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春雨-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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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觉得有些吃惊，内心里忐忑不安。
接着只听见方静萱问道：“又出来玩儿啊！上哪儿呢？”
南明稍稍镇定后说道：“呆在家里太闷了，外面太热，阳光也太强，就上来了。”
“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啊！”方静萱笑着说道。
南明“哦”了一声就不吭声了。
方静萱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了一张，擦了擦汗水。然后问道：“待会儿一起到东湖的‘水上世界’去玩儿，你去不去？”
“那里很热，很晒的。。。”南明回答道。
“没关系，我带了这个的。”说着方静萱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遮阳伞。
“哦”，南明回答道。
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南明。。。为什么老是孤孤单单一个人的？喜欢吗？”方静萱突然问道。
“没有啊！”南明回答道。
“在学校里，多结交几个朋友可以一起说说话，开开玩笑啊！”
“嗳，那个。。。大概是习惯了。习惯一个人，习惯独立吧！”
方静萱没有回应，过了半晌又问道：“你们家是什么时候搬来这儿的？”
“两年多之前我刚上高中那会儿，”南明看着方静萱说道。
“之前一直呆在老家里，上完小学，初中的吗？”
“不是，八岁念四年级那年离开了老家，迁到了中部，在那里念完了小学和整个初中的”南明回答道。
“哦”静萱应道，“那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哦！”
“勉强算吧！”
“那样多好啊！不像我，小学在这里念，初中在这里，高中还是在这里啊！”
南明没有吱声，心里苦笑道：“四处漂泊，也算好啊？也都是不得已的啊！”
公交车驶出了利民路，右拐上了友谊大道。路上众多的车站处只停下几次，因为人太少了，有的站口根本就没有人。
车内的冷气一直开着，坐了约一个小时后，渐渐觉得有些冷了，所幸东湖就要到了。
在隆兴路的车站处下公交车时，外面的太阳依旧杲杲，很刺眼，也很热辣。下车后，只觉得一股热浪迅速包裹着全身，视野顿时变得明亮起来，南明觉得有些眩晕。
方静萱走在了前面，南明放慢脚步跟在后面。
方静萱一边走一边撑开遮阳伞，高举着。接着转过身，招呼南明到身旁来。南明只好加快步子，钻入伞下。
东湖周边修建着人行道和护栏，以供给人们行走游赏。
湖光潋滟，让整个湖面上仿佛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鱼鳞片，银光闪闪。近处的水波不断敲击岸边，发出着轻微的声音。湖面很广阔，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远处对岸的建筑物。湖面上不断有风吹过，让人觉得清新，凉爽。
方静萱举着伞，紧挨着南明并排行进。南明内心里有些不安，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和她走在一起，觉得有些紧张。
她的身上散发出了一丝淡淡的清香，有风吹过的时候只能间或嗅着。那香味让南明觉得自惭形秽。
“这里你来过几次？”方静萱突然问道。
“之前。。。来过一次的”南明回答道。
“一个人吗？”
“不是，是和我哥哥一起来的。”
“呵，那你们一定玩的很开心哦！”方静萱笑着回应道。接着又说道：“东湖这边是这几年才渐渐修建起来的啦！‘水上世界’就是三年前完工的。”
“哦”南明应道。
“以前这里还没有修建的时候，岸边有很多的柳树，一直延伸到达水面上方。夏天的时候柳枝都很茂密，所以有时候看湖里面的水就会觉得是绿色的。湖边当然没有人行道的，只有绿油油的草和被踩出来的泥路。以前很多人上这儿来钓鱼，现在就禁止啦！”
“为了将鱼留下来观赏吗？”南明问道。
“嗯，夏天也禁止到这里游泳的，可能是害怕影响了水质。以前有一段时间这里的水很脏，很臭的，后来才慢慢被治理好了。”
正说这些的时候，南明和静萱就已经走上了“水上通道”。那是一条建在水面上的木桥。桥面紧贴着水面，约有两米宽。桥的护栏都被涂上了朱红色的油漆，有的的方已经剥蚀了，看起来很旧。桥上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处水榭。
临水围绕低平的栏杆，供坐憩凭依的鹅颈靠椅，卷棚歇山式的屋顶，外加檐头朱红色的琉璃，让人觉得很有些复古的味道儿。经过了四个这样的水榭，就来到了湖北边的一座小岛上。
“水上世界”是由一座大岛和大岛的东，北，西三个方位的三座小岛共同组成的。中间的大岛是天然形成，面积最大，其余三座都是人工岛，相对较小。四座岛屿都用木桥连接成为了一个整体，岛上的建筑风格各异。
北岛上亭台楼阁，飞檐长廊，很有些江南园林的韵味。进入长长的画廊后，方静萱收起了伞。
“好凉快啊！”方静萱不禁说道。
“你经常来这里吗？”南明问道。
“以前是经常来的，上了高中就不了，”方静萱一边说一边将伞折叠好来，按上伞扣后接着说道：“念小学，初中的时候，有好几次郊游就是上这儿。”
南明跟着方静萱坐在了长靠椅上，一边休息一边听方静萱继续说道：“学校离这里不远，步行就可以到这儿的。顶一开始倒觉得一起来这里玩儿还挺好玩的，后来就觉得没意思了。老是在同一个地方呗，加上平时来多了，就觉得一点儿也不新鲜。学校也不是没有组织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郊游，但弄了几次，几乎每次都会多多少少的出现点事故，所以也就罢了。”
“人太多了，不好管理吧！。”
“的确很多的呢，记得念小学时每次都是几百人一起来。那会儿过马路还没有地下人行道，只有天桥。走天桥还好，斑马线就麻烦啦！不过麻烦的不是我们，而是开车的司机们。那时候公路上的车可不比现在的少。我们遇上绿灯就开始过马路，接着就一直走，换了红灯也不管它的，几百号人地走好几分钟的，小孩子走路还特喜欢一边走一边三心二意，于是开车的司机就必须等好久的。”
“那场面一定很有意思。”
“嗯，每次我都觉得特好笑，并且同情那些司机，觉得他们好可怜的。”
“是啊！”南明笑着说道。
风一阵接一阵地吹拂在面颊上，让人觉得很舒适。南明脸颊上的汗珠已被吹干。附近的花木散发的馝馞香气袭面而来，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没想到这里会这么凉爽，的确是个游玩的好地方。”南明在心里默默念道。
方静萱后边的头发扎成了一束，前边的依旧蓬松着。鬓处尨茸的长发经风一吹，就飘荡了起来。白皙的脸庞在充足的光线下显得透明。脸颊上不断拂过的发丝，让人看起来觉得更加妩媚动人。
南明不敢也不便多看，就转过脸来看被长廊围绕的岛的中央。
那里被水池占据着。水池中间堆叠着人工假山。假山上有泉水源源涌出，不断冲刷着整座山体。水流声很细微，要仔细听才能够听见。
现在来到这里游玩的人不多，“大概天太热，都在午休吧！”南明在心里默默揣测着。
“走吧！我们上那边玩儿去吧！”方静萱起身后说道。
南明也站了起来，跟随着方静萱向前走去。
下了北岛，经过相同的木桥和几处水榭，就来到了中央大岛。整个大岛上面就是一个小型广场。中间立着一座碑，四周围绕着音乐喷泉。喷泉随着高低起伏的旋律喷洒出无数颗晶莹的珍珠，经阳光照射格外耀眼。广场上植着草皮，周围栽种着柳树。由彩色地砖铺就的几条人行路上，白的，绿的，红的，黄的拼凑成了各种不同的图案。
“走吧！这里太热了，又没个遮阳的，咱们还是不呆这儿吧！”方静萱说道。
于是南明和静萱一起去了西岛。那里种植着许多法国梧桐，分散在整座小岛的四周。高大挺拔的法国梧桐像壮硕的汉子，团团的树冠又如同伞盖。岛心分散着几座相互通连的小水池。各个池子的中央分别是太阳神阿波罗喷泉，情侣喷泉和小美人鱼雕塑。
其中小美人鱼雕塑是仿照丹麦哥本哈根市的小美人鱼像制作的。人身鱼尾的美人鱼坐在一块巨大的花岗石上，铜像高约一米五。远远望去，只觉得她恬静娴雅，悠闲自得。走近时，看到的却是一位神情忧郁，冥思苦想的少女。水池中的水清澈见底，可以看见红色的鲤鱼在其中游来游去。
方静萱坐在一株法国梧桐下的铁长椅上休息。南明站在树的旁边，用手轻轻地抠着法桐深灰色的树皮。
“南明，”方静萱轻轻地叫唤道。
“嗯？”南明应了一声。
“其实我母亲。。。小的时候。。。也是没有父母的。”
南明那时听静萱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吃惊，心里暗暗想道：她是怎么知道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来了？
略作镇定后顺口回答道：“哦，也是都去世了吗？”
“不是的”
“那是。。。”
“是弃婴。”
“弃婴？”南明喃喃自语，一时间似乎还没弄清楚这个词的含义来。
“母亲是八岁的时候才被人从孤儿院领养。那时母亲的养父养母，就是现在我的外公外婆，岁数都已经很大了。外公快五十岁，外婆也是四十多岁了。他们以前没有孩子，所以才上孤儿院领养。”
南明停止了抠树皮，仔细听方静萱继续说道。
“母亲说她后来向人打听才得知自己被人遗弃后的情形。她是在孤儿院门前的草坪上被发现的。当时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甚至连件衣服都没穿。只用一件破旧的红毯子包裹着。那件红毯子后来一直跟着母亲，到现在还留着呢。”
“哦，那父母。。。好狠心啊！”南明说道。
“那个年代嘛，家里孩子普遍多，而且还重男轻女，养不了就只好丢掉。母亲是这样解释的，我也觉得可能是这样吧！”
“哦”
“母亲被领养后没几年，外公就去世了。所幸家中还算宽裕，于是外婆就一个人将母亲拉扯大了，一直到后来念了大学，结婚成家。”
“哦”
“母亲对外婆很好，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她不是她的生母。”
南明不做声了，继续听方静萱说着。
“我是后来才知道母亲的身世的。十岁那年，外婆去世了。当时母亲很伤心，出殡时一路哭到葬地处，谁也劝止不了。到了下葬的地方后，我指着邻近不远处的一座坟茔问爸爸那是谁的。爸爸告诉我那是外公的坟墓。走过去看时，只见圆形的坟丘上长满了杂草。坟墓前立着一块墓碑，上面刻着一列大字和几列小字，我知道那上面有外公的名字。然而看着看着却觉得不对劲儿，母亲的姓竟然和外公的不一样。这之后我问母亲时，她才告诉我她的名字是孤儿院的阿姨给取的，然后又才告诉了我那些事情。”
南明将手中的一小块树皮扔掉，转过身来，背靠着树干静静地听静萱讲述。
“母亲说，以前虽然苦点儿，但最终还是‘苦尽甘来’。然而我知晓并且能够理解母亲的一些‘甘’，她却不知道。”方静萱说着停顿了一下，“我们家的书房里有一个大号的书橱，里面装有许多的书籍。大部分书是父亲和母亲念书上学的时候收藏的。他们都很爱惜书，看那些书地书皮就知道。每本书都要先用软的白纸包上一层，然后才用硬的废纸包上第二层。小时候经常去书房里看那些旧书时，就觉得特珍贵的。”
“我小时候也是一样的，不过那个时候看的都是我哥哥收藏的书。”南明说道。
“嗯，我一直看了好几年，都没把那里的书看完。然后有一次，我在翻看一本旧书时，偶然间发现了书中夹杂的一封信。蓝色的钢笔字印在了泛着黄的信纸上，字迹灵秀流畅，大概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钢笔字了。那封信是我父亲写给我母亲的。我那时只有十三岁，还不大明白那上面写的一些话是什么意思，所以大部分都忘记了。只有一句话，记得特清楚。”
“什么话？”南明问道。
“‘我只愿成为你快乐的一部分，永远存在。’”方静萱回答道。
南明沉默不语。
“我能理解母亲的幸福，因为父亲最终做到了。”
“哦”，南明不明白方静萱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来，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于是只好勉强回答着。
静萱见南明不说话了，就站了起来，说道：“走吧，我们再去东岛转转吧！”
此时的太阳已不像来时的那么热烈了，天空中漂浮的白云也时而将太阳掩藏在其身后。来“水上世界”游玩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东岛上主要是些游乐场，有许多的小孩子在家长的带领下来到这里玩耍。岛的南岸停靠着几只小船，只需要二十五元钱就可以租上一只去湖中泛上几个钟头。
“现在的小孩子真够幸福啊！以前我们来这里游玩儿可没有这么好啰！就一座荒芜的大岛呐，一点意思也没有！”方静萱说道。
“你每次郊游都会跟着来吗？”南明问道。
“没有，好像就一共来了两三次，再后来又要来这儿郊游就请假了。”
“哦”。。。




　第二章　她···（4；5；6）

4
那个夏天的记忆依然在脑海中跌宕着：头上的天空是那样白，那样的刺眼，远处的天空却呈现着淡淡的蓝色。温热的风吹拂着脸上的汗珠，让人觉得一阵凉，一阵热。。。
5
到了十二点的时候，候车大厅里的人稍稍减少了些，但整个大厅里依旧很嘈杂。南明把自己的背包拿了过来，放在大腿上，将邻座让给了了一位旅客。
回忆方静萱说过的一些话，南明觉得很伤感。其实那个时候，自己能够隐隐约约领会到方静萱内心的想法的。只是自己觉得虽然没有父母，但却有位好哥哥，就已经很幸福了。况且自己又不是十分确定，所以也就不敢妄想。对于方静萱靠近自己的举动，南明一直认为是老同学的缘故。再不然就是出于同情怜悯，而与爱，毫无关联。
恍恍惚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天的境遇，静萱娓娓动听并且略带深沉伤感的话音，自己的笨拙应答以及不知所措，一切历历在目，逃挣不掉。
然而一切却又在晚霞的辉映下成为过去，就像逝去的流水，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路口处与方静萱分别后，独自行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内心深处满是惆怅。那天夜晚熄灯后，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起床后去了阳台。在黑夜中望着城市的灯火，眼眶竟渐渐地湿润了。头脑中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泪水簌簌滴落时，脸颊上便凉飕飕的。任凭泪水流下时，顿时觉得平静多了。那时细细寻思内心中所想的，竟然是“什么时候才能够再次走在一起”。。。
6
然而一切沉浸在噩梦之后，就形同虚存。
就像溺死掉的人，突遭横祸之后，必然就再也醒不来，梦不见。。。
南明只觉得自己与方静萱的人生，就像是两条相交后的直线。
交点之后，就渐行渐远，不再相见。。。
也许，人生就是一条条曲折的印记。
那是怎样的印记呢？
就像是在甘霈倾泻之后的泥泞大道上，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车行之后，将会注定下如何曲折的印记。
假如这印记分为两类：幸，与不幸。那么你和我，或许注定分处在幸与不幸的最边缘。。。




　第三章　　　碎心的记忆　（1）

1
南明叹了一口气，站身起来整理了一下思绪。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候车大厅墙壁上的钟，已是临晨零点半了。
急忙转过头来看Kxxx次列车的候车区，那里已经排起长长的队伍开始检票进站了。候车大厅的广播也开始反复提醒着旅客“Kxxx次列车已到站”，“正在检票进站，即将开动”。
南明提着旅行背包，朝着队伍的后面走去。站在队伍的后方，缓缓的向前移动时，不断又有乘客前来，排在了队伍的更后面。
过了检票口，出了候车大厅后，就来到了一处天桥。南明跟随着人群下了天桥，按照火车票寻找自己要乘坐的车厢。
确定了那节车厢所在的方位后，就沿着站台朝向火车的一头走去。长长的站台一直延伸到远处。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