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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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紧赶慢赶的，生生是缩短了半个时辰到的敬王府，塞雅在侍女的伺候下到了敬王妃的房间。

”额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的叫我回来？“一进门，塞雅就着急的追问道。她对自己额娘，还是很关心的。

敬王妃看着这样的塞雅，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点，这个女儿还算是有点孝心：“什么事？哼，你就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可这一点欣慰并不能改变她愤怒的心情，想到自己两个儿子前途尽毁，敬王妃再慈爱，也静不下心了。

“额娘？”塞雅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好好地，额娘怎么对他这么凶？“额娘，我做错什么了，你……”

“你做错了什么？”敬王妃真是恨极了，“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这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蠢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把我们家害惨了！”

塞雅闻言脸都白了，她把全家都给害了？这怎么可能？“额娘，你别吓我，我明明什么也没做，怎么会把家里……”

“你到底是有多蠢，啊？”敬王妃不耐烦的大吼一声，“你还以为自己做的多对？跟新月那么亲近，联合着珞琳那丫头把雁姬赶出家门，你是嫌自己日子过的太悠闲了是吧？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名声全臭了？！”敬王妃看着塞雅，真真是恨铁不成钢，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王爷说的没错，塞雅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把整个敬王府都给拖下水的。

“额娘？”也不知道叫的是敬王妃还是雁姬，塞雅是满头雾水摸不着头脑，“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塞雅啊，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知道轻重？”敬王妃拉过她，叹气，“你出嫁了，那就不只是一个固山格格了，你可以耍脾气，可以和雁姬不和……你身份在那儿，谁都不能说什么。可你和珞琳一起联合新月把雁姬逼的和离？塞雅啊，你这次真的闯了大祸了，闯了大祸了！”

塞雅被敬王妃这番话吓到了：“额娘，你说什么啊，我根本没联合珞琳逼额娘和离，这根本不关我的事！是额娘自己，是额娘自己要和离的，老夫人都劝过她，她都不听，坚持要和离，为这个，老夫人还气了好久……这根本不管我的事啊！”塞雅觉得自己真是冤枉极了。

敬王妃看着现在还不认错的塞雅，恨得直咬牙：“雁姬坚持要和离？你要不和珞琳一起连着新月把她逼的无路可退，让她在将军府里过不下去了，她能走上这条不归路啊？但凡有个念想，哪个女人能忍得下心和离？哪个女人扔地下孩子？塞雅，这次你真的错了，你错了！”

塞雅犹自不服气：“额娘，你别老怪我啊，你是没见过新月，你不知道新月人多好，她善良，高贵，对人又真诚……”

“你给我闭嘴！”敬王妃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善良？高贵？呸，你这么多年规矩都学哪里了？你还真信外面人说的，新月跟努大海情比金坚缘定此生为爱不惜一切？我告诉你，那都是皇家没办法想出来的遮羞布，新月那就是个□，我爱新觉罗家的耻辱，污点！你跟她交好，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还善良，你还有没有脑子啊！”

敬王妃又急又气，一叠声的叫骂惹得塞雅完全傻了眼：“额娘，你怎么、怎么这么评价新月……她一个女儿家，为了爱情不惜千里奔往战场，那是多么伟大的情操？她为了爱情，甚至连自己尊贵的身份都放弃了。她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奋不顾身’，什么叫‘生死相许’，她的爱情是那么美丽，那么美好！额娘，你怎么也和外面那些俗人一样贬低新月？你根本就不知道新月是怎么样的人！”

塞雅越说越觉得自己没错，越说越是理直气壮，敬王妃只觉眼前一黑，顿时瘫在了椅子上，显是被打击的不轻。

林嬷嬷看不过眼了：“格格，你怎么能这么跟福晋说话呢。福晋为什么生气？还不是为了格格您吗？”

塞雅脸上还有不服，可对林嬷嬷这个敬王妃的心腹，她还是有点敬重在的，再看敬王妃气得大喘气的模样，只好咽下了满心不甘，嘟着嘴不说话。

林嬷嬷看眼敬王妃，见她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样子，心底叹口气，道：“格格，您现在怕是不知道外面的传言吧？”

“传言？什么传言？”塞雅皱眉。

敬王妃瞪她：“你这都是怎么过日子的？将军府的少主子，居然对外面关于府里的传言一点也不知道？”

塞雅沉默不说话。

林嬷嬷赶紧劝她：“福晋，您也别怪格格，格格这不是年轻吗？况且，现在将军府怕也乱的慌，哪来的时间去关心外面？”敬王妃呼口气，撇过头不看塞雅。

林嬷嬷又看了塞雅道：“格格，您现在的处境，那真是麻烦了。”看着塞雅还不以为然的表情，林嬷嬷直心里摇头，“雁姬夫人和离，不管是为的什么，但是前面您和珞琳小姐在寿宴上给夫人没脸的事那是整个京城人尽皆知的，这时候雁姬夫人和离，人们都会把这件事和您扯上关系。他们会说，您不孝，不懂规矩。”说道此时，塞雅已经傻了眼了，林嬷嬷还不停，继续道，“不止如此，外面的人还会责怪敬王府不会教女儿，会质疑我们敬王府的啊！”

塞雅这会儿才慌了：“这、这怎么会？”说完皱起眉头怒道，“那些人嘴巴怎么这么碎，随随便便的就乱说话？我明明就……”

“这就是你听到外面传言的反应？不说自己做错，反而责怪外人乱说话？”敬王妃大怒，“你没听林嬷嬷说的话？现在你阿玛出去就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不会教女儿，我也被人说教女不严啊，你两个弟弟的前途都被你毁了，你还在推卸责任？！”

塞雅被噎住了，许久都没说话，好一会儿才道：“额娘，事情真的有这么严重吗？”见敬王妃不说话，只阴寒着神情看她，塞雅紧绷了神经，后悔了，“额娘，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过要害的家里这样啊……”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敬王妃刚刚被她气得半死，这会儿看见她的眼泪顶多了也只是缓了缓神色，哪还有怜惜？“你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啊？把你那眼泪给我收起来，看得我烦心！”

塞雅咬唇，泪流的更凶了。

林嬷嬷看着气氛实在沉闷得不像话，想了想，开口道：“福晋，这会儿您骂格格也于事无补，还不如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弥补这些事？”

塞雅闻言看向敬王妃，眼睛里满满地期待。

“诶~”敬王妃叹口气，也没别的办法了：“塞雅，你回去将军府以后，再也不要新月来往了，那个珞琳，我看也不是什么聪明人，离她远点。这次的事，额娘会想办法尽量把责任往珞琳和新月身上推……你以后聪明点，别再和那些祸害搅和在一起了！”

塞雅犹豫：“把责任推给珞琳和新月？额娘，这怎么行？那我都成什么人了？额娘，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你现在还不知道和那些人远着点，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是吧？我那么语重心长的告诉你好歹，告诉你轻重，你现在还顾着新月？”敬王妃紧紧帕子，冷了脸决绝道，“你给我听着，这件事，要嘛，你什么都别管，听我的话，好好的过你的日子，以后将军府的那些事都不要参合了。要嘛，哼，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这话说的是斩钉截铁，当场就把塞雅震住了。额娘说以后就没她这女儿？

“额娘，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这样说，你这么说，女儿怎么当得起啊？”刷的，塞雅就在敬王妃面前跪了下来，“女儿不孝，女儿不孝，额娘，你别这样说啊……”

敬王妃看着这个自己唯一的、宠了十几年的女儿，心里又痛又恨。但凡事情小点，她也舍不得女儿受苦，可现在这麻烦事关将军府声誉和未来，她不能为了一个塞雅，就毁了另外两个儿子。硬起心肠，敬王妃甩了帕子就走：“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到底是要我这个额娘，这个家，还是要你那个知己好友珞琳，那个新月！”

“额娘？额娘！”塞雅还跪在那里，看着敬王妃倏然大步走开，想要拦却已来不及。“林嬷嬷，你别拦着我，我还有话要和额娘说呢。”

林嬷嬷半步不让，拽住了塞雅道：“格格，福晋这些日子已经很难受了，您还是挺福晋的劝，离珞琳小姐远着点吧，那个新月格格，在外面的名声已经臭到底了，您就别跟着掺和了，您也得为福晋王爷，还有两位少爷想想啊。”说着又给边上的下人使了个颜色，就有两个丫头拉着塞雅要她离开，塞雅哪里肯，哭哭啼啼的就是不挪脚，还是林嬷嬷连拉带拽的，才把她带到了门口：“格格，你好好想想福晋说的话吧，你要是再像现在这样，敬王府，真要被你害死了。”摇摇头，林嬷嬷反身进门，留着塞雅站在门口，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额娘……

新月……

正文　内患

塞雅是一路浑浑噩噩回的将军府，当脚踩在她和骥远新房的土地上时，她的脑子还是混乱的一片。她的脑子里，一直一直的，就想着敬王妃说的话。

把所有责任往新月珞琳身上推，远着这两人。

这怎么可以呢？

塞雅这么告诉自己，新月是无辜的，珞琳也是无辜的，雁姬额娘……也是无辜的。导致这一切的，只是爱而已。是雁姬额娘不肯承认新月的爱情，才……额娘怎么能要求她为了雁姬额娘和离的事就让她疏远新月和珞琳呢？

可家里怎么办？

塞雅又想到敬王妃满是愤怒的脸和那痛斥的话语，她害了额娘，害了两个弟弟，害了全家人……要是她不听话，额娘就当没她这个女儿。

塞雅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作为敬王妃的长女，唯一的女儿，她从小都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就像当初珞琳和雁姬吵嘴她和骥远说的那样，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母女争吵，会闹到动手的地步，敬王妃对她，别说是动手了，就是一句重话，也很少有。塞雅甚至以为，敬王妃一辈子都不会像雁姬对珞琳那样，对她呵斥。但是这次的经历，把她的这种想法完全打破了。敬王妃不但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而且还说出了‘没有这个女儿’这样严重的话。这都是塞雅没有想过，也承受不了的东西。

那听额娘的话，远着新月和珞琳？

这种想法刚刚浮上心头，就被塞雅猛力否决了，不可以，不可以，这绝对不可以。要是她真的这么做了，那她成什么人了？当初可是她自己亲近新月的，这会儿才巴巴的和人保持距离，老夫人会怎么看？阿玛会怎么看？骥远、会怎么看？

想到骥远，塞雅原先动摇的心突然就定了下来，对，决不能这么做。没事就亲热的不得了，一有事就逃得远远地，骥远看到这样的她，还不得失望伤心？那她和骥远，还能有幸福的将来吗？额娘也一定不希望看到她和骥远的关系闹僵的，嗯，额娘一定会理解的……顶多，顶多，她以后少去几次新月小筑，这不就结了吗？

最后，终于还是骥远战胜了父母，塞雅决心，为了自己和骥远的幸福，暂时不理会敬王妃的话。

额娘最疼我的，一定会希望我开心快乐的，她不会怪我的。

这么想着，塞雅释然了……

也就在这时候，塞雅才有空沉下心关心家里发生的事。她想到，既然自己不知道外面对于雁姬和离以后产生的对于将军府的流言……那是不是说，府里其他人也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想到有这个可能，塞雅顿时坐不住了。

这不是不可能的，自雁姬带着她的东西离开将军府，老夫人受不了刺激就病倒了。新月对这件事很内疚，努大海　一直在新月小筑和老夫人两边跑，忙的是不可开交。珞琳，在自己房间里掉眼泪还来不及，哪里还想得到其他。至于骥远……塞雅不肯定他知不知道，这几天，似乎他一直在外面……

说起来，骥远这些日子都忙得什么呢？

突然地，塞雅想到这个问题，眉头就皱了起来。

“翠漪，翠漪~”她叫过自己的贴身丫头，“你知道这些日子，少爷都在外面忙些什么吗？”

翠漪是跟着塞雅一起陪嫁过来的丫头，以前还是很得塞雅看重的，不过这些日子塞雅忙着和珞琳新月交好，就难免的冷落了她，像刚刚回府的事，翠漪就被留了下来，她心里正闷着呢，听塞雅问起，便漫不经心道：“回格格，奴婢不清楚。一大早，少爷就出去了。”看塞雅脸色不好，翠漪忍不住就又加了一句，“难道少爷出去前都没和格格说要去哪儿吗？”

这句话一出口，塞雅不免觉得难堪，是啊，自己的丈夫，为什么出门前都不和自己说去哪儿呢？可心里难受归心里难受，这让贴身丫头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塞雅脸上不好，登时就升起了怒火。

“作死的丫头，你这是怎么跟格格说话的？”塞雅的乳娘李嬷嬷惯是会看眼色的，估摸着塞雅心情不好，忙啐了翠漪一口，道，“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着，想造反了是不是？”

翠漪话一出口也知道不好，本来作为塞雅的陪嫁丫头，她一般是要给骥远做屋里人的，谁知到塞雅嫁进将军府许久，就是半点口风不露，她心里着急又难受，才想给塞雅心里赌气，一时就忘了分寸，差点酿成大祸，忙就扑通跪了下来，哭道：“格格饶命，格格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要说翠漪也是聪明人，她甚至塞雅是软绵的性子，她不高兴的当口，死不认账反而会激起她更大的不悦，反而是稍稍露点可怜姿态，就能博得同情，所以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刷刷的，就留了下来。

果不其然，看到翠漪这满面泪痕，塞雅的心一下就软了：“算了算了，以后都给我记着点。”

“是，谢格格。”翠漪满口答应着，心里却在得意自己的猜测准确，这个格格，果然好拿捏。

李嬷嬷看翠漪没事了，心里也是舒口气。翠漪是敬王妃家生子，她和她父母，那都是老交情了，对比塞雅这个跟她不冷不热的主子，她心里，自然还是向着从小看到大会天天叫她姨的翠漪：“格格，依我看，少爷应该是去找朋友去了。”

塞雅惊讶的看着她：“嬷嬷怎么知道？”她今天可是跟她一起回门的。

李嬷嬷笑：“奴婢跟少爷身边的嬷嬷有点交情，以前说话的时候，也听说少爷是最喜欢结交朋友的，没事，也会和朋友一起出去骑骑马，聚聚会什么的，这些日子府里沉闷，想来少爷也是去散散心……”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合情合理，塞雅想了想，也就信了，不过：“翠漪，你找人问问少爷最可能去哪些地方，去找找，尽快把少爷带回来，我有大事要和他说。”额娘的话说的很清楚了，雁姬额娘和离的事让将军府现在处境很不妙，这会儿老夫人身子不好，阿玛又得照顾新月，她能商量的，也就只有骥远了。

翠漪没想到自己刚得罪了塞雅，还能领到这么一个好差事，强抑下就要形于色的喜悦，她应了声是，见塞雅没别的吩咐了，赶紧就退了出去。

李嬷嬷眼珠转了转，对塞雅笑道：“格格，忙了这么一会儿，累了吧？要不，我让下人给您上点点心？”

塞雅经她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有点累了，来来回回的，也没吃什么，于是点头：“拿点清爽的来。”

“是。”李嬷嬷恭敬的退了出去，一出塞雅的视线，她忙几步并成一步，追了翠漪去。

“李嬷嬷？您老怎么追出来了，难道是格格又有什么吩咐？”翠漪这是正要出院子，看到她很是奇怪，问道。

“哪儿啊！”李嬷嬷看看周围，拉过了翠漪，压低了声音道，“丫头，这也没什么人，来，告诉你李嬷嬷，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