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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公转-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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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言连忙有礼地点一点头,喊了一声:“欧夫人,您好。”她笑容可掬,抬起眸子看着跟前面貌娟秀的中年太太,然而,贺姑姑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客厅里寂静了几秒,没有回应,微言有点囧,难道打招呼不回应是贺家传统吗?
一会后,她禁不住低声道:“这姑娘真有几分……”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回过神朝微言含笑点头,和蔼地说:“今晚玩高兴点。”
沈微言应好,趁贺姑姑拉着贺子峰说话,开宴前她一个人悠闲地在庭园散步。
今晚月色不错,天朗气清,欧家不时有人进出,微言一个也不认识,沿路欣赏花卉,信步走到一棵大树旁,百无了赖地坐了一会,这棵大树似乎有点年纪,树根盘缠,不知几年,她抬头仔细欣赏,一时看得出神。
月色照在沈微言的脸上,柔和而宁馨,贺姑姑放下掀起的窗帘,回首问贺子峰:“带过她回贺家没有?”
“还没。”他的视线透过落地窗,遥看站在树下的人,唇边浅淡地勾起笑意:“过些日子是我母亲的生辰,那时候顺便带她出席,现在先让姑姑你看看。”
她有话提到唇边,半晌,打消了,“若是问晚宴吃什么,姑姑还能为你拿主意,这个……姑姑老了,说不上来。”
或许曾经下过一场雨,树底下有株小苗被水打歪,根连着泥土翻了起来,沈微言左右看了一遍,没人经过,于是蹲下去,在旁边捡了一枝木丫,挖开泥土,小心把它种植得靠近大树,再抬头看看,万无一失。
有这树伞做庇荫,估计下次刮风下雨就不会倒了。
“以后你就留在这里做花匠。”
沈微言站起来转身,贺子峰似笑非笑地说。
有点不好意思,她拍去手上的污泥,他看她手心脏兮兮的,带她去水池,扭开灌溉花草用的水龙头,让她清理干净晚饭。
贺姑姑的独生子毕业后实习了一段日子,终于回国,当年这男孩高考还是贺子峰亲自抽时间补习,这场宴席身为表哥自然是席上客。
至于他亲姊姊,今晚没有出席,也没有把她姓高的男朋友带来,微言心里想碰不上也好,免得尴尬。
她很少看贺子峰笑得这么高兴,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脸颊隐约可见酒窝,不细心注意,看不出来,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平常很少笑。
席间一直听他在外国的生活趣事,直到深夜才散席,贺子峰喝了酒,姑姑找司机替他开车,沈微言跟随照料,下车时,司机看他醉意甚浓,问微言要帮忙送上楼不?
微言摇摇头,“我来可以。”
跟欧家豪华别墅很不同,贺子峰的家只是闹市中一套比较好的平凡房子而已,十楼看出去,远远能够遥望MOMO的办公楼,估计选择住这里是为了方便上班。
看他坐在沙发,沈微言对他说:“贺先生,如果没事我先走了。”他垂眸静静地没说话,微言走近又再唤了声:“贺先生?”
突然光影一暗,有人在她脸颊烙下浅浅一吻,有如蜻蜓点水,瞬即分开,微言讶异得睁大了双眼,抬手掩着自己的脸,一时反应不过来。
房子里寂静得耳鼓也发疼,她听到自己怦怦怦响动的心跳声,坐在沙发的贺子峰抬头近距离地看着她,眼底包含着难解的情绪,沈微言解不通,是醉了吗,就像她自己醉了也糊里糊涂一样?
可是,他的目光却一如往常清明。
其实以她的身手是可以躲开的,只是这举动实在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她以千分之一秒转身从没关上的大门落荒而逃。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快得一霎眼就不见人。
两天休假,周一上班,晨会沈微言并没有出现。
待散会后,贺子峰让企划部的秘书去查有没有病假调休,半天,秘书过来说,没有。他拿起手机想了片刻,按下去,响很久也没人接听。
他的自控能力向来不错,出社会做事后,很少再有这么心浮气躁的时刻,那一晚看她急速消失,估计把她吓着了。
被遗弃的Boss唯有带着借来的秘书去巡视MOMO艺人的小型音乐会。
另一边的沈微言听到闹钟一响便起床,漱洗后打算上班,经过姚蓉卧室之际她听到奇怪的敲杯子声音,步伐停了停,推开门,姚蓉脸色惨白。
沈微言吓了大跳,赶忙为她穿上大衣送医院,医生替她检查,源头是吃火锅引起胃炎,差点休克,幸好没什么大碍。
回家后微言熬了清淡的小米粥,喂她吃了几口,打算请假,姚蓉却道:“吃过药,想睡一会儿。”微言看她脸色不如之前憔悴,于是关了灯。
歌声震耳,场地内灯光闪耀,贺子峰和这场小型音乐会的负责经理聊了一会,临走前带着秘书去观看,台上唱了几首新歌,贺子峰坐在一角,微微出神,在唱什么也没留神细听,秘书正好相反,难得能够从呆板的办公室走出来溜溜,心情兴奋,探头看表演台。
一个身影蹑手蹑脚尽量不打扰其他观众走近。
知道要来音乐会,出门前她换了卫衣牛仔裤,套着一件连帽子风衣,进场时跟MOMO的工作人员拿了一把萤光棒,折弯,在暗黑中发出微光,挥舞一下,眼前一片绚烂。
她静静在旁边的空位子座下,这个音乐会的歌手是欧哲旭新捧的偶像,青春活力,唱得不错,微言跟着他默唱。
贺子峰收回了目光,漫不经心的掉转视线,才发现旁边空着的座位不知哪时多了一个人,她双手握着发光的塑料棒,虽然把风衣的帽子盖到额头,但是那身影一眼就能认出。
他伸手把帽子拉下来。
果然是她,不是躲着不上班了?
微言尴尬地摸了摸头发,台上激光灯的光影照在她脸上,眼眸里似有星子闪动。
他一时无话,只是瞧着她。
过了一会,微言把手上的萤光棒折弯,昏暗中散发出薄雾般的光芒,把几根分了给他,贺子峰顺势接过,沈微言大方地笑,她的长相跟公司里一眼惊艳的艺人相比,显得平凡,然而明眸皓齿,偶尔而起的独有神态,正如姑姑所说,即使……总有动人心处。
这一笑打破了局促。
他手上的萤光捧在微言帽子上轻敲了一下,缓缓地说:“无故旷工,扣一天工资。”
“我上医院了。”
“诊断书。”
没有,又不是她看病。
微言蔫了,只是用哀怨的眼神盯着他,要她钱不如要了她的命,还比较痛快。
看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贺子峰转视线遥望台上,过了会才浅笑地说:“初犯写检讨书代替,下次先打电话给我。”
沈微言连连点头,绽放笑靥,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那么。
彼此一次,拉倒,谁也没再提起醉酒的事。
姚蓉在家休养几天,男朋友下班便来照顾,两人你侬我侬,沈微言突然觉得自己是电灯泡,留在家始终不合适,于是独自在街道上走,等得夜深确定她男朋友离开了才回家。
损友除了剥夺在家披着毛毡看电视的权利,偶尔还侵害了独身的权利,看微言经常一个人,姚蓉看不过眼说道:“微言,你找个人嫁了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沈微言正在敲键盘,从屏幕里抬起头,微言给了她一个无聊的眼神,然后默不作声继续把视线放回电脑。
姚蓉贼兮兮的凑过来说:“我妈人脉广,你是我姐妹,也就是她干女儿,我让妈妈为你介绍,保准找到个一表人材的男人。”
“不想。”两个字回绝。
“想当剩女?”
沈微言更正一下:“有钱的剩女。”
姚蓉没有勉强,微言以为她打消这个念头,没想到第二天她坐言起行,真的找姚妈妈介绍,沈微言却兴致缺缺:“不去,推了他。”
“我妈说他不错,喜欢小孩,结婚后立马有一个家,微言,当做认识一个朋友嘛,正常联谊。”当下把约会日期手机号码给了她,说道:“我妈说你不要,她介绍给公司的另一个女孩了。”
沈微言提不起劲,无所谓地收下了,对方却比她热情,问姚妈妈拿手机号码,打过几次电话,有次微言在路上等车,看到车来了,匆匆挂线。
有次在公司,她正在电脑前安排贺子峰要看的活动项目书,手机铃声忽尔响起,贺子峰不在,于是她接听,又是他。
声音斯文,依姚蓉转述姚妈妈的话,这男人是某外企的部门经理,成熟稳重,这么多年专注事业导致孤单一人,现下很想成家,于是诚意地想找个合适的女孩子,以婚姻为前提的交往。
这个认真的态度微言喜欢,好感度上升了一点点。
大概怕沈微言不出现,他再次提了一下见面地点,餐厅就在MOMO办公大楼对外,过马路便是了,估计是为了迁就她。
她微笑地对手机彼端说:“张先生,星期五晚下班后我会准时到。”刚收下手机打算去泡杯热茶,转身便见贺子峰站在门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相亲
到了沈微言相亲约定的日子,天公有点不造美,乌云密布,连半点阳光也透不进,俨如某人的脸色,午饭过后更下起大雨,哗啦哗啦,雨水打在玻璃划下了一道又一道的水痕,沈微言站在窗前抬头仰望,这种天气不知道和她相亲的张涵会不会准时出现?
贺子峰瞄了他的助理一眼,合上正在看的报告,唤道:“沈微言。”微言回头,看他似乎要外出,下这么大的雨……
她诧异地问:“贺先生,要出外吗?”
“你也准备一下。”
微言机灵地让内勤拿来两把伞子,收拾好随身的手提包,贺子峰取车,微言知道一般非工作性质的都是由他自己驾驶,她上了副驾驶座,扣好安全带。
贺子峰专注开车,她也不好问他要去哪里,怔怔地转看外间的濛濛烟雨,潮湿天气,窗被白雾遮盖,所有境色都像是被糊了一般,有种不真实的恍惚。
车子慢慢开动,一直向前行,深远而茫然。
反正贺子峰不会卖了她,沈微言安静地细弄指头,瞧着一下一下划动的雨刷,直到困倦,慵懒地现起睡意,打了个呵欠,闭上眼,迷迷糊糊养神片刻,过了不知多久,睁开眼,雨已经停下,不在市区。
微言愕然地左右顾看,车都开到哪里去了?
“贺先生,这……”
他神色如常地回应:“去看E&K广告的租用场地。”
她听后有点想冒黑线,怎么如此兴之所至?
早前开会时的确听过E&K广告拍摄租用场地,当时大家商议好一锤定音某所酒店,按道理来说租用场地细节不关他们企划部的事,不过这位啥也要参一脚的贺先生,顺便监督也不是不行啦。
沈微言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车外,一来一回的车程,回到市区最快也得凌晨。
这辈子第一趟相亲便要爽约了。
通过几次电话,沈微言直觉张涵是个很重视约定的人,约会肯定赶不回去,她掏手机想取消,还未拨出,车子停下,贺子峰先下车。
沈微言收好手机,紧随其后。
贺子峰并没有去原定的酒店,他只是打了个电话回公司,和周经理浅谈几句,挂线,然后对沈微言悠悠地说:“E&K广告拍摄企划有改动,下次再来吧。”
微言彻底囧掉了。
这什么跟什么呀……
千里迢迢带她来的意义是什么?
沈微言问:“那我们回去吗?”
“既然来了,四处走走。”
黄昏后湖岸燃起大红灯笼,时值隆冬,风吹来夹着水点,冷得牙齿打颤,贺子峰一无所觉地走在前,沈微言晚饭也没吃,又冷又饿,跟着他欣赏湖江山色。
人嘛,疯起来,真的可以很神经病。
即使是Boss,被折腾了大半天,沈微言还是忍不住稳定声音唤:“……贺先生。”
贺子峰淡淡地回首。
沈微言咬着唇上前,“你……”她脸色有点苍白:“你肚子饿吗?”
“不。”
“我请你吃饭?”
为了保命,心痛也要豁出去了。
贺子峰仿佛这才醒悟:“你肚子饿?”
沈微言都快哭了,很煞风景地承认:“是啊,对啊。”
两人在临江菜馆晚饭,这一带风景很好,入夜后一片灯火照亮幽深寂静的湖,波光潋滟,映得神思恍惚,温茶的香气随风扑鼻,沉醉不知归路。
贺子峰点了几道菜,菜馆老师傅功夫一流,菜式颇为精致,沈微言吃了一口蟹块炖瓜,贺子峰静静用勺舀了晶莹剔透的丸子放进她的小碗里,混着姜丝香料,尝了好一会才知道是她抵死不从的鱼。
本来嘛,对面坐着个秀色可餐的男人,应该是很下饭。
可是意识到吃相似乎比较难看以后,微言小心翼翼努力克制自己。
在天堂与地狱的交错下,好不容易填饱肚子。
服务生过来送上饭后清茶。
沈微言漫不经心地支着腮,陪他坐,也许是散心过,坐在对面阴着脸一整天的贺子峰也开始有点笑意,她松一口气,视线被手旁一盏浮在浅水碗里的迷你莲花灯吸引,一点光忽闪忽闪。
指尖移近,想拨弄燃点的小火,还没接触到以前,有人更快地拦开,贺子峰蹙着眉道:“你不知道会被烧伤?”
微言怔了怔,抬眸。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重叠了。
这熟悉的语气……似乎在哪里曾经听过。
当晚回到家已经是凌晨时分,不适合打电话给张涵。
第二天早上,姚蓉知道她没相亲,以为放鸽子了,说道:“人应该趁年轻貌美找一段好姻缘,你怎么这么浪费呢。”
吃粥的沈微言抬头:“你说什么呀?”
“连机会也不给张涵吗?”
说起来,她也感到不好意思,正想打电话去道歉,张涵先打来,他语气有点急,对微言说:“沈小姐啊,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
那边松一口气,“昨天下很大的雨,我……”或许不想让人内疚,他忍瞒了等待的时间长短,只道:“我看你没来,怕你出意外了。”
昨天原想通知他取消,后来偷到空闲,掏手机一看,早就没电了。
“张先生,不如这样……”微言停顿了片刻,约定:“明晚见面吧。”
挂线后,姚蓉诧异于她的积极,看来误会她了。
沈微言发现Boss这两天的脸色又开始有点古怪,早上在办公室处理完信件,下午被他带去机场送一位老客户,同行还有公司几位同事,沈微言隐隐觉得这一程突发的送机又会担误她和张涵见面,于是掏手机看有没有电,甚至想干脆先拨电话取消。
结果,一切很顺利。
没有任何担搁,更没有被抓上飞机,沈微言浅笑,果然是自己太多心了。
回程时一行五人坐公司的车,贺子峰选择后排,微言跟着他安静地坐着。
不过──
只是安静,一点也不安宁。
她感觉到Boss沉默地释放着让人感到很大压力的氛围,原因是什么,她并不清楚。
车子在公司前停下,一直没开口的贺子峰突然说,今晚他请晚饭。
车厢几人一听,传出了欢呼声。
而这遍欢呼声中,只有沈微言一个被冻住了,怎么会这样──
为了方便,Boss他老人家在办公楼对面的餐厅晚饭。
为了方便,张涵来到她办公楼对面的餐厅见面。
于是,遇上了。
沈微言好生为难,该怎么做才可以离席?她双眼在餐厅左右顾望,从来没见过张涵,不知道长什么样子,贺子峰这一桌聊天喝酒,三杯下肚,李主任先大声说笑,提起从前读书时的逸事。
贺子峰的视线放到心不在焉的沈微言身上,半晌,她似乎找到目标般眸子怔了怔,迟疑地又不确认是不是他,只是偶一滞,不自觉地看向贺子峰。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双触,沈微言犹豫了几秒问:“贺先生,我看到朋友,过去打个招呼?”
贺子峰看腕表上的时间,淡淡地开口:“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你不用问我。”
话虽如此,可是……微言道:“我去一下,很快回来。”
另一桌坐着位穿着西装的男士,长相斯文,看到沈微言走近,动作停了停,有礼地站起来,贺子峰手心缓缓收紧,她要在他眼皮底下相亲?
沈微言疑惑地打量着他。
“请问,您是张涵先生吗?”
男士有一瞬的默然,然后摇摇头,微笑道:“小姐你找错人了,我不叫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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