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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乐人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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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他会变成这样,”我终于打破沉默为难地说,“作为他的朋友,看着他一天天消沉下去而又无能为力,心里真的很难受。”
“我何尝不急,我常想,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古怪的弟弟。”她不无忧虑地说。
“其实也不全怪他,”我说,“每个人在生活中遇到挫折都有可能精神崩溃,他升学受挫,受刺激很深,这时最需要同情和安慰。陈老师脾气不好,一味训斥责怪,使他背上沉重的精神包袱。你要设法开导他,多给他些关怀体贴,他会慢慢好起来的。”
“也许你说的对,只是我的话他不愿听。我的弟弟就是你的弟弟,你的话他会听,希望你能多帮助他。”
“好,让我们共同努力吧。”
当我俩走进招待所大门时安华已先回去了,我俩相对无言,哑然失笑。
在大家帮助下,安华不再游荡,决心认真学习,第二年终于考上高中,两年后随父母转学去了重庆,后来考入贵州大学。本来一帆风顺前程无量,只因在校文工团一心当导演,投入精力过多荒废了学业而中途辍学,不耐父亲烦人的絮叨离家去一个县办煤矿当了挖煤工人。
陈英也考入太原工学院。我在沈阳俄专读书期间对她的思念更加强烈,总幻想有一天她会接受我的爱,并把这种幻想写成短篇《爱的徘徊》寄给她誊抄,藉以再次试探,看她有何表示。她不负重托整齐流利的誊抄完又寄给我,却未作一字表态。我终于醒悟,明白自己做了一场柏拉图式的爱情梦,遂请求她收作义弟,摆脱了单恋之苦。
正是:
吃尽单恋苦,做罢相思梦;
待到梦醒时,身陷淖泥中。
八攻读俄语
一九五六年八月我中专毕业,通过毕业设计和国家考试取得第七专业工艺技术员资格,并被保送到沈阳俄文学校专攻俄语。那时各个兵工厂都聘有苏联专家,有很多俄文图纸资料急需大批俄语翻译,部里抽调一批人再去深造,化校去了二十多个同学。父亲知道后十分高兴,认为能继续学习必竟是好事,如学得好兴许能给苏联专家当翻译,说不定还有机会出国呢。
父亲调到石家庄的第二年,在哥哥的要求和继母的催促下他把两个姐姐接出来,实现了合家大团圆。大姐还带着她八岁的女儿志香,全家共七口人,只我不常在家。
大姐夫梁富泉当兵走后多年杳无音信,大姐至今独居。二姐在新婚姻法颁布后和侯家庄赵珍元离了婚嫁到大常家会张家。她自幼身体虚弱,也许是贫血的缘故,面无血色,一直未生育。来石家庄后父亲不断延医调治,病情大有好转,面色日见红润。但她性格懦弱,遇到不顺心事或受了别人欺负不知反抗只会哭泣。这年暑假父亲赴京治病,继母去了汾阳,大姐也回了老家。家里就留我和大哥二姐姐弟三人,有一天不知为了什么事(我实在想不起来了)我和二姐争吵起来。我性情倔强,出言不逊冲撞了她,她便哭起来,怎么劝也不吃饭。我向她认了错赔情道歉她只是哭,直哭到傍晚。
姐夫张焕江一封封信催她回去,父亲要她多住些日子把病彻底治好,她不听劝阻执意要走。回去不久她怀孕了,虽经医治她体质有所增强,但仍然气血亏损,不适合生育,次年春天生下个男孩就病倒了,竟至卧床不起。
继母李成兰面对七口之家心里十分欢喜,人老了最大的幸福就是享受天伦之乐。现在她膝下有儿有女,一应家务不用自己操心,正可颐养天年,还待何求。一切钱财全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争之何用。
儿女中她最喜欢我,不知是自古“天下父母爱小儿”使然,还是我确有招她喜爱之处。在她眼里我什么都好,说话中听,连走路都看着顺眼。有一次我和父母一起去市里逛,我走在前面,听她对父亲说:“你看二小子走路多好看,双脚迈出去端端正正一条线。”那年春节过后她从汾阳给我带回一件旧呢大衣,让我穿在身上她前后端量,一迭连声夸赞:“看,我家二小穿上这件衣服更显得漂亮了。”
一九五七年夏我从俄校毕业回家,她已去了汾阳女儿那里。也就在这个暑假,她的病突然加重,转为肝硬化腹水。据父亲说,她临终前特别痛苦,强烈要求给她一把剪刀,她要把肚子划开,可见那病魔多么可怕,多么残忍!
病魔最终夺走了她的生命,我又失去一位疼我爱我的母亲,天道之不公令人扼腕,令人诅咒。
在俄校我的智力达到了顶峰,记忆力惊人,每天能背七八十个俄语单词。我一边听老师讲课,一边预习下一课的单词,等他上新课时我已把单词背熟,一点不觉得吃力。语法由中国老师讲解,语音和课文朗读由苏联女教师担任,她们都是苏联专家的眷属。
由于功课不吃力,我常去阅览室看课外书籍,涉及面很广,文学的、科技的,中文的、俄文的都拼命阅读,我对知识的渴求就像久旱的青蛙渴求池水一样迫切。
我们在俄校是带薪学习,按中专毕业生待遇每月发36元薪金。除掉12元伙食费我几乎全买了收音机零件,毕业时给父亲带回一台自己组装的五管收音机。有个月我花二十元买了四张定期有奖储蓄,有一张竟中了二等奖,获得五十元奖金,我又添一个月工资寄给大姐,以报答她抚育关照之恩。大姐一直等着当兵的姐夫回来,解放后七八年始终没有改嫁;后来终于接到姐夫的阵亡通知书,外女志香按烈士子女得到优抚。一年后大姐改嫁到王景村,姐夫杨生清添了些钱买了辆自行车。
一年的俄校生活很快结束,毕业时我已能查阅字典翻译化工方面的俄语书籍;如果有机会实际进行口语训练,完全可以达到口译的水平。但我注定命蹇运乖,我们还没毕业,毛泽东和赫鲁晓夫就翻了脸,传说毛还拍了桌子(实际是拍了沙发扶手),原因是赫鲁晓夫以大国霸权主义压我们,要在中国沿海建军事基地,毛坚决不同意。
那年弗伦希洛夫(时任最高苏维埃主席)来中国访问到沈阳参观,我校曾组织学生夹道欢迎。那时他已受到赫鲁晓夫排挤,回国不久就被解除职务当了平民。据传访问期间他曾私下对中国领导人说:“苏联完了。”不幸被他言中。
随后赫鲁晓夫撕毁协议停止所有援建项目,撤走大批苏联专家,我学的俄语已无用武之地,同样被我言中,被分配到工厂当了一名工人,开始我人生的第三阶段:磨难期。
我在中专时学习成绩并不很突出,只是中上等水平,比起班里和我年纪仿佛的张企祥就差点劲。他是优等生,毕业证是红皮的,我则是黑皮的,原因是我手工操作能力差,做实验马虎大意,写字潦草,毕业设计不整洁,宋泽老师给我打了四分(那时沿用苏联的五分制评分),虽然论文答辩得了五分,终究没有拿到优等生毕业证。
但在俄校我学习毫不费力,班里同学都十分钦佩,有人甚至带点崇拜的成分。他们认为我太神了,从来不上自习,每天不是逛街就是在宿舍鼓捣收音机,学习成绩却名列前茅。可见毛泽东被林彪之流的个人崇拜神化不足为奇,我那时就被同学的崇拜搞晕了,滋生出清高自满情绪,自认为比一般人天生优越,是个特殊的“神人”。
我也受到苏联女教师的垂爱,回国前给我留了地址(她住在当时的高尔基市,现在从地图上怎么也找不到了)),我们常常通信。后来又和她女儿涅丽娅成了朋友,直到中苏关系彻底决裂,直到我失去自由才断绝联系。
这段时期我也有苦恼和忧愁,那就是对朋友的思念。离开安华,离开心爱的姑娘陈英,在闹市的人海中举目无亲;不论到郊外散步还是去公园游逛都只有孤零零一人,没有知心朋友相伴,一阵孤独袭来倍感凄凉。我想念安华,更思念陈英,回忆起和他们在一起的温馨往事就像一帧帧电影镜头,令人甜甜欲醉。我的心已被她完全俘虏,害了痛苦的相思病。这个姑娘真让人难以捉摸,她若不爱我,早该表示绝情,不要这样若即若离,把心思秘藏不露,害得我苦受相思的煎熬。我恨自己过早成熟,过早懂的爱,过早承受无尽的相思。我明知她和邓仲夏的关系,却又固执地不愿相信,把一厢情愿的幻想强加到她身上,也强加给我自己。直到她把我写的小说《爱的徘徊》工工整整抄好,无声无息寄回,好像那是纯属虚构的情节与她毫无牵关系,我才恍然大悟,我经历了一场马拉松式的单恋!
啊,铁心的姑娘,我为你已燃到这般模样,你却是终年不化的北冰洋!
我反复斟酌她的种种温情,不像是拿我开心。她不是那种放荡不羁的女性,对待生活极严肃认真。或许她也像她弟弟那样尊崇“友谊论”:一个人可以有许多朋友,男朋友和女朋友,在众多的异性朋友中只能选一个作为爱人。那么她是把我当作一般朋友了,一个要好的朋友,互相了解可以开怀畅谈心心相印的朋友。
为了消除苦恼自我解脱,我决定写信请求她正式收我作义弟,这次她毫不犹豫欣然答应,并明确表态:“我同意收你这个弟弟,现在我有两个弟弟,两个同样古怪的弟弟。”
我古怪吗?!
读了她的信我感到一丝安慰,只要她不嫌弃我,只要能永远在她身边,常看到她的笑容、听到她悦耳的声音,我就心满意足。绝想不到一年后我将身陷囹圄,彻底丧失被爱的权利。
正是:
聪明上进欲何为,时运不济鼻碰灰;
再失亲人心意冷,跌入深渊倍悽伶。
九丧姐厌世
八年寒窗苦读把我造就成一个中级知识分子,结束了风华正茂的少年时代,到达人生的顶峰,今后摆在我面前的将是险情四伏的下山路。我虽然酷爱知识,脑子也不笨,但有一个致命弱点:是个十足的书呆子,对于变幻莫测的复杂社会和尔虞我诈的人际关系毫不知情,对命运给我的安排毫无思想准备。
社会犹如一道难解的多元高次方程,一个人处于动乱的社会环境中,他的人生道路可以有多种答案。特别在左倾路线统治下,运动接连不断,人人思斗,没有敏锐的政治嗅觉,没有看风使舵的高超本领,注定会在大风大浪中翻船。
我另一个致命弱点是以善度恶,或者说以德报怨。我对任何人都没恶意,就认为别人也会以善心待我,直到吃亏才知上当。但绝又不会吸取教训,只能再吃亏再上当,就这样循环往复。像我这样的人在人生旅程中不碰壁那才不可思议,尤其在大讲阶级斗争的年代,只能是阶级斗争的牺牲品。
俄校毕业后我回到家里等待分配。
这个假期我想了却一件心事:回老家看望二姐。春天大姐来信曾提到二姐病重,我日夜思念,恨不能插翅飞回,无奈远隔万里,我又学业未满不能如愿,现在终于可以了却夙愿了。
当我问起父亲二姐的病情时,他只说“好些了”,我提出回去探望,并要求立刻动身。原想他一定比我还着急,专等我回来就走,必然爽快答应。三年前父子俩曾回过一次老家,但行至太谷城,就被同村王老汉劝阻。王说现在风声仍紧,有人仍四处打听他的下落。他被吓得中途折返,只让我一人回去。现在解放已经八年,“镇反”、“肃反”运动已经结束,他的历史问题已有结论。“树高千丈,叶落归根”,离家十几年,他思乡之情定比儿子更甚。
不料他却平淡地说:“我看今年就不要回去了,明年再说吧。”
我一再坚持,他又说:“回去也于事无补,她的病短期不可能治好,不如等病好再把她接出来,你们一样能见面。”
看到父亲那无关痛痒的神情我心里着实不是滋味,二姐病的那么重他却像没事人似的,听他说话的口吻还很悠闲,真是铁石心肠!我不由对他又产生一丝恼恨。
第二天我闷闷不乐跑到父亲办公室想找本闲书消愁,拉开抽屉翻找时从教案里掉出一封信,正是大姐寄来的。信里写道:“父亲大人敬禀者,今去信告大人一个不幸消息:素娟的病医治无效已于半月前离开人世;望大人见信节哀,千万保重身体。另外此事暂不要告诉二弟,以免影响他的学业。切切至要,不孝女素贞。”落款日期是三个月前。
信从我手里滑落,我扒在桌边号啕大哭,衣袖尽湿。二姐呀,受苦受难相依为命的亲人,想不到那次争吵,竟成终生遗恨,为弟再没有机会向你陪罪了。二姐,你曾说狼不吃苦命人,为什么无情的阎罗要把你年轻的生命索走,你来世才二十六个年头,没享过一天福!
父亲走来见状全明白了,安慰道:“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哭有何用。”
“你们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不早告我?”
“你大姐不让告你嘛。”说着他的眼睛也潮湿了。
这噩耗太可怕了,我脆弱的神经难以承受,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自母亲去世,二姐是我失去的第二个亲人。她生性懦弱,受尽屈辱总是逆来顺受,倍尝人间辛酸。如今姐夫对她很好,又有了儿子,正可享受天伦之乐,却过早离开了人世。这世道太不公平,怎么总让灾难降临到好人身上?
整个假期我都处于极度悲痛中,二姐的死讯像毒蛇吞噬着我的心,剥蚀着我的灵魂。长久的哀痛使我精神濒于崩溃,对人生,对整个世界产生了信仰危机。
人为什么要生,又为什么要死?既生就不要死,既死就不要生,这生生死死由谁操控?活着虽有知,一死万事空。那么,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活着时有血有肉,死后就变成一具骷髅。啊,骷髅,多么可怕!
在悲戚中整天胡思乱想,精神惶惑,邪魔乘虚而入,我又一次对生活失去信心,产生了厌世思想。不论走到哪里,看那芸芸众生,在我眼里都是一具具骇人的尸骨,生的乐趣荡然无存。在我看来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死亡的恐怖中,熙熙攘攘东奔西走的全是鬼怪骷髅!
在神魂颠倒如痴如狂中接到二机部通知,我被分配到阳泉晋东化工厂(代号为104厂)。带着对人生的厌恶和恐惧我登程赴任,心中暗暗祈祷,但愿新的环境不要再往我伤口上撒盐,像童年所受的苦难一样,让时间的流逝慢慢冲淡我的悲哀,逐渐医好我的心伤。
可是天会遂人愿吗?
正是:
说来荒唐可笑,岂知魔入膏肓;
方才踏入社会,飞来横祸一场。

10。第十章 莫须有罪 (一)

题记人生在世本就是一场磨难,从某种意义上说,每一个人来到世间都难免要经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磨难。有人在磨难中退缩,甚而有人在磨难中丧命;但也有人在磨难中奋进、重生以至获得成功。民间从前有“贵人遭磨难”的俗话,人们心目中的“贵人”无非指的是那些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对现代人来说就是大官高干和各行各业成名成家者,总之是一些出了名的人。他们之所以被称为“贵人”是因为他们能青史留名,而青史留名是因他们所遭的“磨难”有人为他们记传彰显。绝大多数劳动人民,那些草芥平民所遭的磨难比“贵人”更多更悲惨更险恶,但却默默无闻,永远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据说“刘秀走南洋,走一国败一国”,但是后来他当了皇帝,也就成为“贵人”,成为“贵人遭磨难”、先遭磨难后成“贵人”的典型;他若当不上皇帝,就再遭多少磨难恐怕也无人知晓,就像从古至今无数涂炭生灵一样。
人间最大的磨难概而言之不外乎两种:天灾与人祸。天灾诸如地震、瘟疫、洪水等自然灾害虽然难以预测不可抗拒,但还是可以减免、给人心灵上造成的伤害也是暂时的有限的,因而也是可以宽恕容易忘却的;但战乱、凶杀、暴力等人祸相比天灾给人类带来的灾难就更大更深,大的无法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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