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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蓝山处-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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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一终于开始跟着沈佳见客户了，沈佳负责的其实无非是维护一些老客户，了解他们新一年有没有拓展的需求，如果遇到有撤资意愿的，便了解清楚原因，如果越市能挽留的便转介给刘靖他们去谈新的合作条件。所以这块业务本来就不复杂，基本遇到麻烦事就升级给刘靖去处理了。
这日沈佳和倪一见完客户，便来到新区新开的美食广场，沈佳的洋大人老公也在新区工作，倪一便问：“怎么不约你家洋大人一起出来吃饭？”
沈佳反问：“哦，回家见得还不够么，现在是girl’s lunch，他要是来了不是当灯泡么？”
倪一松了口气，沈佳总是不动生色的给别人留余地，他要是来了当灯泡的是自己吧。每天中午和李小红大马一起吃饭，有时候看着大马一边给李小红剥虾一边被数落，自己真是有些尴尬的。有时候想推说不去吃饭，李小红就要不开心，好象不拿她当朋友一样。
沈佳虽是南方人，可是酷爱北京炸酱面，自己又不会做，今天点了一份大快朵颐，一个劲地叫好吃，毫不介意的叫倪一尝尝，倪一试了下，果然很香面也很有韧性。
倪一点了一份鳗鱼饭，烧汁恰到好处，想不到这工业区里的美食广场东西竟这样好吃，也可能是以往食堂的饭菜实在太难吃了。
两人吃的正香，忽然有人叫倪一，倪一回头一看，只见来人文质彬彬，带副眼镜，似乎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来。
只听那人说道：“认不出来啦？我是陈知之呀，以前坐你前面那个，你还说我的名字起得好，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所以我这名字应该是知道自己不知道的意思。”
倪一噗嗤笑了出来：“想起来了，真是没想到在这会遇见你。”
陈知之微笑着说：“早听同学说你回来了，大家还商量圣诞搞个聚会把你叫出来一起聚聚，没想到在这先看到你了。”
倪一点头说好，然后故意上下打量陈知之：“要不是你叫我走在路上都不敢认你。”
陈知之挠挠头：“当年坐你前面和你差不多高，后来在高考的重压下居然又长了10公分，嘿嘿，也算意外收获了，哈。”
然后两人便互留了电话等联系方式。陈知之便回到同事那边去了。
当时因为沈佳在，倪一并没有和陈知之多聊。后来晚上陈知之给倪一打电话，于是倪一便知道陈知之后来考上了某名牌大学，毕业后进了某知名电气设备外企，今年刚被调回越市当市场部经理，算是年轻有为。
陈知之显然对倪一很有好感，每天要晚上要打电话来，聊聊工作，也说说电影，说说音乐，还不时要发短信，好在他都言之有物，并不令人厌烦。
终于有一日，倪一刚到单位便收到了一束花，30朵红玫瑰。八卦的李小红当然不会放过倪一，细细的询问了陈知之的情况。倪一只得简单介绍：“中学同学，外企做市场销售的，偶然巧遇，最近联系比较多。”
难得来科室转悠的赵主任也有意无意的过来巡视，笑眯眯的看着倪一桌上的红玫瑰说：“小倪啊，这花不错啊，呵呵。”故作意味深长状地朝倪一眨眨眼。
这就是机关单位，一点风吹草动就满城皆知。倪一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堆着笑。
这日沈佳正好请了假，有一个公司的续约合同由倪一准备好交给刘靖。中午吃过饭，刘靖把倪一叫到了办公室，表情甚是严肃：“这份合同错漏百出，你怎么搞的？”
刘靖指指合同的一处：“这家公司去年因为查出污水处理工程不合格，所以新合同需要把这些环保条款加进去。你却漏掉了。还好我多看了一眼，这要是直接发过去，后果得有多严重？”
倪一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刘靖末了还说：“希望你不要因为私人原因影响工作。”
倪一真是满腹委屈，她才刚接触这个工程，前因后果完全不了解，基本都是沈佳都准备好，她只是打印提交而已，可是她也觉得沈佳应该不会出这样的纰漏，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白白挨了一顿训。
回到办公室，倪一正郁闷着。李小红又凑上来数落陈知之：“唉呀，做市场销售的男人啊，都不靠谱，经常要应酬喝酒，陪客户有时候免不了要找些美女，喝醉了谁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那。”
李小红还意犹未尽地加了句总结：“看上你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就没一个靠谱的！”
倪一听得极不顺耳，以往的男生自己也不是很熟悉就算了，这个毕竟是曾经的高中同学，那是有阶级友谊的，何况今天挨了训斥，正憋屈着呢。李小红这么一说好象自己不值得被好男人喜欢一样。倪一便不再客气地回道：“我自己的朋友我自己有数，你管好你家大马就行了。”
李小红讪笑着回了自己座位。
、精分上司
倪一回到家给陈知之打了电话：“谢谢你的花。”
陈知之语气轻快地说：“希望你喜欢。周末有空一起吃个饭么？
倪一故作自然地说：“最近单位工作很忙啊，下次吧，下次叫多点同学大家一起聚聚。”
陈知之是聪明人，也没有再纠缠，只是说：“好，圣诞正好可以聚会，到时候再见，我送花没有特别的意思，你不用觉得尴尬啊。”
倪一回道：“当然。”
沈佳来上班后，听说了合同的事，感到非常抱歉，连声说：“如果我不请假的话，这是一定不会弄错的。”
倪一忙不迭地说：“一定是我自己糊涂了，之前你也发过去年的合同，我就都打印了出来，可能后来提交的时候拿错了。不好意思啊，还连累了你。”
沈佳依然表示很抱歉：“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干吗把去年的还发一遍，是很容易搞混了。害你被骂了一顿。”
沈佳没有把责任都推到倪一头上，这让倪一心里好受了一点。
李小红因为上次被倪一呛了几句，这几天都没有叫倪一一起吃饭，倪一也乐得不要去吃难吃的食堂和被迫看李小红大马常年不变的剧情。
这日倪一在便利店买了份沙拉，跑到办公楼旁边的花园，坐在草坪上对着喷水池晒着日光慢慢地吃，倪一喜欢这样的夏天，仿佛又回到了在澳洲的时光。那里每到晴天，各种café，餐厅，公园草坪都有很多人，大家仿佛都不用上班，只是静静的享受这阳光，没有汽车尾气，没有行人匆匆，偶尔还能在树上看到松鼠和考拉。如果不是因为外婆道道金牌传召，大概自己是不会想到回来的吧。
倪一正想着，忽然看见喷泉另一边的广场上，有人在用面包屑喂鸽子，倪一便也走过去，走到一半却立刻停住了脚，原来那个人正是冷面上司刘靖。倪一立刻转身不紧不慢扔掉了吃光了的沙拉盒，回办公室上班，没看到身后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
第二天，倪一又被叫到了刘靖办公室，刘靖一边低头扫视着文件，一边对倪一说：“以后你不必再跟着沈佳了，毕竟沈佳那里事情不多，而且马上准备再招个人配给她。你以后还是和李小红一起跟着我负责洽谈业务。”
这其实意味着倪一从一个菜鸟稍稍晋级了，可以接触高级点的事务了，可是倪一其实心里挺不乐意的，这就像中学时候自己本来上课看小说，作业东抄西抄，考试勉强混及格，日子过得挺好的，偏偏王老师插了个杨旸到她的生活里，搞得她每天要自己写作业。可惜倪一也不好表现出来这种不满，只得说：“我还有很多不足，一定虚心请教，抓好业务。”
刘靖满意的放倪一出去。
李小红依然对倪一淡淡的，倪一也不在意。新业务比以前干过的打杂活麻烦多了，一点纰漏就可能失去了整个项目，倪一只有打起十二分精神。哪知道倪一还是一再的被刘靖抓到小辫子，不是报告措辞不妥了，就是计划格式不对了，不然就是合同漏了细节了。刘靖每次也都不多说什么，只是发还倪一重新改。
李小红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倪一也不想麻烦别人，经常对着密密麻麻的字找很久问题在哪，渐渐的，倪一经常加班到很晚，有时候项目赶的时候，周末还得来加班。
这日，刘靖正好经过走廊，听到走廊尽头，倪一正在给家里打电话：“外婆，今天又不能回去吃饭了，工作很紧急，今天要做好。”
。。。。。。
“哦哦，知道啦。我在单位里随便吃点什么吧，晚点回去再吃个夜宵。”
电话那头又交待了好一会才交待完，倪一说：“外婆再见。”
晚上，6点，刘靖端着份大盘鸡拌面走了进来：“倪一你还在啊，正好，我这外卖多送了份饭，给你吃吧。”说着就放到了倪一面前。
倪一闻到香味：“外卖真是活雷锋啊，还会多送份饭啊。”
刘靖摇着头说：“我本来叫了大盘鸡，忽然接到电话得去机场接客户，这饭给你吃吧别浪费了。”
倪一拆开筷子：“那我可不客气啦刘主任，我把钱给你。”
“不用不用，你加班也是为了我们科室，就当我请你了。”说话间，刘靖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一日，刘靖要去见客户，来办公室问了一声：“李小红，你晚上要去学日语对吧？”
李小红还没来得及说，自己也可以不去上课。
刘靖便继续道：“倪一，你跟我去吧，是个台湾客户，下午把他们的资料看熟，别出了差错。”
倪一只得结果资料说好。
李小红最近对自己越来越不满，倪一知道，本来部门里每个人干的活都是不同的，可是现在自己和李小红干一样的活，李小红难免起了竞争之心，更何况两人之前还略有些龌龊。
倪一叹了口气，爸爸本来交待，机关工作切忌得罪人，可是爸爸没说，自己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还是会看你不爽的。只有随她去了，反正原也是不重要的人。
晚上，倪一跟着刘靖来到了豪泰酒店，越市最有名的五星级酒店之一。菜色相当铺张精美，酒也都是好酒，其实一桌不过就是刘倪加台商和他的助手、法律顾问、财务、技术骨干一共7个人，一桌都没坐满，却上了满满一桌菜。
倪一不禁想起了中学文化艺术节漫画展上收到的那张漫画，满桌菜，还有茅台和拉斐，画的另一边却是糊口家生被推倒在地的老人，真是写实啊。倪一想自己怎么这么虚伪了，明明对这一切很不满很鄙视，却还能笑脸迎人，甚至还灌了两杯红酒。
刘靖毕竟还是一个有风度的男人，一看台商还想敬倪一酒，赶紧帮倪一挡下了，故作微嗔：“陈总陈总，这酒你得和我喝，老是盯着我们科的小姑娘，都不跟我喝，我可要不高兴了。”
原来所谓的见客户并没有什么好谈的，只要酒喝高兴了，这生意自然就成了。倪一看着眼前吆五喝六，开怀畅饮的刘靖，颇有些客户虐我千百遍，我待客户如初恋的感觉。想起之前在办公室那样严肃训人的刘靖，这两个身影真是好难重叠到一起，真是双面人啊。
刘靖的级别还不够配司机，接待完台商，刘靖提出送倪一回家。倪一有些犹豫。刘靖说：“放心，我还没醉呢，真醉了你敢坐我还不敢开呢，上来吧。”
倪一想了想，这豪泰酒店虽说是越市最有名的酒店之一，却地处郊区，而且他们出来的时候正是饭局散场高峰，等候的出租车基本都拉着人走了，时间也晚了。现在倪一只想快点回家，便也不多说，上了刘靖的车。
银灰色的帕萨特，很符合刘靖的身份，不超出一分也不逊色一分，可以看得出这是个严谨讲求得体的人，倪一想到一个词形容他，就是Decent。
刘靖开了车窗，夏末的冷风吹进来，轻轻抚摸着人的脸颊。刘靖车开得不快，挺稳。倪一悬着的心略略放下，毕竟她可不想因为这样而殉职，还是和这个精分上司死在一起。两人一路无话，刘靖把倪一放在家门口就走了。
之后，倪一又跟着刘靖去见过一次客户，地点在网球场。刘靖和倪一一队，对面是客户和客户的女秘书。倪一会打网球，可是就像她其他所有的技能一样，略懂，但是都是半桶水三脚猫。
不过在场上，其实只需要刘靖一个人就可以了。
这日，刘靖穿了一身短袖短裤，带了个鸭舌帽，神清气爽，瞬间比平时办公室的时候年轻了十岁。
倪一看到刘靖的时候，不可免俗地拍了把马屁：“刘主任今天好帅啊，平时也应该这样来上班啊，那我们的工作积极性肯定能提高很多啊。”
刘靖故作勾魂的一笑：“那不行，你们会都光顾着看我，谁还有心情工作啊。”
倪一心里嘀咕了一句：您还真是给电话阳光就灿烂啊。。。
开打后，倪一发现，场上其实只需要刘靖一个人就可以了。球大多落在刘靖掌控的后半场，自己就尽瞎跑动了。
第一盘，刘靖和倪一完全占据上风，刘靖的球风霸道、不留余地。倪一心里默默地在左右对赌：什么时候刘靖会故意放水让客户舒服。
果然到了第二盘，刘靖不再像上一盘一样，把倪一漏掉的球都接上了，有时候故意冲过去挥拍却十有八九要挥空。刘靖大声地对着倪一叫：“倪一啊，你这假动作太有迷惑性了，连我也被迷惑了啊。”
于是场上四人都笑开了。
第三盘的时候，刘靖跑动的幅度越来越小，似是体力不支。好不容易决出胜负，刘靖对着客户摆摆手：“黄总不行了，咱们休息会吧。”
坐在场边圆桌上休息，刘靖粗喘着说：“还是黄总体力好，我这第三盘拍子都快举不动了。”
看上去40岁样子的黄总喝了一大口水，又用毛巾擦着满头汗，边擦边说：“你们年轻啊就是缺乏锻炼，长时间坐办公室，身体都是看着金玉其外，其实败絮其中啊。”
刘靖狗腿地说：“可不是嘛，我现在就比不过您，到您这年纪就更不用提啦。”
黄总忍不住继续点评：“不是我说你们小年轻，你看看你上来那直接爆发的，后来不行了吧，后来那叫‘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意思是啊，开头力量再强大，到最后也微弱啦。”
刘靖不住点头：“黄总说的是，说到做人做事真得跟黄总好好学学。”
听得一旁喝着水的倪一心里不住地骂着刘靖狗腿子！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刘靖一扫见客户时候的轻松巴结，又是个板着脸的黑面神。依然对倪一严格要求，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倪一有时候加班晚了刘靖也会送倪一回家，倪一有时候也会想，怎么最近刘靖送自己的频率这么高，以前刘靖也留到这么晚么？
、没有月亮只有星光的中秋
机关单位向来很重视联谊，这大概是因为国家企事业单位不像外企人员流动性那么高，很多人是要在这里面干一辈子的，哪怕跳出去也还是和这庞大的体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当然要好好经营人际关系。于是各种联欢活动特别多，大节小节除了清明节是一个也不放过。
今年中秋，领导决定去青岛玩一个周末，顺便在当地搞一个中秋联欢晚会。
机关的联欢晚会，要论质量真还不如一中当年的校园文化艺术节，哪怕上歌走音破音，跳舞不踩点不整齐，朗诵普通话不标准都不要紧，只要敢于上台，在大领导们面前露个脸，演好了有奖，演砸了也能混个脸熟。所以现在和当年中学时候可不一样了，大家都踊跃报名。
招商办便出了两个节目，一是李小红上台做主持人，二是另一个科室出了个男女对唱的节目。
这就是单位和学校的区别，在学校里，老师们总是会留心每个学生的特长，哪怕你缩在后面，老师也有办法把你往前拱，而等工作了，你要缩在后面那便缩吧，有的是人要往前冲，领导也并不在意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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