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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里的花-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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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意识又模糊,她不知不觉又昏睡过去。
她再次醒来时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她微眯这眼睛想先看一下顾适还在不在,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醒了。”
是她闺蜜江如琪,咋咋呼呼地,顺带着还吧唧了一下嘴。
“你放心,他不在。”
舒沐清唰一下睁开眼睛。
“怎么?这么怕见到他?”
“不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他总是让我……”舒沐清费力地想要坐起来。
“别别别,您可别乱动!”江如琪把咬一半的苹果块塞进嘴巴,赶忙起来帮忙把病床给摇了上来。
舒沐清调整了下姿势,“嗯……让我很紧张,不自在……以前我老犯病,人不清醒时还好……现在我完全清醒了……就……”
“你清醒了?”江如琪大惊小怪,“总算不想着季大少,整天要死要活了?”
“嗯……”舒沐清低头,岔开话题,“要说起来,季阳不是季家的长孙。”
“什么意思?”
“我起先也没留意,傅总管老私下喊顾适大少爷大少爷的,我就有点奇怪。后来发现,顾适竟是比季阳还要大上一岁的。”
“也就是说……当初季长天与季阳的母亲的联姻在Z城那可是造成不小轰动的……这么说来,季长天还没结婚那会儿就有了顾适?那就不算私生子了……算……”江如琪一副下巴落地状。
“唉……他们之间的关系真是……好乱……”舒沐清愁眉苦脸。
“唔……”嘴里突然被塞了块苹果,又脆又甜。
“别想了,孕妇不宜思虑太重。”
舒沐清用手拿住苹果的后半段,目光移至桌上的一小碗苹果,还剩一大半,切的大小形状很整齐,极尽完美之能事。
“你切的?”
江如琪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当然是你家完美好男人顾大影帝切的。”
“哎,真的,他人呢?”舒沐清张望了下。
“现在知道问啦,刚才是谁一副他在连眼睛都不敢睁开的丑样?”
舒沐清又叹气,“我跟他,永远都是低气压……你不知道,昨天我爸刚咽气时……”
“是前天,你昏了一天了都……”
“嗯。”她低低地应着,又带了鼻音,“刚咽气时,我简直昏了头,他是我头脑里第一个蹦出来的人,我一股怨气没处发,真是恨透了,直接打电话说了些尖利的话。”
“你怀疑是他……”
舒沐清点点头,“当初季天走了,我就想跟他离婚一个人出国散心,他就威胁我说如果我走了就要舒家好看……”
“他是那种人么?”
“他当时威胁我的时候,气势可吓人啦,跟你平时见的完全不一样。”女人眼泪又往下掉,“所以……所以我这次跑出来,去你家……没几天我们家就出这种事情……我当然往他身上推……”
江如琪不语,给她递了张面巾纸。
“也难怪当时你都找我周转,我还在想你又有顾适连带着有季家撑腰……”
“他当时在德国,根本就不接我电话。”
“季家呢?”
“季家……”舒沐清一顿,“我去找老太太全被季长羡给挡回来了……他假惺惺说会帮忙……结果……”她失神。
“难怪……顾适在出事前两天打电话过来,要我小心季家……我根本没当回事……”
“什么?我好乱?”江如琪迷茫,“他后来为什么不接你电话?”
“他说他生病了……”
江如琪摸摸下巴,“那倒是真的,他好像发烧,输液去了,所以打电话要我来照顾你。”
舒沐清没理会闺蜜的喃喃自语,盯着门口。
顾适正走进来,下巴泛青的胡渣还蛮明显,头发微有些凌乱,墨黑色的西装还是昨天葬礼上的那一套,他说:“小泽和你妈妈在那边主持大局,你不用担心。”
舒沐清点点头,将目光移至他的手背,左手放在前胸下,握着自己的领带,右手略有些遮掩放在腿侧,没瞧见创口贴,却也有青紫一片。
又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却是立即被避开了。
“我煮了粥,要喝吗?”他走至床头柜边,打开了铁灰色的不锈钢保温饭盒。
没有一句关心的话语,却无声的默默做了很多。
舒沐清想起江如琪刚刚的疑问:
“他像是那种人么?”
还有上次她的评价: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他长的出色,性子温柔,将来孩子出世也定是不赖……”
她一直怨他城府太多,心思太重……看不透……
她自己又何曾用心去认真看过呢?
啊啊啊啊
第三十五章
四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正在盛粥的顾适。
江如琪是第一次……算是第二次见到顾适本人,上午接了他的电话来照看舒沐清的时候只是匆匆打了个照面,毕竟是大明星,心思荡漾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顾适似乎是感觉到了两个女人的目光,抬头对她们笑了笑,眸光中还带了几丝难以察觉的腼腆与羞赧,他好像总是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到舒沐清的小腹,笑容也是难得的真实。
两个女人赶忙收回了肆无忌惮的目光。
舒沐清轻叹了口气。
他似乎又不介意她的怀疑与猜忌了,又似乎也忘了要解释。
“还有鸡汤,江小姐要来一碗么?”
吃货瞟了一眼貌似量很足的,忙不迭地点头。
他的动作极慢,有些吃力的样子,不知道又从哪变出来的两只不锈钢碗和一把盛汤大勺子。
将碗递给江如琪的时候,顾适只觉得眼前又渐渐模糊开来,两只手沉的重逾千斤,他不由微闭了闭眼,一把扶住床头柜。
手上一抖,汤有些便洒了出来。
“ 不好意思。”他声音微嘶哑。
江如琪闷头喝汤,害羞中,丝毫没察觉到刚刚的异样。
明明已是强弓末弩,全凭一口气撑着,本人却似乎也毫无自知。
“你不是在生病吗?我也没什么大事,自己来吧。”舒沐清伸手端过桌上的粥,冷冷清清说完,就也闷不吭声了。
顾适扶着把手坐到江如琪旁边,“爸爸明天出殡,你能……”
“爸爸?你还好意思……”舒沐清几乎是反射性地回击,讲到一半又似想到什么,将伤人的话吞了回去。
气氛一时无比尴尬。
“本来就没什么事,医生说晚上就可以出院了。”
江如琪惊异地看了舒沐清一眼,俩人交换了眼神。
顾适眯了眯眼,抬头看她,“孩子的事,你知道吗?”
“不然我为什么跑掉?”
“嗯。”
好在她还留着不是吗?
嗯?舒沐清扬眉,“嗯”是什么意思?
“会留着吗?”男人语气是难得的低软,带了些乞求的意味。
舒沐清沉默。
“哎呀……”一旁的江如琪笑开了,“她早就……”
话到一半被舒沐清突然丢过来的眼刀给硬生生吓了回去。
“我今晚回去住,你晚上可以来接我吗?”舒沐清开口道,她看着顾适,眼神无害而纯净,“你先回去休息吧。”
乌云黑压压沉在半空中,压迫感十足,中午过后就变了天,空气也是沉闷,仿佛凝滞一般,暴风雨的征兆明显却迟迟没有来临。
暮色低沉,刚至傍晚天就已黑透,泛灰,蒙蒙一片。
一阵门铃声猛地将顾适从沉睡中惊醒,连带苏醒的还有他体内那原本早已麻木被忽略太久的疼痛,他习惯性的闭目忍耐,一阵阵心悸逼得身上冷汗直冒。
没开中央空调的房内温度偏低,他竟靠着沙发坐在地上就昏昏沉沉睡去,冷灰色的瓷砖铺就的地板冰可彻骨。
用指腹抹去额上的汗珠,他撑着沙发缓缓站了起来。
门口传来按密码的声音,还有两个女人低声的谈话声,似乎是在埋怨另一个人按门铃的愚蠢行为。
顾适不由抬头望向餐厅的壁钟。
木雕的仿古壁钟,此时正好在整点敲响。
六点正。
大门被打开,推门的是舒沐清。
顾适刚好从客厅上楼梯走到玄关前的走廊,两人相隔数米,都定了动作。
“对不起,我刚刚……”男人的话声在看到女人手中的行李箱时戛然而止。
女人手里拿着一份白色的报告样的文件,卷成筒状,握在手里。
江如琪在她身后,表情生硬。
舒沐清脱了鞋,赤脚走了进来,将行李箱放置在鞋柜旁。
“穿拖鞋。”顾适开口道。
他们的拖鞋是舒沐清买的,细软的绒毛软底,一粉一蓝,有大大的花朵。
女人没说话,只是默默低头换了拖鞋。
再向前两步,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
顾适接过,却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看着女人,似乎想从她的表情猜出什么。
窗外闷雷阵阵。
舒沐清却没有抬头,垂下的眼睑下是睫毛投下的阴影。
江如琪跟在后面,将行李箱拖了进来。
“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走。”女人语调很淡,走过顾适,发丝轻扬。
顾适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文件,斜倚在走廊的铸铁花雕栏杆上,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疲惫。
江如琪经过厨房时,不经意瞥见玻璃门后厨房案台上满满的食材,切好洗净,准备妥当,她不由停下了脚步,松开手,捂住了嘴,泪水无声滑落。
行李箱自顾自向前又滑了两步。
顾适听见声响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眼神是冷到极致的漠然。
他手中是一份人流通知书,十二周零四天。
轻阖上眼,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文件整整齐齐叠好,放进胸前的口袋里。
高烧因为刚刚的昏睡卷土重来,顾适却觉得此刻周身冷得彻骨,关节一寸一寸叫嚣着疼痛,胃里阵阵翻涌,从上飞机到现在,除却中午强迫自己喝下的半碗粥,他几乎是滴米未进,也只是在刚刚合了下眼或者是失去意识。
他拿过行李箱,向卧室走去。
舒沐清正坐在木地板上,柜子门抽屉通通都敞开着,衣服铺了一地,却没有开灯。
上次她走的匆忙,只带了两三件换洗的衣物。
“调养两天再走?”
顾适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向门口望了望,因为没有看到江如琪的身影而皱了皱眉。她怕顾适跟上次一样因为她要离开突然发作,才特地带了江如琪来。
窗帘没有拉开,却已能听到外面的大雨淋漓。
尽管借着走廊的光,房间还是很暗,男人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不了,李姐也不在,我回主宅。”舒沐清答的有些慌乱。
顾适沉默,蹲了下来。
“地上凉,你坐到床上去吧,衣服是全带走吗?”男人声音平静。
“嗯。”女人低声回应。
顾适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将死死按在胃部的手放开,将女人摊在地上的衣物一一叠好,唇边还带着笑,似在自嘲。
大概十分钟的样子,他就将行李收拾好了。
俩人俱是无言。
“好了。”他甚至半跪着帮她将行李箱合好,然后上锁。
走廊的灯光映着他的侧脸,除却过分的苍白再无其他。
舒沐清从他手中接过行李箱,触手一片湿凉。
男人不时轻声咳嗽,好似故意想等她询问。
却终究是无言。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的江如琪见舒沐清出来了,连忙站了起来。
顾适站在走廊的尽头,没有再往前走。
舒沐清沉默着,并没有道别。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却不可抑制地抬头往屋内望去,似着了魔一般。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眸中情绪难辨,却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她是不是做错了?
门终究还是紧紧关上了,闷地一声响,仿佛砸在他的心口上,心上的伤口太多,尖锐的痛楚在他心口炸开,这一刀只是砍的有点深而已,所以血也流的比较多一点而已。
他胡乱地眨着眼睛,想把某些情感逼回去。
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纸,他站在原地又看了无数遍,自虐般的。
水渍终究晕花了上面的字迹。
木头清醒
第三十六章
看着紧闭的门,舒沐清的腿突然有些发软,她紧紧地抓着行李箱,终究还是缓缓蹲了下来。
她不是应该开心吗?毫无刁难威胁,如此轻而易举的。可为什么心底却毫无欣喜,反而,是更加深不见底的空洞迷茫?
终于不是吗?终于……离开他?
当初为什么在一起?
明明是因为她,是因为她胡搅蛮缠,发病时疯疯癫癫缠着他,所以才……那时只以为他要借她从此平步青云。后来牵扯的越深才知道,事情的真相根本就没那么简单。
以及从仅仅是契约的关系到他心意的显露。
可他刚刚全部的表情都似烙在了她的心上,那冷清的侧脸,微抿的双唇,还有浅皱的眉头;他轻微的咳嗽声,牵扯出的杂乱呼吸,以及冰冷的手指。
她只是假装不知道,假装没看到。
“他看起来这么希夷这个孩子的到来……那么真实……我……”
她喃喃自语。
一旁的江如琪轻叹了口气,扶她站起来,“走吧,说好不后悔的。”
小清这个蠢女人!
“大少奶奶!”
舒沐清闻声抬头,电梯里的来人竟然是傅总管。
“您出院了?”
舒沐清怔了片刻,点了点头。
傅总管皱眉打量了她这一身行头,心下有些了然,却故意装作没有看到,絮叨道:“最近这是怎么了?真是该陪老太太去庙里拜一拜了,流年不利啊……大少爷也是在德国住院拔了针头就上的飞机……”
如预期一样看见女人惊讶的表情。
大少爷那个傻子果然什么没说。
“这么严重?”江如琪不由惊呼出声。
“可不是嘛!”傅总管继续念叨,“我找到他的时候都不是自个儿在酒店昏迷多久了,什么肺炎加胃出血的,那副样子可心疼人啦!有四五天,刚一醒就接到舒老总裁的消息……唉……作孽哟……”
傅总管委屈自己做了一回隔壁家的八婆。
舒沐清眼神越发迷茫,她有些颤抖地按了按电梯向下键,无意识地,“谢谢傅总管来照顾他……”
“您这是要去哪啊?”
“去……去……回主宅住几天,我爸刚走……我……”说着泪滴就扑闪扑闪往下掉。
她心里很乱。
距与顾适分开一晃已有十多天了,自出殡那日后,舒沐清再也没有见过他,那日他们虽并肩而立,却无对白。
十多天,对他们来说并不算长,结婚近三年,他们聚少离多,真正独处的时间其实少的可怜。顾适息影之前,拍戏出通告跟赶场似的,只有在舒沐清发病或者宋玫情发难时才会现身。舒沐清早些年发病的频繁,都是他在陪着,可惜那些时光以前她是记不得的。现在病好了却倒能慢慢回想起一些。
那日顾适在媒体面前说的那些话,她看到了。
“舒沐泽就跟我自己的亲弟弟一样,我以前的任务是辅佐他,现在依旧会尽我一切的能力……我相信季家也会如此,各位完全不用担心舒氏企业的未来发展。”
……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透过电视屏幕看他,以前她总是回避关于他的新闻、他上的节目、他演的一切电视剧电影。
现在一想,可能是怕自己会不由自主的沉溺吧,怕对他了解的太多,自以为是的一味沉溺在与季阳那段已经逝去的感情中。到头来却还埋怨他藏的太深,心思太重。
顾适确实对他说的话负责,尽管她这么残忍地骗了他,这几日舒家的股票却已被稳住,当初突然被撤走的资金也已经回流,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应付季家,舒家才那个工程得以继续下去。
不由想起那日分开后,江如琪对她说的那些话。
“既然你孩子还留着,证明你对他还是有感情的。你是看不清自己的心,我这个局外人都被你迷惑了。你好好想想吧。”
“若是后悔,便后悔吧……错过了才有得你后悔。”
“你心里有疑惑,便去解开,拿出行动来。”
……
舒沐清拉过一旁的抱枕放置腹前,一边抚摸着已经有些显形的胎儿,一边打开电视。电脑有辐射对孩子不好,她特地联系了郑安,让他将顾适的所有视频录像复制了一份给她。
从跑龙套小配角到影帝,对于当初毫无背景的顾适来说,这一路走的十分艰辛。其实如果没有舒家后来的大力捧他,他那英挺上镜的长相,任劳任怨的性格,要红起来也不是难事,只是在娱乐圈这么浑的水中,只怕日子过得更难。
由于长相的原因,他的戏路十分宽泛,从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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