给医官不管用药,难道让我眼睁睁看他死?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逼我为难,我就只好逼逼你的爱妃,让开!”
  葛深退后一步,面色阴沉,眼珠飞快转动,思考着放弃这个妃子的可能性。
  在后宫,女人从来就不是最重要的人,无论多宠爱,也不过就是一份给花瓶插上鲜花的心情。
  景横波对这点意识不深,她是被宠爱的女人,裴枢却很了解这一点,也不多话,带着丽妃快速移动,趁葛深思考的时辰,已经到了丽妃的寝殿,一脚踹开大门,让景横波等人先进去,随即猛地关上大门。
  葛深并没有追进来,在院子外怒喝:“重弩伺候——”
  “荇儿!荇儿!”里头忽然传来丽妃焦灼的呼喊。
  葛深霍然变色住嘴,才想起幼子在丽妃宫中,“等等!”
  女人可以如衣服丢弃,儿子却是骨肉。
  准备着重型武器的宫卫们停下。
  葛深恨恨地顿了顿足,“嘿!”
  ……
  殿门一关,景横波立即急道:“药!药!”
  司容明开出的药方,据他自己说治不了根,但可保一段时日之内无虞,里头相当多的珍贵药物,也就王宫这里最齐全了。
  丽妃却在那里团团转,“荇儿,荇儿呢?荇儿去了哪里?”
  裴枢忽然嗅了嗅,和七杀同时道:“血腥气!”
  众人一起望向地面,在主殿两排待客的太师椅下,左面第一张椅子下一大滩血迹。
  丽妃也看见那血迹,呆了呆,失声道:“芍公主!”
  她此时才想起,自己急匆匆出来找大王,将伤重濒死的葛芍丢在了宫中,当时看她伤重,自己又满心焦灼,也没有多想,现在人哪里去了?
  七杀在殿内转了转,从帐幔后拖出两具女尸,都是一刀毙命,血迹未干,丽妃一见神情更是崩溃,“这是荇儿的乳娘和教管嬷嬷!”
  “这宫中不能久留。”裴枢已经听丽妃说过了葛莲造反的事,立即道,“葛莲一旦进宫,首当其冲就是葛深和他的儿子。这里最危险。”
  “所以你们赶紧帮她找到儿子,带她先走。”景横波道,“我去拿药,稍后就来。”说完也不等回答,便往丽妃存放药物的厢房奔去。
  天弃背着耶律祁道:“他急需用药,我和你一起去,也节省些时间,顺便保护你。”
  其余人也纷纷要跟,哪里放心她一人留下,也不管丽妃哭号,都跟在后面,只是景横波的瞬移,和天弃的轻功,都是众人中最强的,眨眼间将众人抛在后面。
  丽妃跟在后面,本想说些什么,此时见众人都不帮她找儿子,也不理会她,心中大怒,站定脚步,恨恨咬住了下唇。
  丽妃有一间屋子,专门存放大王赐给她的各式物事,景横波远远转过廊角,看见那门虚掩着,大喜奔过去。
  跨过门槛的那一霎,她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给忽略了。
  这念头一闪而过,快不过她的脚程,她和天弃,一前一后,已经跨过了门槛。
  屋子里没点灯,一片黑暗,好在外头还有点月色,景横波记得丽妃先前说迎门的柜子里就是各式药材,扑过去一看,果然迎面就是一排柜子,却不是实心的,像个多宝格,陈放各式药物。格子下还用纸条标明了药材名称,她需要的老参鹿茸雪莲千年何首乌等等名贵药材都有,甚至还有不常见但方子里有的独角莲和鸡血藤。她大喜,先取出一支千年老山参,要天弃切薄片给耶律祁先含服,天弃便将耶律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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