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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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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约云雾之后,天门之中,有清冷高傲嗓音,冷冷道:“耶律祁,耶律询如。”
  声音毫无感情,似乎只是在核对一下名字,下一刻,就有天神之笔,将其淡淡抹去。
  耶律询如那神情,似乎连鄙视都懒得鄙视。
  耶律祁只是笑笑,道:“九重天门……的狗。”
  他语气也毫无感情,似乎也只是核对一下名单。
  对面云雾天门一阵抖动,一道金光,忽然电射而来。
  金光如杵,捣碎半山云,刚出现时不过针尖大小,转眼近前,瞬间笼罩了整个山头。
  这一幕气势可吞云,耶律祁不过轻轻一笑,道:“破。”
  ……
  听着那边七杀乱闹的声音,景横波不禁有点分神。
  随即她便听见身后重重一响,水花四溅,再一看,银甲兽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后,正一爪子将飞身阻拦的霏霏拍了出去。
  下一瞬那兽已经鬼魅般到她身后,狰狞的爪尖忽然一弹,长出五寸,已经够到了她的背脊!
  发黑的爪尖闪着毒物才有的冷光。
  景横波已经来不及避。
  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一段话。
  “万物万质,同源同宗。”
  之后还有一段深奥的符文,这是当初耶律祁给她的小册子上的内容,当时她没看明白,但没事就翻翻,时间久了这些符文都记在了脑海里,此刻生死关头,这段话忽然莫名其妙闪现,与此同时,丹田处一热,隐约觉得一股气流向上,冲破明关,过十二重楼,身体下意识向前一冲。
  下一瞬她出现在岸上。
  身后银甲兽的爪尖空拍在了水面上。
  景横波傻了一瞬。
  这是怎么发生的?
  她的瞬移,一向只能在空气中进行,可以从地面瞬移到水里,但却无法从水里瞬移到地面,想出水就得自己游上去。
  现在,好像,自己瞬移能力在紧急关头,又发生了变化?
  再下一瞬她发现树林里人影一闪,随即一阵风过,她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低头一看,尖叫一声,噗通一声又跳下水去了。
  我勒个去,差点裸奔了。
  二狗子原本很欢喜地看见她上来,见她居然又奔了下去,拍翅怒骂:“日照香炉生紫烟,自寻死路人太贱!”
  景横波此时也没工夫理二狗子,她自投罗网,正中那兽下怀,身后水波哗啦一现,银甲兽终于冲出水面,向她当头扑下。巨大的黑影笼罩住湖水半边,她一抬头看见那兽带血的狰狞的齿尖。
  白影一闪,霏霏扑向那兽的头颅,爪尖狠狠抓向银甲兽突出的红色眼珠。
  那兽直身而起,拍飞霏霏,似乎怒极,仰首向天,发出怒吼。
  它抬起头来时,脖下露出一线雪白的缝隙。
  景横波霍然抬头。
  ……
  一条雪白人影,在山野中奔走,衣裳穿的十分飘逸,起落间却似有些踉跄,好像受了伤。
  他一边奔走,一边不住回头,仿佛身后有追兵。
  身后确实有追兵,一对姐弟,弟弟背着姐姐,闲庭信步般跟着,弟弟还不时偏头和姐姐谈笑,给她细说这山间风景。
  白衣人看着远远人影,眼底露出愤恨神情。
  就是这对姐弟,是他此次远行的任务。他们原本是他狩猎的对象,然而此刻,他却被追得如同丧家之犬。
  他在一个月前,领了天门的任务。天门说,这对姐弟,触犯了天门的尊严,要他带领一批外门弟子,速速将其制裁。
  他立即带着手下出发,天门尊严神圣不可侵犯,这是每个弟子的准则和行事宗旨,而他这样,还没正式获得承认的记名弟子,更需要这样捍卫天门的机会,来获得正式进入熙光殿的机会。
  他在斩羽部境内,就盯上了这对姐弟,却没有立即出手,因为当时他们身边高手如云,他虽然没把这些高手当回事,但却希望手下人没有任何折损地回天门,完满地完成这个任务。
  刚才矮山上,他觉得是个好机会,施展天门独有的“拢云术”和“幻术”,正常情况下,一般人看见这样威严尊贵仙气万千的场景,都会有一霎的神魂迷离,只要那一霎就够了。
  而在这一霎之间,便是天门子弟的蓄气出手时间。
  然而他却没能利用上这一霎,而是被那个可恶的耶律祁给抢先用上了。
  他当时带领属下,藏身崖下一个凹陷的山洞里——只有在崖下,以光线辅助药物和手段,才能营造出那种效果,他正准备踏云路而上,随后,云路会绽放万丈光芒,那“光芒”会是致死这对姐弟的手段,他们将伏诛于圣光之下,和之前的很多人一样。
  然后他听见巨响,似乎自山腹中来,地面一阵震动,他被震得一个踉跄,险些震出洞外,一抬眼看见悬浮于半空中的“九重天门”被震散。
  身后惨叫声连绵,他霍然回头,就看见山洞上方不知何时开了一个大洞,一块巨大的白石坠落下来,压在身后属下的身上,砸出了一地断肢残臂。
  他大惊,却没有回身查看属下伤势,身形一掠便要出洞——震散天门也好,提前埋伏也好,不过是摧毁了他震慑人心的手段,没了这些,他还有武功!
  但他几乎没能出洞。
  因为迎面又是一大块白石呼啸而来,狠狠砸向这个洞口,大小足够将洞口堵死,一旦被砸中,他和受伤的属下,就会永远被堵死在这半山的山洞里!
  千钧一发间他施展了最高妙的缩骨和提纵术,在巨石即将合拢洞口的一霎,硬生生穿巨石侧面而过,有那么一瞬他的脸面在巨石粗糙的表面上磨砺得鲜血淋漓,他甚至闻到了属于石头的森冷和属于硝烟的刺鼻气息。
  出洞时他吐了一口血,那硬生生的一挤,只差毫厘他便成肉饼。他听得身后轰然一声,再回首烟尘弥漫,整个洞口已经被封死,他的属下全部封在洞中。
  天门多巧技,本来还可以从另一端挖洞而上,但那从里面落下来的白石,彻底堵死了生路。
  好狠。
  见惯天门处罚弟子和违拗者的冷酷淡漠,他依旧为这样绝然的手段心惊。
  更惊的是对方态度,似乎根本不惧天门的威名,一开始就摆出了不死不休的态度。
  耶律祁!
  他真的不怕死吗?还是真以为让他吃了亏便可对抗巍然天门?要知道,他只是天门外门一个还没有获得身份承认的记名弟子!
  也许,是无知者无畏吧,只有等他见识到属于天门的真正手段,他就会后悔今日所行。
  白衣人在山野间飞掠,他逃生后,急于寻找药物,无心和耶律祁姐弟作战,耶律祁却阴魂不散跟着,让他心生烦躁。
  白衣人一路奔走,一路抽动鼻子,似乎在嗅着什么气息,蓦然眼睛一亮,直奔某个方向而去。
  ……
  耶律祁不紧不慢跟着。
  他不会留下任何天门弟子的性命。
  他并没有什么愉悦之色,从刚才的排场来看,天门这次来的,顶多是个记名弟子。
  这个门派听说极为自矜,等级森严,自居天门,俯视天下。对于他这样的“凡间俗人”,又看起来孤身一人,不可能一开始就出动大量人手对付,那会让他们觉得丢脸,顶多派几个无关紧要的喽啰来“处置”。
  他眉头微锁——天门的实力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一个记名弟子,居然也能有那样的武功,能做出那样宏大的排场,能在他早有预谋的陷阱中逃生。
  他早就派人提前来到了这里,发现了这山崖口有一块白石,这石头极为奇异,看上去坚不可摧,中间却出现裂缝,似乎曾被武功极高的高手以内力贯穿过,谁也想不通为什么一个高手要对这无用的白石使用功力,他接到回报后却想到,用这白石做一个陷阱。
  他知道天门中人惯用的手段,一般装神弄鬼者,多半都会选择先隐身在别处,所以他选了这处山崖,算定对方必将藏身崖下,经过对地形的勘查和山崖高度的计算,以及对方的人数计算,确定对方可能藏身的地方,在洞尾上方挖了洞,将白石架入,以细链悬空在洞内,涂黑白石,看上去和洞内崖壁一样,另一半白石运到对面洞中。
  这些人全部进洞之后,对岸的人点燃火药,以火药弩炮以及机关推动,将那半边白石弹射而来,震动导致悬挂住后洞的另一半白石的细链被震断,当即落下砸死洞中人。
  在他的计算里,这些人就算不全被砸死,也要被迎面而来的石头撞死,不想还是逃出来一个。
  他微微有些烦躁,想着对天门还是有点低估了。
  他回头看了耶律询如一眼——他不知道那块白石,承载了姐姐最重要的回忆,直接拿去布置陷阱了。姐姐如果知道,也许会伤心吧。
  但他不后悔,在生死面前,任何事都不重要。
  耶律询如没有感受到他的目光,她握紧了手掌,掌心里,有一块圆润的白色石头。
  这是刚才一声炸响后,山崖上溅上来的石头,她当时心中一动,伸手握在掌中。
  触及那石头时,她便知道,那是她的白石,那是她曾和他在上面坐了整整一天,看日升月落,看云卷云舒的白石。
  碎了吗?
  她指尖轻轻摩挲过那微热的石头。
  这世上缘分也如此,一路追寻,千山万水之后,抵达的是命运的终点。
  碎了……也好。
  ……
  湖水里银甲兽几经撩拨,终于暴怒,直立而起,昂起巨大的头颅。满身银皮,阳光下闪闪发亮。
  兽颈下三分,白线一抹,随着巨兽发声,蠕动起伏,忽隐忽现。
  景横波一抬头看见,一句话顿时滑过脑海。
  “但凡诸兽隐秘之处,有其色异于寻常者,多半为其要害。”
  那一年,深山里,溪水边,那个人亲自为她示范庖丁解兽之技,曾将这话,淡淡出口。
  野兽身上隐秘处毛色不同的地方,就是要害。
  “霏霏,让它张大嘴!”她暴喝。
  霏霏身影一闪,对着那兽撒了泡尿,那兽勃然大怒,张嘴咆哮。颌下白线,露指宽一条。
  就是现在!
  她忽然暴起,手中寒光一闪,没入那道白线,再狠狠横抹。
  鲜血飞溅,巨兽咆哮如雷声震响山林,巴掌狠狠一甩,她眼前一黑,砰然跌落,炸起巨大水花。
  下一瞬银甲兽轰然倒下,她却一时没了力气,只看见眼前一片濛濛血雾,血雾后巨大黑影如山轰然坠落。
  眼看她就要被兽尸砸进水底,树林那边人影一闪,裴枢伊柒双双跨出树林,直奔湖边而来。
  两人半身血染,犹自一路狂奔,也不知道是急着解毒,还是急着抢人。
  两人一出树林,一抬头,就看见景横波得手却要被砸死一幕。
  两人都怔了怔,伊柒似乎犹豫了一下,裴枢立即出手。
  他远远劈出一掌,隔空掌风震得即将倒下的兽尸一停。
  伊柒立即醒悟,也跟上一掌,两掌力道相连,那沉重尸体换了个方向,砰然一声砸在景横波身侧,和她身形只差毫厘。
  这一霎景横波自己忽然也移出半丈,看上去似乎是被震动震的,然而她瞪大了眼睛——刚才好像是瞬移!
  水里也可以移动了!
  巨物入水的震动震得景横波身子浮上水面,一线身形如玉如雪,远远那两个人瞪大眼睛,扑上去要看,又同时踩住了对方的脚,捂住了对方的眼睛,导致一个都没看清楚。
  裴枢在骂:“拿开你的脏手!”
  伊柒声音无比懊恼,“我要刚才不救她,直接奔过来,她就是我的了啊啊啊啊……”
  “蠢货!你不救她,她现在或许就是尸体或残废,你娶?”
  “是哦……那快点,她来不及剥皮的!你个混账快放开我!”
  “你先放。”
  “你先!”
  “那同时放!”
  “一二三!”
  “哎哟裴枢你个混账使诈——”
  景横波听见那两人声音,顿时一醒——我勒个去,两色狼已经到了!
  一刻钟!
  她不敢犹豫,立即潜入水底,寻着银甲兽的尸体,二话不说,开剥!
  刀光如电,飞舞盘旋,进出起落如舞,挑筋切骨总无声。
  从未如此顺手。
  她如此专注,在水底,闭着眼睛,仿若灵魂出窍,回到那一日的山林,一百多具兔子狍子尸首如山,他把着她的手,将匕首轻轻挑入一只豹子的皮下血肉。
  微凉的手指,清冷的气息,水波悠悠似他脸颊,水声潺潺似他呼吸。
  挑、起、落、压、裂、解……娴熟如记忆。
  她闭着眼,脸颊湿漉漉不知是水,还是什么别的液体。
  片刻之间,整张皮从她手中铺开,如巨大的白裙,铺满了水面。
  速度之快,伊柒裴枢甚至没来得及赶到湖边。
  伊柒一边跑一边哀嚎:“小*,你至于这样嘛?你就不能把银甲兽拖上岸来剥皮吗?这样血淋淋在水底剥皮,半个湖水都被染红了你不恶心吗?不就是被我们看一眼吗?看一眼你又不损失什么……”
  “噗通。”一声响,裴枢已经跃入了发红的水中,一边捞出一颗黑色的石头状物体吞下,那是紫微上人安排的解药,一边大声道:“你没事吧?你在哪?”
  哗啦一声水响,银光一闪,景横波破水而出。
  水里两个男人,仰头怔怔地看着她。
  她旋出水面,铺在水面上的银色皮随着她的旋转,裹上她窈窕的身体,一寸寸服帖光滑,在阳光水面上旋出杨柳般的腰线,和银色的巨大的裙摆,无数淡红的水珠溅开如晶雾,她是雾气中从混沌而生,脱胎换骨,披上冠冕的女神。
  而女神裙摆底雪白的脚踝指如珠贝,光芒微闪,又多一分妖艳荡漾的风情。
  裴枢和伊柒,都禁不住屏住呼吸,伊柒往日漫不经心的眼眸,此刻闪闪发光,满满都是她天工雕琢的身形。
  女神披着最新的华贵冠冕,手里操一把血淋淋的刀,在两个为她倾倒的男人迷醉的眼光中,一挥手揪出了银甲兽的尸体,一刀捅入了银甲兽的咽喉,然后用她雪白纤细指甲晶莹的手,探入那鲜血淋漓的伤口,在里面扒啊扒啊找啊找……
  两个男人发出幻灭的叹息声……
  “啊哈找到了!”景横波忽然一声大笑,收回手,掌心一枚淡黄的鸽蛋大小的东西,微微颤动。
  “内丹。”裴枢撇撇嘴,眼神却是欢喜的。
  景横波眯眼看着这内丹,这还是她亲手第一次杀兽得到的宝贝,正想多欣赏一会儿,忽然上头一声狞笑,有人道:“宝物当有德者居之!我允许你把内丹献给我!”
  头顶呼地一声响,一只手探下,劈手夺走了内丹。
  夺丹的人为免她出手阻拦,一手夺丹,另一手衣袖一卷,哗啦一声撩起大片水波,劈头盖脸打在景横波脸上。
  景横波猝不及防,被打得身子往后一仰,脸上火辣辣的痛。裴枢冲过来赶紧扶住。
  景横波抹一把脸上的水,脸上还火辣辣的,她胸中的火气,砰一下激上来。
  搞什么!居然有人敢当面抢她的东西?
  她愤怒的尖嚷传遍山林:“尼玛谁抢姐的东西!”
  对岸,忽然有人冷冷道:“内丹献于我,是你等的福气,回头有赏!”
  景横波一听这矫揉造作的腔调就想吐,揉揉发痛的眼睛,看清岸上站着一个白衣的年轻人,面容尚可,但眉宇傲岸,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
  更不舒服的是他的衣裳。
  他居然穿白衣!
  穿白衣的都不是好鸟!
  谁都不许穿!
  她托着下巴,在裴枢身上擦擦手,定定瞅那家伙半晌,忽然笑了。
  笑得那两个都打了个寒噤。
  随即她一步跨出水面,再一步到了岸边。
  那白衣男子正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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