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春雨-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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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听，说是可以听见蚕啃桑叶的声音。后来认真听的时候果然听见了‘沙沙’声。”
“哦，那真的是蚕啃桑叶的声音吗？”南明问道。
“奶奶说是，可是我老觉得应该是蚕爬动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孙兴说道。
“哦”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我还跟着我奶奶去采过桑叶，就是去我奶奶家的桑树林采。那些桑树春天的时候会结果，不过是绿色的，还没有熟，到了夏天熟了的时候就会变成红色的，也有的熟透了变成了紫色、黑色的，吃起来很甜，南明，你吃过了的没有？”孙振兴问道。
这时候南明摇摇头说道：“没有。”
于是孙振兴得意的说道：“那些桑树很容易爬上去，夏天的时候爬上去伸手就可以摘到，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南明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就一连几天的在回家的路上听孙兴绘声绘色地讲着他老家的事情。
蚁蚕们吃着孙振兴每天采摘的嫩桑叶慢慢地长大。大约一个星期，它们开始不吃不动。南明有些担心，便问孙振兴道：“它们是不是了？”
孙振兴回答道：“不是，它们是在休眠，一共要经历四次休眠，这是第一次，所以叫做头眠。”
果然，过了两天，蚁蚕醒了过来。它们脱去了一层皮后，又开始吃起桑叶来。身体也不再是黑色的，有的是白色，有的是黄色，看起来就是一条一条的小虫子。
南明一天天地观察着小蚕们的成长，盼望着它们快些长大。“它们是怎么吐丝的？怎么把自己包围起来的？”南明迫切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小蚕们果真如孙振兴所说的，又经历了三次休眠和三次脱皮，终于慢慢长大成为了大蚕。它们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粗，并且软绵绵胖嘟嘟的，好像刚挤出来的牙膏。
不久后，蚕开始爬向盒子的四个角落，开始吐丝了。孙振兴说他奶奶管蚕吐丝叫做“上山”。这时南明觉得蚕像蜘蛛，织出好多的网子把自己包裹了起来。
蚕吐完丝后，南明总共收到了四个茧子，孙振兴收到了五个。那些茧子有成熟的蚕豆那么大，有黄色的也有白色的。孙兴说，再过十天后，蚕就会变成蛾，从茧子里爬出来，然后产卵。
南明得意地把蚕茧拿给哥哥看，哥哥惊讶地说道：“呵呵，怎么偷偷养这个啦？不容易啊！看来我们南明还是很有责任心啊！”
于是南明乘机问哥哥：“它们为什么把自己关闭了起来？不怕饿吗？”
哥哥愣了一下，想了一下，笑着说道：“大概是因为害羞，怕见人吧！”
“哦。。。”南明当时信以为真。。。




　第三章　　碎心的记忆　　（8，9

8
小学三年级以及三年级之前的岁月虽然平淡，但有时候就是幸福。
南明只觉得这幸福就好像是那些划过天际的流星，稍纵即逝，终究也将永远只是那么一瞬间；而这个世界上，除了消亡，似乎就再也没有永恒存在的东西了。
三年级结束的那个夏天，具体是在七月底的一天，一切开始改变了。先是爸爸妈妈去世了，不久后自己患上了甲型肝炎，再过半年之后外祖母又去世了。这一切都是在一年之内发生的。
因为身体患病，再加上病后的调养，南明落下了将近半个学期的功课。于是，八岁那年也就没有再去念小学四年级。直到一年多过后的九岁时，随哥哥一起迁往中部的一座小镇上后才又接着念起小学四年级。
哥哥那时下定决心要离开家乡之后，就逐渐开始处理家里的诸多东西以及那栋老房子。
南明对家中的其它事物没什么印象唯独对那老栋房子和那只被哥哥取名叫作“波子”的小狗印象很深。
那栋老房子是多年前爸爸妈妈建造的，是占用爷爷奶奶过世后留下的地基，把以前更老的房子推倒后在上面重建的，。房子一共有两层，有着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植着草皮，种着一棵很大的梧桐树。南明以前经常和波子在树下玩耍。
离开的那些天，哥哥要把波子送给邻居的老爷爷老奶奶。
那两位老人是南明家的老邻居。他们的儿子和女儿都在外地，平时工作忙，很少回家。两位老人平时觉得很孤寂，就养着许多的小动物。那些小动物都是老爷爷从外面拣回来的流浪狗和流浪猫，足足有二十来。
他们家房屋的布局和南明家差不多，也有一个大院子，种着树，长满小草。南明以前经常去他们家玩。他们看见南明来了后，就会高兴地叫道：“唷！小南明上我们家来玩儿了啊！”
夏天的时候，老奶奶常在院子里的树荫下纳凉。那时她的周围就会聚着几只小猫小狗在那里玩耍。南明也会跟着老奶奶在树下吹风，并且听老奶奶讲着许多的事情：“我呀！老早就和小南明的奶奶是邻居，现在又和小南明奶奶的孙子是邻居啦！”“你知道吗？你奶奶以前也喜欢收养小猫小狗的，养的比我还多，不过那些都是小南明还没出生的事啊！”“我也有一个像你这么大的小外孙，在外地念书呐，今年年底就会上我这儿来住几天。”。。。
冬天晴朗的时候，老奶奶就会在屋前的走廊上一边晒太阳一边衲鞋底子。两位老人喜欢穿布鞋，冬天的时候就是棉布鞋，都是老奶奶亲手做的。她做活计的时候，也会有几只小猫小狗趴在她身旁暖洋洋的晒着太阳。
老奶奶腿脚有些不好，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由老爷爷来做。南明去了他们家也会帮着做些小事，比如跟着老爷爷去给小猫小狗喂食，打扫它们住的地方，帮老奶奶穿个针。。。
两位老人给南明留下的记忆大致就是这些。想起他们，南明也会想起自己的外祖母来。于是心里就觉得世界上所有的老人似乎都是一个样子，有着干枯的双手，蹒跚的步履，布满皱纹慈祥的脸，最重要的还是有着一颗善良的心。
两位老人很爱那些小动物，简直就把它们当做自己的孩子。除了给那些小动物们安排舒适的住处并且定期打扫那里的卫生外，老爷爷还会从自己的退休金中拿一部分钱出来不时买些骨头，小鱼儿，或者专门的狗粮猫粮之类的东西来喂那些小猫小狗。
尽管这样，南明还是不愿意将波子送走。虽然自己平时爱偷懒，经常让哥哥来照顾喂养波子，可一听说要把波子送给别人就又很不舍。
南明哭着问哥哥道：“为什么我们不能带着波子一起走啊？”
哥哥回答道：“火车上是不准携带动物的，看见了会被禁止的，那时波子又会被丢弃变成流浪狗。”
南明乞求地说道：“那我们把它放在箱子里藏起来带走。我以后一定会再好好照顾它的，按时给他喂食。”
“不行！那样它会窒息死掉的，就按我说的，把它送给隔壁的爷爷奶奶，他们会好好照顾波子的，以后我们再回来的时候也会来看它的。”
南明死活不听哥哥的话，一直不愿意将波子送人。但最后还是听哥哥说波子自己跑掉了，再也找不着了。南明哭了好几天后，才跟着哥哥离开了家乡。
后来南明又听哥哥说波子没有跑掉，而是送给了隔壁的老爷爷养着。
“我们以后会去看它的，”哥哥安慰着南明说道。
然而，在离开家乡之后的第一个清明节第一次回到老家的时候，原来隔壁的那两位老人已经不在了。打听后才知道，那位老奶奶已经过世了，老爷爷还活着，但被子女们送往了养老院。他们养的小动物们也都被处理掉了，再也没有下落了。
渐渐地，南明也淡忘了波子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长大后，回忆起童年来，才又猛地记起来，原来自己小的时候曾经养过那么一只小狗，它的名字叫作波子，曾经是自己的好玩伴。
于是后来南明行走在大街上时，也会时不时留意着街头随主人外出散步的小狗，或者是在垃圾堆里找食的小狗。
那时便会在心里默默念道：波子，你是被收养了？还是又在外面流浪了？你还好吗？。。。
9
刚到中部的小镇上继续念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南明还是像以前一样，经常哭闹，晚上睡觉也会经常从梦中惊醒，哭喊着要找妈妈。哥哥被惊醒后，就会立刻跑到南明房中安慰南明，
父母去世那年，哥哥十八岁，正念高三，却从学校里退学了。其实哥哥那时念书的成绩不差。以前虽然经常请假偷懒在家，但考试成绩却经常令人难以相信的好。他只需要稍微再努些力就会非常优秀了。至于他为什么要选择退学，南明听哥哥的说法是：“上学念书或许重要，但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应该是要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只要找到了，自己就可以为之拼了命地努力并且依然乐在其中。况且在学校外面，自己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只要自己想学，喜欢学，就一定可以学到的。我已经找到了自己想做想学喜欢学的事情罗！那就是画漫画。南明也要尽快找到哦！”
哥哥虽然是这么说，但南明总觉得不是这些原因，或者说是这些不是主要原因。
10
开学那天，哥哥提着南明的书包牵着南明的手去附近的一所学校报名。那所学校是小镇里的几所小学之一，处在一条大街上。
“这里街道上的车辆很少啊！”哥哥在去学校的路上对南明说道，“十字路口也很少啊！以后对这里熟悉了，就可以放心地让你自己一个人去上学啊！”
南明不做声，只顾四处张望周围陌生的景物。
街道上很凌乱。低矮的楼房毫无规则地排列在狭窄的街道两旁，最底层店铺的门上挂着各色的招牌。店铺里的货物一直排放至店外，占据着原本就已经很狭窄的人行道。天空中的输电线随处可见，不时还会有几只鸟儿停在上面。路旁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周期性的出现一根电线杆，上面贴满各种广告和寻人或者是寻物启事。各种小摊随处可见，在学校附近又骤然变得多了起来。
南明和哥哥从一处垃圾堆前经过的时候，有一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不知道是男还是女的人从垃圾堆中走了出来，从南明和哥哥不远处经过的时候口中还念念有词。南明害怕的问哥哥道：“那是什么人啊！”哥哥说道：“那个人得了一种病，就是大脑神经里面有问题。不用害怕，以后一个人走的时候离他远些就没事的。”
那天上午到了学校，在办公室找到那里的老师说明情况，办理好入学手续交完学费后，哥哥就叫南明跟着老师去班里。走的时候哥哥对南明说道：“在学校里好好念书，放学后我会在学校大门处接你回家。”
那天是刚上学的第一天，老师给同学们发完新书后就叫大家先自己看，一直到放学。然后告诉大家下午休息半天，自己回家把新书包上皮，明天开始正常上课。
中午放学后，南明径直去了校门那里，哥哥果然先在那里等候着。
念小学的前几年，每学期新书发下来之后，哥哥都会带着南明把新书包好。然后在书皮上工工整整地写下南明的姓名和书名，一直到后来南明自己会包书。尽管后来文具店中出现了包书专用的塑料书皮，但南明仍旧保留着手工包书的习惯。




　第三章　　　碎心的记忆（11；12

11
接着念起四年级地时候，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南明渐渐地熟悉了去上学的路后，就开始独自一个人去上学；放学后又独自一个人回家。渐渐地也熟悉了那座镇子。
那是一座并不太显眼的小镇。镇上只有一所人民医院，三所高中，四所初中和几所小学。因为处在中部地区，所以周遭也就没有什么高山，完全的属于丘陵地带。也没有什么大川，只有几条小河纵横穿过小镇。
哥哥当年为什么要带着自己离开家乡，来到这个起先一无所知的小镇？很多年来，南明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后来虽然有时候也想过了的，但也只是觉得与一些的事情只有那么一丝丝的牵连。明确一点或者是主要一点的原因却始终没有得出来。
然而在此时，南明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从大老远的老家搬迁到这座没有任何亲戚或者是朋友的小镇上，完全与过去的一切事物切断，隔绝开来，无非是出于和此刻自己同样的目的，只是为了遗忘与逃避。
当痛苦与不幸降临的时候，并当自己没有勇气面对痛苦与不幸的时候，唯有能做的，就只剩下遗忘与逃避了。
“也许是去问哥哥，也未必能得到答案。即使他是知道的，　愿意回答。”南明在心里默默想道。
12
那座小镇似乎抛弃了大城市的一切繁华与嘈杂。虽然没有了高耸林立的大厦，没有了富丽堂皇的店铺，固然也没有了车水马龙的大街，但一切却让人感觉轻松，贴切。
学校大门前杂乱无章的小摊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随时可以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即使不买，也可以近距离的随意观看。
岁月一点一滴的在上学与放学的交替中向前不断流逝着。南明记不清有多少个下午，当太阳拖拉下的余晖照射在自己的身影上时，自己去踽踽独行在回家的路上，而那个时候自己全然没有察觉到。也许只是因为那个时候自己对于“孤独”一词的涵义还是极其模糊的。
13
半年很快过去了。内陆中部地区的秋季和冬季的区分很明显。冬天的时候格外的冷，临近年底的时候还下了好几场的雪。春节的时候，南明和哥哥到底还是没有呆在那座小镇的家中过年，而是和之前的一年一样，外出旅行了。现在回想起来，哥哥那时选择那样做确实是用心良苦，否则回想起来将会是何等的凄苦？
那年春天的时候，开学上了一段时间的学之后，南明在学校大门前的小摊上看见了蚕。许多同学放学后要求家长给自己买，然后回去喂养。于是南明记起了小时候那段养蚕的经历来，也想起了那个时候的好朋友孙兴来。自从搬家后，南明就再也没有和他联系过。小时候的那段友情就这样丢失掉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南明不禁怀疑这是否又是命中注定了的事情。
四月初的清明节，南明跟着哥哥回过一次老家。那次旅行很沉闷，丝毫没有之前旅行时的愉快。
上了五年级后，南明就不再像以前那样任性爱哭闹了，让人觉得长大了很多。渐渐的也适应了小镇那里的生活，能听懂也能讲一些那里的方言了。
放学的时候，自己常常一个人回家。小镇就那么大，家离学校也就那么远，根本就不用担心走丢失。只是放学的时候，学校大门那里就会有很多前来接孩子回家的爸爸妈妈或者是爷爷奶奶的。南明看见那些孩子跟着家长一起回家，心头总会有一种涩涩的感觉。
去学校上学，可以沿着公路走。公路两旁是楼房，楼房后面都是一些老房子，杂七杂八的排列着，其中留着很多巷子。因此南明也可以从巷子中走，那样的话很节约时间。那个时候，南明每天上学和放学时最感兴趣的事情就是尝试着走不同的巷子来寻找最简捷的路。
巷子里有很多人的家里开设着游戏室，有的一连并排着的会有四五家。
南明刚开始从那些巷子里走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后来听说又亲眼目睹了有些小学生从那里经过的时候被附近中学里的学生拦住后在巷子里搜身“洗钱”时，就觉得胆战心惊。
那里太乱了，平常小孩子一个人走在路上也会被一些大孩子硬拉到没有人的角落里强行搜身抢钱，有时候搜不到什么东西，就会被踹几脚或者暴打一顿。
哥哥也听说了这些事情后，就坚持要每天接送南明去上学。
在家里的时候，哥哥全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似的，照样像以前那样说说笑笑。于是，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小学一二年级时的周末，那时只有自己和哥哥两个人在家中的情形。但南明老觉得有些异样，自己再也提不起神来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说笑了。
自从爸爸妈妈不在后哥哥就开始自个儿学着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