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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侯令-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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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嘶哑的声音,打断了她:“你恨他么?”
“想,可是做不到。”她笑得凄然,但很快就收了起来,看了我一眼,无奈道,“不过,可以恨你。恨你这般通透站在他身边,懂他,恨他,爱他,算计他,帮着他……”
我的手安静伏于膝上,手上的银丝镯子上嵌着白色的珠子,那是在柳卿礼打翻了方舒窈送来的面后,姜御丞送我的。银丝辨毒,白珠辟毒……吃饭喝水前,轻轻一碰,万事皆昭。
我看着她被风扬起的裙裾,柔婉如她,温顺如羽,不觉开口道:“……我羡慕你……起码,你遇见他的时候……是最好的时候。”
彼时的他可以为了女儿家惆怅的神色,避过慈恩寺里的皇家侍卫,翻身入墙,折花赠她——这是穷我余生也再见不到的柔情了。
方舒窈冲我凄婉一笑。
“可,能陪他一世的,终究不是我。”她向雕栏移近了几步,喃喃,“这辈子唯一可以欢喜的,就是遇上他。”最后回眸看了眼桌上的笔墨,她的声音散在了风中,“死在他手里,而不是终老在南楚,真好。”
雕栏上跃出的身影一闪即逝,重重的传来一声沉闷的声音,像是嗑睡的人不当心碰了一下头。彼时窗外春光正好。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我踱步到了桌前,看到她留在桌上的笔墨。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画中的男子站在慈恩寺外,剑气折射的墨眉下,是温润如水的眼眸,带着蝴蝶扑翅的优美,恍如天上谪仙。男子手中执着两枝芍药,一粉一紫,妖娆不绝,衬得男子更是烟火不食……
画纸是那一方尊贵的玉石压着的,玉石底下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我拿起画纸,缓缓地从中撕开,撕开,再撕开……
手一挥,漫天的纸屑,翻飞出楼外,飘飘洒洒,如一只只死去的蝴蝶,凄然坠在空中,决绝地落在方舒窈的身上……
坐了良久,直到日影西斜,我方忍着喉头的刺痛步下了小楼。
楼底下已被清理妥当,徒留一滩暗红的血迹,在日影的明灭下,成了一道颓败的胭脂红。
看见柳卿礼也站在楼下,谦谨躬身,似乎站了很久了。
我将玉石交给他,他的差事也算了了。
“有些时候,连本宫自己都弄不懂自己在想些什么……”我嘶哑的嗓音在暮色沉沉中显得尤为刺耳。真情假意,我自己都分不清楚。爱了他一辈子的女人,说弄死就弄死了,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不费吹灰,无需犹疑……
我心中并无对方舒窈的怜悯,你死我亡,非此即彼,何需悯怀?只是心头有说不出的艰涩,带着苦味,压住了,想不透,麻麻的苦。
“娘娘——”柳卿礼直挺挺的跪下,眸光坚定,字字清晰道,“若方槐战败,陛下势必娶方太后……杀娘娘,是必然。而万军之中,陛下单人一骑,救娘娘于乱军,也并非虚假。”顿了顿,柳卿礼头微微一横,定神道,“陛下杀娘娘,是真心;救娘娘,亦是真心。娘娘是世上最懂陛下之人,还有什么是看不破的?”
生死爱恨,姜御丞和我之间,这些从来都是模糊不堪,没有半分明确的界线。
柳卿礼斩钉截铁的话如醍醐灌顶,叫我神志骤然清明,我伸手忙扶起他,无声无息的笑了:“人言比干有七窍玲珑心,大人不知有几窍,本宫倒真想挖出来看看。”
柳卿礼见我玩笑话语,神色微微松了下来,笑了一声,莞尔道:“娘娘想,自然无不可。只是微臣哪里能和文昌公相比,娘娘真是抬举微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送行(中)
内乱已平,南楚归统。
宫宴在春风和暖的日子里,于梨园盛办。宫嫔华衣缤纷,眼似秋水,玉簪栖鸾,步摇飞凤,无一不彰显着女子的美好。柳卿礼和柳卿易皆被邀入坐上席,姜御丞难得的纵情,如此盛大的喜事,南海开禁,兵权在握,还有比这更浓墨重彩的政绩么?难怪姜御丞如此畅然,这是他征战一统的第一步,是他多年来的心愿,如今一逞,自然大快。
眼前的桌宴上象鼻鲨翅,猴脑驼峰,油鲳胜鲟,巨虾如龙,火肉艳若胭脂,醉蛤色比春桃;牙箸点金,龙鼎燃麝,百果争鲜,名香满楼,玉盘团团赛月,碧钟奇巧如峰。一杯杯的梨花白下肚,又是那种熟悉的熏熏然;我的喉咙已痊愈,错眼之间,已经饮了不少。
犹记得姜夏回来的时候,我翘首盼在他身旁,我还不大会抱孩子,只能看着姜御丞抱着他,轻轻的晃着,姜夏的眼睛生得极漂亮,乌珠宝玉不带一丝殊色。
襁褓是百家布,是姜御丞命人去民间贫苦人家讨了来,进入宫中后三蒸三曝,然后让刘嬷嬷一针一线缝纳成,只为同民间一般讨个贱意,好养活,许是姜御丞出身平民,知道这些事,我却是半分也不晓得。只不过这百家布襁褓外头倒又搭了一条金线织锦团龙的小被,这是御用之物,普天之下,再无尊贵如此。
我其实心头一直存了个疑惑,却始终没敢问出口。如同小的时候,握着签筒,却不敢摇,不是不敢,而是惧怕掉出来的,是不如意的。
宫嫔们极少见到谢后露面,如非姜御丞确实欢欣,也不欲让我在阖宫前露面——我们始终尴尬如斯。
妃嫔中自有才艺卓绝之人,善舞者,善歌者,善吟者……
起舞聘婷,婉转如莺,承欢于御前自有万种风情。
顾盼之间,好几人已经喝起彩来。在阵阵的喝彩声中,鼻尖飘过一丝甘苦的味道,姜御丞低不可闻的声音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对我耳语:
“看久了也着实无趣。”
“人家苦心孤诣,却换来你一句无趣,还真是叫人心寒。”我笑着神色不动地掩袖饮下一杯,也是压低的声音。
“十年了,宫中之宴,不外如此。也不知道昔年景帝武帝为何如此钟情宴席。”姜御丞看着眼前眼花缭乱舞动的美人,极低的声音。
“如此看来,只有惊鸿夫人在世,旁人只怕入不了陛下的眼了。”我浅浅一笑,依旧低着声音嘲道。
“惊鸿夫人?就是那个会赤脚跳舞的女人?”
“昔年惊鸿夫人可是名动天下的舞姬,你却不知道,好歹是司马洵心尖尖上的妃子,你也是见过的。”
“人倒是记得,模样却已经忘了。舞者,再好也不过轻灵柔婉罢了;还能如何?”
姜御丞在耳边刚刚话完,美人已一个旋身,舞毕拜在了下首。姜御丞打着精神,赞了几句,听得众人的几句“吾皇万岁”、“大周万岁”,笑着又饮了几杯。
我噙了丝笑,举杯敬他,靠近他的瞬时,幽幽道:“若方槐‘战败’,你打算如何杀我……?”
姜御丞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僵,饮酒的手停在空中,猛的两道寒芒射到我脸上,森然如冰;他并不答话,就这么阴冷的瞧着我,将杯中酒缓缓尽数饮下。
我笑,森寒的剑气已刺碎了凉风,寒光一现,直取姜御丞咽喉!
众人中有人凌厉呼了一声,不防变故突生,吓得魂飞魄散,手足无力。
姜御丞应变极快,酒杯一挡,应声而破,剑势虽如电,但他两指已牢牢夹住了剑尖,转首看来,目光森寒,冷冷地看着我提剑的手。
我冲他妩然一笑,猛然一抽,抽回剑锋,剑势随之而变,凛冽风生,正是姜御丞昔年所授之招。姜御丞眸光闪动,带了一丝笑意,旋身扬手,已从一旁近身侍卫处抽了一柄长剑,两剑相击,剑作龙吟,虎啸不绝……
“现在……可还觉得索然?”剑身死死抵住他的剑,我笑颜明媚,在他耳侧低低耳语。
姜御丞不语,嘴角微微扬起,笑意浅浅,带着一丝丝佞气,长剑如芒,气贯长虹,用的也皆是当年教我的剑诀。
两剑反转倒刺,叮叮叮叮十二下急响,如同琵琶高手的繁弦轮指般急促。姜御丞显然被挑起了兴致,也不立时将我剑击落,兴致高昂地与我拆着剑招;他的剑法本来就以刚猛着称,当年我练了许久,始终劲力不足,只能落个攀花折柳般的意态。
也因身边众人惊呼不绝,更有甚者已然晕厥,吵吵扰扰,叫人分心。梨园原本不大,因着有宫宴之物繁多,更加狭小,我和姜御丞俱感伸展不开手脚,趁着酒兴,干脆展开轻功,也不管这厢闹成何模样,齐齐跃出了梨园……
柳卿礼何等乖觉机敏之人,姜御丞自是放心让他料理善后。
姜御丞轻易不使剑,昔年我苦求多日,他才答允授了这套剑术予我。他觉得剑气多带少年翩然之态,少了几分霸者强气,故不常使剑。我却喜欢他使剑的样子,衣袂翩跹,足不沾尘,轻若游云,仿若随时要乘风而去……
我一个失神,觉得面前剑气陡然暴涨如虹,破云贯日,大开大阖,如怒浪卷霜雪,迅猛激烈。一个不稳,铮的一声,剑已脱出了手,被姜御丞一招挑夺。
我有些许的气闷,禁不住“哼”了一声。
姜御丞随手掷了剑,神色是如常的平静,淡淡的凝眉道:“劲力不足。”
一如既往的训诫,如同往昔在莲花台授艺,一套剑法下来,他一句褒扬的话也无,总是一句“劲力不足”叫人无端端的丧气。
我吞吐了口气,轻轻踢在掷于地上的剑,冷然含笑:“我不喜欢她们看你的样子。”
姜御丞看了我一眼,嘴角冷冷勾起,漫不经心道:“说的跟真的似的。”
不知不觉,竟离紫宸殿这么近。
待到有侍从回禀,梨园宴席已叫柳大人收拾妥当,姜御丞方示意我进殿。
“赫古达来了。”良久,姜御丞目光从我脸上移开,冒出一句话来。一日的宴饮,现下确实凉月中悬,夜色如蜜。姜御丞的声音永远叫人听不出喜怒,我却知道,此刻,他心绪并不宁和。只是于人前,他从来都是雍容从容,气定神闲的沉稳,叫人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攻南楚,平方槐,黑骑军虽骁勇,但兵力终究有损;如此时再浩浩汤汤地来一仗,于大周当真是堪忧。赫古达未尝不是看到了大周需时日整顿军备,待兴军务的漏洞;故而携两万精兵南下长安,美其名曰纳贡求赏。
我心头一沉,却声色不动,面无表情道:“名为谒见,恐怕是要刺探虚实吧?”
姜御丞却是好整以暇地徒手折去桌上单芯海棠的旁枝;他从来都是自己动手照顾这些海棠花,从来不假手他人;单芯海棠含有剧毒,轻易不容易养活,一般只长在坟地,鲜少有人会供养。姜御丞养得倒是不错,不过每一簇都仅有主枝,所有的旁枝都被尽数折去,内侍好奇,也有无意问过的,姜御丞每每都淡笑不语,不欲言明。
百花齐放固然美丽,却如何敌得上一枝独秀的痛快。
姜御丞一面打理着花,一面伸手递了一件物什给我:“赫古达是柔然最有作为,也是最年轻的统帅,此人野心勃勃,骁勇善战。大周侵吞南楚,摒除内乱,他也没闲着,这些年来厉兵秣马,柔然不少分散的部族,逐渐被他一统……朕,本以为他此番上京,北疆战火再不可避……岂料……”
姜御丞说着,慢慢看向我眼中的物什。我盯着手里的东西,轻轻深吸一口凉气——泥偶。齐若若捏来送我的泥偶;在二里坡破庙中我将其掷出,使得赫古达没立时将我毙命当场。
我内心有着些许的震惊,前后的事情都分明地在脑中一线贯穿。齐若若、齐若若,脑中极快地想着,齐若若在二里坡救的人,赫古达买走所有泥偶的狂躁,破庙里赫古达飞身去接泥相……急忙掩饰好神色,目光却不由自主向姜御丞看去。
廊间的月华被或繁或疏的树叶一隔,被筛成了碎碎的明光。南楚刚刚纳降,民心还未凝聚,黑骑军北上护守,大周确实需要时间来待兴诸事。
一月后,姜御丞下旨,齐若若被和亲柔然。
齐若若后来送我和语融的泥偶一直在蓬莱殿摆着,栩栩如生。
她不似柳卿乐,纵使伤心不愿,也没有大哭大闹,只是不停的落泪,一味的哽咽着要哥哥。
柔然没有大周那么繁琐的礼节,我送齐若若到雁鸣关时,心中不是没有恻然。她年纪比我还小,在我眼中也一直拿她当个孩子看。她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委委屈屈的拉着我的手,哽咽着:“娘娘,娘娘,我哥哥呢?不是说我穿好这些衣服,就让我见哥哥的么……”
我看着她身上大红的嫁衣,火红的狐裘,那是赫古达送来的,宫人好不容易哄着她穿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齐若若能换来足够的整军备战的时间,实在太微不足道。只是,看着她无辜的眼神,那么依赖地抓着我的手,那么委屈的神色,像极了昔年和亲西秦的汐儿……
“阿夏,阿夏……我要走了……阿夏、阿夏,我舍不得你……”脑中浮起汐儿泪眼迷蒙的模样,不觉与眼前齐若若的样子重叠在一起。我喉头涌起酸涩之感,忍不住伸手抱住了齐若若,却说不出一句话。
直到赫古达笑着将她揽上了马,她才惊惶地挣了两下,方意识到我骗了她,不觉可怜的呜咽起来,哭着:“哥哥,哥哥……我要哥哥……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齐若非浑身浴血地冲杀过来时,赫古达已勒转马头,远远地绝尘而去了。齐若非想来是费尽一身力气才逃出看禁,一脸血的追打了整整三里路,才被士兵擒拿下。
按着姜御丞的授意,我驾车马押着齐若非回了宫,我不知道姜御丞和齐若非说了什么,他们在紫宸殿里整整谈了四个时辰。之后,齐若非便解去丹凤门侍卫一职,自请投戎进了北疆黑骑军……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送行(下)
姜夏很爱啼哭,每每折腾得几个奶娘都一身大汗,刘嬷嬷凑趣说啼声惊人,来日必是位神武之人。我只是笑而不语,已有这样的父亲在前,他此生如何不神武?
在姜御丞手里,姜夏倒是难得的安静不闹。他抱孩子入怀的手势稳妥而娴熟,像一个小小的船,把姜夏牢牢拢在怀中。大约是觉得得舒服,姜夏常常嘟一嘟嘴,便睡了过去,安静乖巧得很。
春光明媚,因着姜夏的缘故,我怕翡翠扑了挠了他,亦或是带了虫子来,也想不出好去处,随手就扔给了柳卿易,反正他闲职一个,无妨做这照看之事。
这日天起清爽,哄得姜夏睡了,却见柳卿礼神色慌张地疾步进殿,我鲜少见他这般无措慌张,他向来善藏心思,如今惶急焦苦成这般,倒是少见。
“微臣死罪——”他一进来,就伏拜在地,令我心头不禁一沉。
他些许发颤的声音带着焦灼,娓娓道诉着事态。
我闻听心头顿痛,只觉一股凉气如寒冰利锥一般生生破开五脏六腑,切破心肺,惊痛不已。
语融出事了……
方家被查抄,一路押解前去珠崖郡,途经洛阳,横生变故!因是家眷同行,不知因何,一支不知名的人队,突然发难,暴乱丛生。生死危急之刻,语融为救方升宴,不幸重伤,命在旦夕。
乱党擒获,而柳卿乐居然与此大有干系!
毕竟是血亲手足,本流放珠崖之际,我也允柳卿礼想法将妹妹赦出,留在柳府。不意,柳卿乐却执意要和方升宴一同流放珠崖,明知他们夫妻不睦许久,见妹妹执意如此,柳卿礼虽满腹狐疑,却来不及赦出她,只能看她上路。原本还想着在路上将妹妹保出,不料,在洛阳出了这样的事。柳卿礼登时才明白幺妹为何执意要陪方升宴上路。
流寇乱党查下去,果然查到了一个故人——陆梅生。不知两人是如何筹划的,或是巧合,陆梅生本想等囚犯押解到洛阳,动手劫走柳卿乐,但因声势浩大,惊起了暴乱。柳卿乐含恨方升宴,与陆梅生一同两厢动手。听方府的管家讲,大夫人拿了刀就砍杀少爷,若不是二夫人护得急,只怕命在旦夕的是少爷了。自然,本以方升宴的身手,也不至于任柳卿乐砍杀,只是他身为重犯,脚镣枷锁在身,根本不得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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