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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席-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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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掌心应道,“知道了。”
平康坊叫一条邕河贯穿。
河灯会上,四方的杂耍之技云集堤上,乌压压的人聚作一团团,河岸边商铺延迟歇市,戌时末了还掌灯做买卖。
我跟沈卿州赶到时,恰遇上一个载竿的大汉头顶长竿,竿上载了十八人,大汉来回走动,周围一片此起彼伏的叫好,走两步又见一个小个子倒提了柄长剑,先摆弄挥舞一番,后站稳双腿,举起长剑直插咽喉,生饮下此剑。
我看呆在一旁。
鼻尖倏地一晃,我倒退一步定睛看,沈卿州手上递来一串龙眼雪,低着眉眼与我温声道,“吃完这个,我们去坐画舫。”
我客气地道声谢,三两口吞下肚,再不等人拔剑出喉转身走了。
邕河上仅平康坊一段就有三处码头。白日里粮船云集,人烟稠密,是邰阳城的一处漕运枢纽。
沈卿州依我爹之言,包下一艘画舫。
一迈上船去,他脚步似乎略顿了下,又随即进了船厢。
船娘眉开眼笑地收好银子,划浆离了岸。
我摘下帷帽,从船窗望出去,游弋不远处的画舫皆是雕梁画栋,船首船尾张灯结彩,倒在河心的影子一水儿波光粼粼。
乘住夜风趟过水面来的低吟浅唱连绵不绝于耳,我跟沈卿州默默无言地对坐片刻之后,我道:“我们也请个唱曲的罢?”
他从灯火阑珊处收了目光,道,“好。”
我又将帷帽顶上。
船娘会意,呼啦呼啦地摇船往河心一艘舫去,越往近越闻得股脂粉香味儿,船头或倚或靠的歌娘轻掩丝帕娇着声笑,胆大些的已经提着裙角欲跳上画舫来。
沈卿州走到船头去,随手指了个,我探出头去看,却是个容貌平平的。这时候,只见一个年纪看着稍大的女娘赔着笑疾步走过来,“这位客官,实在对不住,那边有位贵客也点了飘飘去唱曲,您看我这一船姑娘还有哪个合意的?”
我向旁边瞧,隔壁泊的一艘画舫灯火明亮,仆役打着灯笼迎了那唱曲姑娘上船,船舱内有一人倚窗而坐,高冠入云,折扇徐摇。

第8章

沈卿州轻飘飘地道了句无妨,又选了个不容貌平平的。
那厢摇着的扇子住了住,“刷”一声合上,又打开。
一个熟悉的声音隔着花窗遥声道:“明夜月圆,对酒逢花,临船的二位何妨过来同饮?”
我将帷帽扶了扶,沈卿州道:“承蒙足下美意,只是在下事务在身,不便留饮,望足下见谅。”
扇子轻轻地一敲窗格,隔壁船上走出个仆役,手捧了个绣纹繁复的包袱皮,道:“公子将此物归还与船中的小姐,公子一颗敏感且纤细的心已将此中殷殷的情意参了个透彻,只盼来日与小姐面对面地倾诉。”
沈卿州瞟了我一眼。
我伸手接过来,摸了摸,《霍小玉传》。
桨声中,画舫离了河心,往水阔处去。
远去的人影侧脸,一双桃花惑惑的眼不经意地扫过来,若有似无笑一抹。
我默默地捧着书,将包袱皮裹紧了紧。
歌娘入得船舱,向我跟沈卿州盈盈地拜了拜,坐下来转轴拨弦一番,开了唱:“秋露坠。滴尽楚兰红泪。往事旧欢何限意。思量如梦寐……”
我拈了两枚杏干放在膝头的包袱皮上,吃了一个,目不转睛地看。
这时候沈卿州的声音忽道:“还有一本《李亚仙传》不知你有无看过?”
我发了一会儿愣,捂住包袱皮,道:“啊?”
他取了个茶杯在手里转,又道:“你手压着的这个《霍小玉传》,前日丢落在环青桥边的草地里,叫我拾了放在桥栏上,估计她们晓得是你看的,给你又摆回去了罢。”
我虚着声儿道,“你怎的知道这个包袱皮里就是它来的?”
他嘴角动了动,“近来书坊间风行的传奇话本多兴印成这么个大小薄厚,大约是好叫人捎在袖子里随时地摸出来翻一翻。”
我咳了一声,“印书的想的倒是周全。哈哈。”
沈卿州眼梢带笑,毫无预料地突然倾过身来将我的衣领一提,瞬间纵身飞离画舫。
“轰”的一声响,银光粼粼的秋水飞得漫天皆是,沾湿了一轮皓月当空。
炸成细板条儿的画舫这里一片那方一截,七零八碎地散了一巡河面。离得近的一艘舫遭了秧,舱顶给掀了。
但尚有船头,沈卿州提着我飘落,一袭青色的袍子晃出几道冷光,淡淡地道,“又是你们。”
夜风里悄无声息地掠过几道影子,转瞬间就到了眼前,疾如乘风。
其中一个蒙面人看见沈卿州,眸光一颤,凑近为首的那个人耳语几句,但见当头的人影身形一动,瞬间出鞘的三尺长剑直冲我眉心刺过来。
沈卿州手腕一动,我顺着一个仰面,便见那破空的剑气连灭了一溜边船上灯笼的烛火,水面幽幽,只听得寒波澹澹起。
剑光回转,那人又退至原处,哑声道:“我等只取此女性命,识相的就留下人速走,我等绝不相难。”
我拽紧沈卿州衣角,听他道:“她的命,你们取不了。”
黑衣人脸色一变,再不多说,风声里剑光呼啸着而来。
沈卿州一伸手,吸来离得最近一个蒙面人的剑。
翻飞缭绕的剑花,光华如万丈星陨,剑气若江河倾倒,隐有雷霆之势。
四面八方全是杀招逼人。
沈卿州一挥广袖,自铺天的剑气中腾飞而起,顷刻间已落到三丈外。我吊在他身上,却忽感觉腰间一紧,叫什么猛地一扯。
一眨眼邕河淹没了顶。
见处皆是浑浊浊一片,人声远去。
一股力道将我拽过去,紧贴着渡过来的连绵气息中,我吸入一口气,手上摸到一片衣角。
秋冬夜浸在邕河里飘飘摆摆了不知有多久,却倒越泡越暖和,气息融融盈肺腑。
我睁眼时,头顶的帐幔上一枝海棠开得正浓淡相宜,桃边粉瓣黄蕊,十分的好看。
“香灯。”我仰面唤道。
“小姐醒了?”香灯入了厢房,想到什么似的笑一笑,“昨晚从平康坊回来的马车上小姐就睡着了,一觉睡到现在天大亮。”顿了顿又道,“沈先生已去读书台了。”
我伸出腿脚,“昨日河灯会又遇着刺客了。”
香灯啊了一声,“怪道今日府中增了守卫,西苑外更是让将军派了一队豹骑围着。”
我领着一支豹骑踱到读书台。
沈卿州换了身看不出质地的玄袍,仍同昨日那般捧着本书在看。
我蹭过去坐,“你昨日说的《李亚仙传》,上回去书坊还没见胡老板给我介绍此本,好看不好看?”
他抬起眼睛看我,默默地将手中书一推。
比《霍小玉传》来的厚一些。
沈卿州看的书写得就是好,只是生僻字颇多,又无注脚,我每读一小节都得指给他几处不解的地方,他再与我解惑一番。如此埋头苦读近乎两个时辰,连午饭也摆在读书台上吃了。
合起书本,我喟叹且唏嘘。但无论如何,较之《莺莺传》和《霍小玉传》,这一本《李亚仙传》着实该归作治愈系。
这时候香灯走过来通报,又是说正厅来了贵客。
不过不是来接我去答太后问的何大人,却是昨日画舫上约好来与我面对面倾诉的忠靖王府的世子殿下宁怀珺。
我向沈卿州道,“我去了。”
他眼角弯了弯,“去自去,只是往袖子里放我的书做何?”
我道,“这是本好书,我想给宁怀珺看看。”
他只是笑,“此书还有个前传,写的他们的旧契宿缘,就放在我厢房中的案上,你不妨一起读完了再与他介绍。”
我以为然。
去正厅的一路,三五步就站立着一个侍卫,不确定是上将军府的,还是忠靖王府的。
宁怀珺仪态万方地端坐在太师椅上品茶。
见我进来,勾起一侧朱唇,“孤闻青云宗弟子入邰阳,不知能请出一见否?”

第9章

“不去。”沈卿州断然回绝,自己和自己下棋玩。
读书台上摆了个棋局,一小片白子被吃。他一个个拈了丢入棋篓。
我站了站,道,“你都不问殿下他见你做甚就只道不去。”
沈卿州手指夹着棋子,“他见我做甚?”
我呵呵道,“就是喝喝茶聊聊天。”
他掂起一枚白石棋子按在棋盘上,道,“不去。”
满盘局势立刻逆转,黑子兵败如山倒,无回天之力。
我颓废地踱回前厅。
宁怀珺不动声色地看着墙上飞临芙蓉枝头的一只锦鸡,半天没开口。
他不开口,我只得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厅中悬的画幅,目不转睛地看右上角的一对翩翩的蝶。
片刻后,我听见一声轻微的叹息。
宁怀珺转身,“昨日画舫邀饮不成,今日又空留了茶盏,孤这一厢情愿,让小姐见笑了。”
我道:“没有的事儿。”
他萧索笑了笑,“孤适才入府,却入得不是时候,妨了小姐与西席习读。”又寂寥地道:“原本还以为小姐闲来无事或许可以与孤倾谈个言把几句,看现在,却是不好再坐下去了。”
我听得心中受了他的惆怅所感,不由自主道:“今日课业不重,我书看完了,不知殿下有无雅兴一道去后山小坐?”
宁怀珺看向我,扇子在手中转了一圈,嘴角勾出抹惑人的笑,“求之不得。”
上将军府依山而建。
过去山的另一边也有府宅依着建,后叫我爷爷花银子安置走了,从此他老人家享受三百多里山林风光享受得十分欢快。
只除了没舍得喝那一壶觞玉。
一路蜿蜒而上,我与宁怀珺在半腰的亭中坐。
他摇着扇子道,“此处古树参天,鸣禽四翔,颇得野趣,孤不知京城繁华之地还有这般去处。”
我谦虚地道,“这个季节不好,不少枝桠见了秃,雁池已见不着一只雁,只有鹤洲还单脚站两只仙鹤。等到春天,山上多的是珍禽异兽,我小时候有过一只云豹,就是秦陆在山上捉的。”
丫环入内奉茶,宁怀珺低头喝了一口,道,“委实不错。”
我再谦虚地道,“是。”
这时候,空谷中幽幽起了一缕箫音。
我心中咯噔一下。
宁怀珺则微阖了双目。
一曲毕了,只见远处走来个白衣裳的女子,欲往山下去。
“站住。”
我动了动嘴唇。
那女子吃一惊,站着不动了,片刻后又跪下。
我看看宁怀珺,他一双眸子微微眯起,看着地上的女子,“你是何人?如何会楚曲《欤乃》?”
女子颤了颤,“回殿下,奴婢画眉确是楚人,但五岁就被卖到夏国入了乐坊司习箫。”
再说下去就是如何入了上将军府。
我不想听,打住她的话,“谁允许你上山来的?”
她仍颤声,“奴婢是将军的侍婢,这几日见将军总是皱眉,似有心事,就想着上山中寻古方里的一种去忧的女床草。奴婢不知不得上山,将军还有秦管事都没有不许奴婢上山。”
我愣了一会,道,“他们没有不许你上山,那么又有没有许你上山呢?也没有吧?说到底还是没有人许你上山的。还有,你就是府中的侍女,不是我爹的什么侍婢。不过你想说的大约是侍妾,但是他没有侍妾。他有心事也轮不到你操心,你可记住了?”
她脸色苍白应了声,露在袖子外的指节略泛白。
宁怀珺一直默默无言地坐在一旁听着。
画眉下了山,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觉得有些伤神乏力。
她先时吹的曲子阴惨惨地粘在了树叶上,风过叶颤,空谷哀鸣。
宁怀珺沉默一忽儿道,“你对上将军的感情委实叫人纠结。”
我一口茶喷出来,拿袖子擦了擦嘴角,“纠结你妹……”
萧萧秋风里又对坐了小半盏茶。
宁怀珺探过半张桌子拍了拍我肩膀,柔声道了句,走罢。
我心不在焉嗯了声,也站起来。
下山时遇着了沈卿州。
他一身白天时的玄袍,笔直地站在阶下,背后是翠竹岭头明月上。
我“咦”了一声,跳下最后两个石阶,跑到他跟前,“你怎么上山来了?”
沈卿州低头看我,“看月色。”
这时候宁怀珺的声音低低笑了笑,道,“孤今日才知,赏月自有一番风雅叫做月下顾影。虽是天边月缺,地上人孑,也分毫掩不了此中情趣。”
说罢,眼风里从头至脚将沈卿州打量一番,桃花眸中有深意一闪而过。
沈卿州神态自若地任他看着。
宁怀珺微又笑了笑,甩了甩广袖,一袭锦衣翩翩走远。
我几步追上去。
两个小丫环提着灯笼一路走到忠靖王府的踏云乌骓旁边,我离着老远就站定,宁怀珺入了马车,伸手撩起车帷与我招手,我只得又走近去。
他俯在我耳边,一字字道,“六年前孤丢了一只云豹,官兵搜遍了邰阳诸山,只除了你的后山。”
话毕半笑不笑地瞟了我一眼,绝尘而去。
我踩着虚浮的步子转身,惨白了一张脸。
小丫环手里提的灯笼“啪”的一声砸在地上,呆呆地指着我的裙摆好一会,终于小声的挤出了几个字:“小姐,月信来了……”
我茫然地伸手摸了摸,一个没站稳,却叫一双黑色广袖接住了。

第10章

暮色已重。
府前的灯光里站着一个黑袍青年,一张脸长得文文秀秀,笑意勾勒得十分暖柔。
我端详他一阵,惊又喜,“子晋叔叔!”
黑袍青年顿时垮了脸。
我一对腮帮笑得颇僵滞,他蹙眉,又仔细将我审视一番,审视到碧色的绸裙,却猛地抬起袖子拢在嘴边,咳了一声。
灯笼架子的余烬堆,寂寞冒着一缕青烟。
我爹走过来将我一把抱进怀里,不动声色地向黑袍青年说道:“子晋,你先随秦陆去花厅罢,一起用饭。”
话毕便抱着我大步进了门。
我爹的这一位副将许子晋,看着斯文俊秀,却实打实是一员骁勇善战的猛将。十年前的上谷大捷,他一下占领了楚国十三座城池,现今夏国的颍川郡便是设那儿了。许子晋没遇着我爹的时候是一个潦倒的厨子,有一身旷世的武功却只拿来挥锅铲,此前他还当过一阵子的算命先生,也是一样的潦倒,这就好比是赶一匹踏云乌骓每天只驮着一车酸枣停在街边叫卖,委实造孽。
战场上风发了意气的许子晋对我爹的知遇十分感激,顺道就对我十分关怀,送过我许多各地搜刮来的稀罕玩意儿,比如赵国淮夷侯私藏的周武王用过的夜光杯,再比如燕国平成君府中刨出的孔明先生穿过的披星戴月衣。
我一件件回想着,忽听见我爹刻意压低的声音平平板板道:“往后……每三旬会至一回,好比月圆则缺,缺了又圆……总有个信用,所以又称月信。”
我看看他,又望向虚浮的前方:“噗……”
快走到西苑的时候,我揽住他脖子道:“爹。”他凤目看向我。
我再道:“昨晚平康坊的河灯会上我看着有叫卖大磨盘柿饼的,给你买了二斤。”顿了顿又补道:“沈先生付的银子。”
我爹顿时笑得开心,一双手臂紧了紧,“好,好。”
钦州特产大磨盘柿饼,柔软甜美润心肺,是我爹偏好的一种小食。幸好昨日买了就放在马车里了,才没跟那本《霍小玉传》一道叫邕河冲走了。
暮色深重。
环青桥头,檐角下的琉璃灯晃出明灿灿的光。
我眼角老远见沈卿州从后山方向走出来,沾了一身月光的玄袍徐徐行走在廊下,像是一幅蜿蜒的水墨画卷。
我爹也看见了,停步喊住他,“卿州,子晋来了。”
沈卿州含笑,“秦管事派人来告了。”
我爹笑道,“我让秦陆备了一桌席。你助子晋不战而取东陵,今日他得好好敬你。”
沈卿州欠身,“这怎当得起。”
虽客套,却很顺利地答应了。
我记得听秦陆说过,东陵是楚国重镇,地处东部,此处有运河和汜水交汇,北临汴江天堑,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楚国迁都宣城之前,它做了三百年的都城。
迁都据说是听了一个道宗大师的胡话,说的是汜水有一小股支流指向的雁栖湖,恰恰是龙脉的龙头所在,湖前栽的两株白皮松恰是一对炯炯有神的龙眼睛,而二十年前楚君命人在雁栖湖上修筑的雁栖堰却恰恰从龙脑壳上劈过去,此后白皮松的树皮越长越深乃是龙目滴血。说得楚国国君龙颜惨白,批迁都公文的御笔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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