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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茫的女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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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务,”山田小声对丸桥专务说:“想不到的人光临了!”
“什么?”丸桥转过身。
山田用胳膊肘碰碰他,提醒说:
“今天还是不见为好。”
“到底谁来了?”丸桥专务又低声问了一遍。
“社长!”
“什么?海野辰平?”丸桥也不禁紧张起来。
“他和哪些人在一起?”
“不知道。都是我不认识的。年纪都很大。不知道是不是政界的官员。……还带了几个女人。是赤板的还是新桥的也搞不清楚。”
“是参加宴会来尽兴的吧?”丸桥又问。
“有点像。哎,专务,川北先生也在他们那里。”
“什么?川北君?”他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
很显然,他是对川北良策一声不响地独自去谒见海野辰平感到不痛快。
“开始咱们没发现他们。既然川北先生过去了,海野社长就会知道你专务也会在这里。”山田耳语道。
“行啊!等一下我再过去。”丸桥抽起香烟来,脸上现出未能捷足先登的扫兴神色。
不难想象,丸桥对川北良策抢先去谒见海野辰平感到很恼火。海野辰平本来就是电视局的经理,不去寒喧几句是不行的;但他又不想立刻就去,还在为川北购作法感到胀气。
没想到,川北良策的这种政治性行动是如此敏捷。外界传说海野辰平想买回R报社,这事是真是假姑且不论,但川北却主动接近与R报社社长矛盾很深的海野辰平,并抢在丸桥前面去讨好这个大人物,毫无疑问,他是为自己的前途谋算,伸出了他的政治触角。
丸桥专务与山田的耳语也传到顺子耳朵里一些。再观察两人的表情,顺子朦胧地感觉到情况有些异常。正好趁这个机会脱身吧。即使川北局长不回来,她也要告退了。正盘算着,一个服务员朝他们走来。
“是这么个情况,”他说:“那边的客人想请你们诸位一起过去。”
所谓“那边的客人”,不言而喻,就是海野辰平。大概他已从川北良策口里知道丸桥等人也来了,让服务员过来招呼他们的。既然是海野经理的邀请,丸桥就不能拒绝他。
“专务,走吧!”对这个邀请激动得手舞足蹈的山田制作部长,首先站起身。
“那么,我就告辞了!”顺子也站起身,朝他们鞠了一躬说。
“是吗?”丸桥有点依恋地看着顺子说:“川北君也真是,悄悄地一个人就过去了。”他不满地说。
“不用打扰他了,你们还忙呢。失陪了!”顺子行过礼后,走出客席,来到接待室。
“等等,等等!”山田从后面追上来:“丸桥先生吩咐我,送你到大门口。”
“不用了,行了!”顺子说。
“啊,别这么说。”
两人走出来。山田照例叼着烟斗。
“川北先生也真有一手,”他嘀咕着:“丸挢的情绪坏透了。”
顺子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知是指什么而言。
走过灯火辉煌的接待室,必须再穿过一条微暗的走廊,才能走到出入口。
“三泽小姐不懂得耍手腕吧?”山田问顺子。
“不懂,一点也不懂。”顺子答道。
“唉,上流人物在上层社会也各有自己的苦衷啊!就说丸桥先生吧,也是上不上,下不下的。起初,电视局成立的时候,电视局和你们R报社是共同投资的。现在看来,R报社的资金情况渐渐不行了,而另一半,又是海野社长说了算。海野有经济实力,他完全可以再出一半资金把你们报社买下来。作为R报社的代表丸桥专务,也迟早会从这个专务宝座上被赶下来。”
制作部长山田说了这么一段意味深长的话,但不知道他是站在哪个立场上说的。这些姑且不说,由于山田的解释,顺子对丸桥的恼火似乎有些清楚了。
来到出口处,终于要分手了。不料,真佐子也从后面追了上来。
“顺子!顺子!先别走!”真佐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没机会跟你谈心啦,我这就回家。”顺子说。
“实在对不起。不过,我还给你留了纸条呢。待会儿,让你看一幅你还不懂的,有趣的人生剖面图。是的,再过30分钟就行了。你跟我一起来吧。”真佐子执意劝留她。
顺子不得不勉强答应下来。只是她根本不想到海野辰平那里去。
“山田先生也请吧!”真佐顺子便对站在旁边的山田说。
“不打扰你们吗?”说着,山田笑容可掬地跟他们一起返回来。
再次进入大厅。真佐子把三泽顺子领到一群女子当中。这里好象非常红火。一个半白头发、体格健壮的男人坐在中间。那人看起来有五十六七岁,粗眉毛、大脸庞,给人以精力充沛的感觉。
由于三泽顺子的工作一直是整理资料、保管重要人物的照片,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此人就是让专务丸桥所战栗的海野辰平!光经她收集保存的海野辰平的照片就有100多张了。
客人中,还有一个顺子记不起名字的人。此人的照片似乎没有留在报社的照片袋里。
顺子正犹豫着,只见川北良策一下子从椅子上抬起身说:
“啊,来了,这边请吧!”
说着,一只手轻轻地推着顺子,让她走过来。
“知道吧,这位就是海野经理,他让我们都到这里来,正好你要回去,被他看到了。请再稍坐一会儿吧!”说着,就让顺子坐在自己身旁的一把椅子上。
其他女子和客人们也都煞有介事地欢迎顺子。不知是不是由于海野的邀请,抬高了顺子的身价。
“真佐子,”夜总会柜台那微亮的光线从侧面映在海野辰平的大脸庞上,“她是你的好朋友吗?”海野问。
“唉,是的。”真佐子微笑着回答。
“嗬嗬,是个绝顶漂亮的大美人嘛!”
“请别这么开玩笑。”真佐子说:“她和这里的女招待不一样。”
“是吗?那就恕我失礼了。”海野辰平说着,把眼睹转向顺子,认真地询问顺子:
“听说你在川北的那个报社工作?”
“是。”顺子坐在椅子上,简单地点下头。
“啊,优秀的女职员嘛。就是在我的公司,也很了不起。学生出身吧?……”
川北良策跟海野辰平攀谈起来。他伶牙利齿,侃侃而谈。跟海野一起来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客人一直笑咪咪地听他们谈话。
丸桥专务的脸上仍然一点表情也没有。他默默地喝着饮料,对海野也是爱睬不睬的。有时侧着身子跟旁边的女招待窃窃私语。
三泽顺子看着那个洋洋得意、口若悬河的川北局长,总觉得他是陌生人。真没想到,这个身居编辑局长的川北良策,在海野辰平面前,竟象一个善于阿谀逢迎的低下小人这难道与那个在报社里让人敬畏三分的编辑局长是同一个人吗?顺子通过真佐子的关系接触川北以后,越来越感到这个人距离编辑局长的形象太远了,渐渐地从好感变成了厌恶。
川北良策脸上始终带着谄媚的笑。为了讨得海野欢心,他不时地改变着方式,有声有色地谈着什么。
三泽顺子脸红了。她不是为自己被介绍给海野辰平脸红,而是为自己报社的编辑局长低三下四地讨好别人而羞耻。编辑局长的媚态更使她不堪入目。
川北局长还在为海野辰平频频斟酒,如果说,在这种灯红酒绿的环境中,有人受到感染,难免会轻浮失态。但川北又不像那种情况。顺子想起了刚才山田制作部长说的话。假如山田说的是事实,那么,川北很可能会放弃他在R报社的交椅,让海野辰平看中他,好再攀高枝。当把顺子介绍给海野辰平的时候,他并不是要特别引起海野辰平对顺子的兴趣,而是想利用这机会更多地接近海野。
听着川北良策那没完没了的谈话,海野辰平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噢噢……嗯嗯。”其实,他一句也没听进去,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住顺子。
“啊,有时间的话,请你们到电视局来玩。”海野辰平与同席人寒暄着。随后,转身对丸挢说:
“啊,丸桥君。”
“哎!”丸桥像被惊醒了似地答道。
“这样吧,今天就按照你们事先的安排,好好招待一下三泽君吧!”
丸桥答应着。其实,虽然他在跟身边的女招待们窃窃私语,耳朵却竖得高高的。他一直在捕捉他所需要的东西。
“三泽君,经理都关照你了,真值得庆幸!”川北局长眯着双眼说。
三泽顺子听他这么一说,厌恶得直想呕吐。
迄今为止,她还没见过自己的上司像川北良策这样无耻过。他在报社享受着高薪,背地里,却考虑着另投主子。可悲,可气!三泽顺子觉得头脑发热,全身轻飘飘的。开始时,山田部长劝她喝的酒有些发作了,她感到晕晕糊糊的。
海野辰平从宴会上带来好几个艺妓。他被这几个艺妓包围着、簇拥着,情绪格外好。叫来这么多的艺妓,好像是特为坐在他身旁的那个上年纪的老头子安排的,可见,那人并非等闲之辈。山田说那人像个政府官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也是与电视局有直接关系的上一级机挘У墓僭薄W罱诘缡有幸担嘉苋〉眯碌牡缡悠档勒巢恍荩赫芾骱Α6喽焦偬盐兆派笈⑿砜伞⑷隙ǖ纳贝笕ǎ虼耍眯幸档木叨杂泄胤矫娴墓僭辈扇±!⒂系奶仁呛茏匀坏摹O远准土浙棺杂玫牟平绻淹泛R俺狡揭膊坏貌磺餮赘绞疲趾糜泄氐墓僭薄�
如果那个人就是官员的话,他似乎对海野辰平也挺客气。从他的年纪看,地位一定很高。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有一定地位和级别的人,海野辰平也不会去迎合他。不难看出,海野辰平要迎合那个高级官员,而那个高级官员出于某种目的,又要迁就和利用海野辰平,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真是难以言状啊。
川北良策在极力讨好海野辰平的同时,对那个老头也作作姿态。不用说,还是为了阿谀取宠于海野辰平。这些,三泽顺子全看在眼里。她越发觉得川北良策是个既可悲又可耻的男人。作为一个报社的编辑局局长,又不是什么经营者,极力去讨好海野辰平和那个官员,犯得着吗?可以说,这个人已从一个最能坚持正义、坚持新闻独立性的编辑局长,完全堕落成一个溜须拍马的小人。
川北良策丢开丸桥,一声不响地来到海野辰平跟前,恐怕不是考虑到丸桥与海野有矛盾,才不和丸桥打招呼的。他肯定是担心让海野辰平看到没有好感的丸桥,会影晌海野的情绪,以至会影响自已在海野面前“才能的发挥”。
丸桥清楚地知道,不远的将来,当海野辰平的势力范围进一步扩大以后,他会从那个“专务”的宝座上被赶下来。当自己失意落魄的时候,再想回到报社就困难了。如果再想有出头之日,就必须到其他行业去。总之,此时的丸桥,早就没有讨好海野辰平的信心了。他知道即使努力也是白搭。在海野面前,他显得那样软弱无力,只有破罐子破摔了。是啊,丸挢要是和川北同时来谒见这个庞然大物的话,恐怕川北也会感到为难和手足无措的。
三泽顺子这才明白了,刚才真佐子跟他说的“有趣的人生剖面图”是什么意思。不是吗?没想到就在她眼前,集中了男人世界中的两个典型。一个是飞黄腾达、处在青云直上的海野辰平与那个有权势的官员之间既迎合、又相互利用的纽结;一个是想着青云直上、不讲廉耻地游说于海野辰平的川北局长与那个已经绝望了、似乎再无所求的丸桥专务的心理对比。在夜总会微暗的灯光下,在热烈嘈杂的音乐声中,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和心理活动,悄悄显现在飘溢着酒香的觥筹交错之间。
“川北君,你们社长怎么样?他精神好吗?”海野辰平问。他那粗眉毛下的双眼笑成了一条缝。语调中,流露出傲慢和饥讽。
R报社的社长虽然极力与海野辰平抗衡,但海野辰平却认为那不过是短暂、徒劳的挣扎罢了。他显得从容而镇静,坚信有一天,他会牢牢地把R报社的大权掌握在手中。他询问R报社社长的精神状况,看起来像是关心对方,实际上,是对经营不景气的R报社社长仍在艰苦奋战的嗤笑。
“怎么说呢,他脸色不太好。”川北良策迎合地回答。
“是吗?是运动不够吧?这么说,最近你们社长连高尔夫球也顾不上打啰?”
“哎呀,还打高尔夫球呢,光四处奔波、筹措资金也够他忙的了。”
“不错。那么,他脸色不好,不会是生理上的毛病吧?”
“可不是。人哪,没有钱就没有不痛苦的。”川北良策无耻地与海野辰平一唱一合。
这哪里是在谈论自己的上司?简直就像竞争对手在评论嘲笑竞争对象一样。川北良策的良心已经背叛了他预计要衰败的R报社,并且正拚命要钯自己廉价拍卖给海野辰平——自己未来的主子。三泽顺子怒不可遏。从编辑局长平时的所作所为看,这不能不说是卑鄙。她踉踉跄跄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她意识到自己喝醉了,因为理智再也无法控制住她的行动。
三泽顺子从桌子上拿起一瓶开口的啤酒,转到海野辰平身后。这个动作谁也没有发现。因为各自都在和女伴交谈着,加上光线也太暗。
顺子把啤酒瓶口朝下,直对着海野辰平的脑袋倒下来。啤酒顺着海野辰平的头发、脸、鼻子、嘴巴直往下流。海野辰平的头上、脸上、肩膀上立刻涌起大量的啤酒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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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泽顺子开始把啤酒倒在海野头上的时候,谁也没有发现她在干什么。而海野辰平呢,当知道啤酒从自己头上浇下来时,他竟一声也没吭。坐在椅子上安然未动。当时,他只知道一个女子转到他的身后,在他还没来得及想到会发生什么事时,那女子已经象释迦牟尼举行浴佛仪式似的,把瓶口朝下、给他“浴佛”起来。等他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他那头发上、脑门上的白泡沫已经流到眼里、嘴里、脖子里、肩膀上。
“哎呀!”一个艺妓惊叫起来。
听到惊叫声,川北局长、丸桥专务、山田制作部长才都惊奇地望着海野辰平:
“经理,你怎么啦?!”
谁也没闹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三泽顺子这时已经踪影全无了。
“哎呀!”那些艺妓们也都跟着叫起来。她们同时发现了海野辰平那满头满脸的啤酒泡沫,全都惊呆了。
“喂!”川北一脚踢开椅子,躬下身叫道:“经理!经理!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其他人也懵了头,茫然不知所措。
“快拿手绢!”海野辰平低声说道。那声音显得很镇静,颇有临危不乱的大将风度,似乎就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惊慌的。他这样做,酷似舞台上的名演员,突然遇到意外的事件,仍然装模作样,方寸不乱。这样,似乎可以显示自己超越普通人的本领。以这种惯有的超然的假象,引起其他人的注目,会比他又吵又叫体面得多。这或许也就是贵族阶层的荣耀与虚伪吧。
“喂,快擦!快点,快点!”川北良策大声喊着,招呼那些女子。
那些清醒过来的艺妓和女招待们,象一阵狂风刚刚过去一样,立刻手忙脚乱地动弹开了。有两三个掏出手绢,分别在海野头上、脸上、肩膀上胡乱地擦起来。
川北也诚惶诚恐地掏出自己的手绢,在海野胸前、西服上,小心翼翼地擦着。
几个服务员见状,也跑了过来;打着蝴蝶领结的夜总会经理也闻讯赶来。刹时间,以这张桌子为中心,引起了一阵意想不到的骚乱。由于怕影响其他的客人,他们才没有大喊大叫。
“经理,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这么放肆?”川北良策的话刚说了一半,就发现三泽顺子不在场了。当他意识到走到海野辰平身后倒啤酒的女子就是三泽顺子时,就象死了爹娘一般,差点儿哭出来。
“经理,是坐在这里的女子倒的吗?”川北良策指着三泽顺子坐过的椅子,喘着气问。
“对,是她。”海野辰平淡淡一笑。让人继续擦着啤酒浸湿的地方。
“嗯?那么,这……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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