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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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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同样也只是被漠不关心的摆放在床前储物柜上面,东倒西歪。制服和平常的衣物都放在门口的衣柜里,越前脱了就随便乱丢,妈妈自然也会帮忙收拾进去。房间中央的地板上则是会经常散落着越前的游戏机手柄,这对于他来说纯粹就是拿来消磨时光的东西了,不过一旦玩得兴起之后仍然是没有“收拾好”这个概念所存在的。
“……”
越前望着整洁的房间,无语凝咽。奖杯什么的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之后按照所获得的时间顺序分门别类的安放在储物柜的玻璃窗里陈列起来以供客人欣赏参观。睡衣什么的则是整齐的叠放好之后收回了衣柜里,因着改日就要上学的关系,校服倒是被挂在了衣柜外侧的挂钩上以便随时拿取。
很明显,这样窗明几净清爽整洁的卧室根本不属于他。
走错门了吗?不……
“方才帮你简单的打扫了一下。”
离千柔捏着从床底下发现的逗猫棒一并跟上来,“越前虽然是男孩子粗枝大叶一些倒也无妨,不过素日里的生活习惯也需得稍微注意一下……东西随便乱放又不懂得及时归置的话很容易就会找不到的呢,日常的清洁工作也需得贯彻下来,时常通风换气不只是能够保持好心情对于自己的身体也好。还有,逗猫棒在跟卡鲁宾玩够之后一定要收好。”
越前当即陷入了无止境的抓狂之中。
啊,乱糟糟的房间,乌漆嘛糟满地杂物的房间,床单杯子揉作一团根本就不像是人住的地方的房间……这样的房间被离千柔全部看在眼里还不辞辛劳的全部整理好收拾好清洁打扫之后得出了需要“稍微注意一下”的结论。
按照离千柔一贯的避重就轻含糊其辞顾全体面的说法,这句话的原本意思其实应该是“你这房间简直是比鸟窝还要更加乱糟糟啊东西乱丢衣服乱放还不知道及时打扫就让它摊在这里乱成一堆!再不好好打扫收拾的话人类简直都不能再住下去了啊!”
越前因着这心底里的这最真实的想法而微微的战栗了一下,侧过脸觑了离千柔一眼。她自然是维持着一贯的不以为然的恬淡表情,然而越前还是为此而下意识的感到有些心慌。
“我偶尔也会打扫的……”
“伦子姨平日里工作繁忙,越前还是要多多学着自食其力的好。”
见越前的脸色越来越差,离千柔便也知趣的住了口走回楼下。略有些垂头丧气的越前,只得无奈的拼命甩了甩脑袋一并走下去。
“哟?小柔儿是发现了什么东西要来跟我分享吗?”
“……阿柔只是去打扫越前的房间,又不是去整理南叔的房间。”千柔苦笑一声,越前却因着这话中对于两人的区别对待而稍稍觉得宽慰起来。于是径自坐回他的角落,打了个哈欠继续漫不经心的注视着厨房里离千柔忙碌的背影。
厨娘。标准的。
越前在心底吐槽一句“你自己不也就呆呆坐在这里安享其成顾自等着别人服务上门么?”然而到底是被那蔓延而来的香味所吸引将这一切负罪感抛到了九霄云外。
午后的雨势减弱了些许。
卡鲁宾依旧乖乖的被离千柔抱在怀中,越前兴之所至,便也捻起了逗猫棒凑过来和这只小馋猫随性玩闹着。南次郎的目光从两人身上匆匆一瞥,只微微一笑,却也不做言语。
身处其中的两人自然是无法发觉的,此刻两个人相对而坐逗弄猫猫的画面,简直就像是一对正在与子女嬉玩的慈爱父母。卡鲁宾伸出爪子去作势就要一扑,越前当即抽回了逗猫棒,卡鲁宾的两只小爪子便只能在半空中盲目的抓挠一番。离千柔抿唇一笑,将淘气的猫咪抱回怀中,含笑道,“不可以乱来的哦~”
“喵呜——”
卡鲁宾很不甘心的低鸣一声以示抗议,然而蘧然响起的门铃声却将它的抱怨声给彻底掩盖了过去。越前狐疑的瞅着大门的方向心底不禁泛着嘀咕,这样糟糕的天气,又有谁会在这种时候登门拜访呢?
奈奈子和伦子本身都携带了钥匙所以应该不需要去开门,见门铃声一直响个不停,越前只得丢下了逗猫棒起身前去开门。
“……部长……”
“越前,阿柔在这里吗?”
“……”
虽则有些意外不过倒也还在情理之中。越前无声的觑着冒雨前来此时已然浑身湿透狼狈不已的部长,虽则有些犹疑,然而还是坚定的立在门口不肯退却。
如果离千柔此刻仍然不愿意面对手冢家族的任何人的话,越前一定会对着部长下一道逐客令。既然你觉得如此孤苦无依如此凄凉悲伤,那么这里将会是你最后的避风港。
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你。
越前如是下定了决心,攥紧了拳头昂首直视着部长清冷的目光。良久,背后却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离千柔不知何时已然立在他的背后,用同样柔韧坚毅的目光,与自己的堂兄无声对峙着。
“……哥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我会告诉你全部的真相。”
真相……
千柔浅笑,“我已然不需要去明了什么真相了,真实会随着观测者的不同和观测角度的改变而随意的变化其形状。所以对我来说,我已经抵达了自己的真实。”
越前怔了怔,此时此刻的兄妹对峙让他这样夹在中间着实是有些尴尬。然而一想到自己便是离千柔最后的屏障了,于是便也咬咬牙立在原地。
“我会带你去见叔父。”
“……”
“我会带你去见你的亲生父亲,但是在那之前,你必须回到我一个问题。”手冢如是道,“只要你能够无怨无悔的做出回答,我就会带你到叔父的身边去。”
越前微一错愕,扭头看去却见离千柔眸光中分明是坚韧如铁。
“我会回答你,不含一丝一毫隐瞒的,服从自己真正的心意而做出回答。”
闻言,手冢微微眯起了眼。却见一直躺在客厅里的南次郎却也一并来到门前,“哟~阿毅那家伙还好吗?”
“叔父在10年前便查出了患有肿瘤……恶性的。”
“虽然之后有做过手术切除,不过那也就只是一时的手段而已。”手冢觑了越前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回到离千柔身上。“癌细胞如今已经扩散的很严重了,医院业已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叔父的生命,恐怕最多不过再延续一个月……”
饶是如此悲伤的话语,手冢依然坚持着用一贯的肃敛语气将一切的原委尽数道出。“叔父可能在下一秒就会死去。”
“即使明白了这一点,你仍然固执的想要与他相见吗?”
“!!——”
越前心头一凛,当即明白了这句话中所蕴含着的深重所在。
这就是手冢一家人,所小心翼翼,努力维护住的,秘密。
纵使是被怨恨也无所谓。
纵使是很寂寞也请你忍耐。
生离死别,孰重孰轻?我们宁可你抱有着最后一丝残存的希望,一直期待着能够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与父亲重逢。只要还活着,只要人生还未结束,你一定能够再度燃起重重的希望。
而不是去见到那个,行将朽木枯骨一堆的父亲,看着他全身插满了输液软管依靠着营养液和机器来维持生命的凄惨模样,甚至是,亲眼看着他,就在自己眼前,离开这个世界。
不能让你拥有手冢的名字。
那是因为更不想要去耽误你的母亲未来几十年的人生旅途,希望她能够找到新生,而不是固执的沉溺于这段无望的恋情里,为着早早逝去的丈夫,披麻戴孝,孤寡一声。
只要不去见证,只要不去亲眼见证着一切的话……根据你所观测到的那种真实,你的父亲还活着。依旧是昔年那风华正茂书生意气的晴朗模样,甚至还有可能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与你重逢。
“即使如此仍然想要相见吗?”
手冢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越前沉默,只一味注视着离千柔低垂的睫毛。从这里并不能看清楚她如今表情的越前心下猜想,她应该是不会流泪的吧。
坚强如斯的离千柔,定是不会为此而,再流泪的。
越前垂眸以待。玄关处在片刻的静默之后,离千柔忽而“咚”的一声,重重的,点头了。
“我想要去到那里。”
少女如是说道,那清澈的眼眸中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纯洁与真挚。
“即使如此,我也还是想要一直相伴着——直到生命的尽头。”
“哪有这么多无聊无聊乱七八糟的理由啊!那个人是我的父亲不是吗?与我血脉相依的,自我降生之日起就已经建立了无论如何都无法分割的联系的,我应当称之为父亲的人,不是吗?”
你是我的父亲。
这是自我来到这世间起就已然既定无可更改的事实。
所以……
“无论他变成怎样恐怖的模样也好,他都是我的父亲,我母亲这一生唯一爱过的男人,不是吗?”
“所以我不会畏惧……不会逃避,不会退缩,不会犹豫更不会绝望。我是手冢国毅与离归沐的女儿,百善孝为先,我有责任有义务更有资格陪伴着他们,走完一生的路途!”
越前只默默凝望着她那清凌凌的眸子,良久,扭头转向南次郎。
“老爸。”
“嗯?”
“去开车……”
一分一秒都不能再耽搁了,不是吗?现在所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陪伴着她,一起,一直,永远。
凝视着儿子那决意的琥珀色双眸,南次郎不得不伸了个懒腰挠了挠头,“哦呀这么大的雨~回来的时候你可得帮我洗车啊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22别旧去人应不悔
标题解明:语出自仙剑5前传,谢沧行诗词。
谢沧行其人,畅快饮酒,潇洒挥剑,一盅酒,一把剑,醉云端,行江湖。落拓洒脱的谢沧行已向我们诠释一个真正悠然自在的仙剑奇侠,在神魔之井封印即将解开的危机时刻“兵解”,壮烈牺牲。
一直以来都是出现在“回忆”之中的手冢国毅,在本章之内将第一次正式出场。离千柔的这位父亲又是否是像罡斩一般的至情至性豪迈不羁的人物呢?
医院的长廊里,总是弥漫着相当浓郁刺鼻的酒精味道。
越前曾一度认为,若是在医院这种地方呆的久了,嗅觉什么的一定会失灵。并且长期呆在此地的话,在这阳光甚少照耀的灰暗角落里,连人的灵魂都能一并腐朽掉。
然而离千柔的父亲,当真就在此地待了快要十年之久吗?
观察,确诊,手术,一直到最后无可奈何的化疗。
手冢国毅在和离归沐分手之时才只有26岁。
10年的时光,比他整个人生历程的四分之一还要多。痛苦与想念,愧疚与执着,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交织牵绊着他。
放射性治疗的过程是痛苦的,明明是无法治愈的病症拖一天是一天,可是即使负担着大笔的医疗费用人类还是会坚持。尽管会让病人受苦,尽管会让亲人心痛,可是人,人类,必然会坚持要求医生给予治疗。
能够多活一天,便是崭新的一天。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因为生命,是无价之宝。
亲人的生命更加弥足珍贵。
即使会绵延痛苦,即使会放大疼痛。
“叔父这些年,虽然嘴上没说,心里总是记挂着你们的……”
“……”
“我曾听闻,十年前你出生的时候,叔父还曾带病赶往中国,只为能够隔着医院的玻璃窗悄无声息的看一眼你们母女。”手冢继续说道,“可望不可即的,一直思念着。”
“觉得亏欠你们。”
“觉得自己无力去给予你们应有的幸福。”
“一个人的时候总爱攥着叔母昔年的合影立在窗前发呆。如此默默的,想念着你们,祝福着你们。”
这就是猫箱中的真实。
母亲与父亲是相爱的。
不是因为不爱而抛弃,而是因为爱所以选择放弃。因为深爱着,所以不想要让离归沐面对事实的真相,不想让她心力交瘁的守护在自己身边亲眼看着自己死去的那一日。
这样的见证,是无比残酷的。
离千柔默默听着兄长如是将事情的真相和盘托出,那样真实却又那样残酷。兄长却又立在走廊的转角,最后一遍询问道,“你决定了吗?”
“……”
“回答我。”
越前无言,默默注视着她选择用行动来回答这个问题。转身离去,亦或是执着的伸出双手,去推开病房的大门。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离千柔神情坦然,那样虔诚而又温柔的伸出手去,扭转了把手轻轻把门推开来。病房里的阴郁气氛微微有些凝固,空气仿佛也因着这个细微的动作而逐渐变得颤动不安起来。手冢国毅脸色灰白的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他手臂上仍然在持续着输液。
此刻他正闭上了双眼,仿佛是沉浸在梦境中一般的毫无声息。
越前随着离千柔,轻手轻脚的走进室内,尽量确保自己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身后跟着的手冢依旧目无表情,南次郎却因着见到昔年好友如是的凄惨模样而微微别过了脸去。昔日那个谦和有礼风度翩翩的俊逸青年,如今却已然是,即将走向生命的尽头了吗?
“……是阿光吗?这样的天气,早说过让你们不必再来了。”
犹自阖目养神的手冢国毅,似乎是察觉到了自敞开的大门处流动的空气,因此便也随口出声询问了一句。
“不是阿光哥哥,是阿柔硬缠着要来的。雨下得这样大,阿柔担心父亲会睡不安,因此央着哥哥一起来看看。”
离千柔随即接口道,语气依旧是一贯的贤淑得体,只是越前还是能够感觉到,身侧少女的指尖,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
“阿……柔……”
手冢国毅忽而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睁开双目挣扎着作势就要起身。越前微一错愕,却见千柔已然是上前按下了父亲的动作柔声道,“父亲可不要乱动,否则弄乱了这些器材的话护士小姐可是要骂我这个罪魁祸首的。”
“柔……阿……柔。”
手冢国毅竭力睁大双眼,近乎贪婪的望着眼前少女含泪的容颜,终是用喑哑的发音念出了她的名字。
“晚晚……”
“没错,是晚晚。”南次郎百感交集的接话道,“岁月催人老,阿毅哟~你我不承认也是不行了,你且看,孩子们都已是这般大了。”
手冢国毅微微侧过脸去,瞅了眼昔日的旧友,终是含笑着点点头道,“是啊,一晃就是……十多年过去了。”
“连晚晚都这样大了。”
手冢无言,随手关上门立在了床边。“叔父,抱歉是我带着阿柔过来的。”
“同哥哥没关系,是晚晚央着要来的。”
千柔闻言,便也出声解释道,“父亲若是责怪,也是晚晚不懂事同哥哥胡闹了。”
“……无妨的,阿光是个好孩子……”
手冢颔首,手冢国毅却终于忍不住流出了泪。
“你这孩子……为什么一定要来呢?”
千柔垂眸,低声道,“因为,没有任何理由不来吧。”
“需要理由的话那么也有一个,因为爸爸你在这里,仅此而已。”
你出生的时候,也是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
梅雨的季节里,紫藤花却又是开的极好的。航班因着雷雨而误点,虽则听闻了你母亲难产到半夜仍然在苦苦挣扎的消息,我却是只能无助的待在机场里,等待着航班恢复的广播信息等的我快要心焦。
阿沐最终还是平安诞下了你,那是在我赶到大连的一天前。
雨夜里我终于赶到了医院,却不敢去惊扰你熟睡的母亲,于是就只能凑在医院集中护理育幼室的透明玻璃前,贪婪的看着你熟睡的模样。
那时候的你,小小的,软软的,躺在玻璃匣子中兀自香甜的酣睡着。我与你近在咫尺,我是你的父亲,是你在这个世界上血缘相系的嫡亲,却也只能这样被隔在玻璃橱窗外。
我甚至不能去抱抱你,不能去亲一亲你那粉嫩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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