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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西蒙-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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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真是个好孩子,带给了我一束最美的花儿。我问他这些花儿是哪来的……然后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我的吗?”翘起唇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她捏着嗓子模仿孩童无邪的声线:“‘斯坦福庄园,斯坦福庄园!爸爸经常去那里,那儿的大人们都穿得很漂亮!’”

在那一瞬,科扎特从安东尼的眼睛里看到了他最后一道防护墙坍圮激起的灰蒙蒙的尘埃。

“我给你一次机会,安东尼。”敛下嘴边讥讽的笑容,卡列琳收起了枪,目光冷冰冰地定在金发中年男人身上,“不想让安娜变成寡妇独自抚养杰克的话,你最好懂得分寸。”

这么说完,她转过身去,抬手搭上了大门的把手,略略朝后偏首,视线越过科扎特,再度落在了安东尼脸上:

“你要知道,我可不是治安官。我能保护这条街的人,也能送你们去见上帝——如果上帝他真的存在。”冷嗤一声,她嘲弄的勾起嘴角,“呵,瞧瞧我说了什么?治安官可不也能做到这些吗。”

科扎特的眸光黯了黯。

直到她毫不客气地摔门离开,安东尼都未张嘴说过一句话。科扎特静立在门边,抬眼重新望向他——这无声的凝视似乎令安东尼回了回神,他混乱地左看看右看看,而后黯然无语地旋身,摇摇晃晃地朝后院走去。

科扎特跟上他的脚步来到了狭窄的后院。满墙的爬山虎恹恹地垂首,安东尼和昨天一样坐在院子中央的矮石上,他把脸埋在宽厚的手掌里,紧闭双眼,驼着背。

“我会下地狱的,科扎特。”像是感觉得到科扎特的到来,安东尼嗓音沙哑地出声,却没有抬起头来,“我知道……我知道的。我每晚都在祷告,乞求上帝的原谅……但耶稣不会宽恕我,我从没听到过他的声音。”

驻足在第一级台阶上,科扎特没有给予他回应。科扎特回想起多年以前,还是在父亲时常出远门出诊的时候,自己几乎每天都跟在安东尼后头玩耍——安东尼教他做弹弓,带他去海边捉鱼。那个时候的科扎特从来不会怀疑安东尼所说的话。

“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好似是被他的沉默激怒,安东尼霍地站起身来,猛地一挥手推翻了手边窗台上摆放的花盆——它滚落在地,破碎的声音被他愤怒的咆哮淹没:“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科扎特!!”

“战争带走了所有人的财富——他们趁火抢劫,□女人,殴打老人——不断有伤患被送来我这里,他们跟我们一样一贫如洗,我拿不到任何政府发放的救急药物——棉被、衣服、食物……甚至是水,全部给了士兵和贫民!”他的脸因情绪激动而变得通红,绷紧的颈脖上青筋在皮下显现出来,“而战争结束以后又有什么改变?!贫民不会减少,钱不会从天而降!意大利政府早就忘记了西西里!”

“我救他们——但是又有谁来救我?!杰克出生的时候……安娜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过度紧张,差点因为难产离开我们——我挨家挨户地乞讨一张干净的毯子……最后却只有六英里外的教堂肯施舍给我!!”就像一只失控的野兽一般歇斯底里地嚎叫着,安东尼的眼眶充血似的发红,抬起脚发狠地踩着花盆的碎片,“咯吱”的声响不断从脚底发出,他却连自己的鞋底已被刺穿都不再顾及:“后来黑手党控制了这儿——我偶尔能够帮庄园里的工人治病,勉强维持了生计——可是一知道我的境况开始变好,就有越来越多的贫民到我这里来索求无偿的诊治——他们抱着我的脚哭求,那个时候安娜带着刚学会走路的杰克站在门口,我作为一个医生怎么能在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面前见死不救!?”

忽然止住了疯狂的暴动,安东尼摇着头,颤抖着看向了从始至终都缄口不语的红发少年——“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啊,科扎特!!即使是布勒尼——你的父亲——他也不会有其他的选择!!”

科扎特看着他的眼睛,仍旧未作出反应。他的表情没有分毫的改变,即便是在花盆的碎渣溅到自己脚边时,也只是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看着安东尼。科扎特眼波无澜,正是这种平静的眼神快要把安东尼折磨得发疯。

“你说得对,安东尼。”终于,科扎特张唇,没有责备也没有同情,敛眸望向了安东尼脚下支离破碎的花盆,音调轻稳:“我离开了十年,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如果换做是父亲,我也不会知道他会怎么做。”

“不过我知道,就像你说的,他跟你一样都是医生。”动了动垂在身侧的手,科扎特从马甲的衣袋中掏出了一根被拔去了针头的针管——那是他昨晚从这里离开时,在安东尼家门口的垃圾堆内找到的。事实上在那个时候,科扎特就已经知道安东尼给弗莱斯注射的并不是镇定剂,而是从红罂粟中提取的某种药物,它能致幻,也能致命。它还能令在安东尼的引诱下长期注射这种药物的弗莱斯暂时性地冷静下来。

将针管轻轻放在了肘边的窗台上,科扎特没有去看安东尼的神情,缓缓道:“他告诉过我,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

安东尼身子一震,仿佛瞬间被抽去了筋骨,瘫坐回了冰凉的矮石上。他怔怔地看着科扎特的身影,看着他转身踱回了室内的荫蔽中。

该走了,科扎特想着。来到门厅,他按下门把正欲离开,就听到了后院里传来的安东尼的声音。“别让安娜知道,科扎特。”他的声线里带着一丝哽咽,即使不回头,科扎特也能想象他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隐忍着泪水双肩发抖的模样,“别让安娜知道。”

“她不会知道的。”良久,科扎特听到自己这么回答他。

然后他便走出了安东尼的房子。街道上的阳光比后院中看到的要刺眼得多。

科扎特并未直接回家。

他踽步走到这条街的尽头,绕着艾德镇的边缘缓步踏向了镇子东面的山坡。经过通往镇外不远处的一个贫民窟的小路时,他被徘徊在路边的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儿拉住了衣角,孩童甜软的嗓音很好听:“先生,您要买花么?”

科扎特微微一愣,滞足,扭过头来瞥向了声源——这是个有着一头红色卷发的漂亮女孩儿,看上去不过四五岁,澄澈的金褐色眼眸,瘦削却粉润的脸颊,珊瑚色的嘴唇。

“先生,您要买花么?”女孩儿又问了一遍,眨了眨双眼,眼里充满期待地仰着脑袋凝视着他。科扎特这才注意到女孩儿手中挎着的一个破篮子——里头躺着几支病怏怏的野雏菊,白色和黄色无序地交织在一起。

“好啊。”于是他对女孩儿微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如把这一整篮花都卖给我,怎么样?我刚好需要一些鲜花。”

女孩儿惊喜地笑了,这令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捧着一束百合眉开眼笑的乞丐女孩儿。

这是科扎特这天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卖花的女孩儿兴高采烈地带着赚来的钱币小跑着奔向贫民窟,科扎特安静地凝望着她跑跑跳跳、欣喜得似是要飞起来的背影,目送着她安全离开,才继续前行。他手里握着这一捧羸弱的野雏菊,来到了那个埋葬乞丐女孩儿的小山坡。

踏进废弃的小农舍时,科扎特注意到这里又新立了一个墓碑,不同于其他没有名字的石碑,它上头歪歪斜斜地镌刻着弗莱斯的名字。它成了这里唯一一块有名字的墓碑。

科扎特凭着记忆走到上回埋葬那个女孩儿的墓冢前,发现那晚被他放在墓前的那束百合不知被谁撕去了花瓣,破碎不堪地躺在土堆上。他抿了抿唇,蹲□小心翼翼地拾起只留下根茎的百合,而后将手中的野雏菊轻轻摆到墓前,席地坐了下来。

“对不起。”科扎特捏着百合花干枯的根茎,慢慢阖上了眼睑:“我离开的时候,它并没有这么糟。”




☆、安吉拉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BGM:
本章中出现的歌曲《斯卡布罗集市》:
恰巧,歌手也叫西蒙。
这首歌原本是一首英国民歌,后来还被许多人翻唱过,但我个人来说只承认西蒙这个版本,大概是因为它的背景以及那段副歌吧。在我看来这首歌的灵魂就在于它的副歌部分,而能够将这首歌的灵魂以唱的方式表述出来的,那么多版本中就只有西蒙这个版本。
这里我没有用翻译过来的歌词,选用这首歌出现也是有很重要的意义的,等到《再见西蒙》完结以后大概会与其他BGM的选用理由一起提一提,放到后记里。大家有兴趣也可以去查一查这首歌的详细资料。
本章的内容是什么呢?正如标题所说,大致可以概括为一个女孩儿的微笑——又或者是天使的微笑。
那是黑暗中微小却不可掩盖的光。
其中,当然还有不同人对死亡的理解。我记得我看过一篇报导,那是一位健在的老兵在战友墓前说过的话:“我们不怕死亡,我们怕被遗忘。”
因此创造荣光。因此拼命想在世上留下点什么,想被记住。
说到底,人性是软弱的。只是这种软弱在不同的人身上往往也体现在不同的方面而已。

科扎特是在镇外不远的贫民窟再次遇到那天见过的卖花女孩儿的。

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踽步行走在贫民窟狭窄破旧的街道上的科扎特忽然听到一阵嬉笑声,期间还掺杂着孩童们齐声唱着什么的歌声。

前一天刚下过一场小雨,这儿从未修整过的道路泥泞不堪,不论多小心,每走一步都会令鞋和裤腿上沾满泥污——因而在泥块未干的这个下午,本就清冷的贫民窟内更是沉闷,科扎特一路上只能见到几个屈指可数的人影。

这便是听见歌声以后,他会好奇地循着欢快的歌声前去,想要一探究竟的原因。

拐过一条小巷,科扎特在贫民窟东侧的一块小平地找到了蹦蹦跳跳地手挽手唱着童谣的孩子们。是三个男孩儿同一个女孩儿,他们个个衣衫破旧,却兴致昂扬地欢唱着节奏轻快的儿歌——科扎特知道,那是他小时候也曾唱过的《臭猫》。

他认出他们中间的那个女孩儿正是一个月前他撞见的卖花女孩。她此时穿着一身已分辨不清本来颜色的裙子,停下转圈儿的脚步来,拍着双手一边跳着一边兴高采烈地向其他小伙伴提议:“让我们来唱首新的歌吧!妈妈教给了我‘高兴的鳄鱼克里奥兰纳斯’,来吧,让我来唱给你们听!”

“哦等等,安吉拉——快看是谁来了?那是你认识的人么?”其中一个男孩儿却在这时发现了站在巷口的科扎特。紧皱着眉头的警惕表情代替了前一刻的笑容,他拉了拉女孩儿的手臂,指着红发少年这么问道。

被唤作安洁拉的红发女孩儿转过头来,在瞧清科扎特的瞬间便好像认出了他,好似琥珀石一样的眼睛熠熠生辉,眉开眼笑地想要跑上前,却马上又被他们当中那个看上去年纪最大的褐发男孩儿拽住了胳膊:“嘿,别过去,安吉拉!你认得他么?”

“噢,别担心,安迪……那是上次买我的花儿的好心人,我告诉过你们的。”她垂下眼睑,小心翼翼地摇着头轻轻拍了拍男孩儿的手,像是在安抚他。等到男孩儿松了手,安吉拉才一蹦一跳地来到科扎特跟前,咧嘴朝他微笑:“好心的先生,您是刚好路过这儿吗?”“嗯,刚刚听到你们在唱歌,就过来看看了。”蹲□揉了揉她的头发,科扎特回以她一笑,直视她澄澈的金褐色双眸,“你的名字是安吉拉?”

“是的,先生。”女孩儿不作犹豫,笑着点头。

笑容的确纯粹得像是天使。这样想着,科扎特郑重地向她伸出手——“我叫做科扎特。”

似是被他庄重的态度影响,女孩儿同样认真地握了握他的手。这令他不由得放缓了语调,抬眸看了看她身后那三个尚且警惕地待在原地的男孩儿:“那是你的朋友?”“那是安迪,艾蒙,还有莱科。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他们都会来陪我玩儿,因为拉吉晚上才能放工。”抬起瘦削的手臂挨个指着男孩子们介绍,安吉拉偏过脸来眨了眨眼睛,“您也住在艾德镇上么,科扎特先生?”

“没错,我住在那里。”听到熟悉的名字时,科扎特愣了愣,点点头回答了她的问题,而后张了张嘴想要确认什么:“安吉拉,你说的拉吉是不是……”

接下来的话被巷子那一头赫然响起的几声枪响淹没了声息。

“快,快进去屋子里!”褐发男孩安迪首先反应过来,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跳起来推搡着身边的艾蒙和莱科,跑到距他们最近的小巷中一间破败的房子面前,拉开残破得连门框都无法全部掩住的木门,焦急地招呼他们进去。待他再紧张地抬起头的时候,已瞅见科扎特微微蹙起眉头迅速将安吉拉抱起来,遵从他的指挥躲进了屋中——安迪最后看了眼外头,听着仍此起彼伏地传来的枪声,便也钻进了门内,紧紧地阖上了门板。

抱着安吉拉冲进屋的科扎特环顾了一眼屋内,这儿简陋得就像一个草棚,粗粝的石板地面上四处散落着干草,屋子里唯一的家具就是最为安全的角落中用干草捆扎成的一张不大的床铺,上头仅仅是铺上了一层粗糙的床单,两个男孩儿已爬到床上缩成了一团,死死捂住耳朵紧闭双眼。把怀中一样是捂着耳朵略略发抖的安吉拉抱到他们身边,两个男孩子很快就将她护到了中间。

枪声夹带着杂乱的脚步声与谩骂声愈来愈近,科扎特皱了皱眉,回过头,看到的是在木门边透过门上的裂缝在打探外边情况的安迪神色凝重地跑到了床前,他利索地跳到床上,张开瘦长的双臂把三个年纪较小的孩子护在了角落中,精瘦的身子骨试图完全掩盖住他们的身体。

科扎特矮□坐到床边,一声不响地面对着合紧的木门,能够看到从门板的裂缝中倾斜地透进来的天光。几束干净的光线给阴暗的屋里投下了几片金色的斑驳,明暗分明中可以看清深浅不一的光束,安逸得仿佛对屋内弥漫的恐惧与门外交错的死亡之音置若罔闻。

声线颤栗的惊呼和惨叫从屋外传来,一列沉稳的脚步声在房前停了下来,裂缝里的身影隐隐绰绰,时而遮去了那些阳光。拉了拉帽檐,科扎特沉默地凝视着门板,他知道这是外头的人在朝屋子里打量。

搂住仍在瑟瑟发抖的三个孩子的安迪小心地扭过头,瞧见背对着他们的科扎特恰好挡在了他们前边,不宽的肩膂遮住他们的视线,让他们看不见此时的境况。然而很快,门前滞留的那些脚步声再次响起,由近及远,像是离开了这里。

安迪松了口气,却还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屋内的沉寂持续了良久,科扎特才缓缓站起身,摘下帽子轻轻扣在了安迪脑袋上,逆着光冲因他这个动作而睁开眼望向他的四个孩子微笑,刻意放轻了声调,以防吓坏他们:“没事了,我出去看看。”

语罢,他刚准备迈出脚步,袖管就忽然被一只小手拉住——它的力道并不大,却将袖管攥得很紧很紧。科扎特稍稍一顿,转头看向身后,对上的是从安迪手臂下方的空隙钻出来的安吉拉的眼睛。“不能出去、不能出去……”她摇着脑袋,金褐色的双眼中映着他的身影,拧着眉心看上去忧心忡忡,口吻焦急而谨小慎微,最后几个发音几乎要消散在空气里:“爸爸也这么对我说过,但是他再也没有回来了。”

仿佛是在叙述着什么极为重要的秘密似的,她的表情印在科扎特的脑海中,直到很多年以后也未曾消褪。在女孩儿细微的声音里,他回忆起她的笑容,只觉得心头一紧。跟她对视半晌,他终于支起嘴角笑了笑,点头答应:“好,那我不出去。”顿了顿,他又将视线转向已松开手臂让艾蒙和莱科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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