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浮生一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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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儿……想跟着这位仙人去吗？”华浅听见其母的声音，心却定了下来，她抬起头，轻轻向着华刘氏点了点头。
“诶，”华刘氏叹了一口气，道：“也罢，跟了这位剑仙去也好，倒不会再被那糟心事所扰了。”
“娘……”华浅轻唤了一声，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
华刘氏走上前去，摸了摸华浅的头，又蹲下。身来为她仔细的整理了下衣裳，“原本娘以为跟着娘离开，便已无事，却忘了你姓‘华’。”她站起身来，对着华睿道：“夫君……这些年来妾身一直未求过你什么，这次妾身求您，让浅儿随这位道长回去如何？”
听得华刘氏这样说，华睿哪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忙是点头。
华浅虽是他的骨肉，却是女儿身，偏还天生异象，乃不详之人，他原是看在华刘氏的面子上，才一直宠着，心中恨不得早早就把她送离，只是碍于名声与华刘氏才一直未下定决心。现下有如此好的机会，他又怎会不答应？
心下顿时便没了负罪感，反而开始盘算开来这般举动能够给他的仕途带来什么。但华睿的面上却没有任何显露，反而还是一派威严却慈爱的模样，用不舍的语气对华浅说道：“浅儿，出门在外，不必家里，万事小心。”他顿了顿，又道：“若是有机会，要常回家看看，莫忘了爹娘。”
华浅顿时便落下泪来，忙不迭的点头。在华刘氏的安抚下，才哽咽的开口：“浅儿……不会忘了爹娘的。”说完，她便跪下身来，向着华睿的方向摆了摆，又转过身去，对宗炼行三拜之礼，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宗炼赶忙扶起华浅，摸了摸胡子道：“好、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门下首徒，现赐你名为‘夙浅’。”
“谢师傅赐名。”
华睿又叹了一口气，然后背过身去，似是不忍再看。
“也罢，”宗炼拍了拍夙浅的头，道：“也难为你了，这般年纪便离了父母。为师且问你，你可曾悔？”
夙浅摇了摇头，道：“不悔，夙浅不悔。能拜入师傅门下，是夙浅的运气。”
宗炼道：“也罢，只是你须知：修仙之人需清心寡欲，你人间的亲人与你再无干系。”
夙浅沉默了片刻，随后复又抬起头，眸中闪现坚定之色。
“徒儿明白。”
此话一出，再无反悔之地。
宗炼满意的摸了摸胡子，向着华睿与华刘氏一作揖，随后招来佩剑‘流光’，抱着夙浅踏上，便踏剑而去。
世有剑仙，乘风御剑而行，瞬息千里。
夙浅曾以为，这不过是夸张的说法，但直至今日，在宗炼怀里随他一起御剑而行，才知道世人所传非虚。山河如烟云过眼转瞬即过，洁白的浮云在周身缭绕。但却不觉任何风侵入，如稳当的立于平地一般。只是还在愣神间，便已到了目的地。
道路两旁如春季般，绽着各色花朵。
明明山下有着皑皑白雪，可此处却是温暖如春。
“好美……”夙浅忍不住惊叹出声，“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她转过头，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宗炼的衣袖，道：“师傅师傅，这就是……仙人修行的地方吗？果真是人间仙境。”
“哈哈！”宗炼大笑起来。
又行数步，便到琼华派山门。
琼华的山门以土黄。色为基调，煞是大气雄。伟。
门前分别站着数名弟子，见宗炼到来，双双行礼。而对于宗炼身后的夙浅，虽眼里有好奇之色，却是做到了不闻不问。
夙浅一路跟在宗炼的身后，缓缓前行，所见之处皆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
夙浅心中暗想：果然是仙人所居之地，就是与人间不同。
行至琼华宫，首先见到的是站在中间的太清。
在宗炼的引荐下，夙浅又是一番认真行礼，惟恐太清对她有任何不满。但是出乎夙浅意料的是，太清非但没有对她有任何不满，还酸溜溜的对宗炼说道：，“难怪师弟你抢这差事抢得快，这不便抢到了一个好徒弟？只可惜不是男儿，不然不管拜师与否，我都要抢过来的！”
一番话说得夙浅心慌不已，头也埋了下来，根本不敢抬起来看宗炼的脸色。
但是宗炼却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很得意的说道：“平时有什么好苗子老早便入了你门下，这也太不公了！先下我找到一个好徒弟，这回你可别跟想和我抢。”
太清：“哼，我像是那种人么？！只是这孩子你可曾让她走过须臾幻境？”
宗炼摇了摇头道：“虽然没有走过须臾幻境，但是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却是在与一妖对持。她能以平常的心态对待妖魔，虽然害怕但是却没有退缩，为人孝顺，将生死置之度外，这心态到真真适合修仙，我却是舍不得让她走那一遭了。”
“哦？”这宗炼说来，太清到来了性质，“你说她与妖魔对峙？”他笑了笑，赞叹：“以她的年龄倒真是难为她了，果然是修仙的好材料。”
“那是，你也不看我是什么眼光！”
夙浅的头垂的更下了，她不曾想到宗炼竟对她有如此高的评价，她在面对那妖怪时，并不是不害怕，反而是怕极了，只是有一股意念在支持她，不能够害怕，所以才坚持了下去。对于她而言，一直以来被指认为是怪物，那么如果能够为父母做一些什么，那也不枉这六年来父母的教导了。
但是她却没有想到，这番举动到挣得如此高的评价，这一下子，夙浅倒真的是得了一个大大的惊喜。心下不由便对宗炼的好感多了起来，打算真心诚意的孝敬这个师傅。
这下一想，宗炼对她所说的，修仙之人需清心寡欲，从此与人世间的亲缘再无干练便不觉那么难受了。反而还有了隐隐的期待。
——既然你把我当作怪物，我离开便是。
——一心一意寻仙问道，与你再无干系。

03回　玄霄

不知不觉，夙浅已在琼华待了一年有余。
一年间夙浅没有辜负她的一身好根骨，入门时虽浅可是入道之快，却着实令人惊讶至极。
无论是剑术也好、法术也好，夙浅的进展无一不让人惊叹不已。
而夙浅领悟最快的，用起来威力最强的，便是火系术法。宗炼不过演练了一遍，夙浅便能够用出来。虽然因为灵力不足以及熟练的问题，威力不如宗炼，但以她这个年龄与资质来说，却是万中无一。进展之快，着实令人惊叹不已，入门不过三月，便飞快的将同期入门的弟子甩开了一大截。入门不过一年，便追上了早她数年入门的弟子。
宗炼直呼捡到了宝，开始一心一意的教导起徒弟来。
这一师一徒一个认真认真教，一个认真学，进展自是飞快。
宗炼也曾担心夙浅因为追求速成而忽视了根基，遂时不时的抽查一番，但是夙浅的进展虽是诡异的神速，但是根基却是没有丝毫的落下，反而是扎得严实。
宗炼曾问过夙浅，是否需要缓和进度，但是夙浅只是垂头不语，小声的提问：“师傅说，修仙一事需用心不是？即是用心，那么便不该提缓或者不缓。”
宗炼叹道：“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夙浅垂首不语，第二日琼华却传来宗炼离开琼华下山寻人的消息。
夙浅无法，只得一遍又一遍的练习之前习得的剑术与术法，但在夜里，却也如宗炼未下山般的很狠操练自己。
是了，为何夙浅的进展会这么快的原因，自是因为她的多于常人数倍的努力。
夙浅的根骨虽是万中挑一的，但如果不努力，根骨再好也不可能平白有了如此成绩。
一分耕耘方得一分收获，只是众人只看见夙浅表面的风光，却不见她背后的努力罢了。
在剑术越来越精纯的同时，夙浅也听到为何宗炼会下山的传闻。
因为玄霄。
她挑了挑眉，对于这个素未谋面，却似乎是和自己同样拥有阳时阳刻、命中带火的师弟充满了好奇心。能宗炼亲自下山接人，这是什么待遇？
从未听说过。
莫非他的资质很好？好到能够让昆仑八派中的琼华亲自派长老下去迎接，好到还未谋面，太清便收了他为徒？
还真是想看看呢，传说中的玄·霄·师·弟！
难得的，夙浅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提前结束了修炼寻一僻静之地，独自揪草玩。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为甚是我师傅亲自下去迎接难道琼华没人了吗为什么要亲自派长老下去迎接啊那些高级弟子都到哪里去了玄震师兄呢夙瑶师姐呢不带这样的玄霄你究竟要多少特殊化啊！
饶是镇定如夙浅也散发出了浓浓怨气，独自找了一个地方揪草发泄。更别提其他人了，据不知名人士传言，当年夙浅的入门不久，展露出非凡天分的时候，琼华的草便秃了一大片。
“……夙浅师妹？”
听见有人叫她，夙浅连忙收起了外露的怨气，恢复成往日里的清冷模样抬头。
“诶，玄、玄震师兄？”
“是玄震师兄不是玄玄震师兄。”玄震轻笑着点了点夙浅的鼻子，“师妹今日怎有性质……呃……在这里除草？”
夙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连忙松开手，把手中抓着的草扔了出去，慌乱的将手背在身后，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大声的反驳：“夙浅才、才没有拔草呢！师兄是你看错了！”
“那师妹为何把手背在身后？”
玄震笑了起来，琥珀色的眸中满是笑意。说完，他蹲下身来，与夙浅持平，也不提方才之事，反而像是闲聊般的随意开口：“自师妹来琼华后，倒是活泼不少。”
“有吗？”夙浅愣住，果真被玄震转移的话题，顺着他的思路开口：“那么……在师兄眼里，夙浅刚刚上山时，又是什么样子呢？”
“嗯——真要说起来，大概就是……死人脸把。”玄震摸了摸下巴，毫不在意夙浅突变了的脸色，笑眯眯捏了捏夙浅的脸，“故作老成的小丫头什么的。”
“……师兄，”夙浅深吸了一口气，“这些话等我走了再说吧！”
“噗……”
就在夙浅话一落音，便听见一嗤笑声，她转过头去，却见一贯严肃的夙瑶站在墙角捂着肚子大笑““师妹，你果然很可爱。”
夙浅的脸顿时就红了起来。
“夙、夙瑶师姐！”
慌乱之下的女孩手挥在空中，不知摆成何种姿态，只是慌慌张张的变幻，而脸更是红如赤霞。
“师妹，我是夙瑶，不是夙夙瑶。”
夙瑶站稳，敛起方才的笑容，缓缓地走过了过来，在玄震的身旁站定，又恢复成了往日严肃的模样。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改了道号。”
夙浅的脸更红了，头也垂了下来，小声道：“对不起，玄震师兄，夙瑶……师姐。”
沉默。
良久的沉默。
一直没有等到答复的夙浅心中盖满了悔意。
怎么办，怎么办？
果然不该在师兄、师姐面前失礼。都是玄霄！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的特殊化，师傅也不会下山，她也不会心神不宁翘掉训练，她也不会在师兄师姐面前失态。
都是玄霄的错，都是他的！
夙浅紧紧的揪着衣袖，头越垂越下，但是对于那位素未谋面，却已声名远播的传说中的玄霄师弟却在心中狠狠的记下了一笔。
师傅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
如果……大师兄和大师姐真的因此而讨厌夙浅，夙浅一定会、会也让师兄师姐也讨厌你的，玄霄师弟。
夙浅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将视线对准玄震夙瑶的方向，只见两个人正对着她抿唇微笑，毫无生气的模样。
夙浅懵了。
这、这算什么？
师兄师姐，这是生气呢还是不生气呢？
夙浅眨也不眨眼的看着玄震与夙瑶，试图从二人身上看出端疑来。
夙瑶：“师兄……小师妹这么可爱，你还打算逗下去吗？”
玄震：“就是可爱我才逗的啊，而且瑶瑶你自己不也逗得起劲么？”
夙浅：“……”
夙浅看了玄震与夙瑶，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在嘴边打了几个转，却又说不出来。
她很想问，可爱的标准是什么。
她也想问，什么叫做好玩。
她还想问，为什么要逗她？
似乎是察觉到了夙浅的不愉，玄震蹲下身来，对夙浅微笑了起来。
“哎呀呀，生气了吗？”他伸出手，点了点夙浅的额头，轻笑道：“不过师妹即使是生气的样子，也比整天沉着一张脸好看呢……”他轻轻的侧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对着夙瑶开口：“整天板着一张脸的有瑶瑶就好了，整天板着一张脸，就像是在拒绝别人的靠近一样。”
夙瑶拉下脸：“什么叫做整天板着一张脸的有瑶瑶就够了？”
看到夙瑶变了的脸色，玄震连忙换了一张讨好的脸，对着夙瑶开口：“瑶瑶，瑶瑶你别生气，我的意思是——不善于表达自己情绪的人有你一个人就够了，师妹还小，还可以纠正回来。”
“师兄，你的话……真假。”深吸一口气，夙浅还是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不出意料的看见了玄震呆滞的脸，“不过还是谢谢你。”微微垂下眼睑，夙浅却缓缓扬起了嘴角的微笑。
谢谢你，开导我。
玄震师兄，你果然……是一个合格的师兄。
夙浅承认，这一年她过的十分的不安稳。
心里似乎有谁在小声的告诉自己：【只是一个怪物而已，怪物也想走入人群吗？开什么玩笑！】所以才拼了命的想要证明自己。
我才不是怪物，看——，我的成绩也不差，我也和大家一样。
只要足够优秀就好了把？夙浅想。
虽然在上山之前，宗炼曾对她说过，修仙之人要清心寡欲。可是清心寡欲什么的根本做不到，在琼华这段日子，她的贪心滋长起了，想要的东西有了很多，想要抓住友情，想要得到大家的认可，不想一次又一次的看见大家惊惧的眼神。
【怪物、怪物、怪物……】
她是夙浅，才不是怪物！
谢谢你，玄震师兄。
夙浅闭上眼睛，嘴角缓缓扬了起来。
谢谢你承认我。
谢谢你开导我。
心中一直悬着的心，似乎落了下来。
娘亲曾说过，伸手不打笑脸人。
那么……微笑就好了吧？
玄震：“果然，师妹还是笑起来比较可爱。”
夙瑶：“师兄，你的形象已经全部毁掉了。”
玄震：“师妹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夙浅：“……不会。”
玄震：“瑶瑶，师妹是自己人没事，形象这种东西用来蒙蔽不熟悉的人就行了。一直维持‘温和有礼的掌门首徒标准’真是累死了！”
夙瑶：“……”
夙浅：“……”
“呼～”夙瑶闭上眼睛，复又张开，她弯下身来牵起夙浅的手，道：“跟师姐走，不要理那个笨蛋。算算日子宗炼师叔也该回来了，有没有兴趣和师姐一起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玄霄师弟？”
夙浅忙不迭的点头微笑道：“好啊好啊，我们走吧师姐。夙浅也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玄霄师弟呢。”
琼华山门。
一白发蓝衣老人执着身旁黑发男童的手，却是前段时间下山的宗炼，宗炼拿着男童的手，指着山门和蔼的笑了起来：“这便是琼华山门。”
而跟在宗炼身边的男童，自然便是玄霄，玄霄看了一眼雄伟壮丽的琼华山门，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惊叹之色。
且说这玄霄，乃是阳时阳刻出生，命中带火，额覆朱纹。生的清秀，但却不知何原因，面如老僧般镇定，轻易不露出情绪来。就算是被琼华派的执剑长老宗炼所找到，并提出要跟他回琼华，脸上也没有露出丝毫震惊、喜悦之情，只是静静的看着宗炼，仿佛宗炼相邀，只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
“诶～”宗炼叹了一口气，道：“真不知道你小小年纪怎得如此老成，却如活了百年的老者一般。”
玄霄侧过脸，抬起头看着老者，淡淡道：“再壮丽也不过是一道门。”
“还好你不是我门下弟子，”宗炼又叹了一口气，“也罢，就让师兄去头疼也好。”说罢便提起脚步，带着玄霄前往琼华派掌门太清所居的琼华宫。
在玄霄正式拜师之后，宗炼又带着玄霄前往所居之地。但他们刚刚出门不久，便停下了脚步。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