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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第4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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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横波却不依不饶,身影一闪已经出现在邹征背后,又是劈手一抓。
许平然眉梢一扬,眼底露出一丝怒意,身形将转,正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一着令她永远难以忘怀的纪念,忽觉身后一冷,四面杀气凛凛然,如乱雨逼来。
她顿住,慢慢回身。
对面。
青灰色碟垛上,耶律祁立在秋阳之中,银黑衣袂荡一抹飞扬弧度,手中长剑笔直端凝,一泓秋水,居高临下,对准了她眉心。
他笑容依旧,几分幽魅,语气在秋日金风中,轻松又柔和。
他道:
“您的对手是我,夫人。”
……
------题外话------
写完上传,发现字数偏少,现在实在没精力再减或加,回头补上。
第八十九章 夺位
城墙上居高临下的男子,姿态笔直,修长身形被日光勾勒,清晰如画中人。
许平然微微抬起下颌,盯着面前男子,不知怎的,她心中有些乱,以至于刚才一闪而过的某个疑问都暂时搁置了,面前人的轮廓,依稀有种熟悉的感觉,这种熟悉太过久远陌生,以至于她难得的竟有些微微迷茫。
她眯起眼睛,想要将这人的脸看清楚,但因为耶律祁背光,脸型身形都只是一个带着金光的轮廓,辨不清脸容。
许平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帧画面……烟雨飞云,青青山道,淡淡水雾,少女在勒刻昆仑红字的青石旁伫立,看着一路石阶步伐轻快走来的修长青年,他背双剑,披乌发,洁白的额头上一双眉似要破空飞去,忽然一抬头见了少女,笑道:“这位可是九师姐?小弟见礼了。”
她听见少女淡淡的微笑,“好歹有了十师弟,昆仑宫门下,终于不是我最小了。”
那一霎相视一笑,山间淡云轻雾迤逦如水墨。
往事终将如经年水墨痕迹淡去,多年之后展开故纸,不过见岁月纵横褶皱苍黄痕迹。
许平然心中悠悠一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此刻,在此时,竟然会想起这段久远得似乎早已忘怀的初见,许是因为眼前青年,有着和慕容差不多的身高身形吧,气质也与他当年几分相似。
不过,这世上,相似的人太多了。
她目光从耶律祁身上滑过去,忽然转向身后邹征。
邹征躲在她身后,给她目光一瞧,如被匕首刺中,心中一震,隐约觉得自己犯了大错。
许平然却已经道:“玉玺呢?”
邹征一怔,退后一步,冷然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还不是时候?”许平然眸子慢慢转过一圈,邹征又被她这一眼看得浑身一麻,只觉得这眼神充满厌恶,和前几天初见时又不同,随即听见她道,“我将你送给景横波,你觉得是不是时候?”
邹征大惊,向后猛退,许平然却已经劈手抓了过来,冷笑道:“一个西贝货,竟然敢骗我……宫胤,你出来!”
最后一句声音猛然提高,惊得邹征脑中轰然一声,腿一软,“哧”一声衣衫撕裂,一个黄绢包裹的小东西弹了出来,许平然伸手一抄抄住。
邹征不可置信地低头一看,胸前宝甲位置,果然撕裂一个大洞,如果玉玺不是藏在胸前,刚才滚出来阻挡了许平然那一抓,现在这个洞就开在他的心口。
怎么回事?这宝甲不是护身金丝甲吗?先前明明试验过的!
心乱如麻,此时却不及思考,他趁着景横波好像在出神,许平然在查看玉玺,急忙向后撤去,谁知地面好像忽然生了霜,一股彻骨寒气自脚底往膝盖直飚,下半身血液似被冻住,竟然动弹不得。
他大惊,尚未来得及叫救驾,许平然忽然一声冷笑,“你果然在这里!”
笑声里轰然一声,邹征身下城墙,以及身后城楼忽然爆开,碎砖并霜雪一地飞溅,伴随着士兵们的惊叫之声,隐约其中一声尖叫声音尖锐,一直在出神的景横波忽然抬头,便见那爆开的城楼后隐约纤细人影一闪——
她霍然抬头,正要闪身追过去看个究竟,忽然那城墙地面爆开,射出一条人影,雪白夭矫,闪掠如龙,那身影姿态如此熟悉,宛如一道惊电劈中了她头顶,她浑身一颤,想要扑过去,想要尖叫,想要说很多话,心中无数乱糟糟的情绪猛地冲了出来,她浑身发热却又觉得寒冷,心在狂跳手指却僵木,竟然呆在原地,也动弹不得。
烟灰里那条纤细人影回看一眼,也露出惊吓之色,望城楼下溜得更快,此时已经无人顾得上她——各人有各人的震惊。
许平然的震惊里有种“果然如此”的微微得意,眼看那炸裂的城楼里白影果然直扑自己而来,冷笑一声道:“你果然想用个西贝货骗我接位,好让我应了当初的诅咒!也不想想,这种货色——”
冷笑声里她伸手一招,四面人忽觉一阵奇寒似要秋日降雪,忍不住抱臂瑟瑟望天空,天空上却阳光依旧,只是四面腾起的裹着冰雪的黄色烟尘,轰然一炸,那些烟尘滚滚翻开,每一块碎砖破瓦,再飞出去的似乎,忽然都变大了一倍,裹冰带雪,坚硬如巨大冰雹,而四面飞雪更烈,濛濛笼罩了整个城头,连身形都不见。
底下万军屏息,仰望城头——眼见它变故生,眼见他炸高楼,眼见它秋日飞雪,裹天地日月。
城头上视线不清,耶律祁顾不得杀许平然,扑向记忆中景横波的位置,景横波却已经离开了原先位置,扑向许平然和那白色人影位置。而许平然只盯着那白衣人影,还是原先对邹征一模一样动作,劈手便抓。
这是武功相差极大的人才会用的动作,否则很容易被避过或者被反击,许平然却似托大,执拗地冲着那个方向。
那白色人影闪身避过,姿态行云流水,毫无烟火气,果然不是邹征能比,他移身换位时,手中“哧”的一声,一道银色锁链忽然从一个诡异角度弹起,狠狠叼向许平然肋下。
许平然就好像没看见那宫胤的独门武器,居然没有变招,将那劈手一抓抓到了底,手指在将要和对方擦身而过时,忽然一扔,一弹。
一声轻响,什么东西扔进了白衣人袖囊。
雪光碎土里那东西光泽明润,赫然是玉玺。
许平然将玉玺扔进对方袖中,伸手便去抓对方手腕——只要控制住对方,亲手递给自己玉玺,便算完成了皇位交接仪式,那个笼罩在开国女皇家族头顶的诅咒阴影,便算破了!
身后有劲气剑光,凛冽凌厉,她不管不顾,身子一个仰滑,冒险从白衣人身侧滑过,避过那两道杀手,伸手去抓对方手腕——
此时耳中轰轰作响,都是那数百年前回旋不绝的声音。
“……许禅,你父母于饥荒中饿死,自愿卖入我龙应世家为奴,可知一入我龙应世家,血脉子孙,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龙家奴仆,永不能离,永不能叛?”
“我知道!”
“立血誓吧。”
“我许禅,今蒙恩得龙应世家收留,日后永不背叛。但有所有,但得所得,连同子孙血脉,俱为龙家所有。若违此誓,则富贵不长久,荣华不得享,世世代代,不得善终!”
“……乱世方起,群雄割据,此正英雄有所为之机,着令暗卫三队所属,即日执行对诸诸侯暗杀,任务不成,也不必回来了。任务若成,事后论功行赏,赏一城!”
“谢家主!”
“许禅,你此次功勋卓著,可选一城为城主!”
“谢家主!”
“许禅,谁允许你拥兵自重,不听世家调遣?”
“许禅,家族于帝丘被围,你为何不去救!”
“许禅,家主急令十三道,令你立即停止行军,不得再前进一步,更不得进入首丘地域!”
“许禅,你野心勃勃,背叛家主,必受天谴!”
“许禅,你忘记当初进入龙应世家时所发血誓吗?那是我龙应世家集齐所有大巫之力的轮转之誓,你所有的一切,都该是龙家的!”
“今日便我龙应世家毁于此地,你许禅也休想国祚连绵!除非我龙家允许,你的皇位只能一代!你若传位给子孙后代,你的子孙后代若抢夺皇位,则代代皆不得善终!”
……
这些留在女皇秘密史册里的记载,只有女皇一脉才知道。女皇原本不畏诅咒,不成想之后一切却都应了誓,传位于太子,太子薨,再立新太子,依旧暴毙。无奈之下,最后一个女儿以假死之名送了出去,自此蛰伏数百年,默默繁衍十几代,代代都在等候一个机遇和一个重新拿回皇位的机会……
大荒的古怪格局,女皇的转世制度,其真正形成的背景,其实都和这最根本的目的有关,所有的一切,都是数百年前,那个拘于誓言不得不放弃皇位传承的女子,为百年之后的重新归来,而铺就的道路。
数百年行路,那条道看似在面前,却又似乎越离越远,这属于她许家的江山,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今日,天涯忽然抵达眼前。
她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他龙应世家子弟,登了皇位,再还给许家后代,就不算许家传下的皇位了吧?就算他龙家已经原谅并允许了吧!
百年大计,百年隐忍,百年等待,开国女皇的期待,就在眼前……
她仰身飞滑,即将抓到对方手腕。
那手腕忽然一抬,比她更快,手指一弹,手中流光一线,啪地飞入她手中,她竟来不及甩开。
触手温润。
她心中一动,低头一看,果然是玉玺。
对方竟然把玉玺更快地扔回了给她!
她一喜,随即一惊——事情出乎意料,总让人觉得有点不对。
但是此时已经来不及,她已经抓住了玉玺,从意义上来说,传位已经完成。
一生夙愿自此终于达成,她以为自己该狂喜,然而此刻抓着这大荒至高无上的象征,她心中只有茫然和淡淡不安。
眼前白影一闪,似乎要从城墙破洞离开,她下意识追过去,身后却有淡淡香风袭来,她知道景横波到了,心中一动正想出手,忽然一条银黑人影撞开了景横波,挡在了她面前,一泓剑光如秋水,再次横在了她面前。
……
城墙上雪雾里传位更替,几方对峙,城墙下一处事先造好的暗室里,有人搓搓手,长吁了口气。
“好了,接了,咱们的任务完成了。”
“主上真是神机妙算,果然这老妖婆会怀疑。”
“那西贝货就是个脓包,哪能指望他糊弄住那母狐狸。哎,今天我可算结束这许久暗无天日的日子了,天天呆在这城墙洞里调教另一个假货,又装死不能露头,憋也憋死我了。”
“这个调教得不错啊,比邹征强多了,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早在那西贝货和明城联系开始,主子便让我再找了一个来。”
“主子留了两股真气,一股给了邹征,让他一开始糊弄老妖婆;一股给了这个假货二号,让他最后糊弄老妖婆。如今,大功告成,大荒皇位,终于她自己夺了哈哈哈!”
“哈哈哈恭喜你蒙虎,你终于可以离开帝歌去找主上了!”
“哈哈哈恭喜你禹春,你终于不用再面对一堆西贝货了!”
……
------题外话------
……
哈哈哈恭喜妖精们,我又要来掏兜了!
第九十章 成全和牺牲
白影扑下城墙炸开的洞,许平然犹自捏着玉玺微微发怔,还没等她想清楚,城墙之下已经有人大喝道:“吾皇禅位于原开国女皇后裔许氏,诸君还不礼拜?”
许平然听得这声音是从炸开的洞内传出,急忙扑到城墙边,烟尘中只看见几骑疾驰而去,嗒嗒蹄声转眼没入街角听不见。
她回转身,城墙上将士还是一副茫然表情,惊变乍起,翻云覆雨,普通将士哪能搞明白这复杂皇权,都盯着她手上玉玺,傻在那里,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皇帝就换了人,还换了个不认识的女人。
许平然惦记着后来那个“宫胤”,扑入炸开的墙洞寻找,哪有那个白衣人的影子?
她立在原地想着刚才后出来那个,一招般若雪倒也似模似样,可是那奇怪感觉……
她扑下城墙炸开的洞,城上景横波也跟着扑了过去,第二个白影出来时,隔着雪雾烟尘,她根本没能看清楚,只是那身形武功,恍然便是宫胤。此刻不禁心急如焚。
她当然知道邹征是假,从看见圣旨的那一刻便开始怀疑,或者更早,从紫蕊神态不对,就开始了,接到圣旨她的第一反应是宫胤受了挟持,然而将圣旨来回看了几遍后,又觉得不对,宫胤如果真的有难处,必定会在别处给她暗示,如今一分暗示没有,那就是发圣旨的人不对!
点齐兵马,千里回奔,气势汹汹说要报仇,其实是心急火燎,想要回来验证宫胤的情况。
看见邹征的那一刻,她心中吁出一口长气——不是宫胤。
然而随即心底怒火便燃起——这天大的事,这大荒的江山,这皇权的争夺,他宫胤说让就让了,说躲就躲了,说走就走了,和以前一样,不告知,不理会,不征求意见,那么决断无情地做了,诓她千里回奔,然后再将这帝歌往她手里一丢,这事就算完了?
他难道不知道,她回来,不是为了帝歌,是为了他吗!
他什么时候,肯坦坦诚诚,彻彻底底,和她一起去做每一件事?
城下对着假宫胤问的那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想问的,自然是本尊。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总在黑暗处沉默将一切安排圈定,用鲜血生命铺就自己脚下之路,毫不容商量一步步牵她走上,然后在路的末端,选择消遁或撒手,永远留给她一个背影?
他愿在她通往帝业道路上横尸相垫,可她却只愿和他一起睡在普通坟茔!
一腔疑问,满腹郁卒,在这帝歌城头,三旗之下,谁来给她回答?
她扑过去,不顾一切随着许平然冲下洞口,耶律祁伸手抓她,手指擦过她的衣袖。
她跃入洞内,烟尘未散,满鼻的硝烟气味,上头碎砖还在簌簌落,但一眼就能看清楚,那个白衣人已经不见了。
她顿时明白了“心拔凉拔凉”的真正感受,像心忽然被提吊而起,砸进了冰水里,从热到极冷,一霎要窒息。
那第二个宫胤,要么是假的,要么就是他又不愿见她!
而此刻她攻入帝歌,表面目的直冲皇权而来,他此刻不见,便等于将江山拱手,让她夺了他的位去。
这又算什么?
难道我景横波在你眼里,就只是一个只爱江山的野心家?
烟尘呛人,温度寒冷,她在咳嗽,眼底泛出泪花。
随即她觉得那冷有些不对劲,那冰雪劲气应该已经散去,但此刻她却觉得越来越冷。
前方那白衣女子,静静站在废墟上,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她已经不是当初懵懂菜鸟,感觉到对方杀气透体的那一刻,她霍然便要闪身。
但动不了了。
不知何时,地底已经凝了一层冰,那冰颜色微红,似凝了不洁的血,她的靴子竟然被牢牢粘在地上。无法形容的奇寒从脚底往上钻,似冰剑倒插,刹那间膝盖剧痛。
这种寒冷,比般若雪还冷,多一种阴毒之气,就像她当初为宫胤吸出的那种阴寒气息。当初只入体一点,就把她折腾出一场大病。
背对她的女人,忽然幽幽道:“景横波?”
她呵呵一笑,道:“你谁?”
一边悠然答话,忽然一个翻身,只穿了袜子翻了出去,靴子留在原地。
她身在半空,脚尖一点墙壁,便要借助这点实地瞬移。
然而哗地一声,那墙壁忽然也满壁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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