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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啸西窗-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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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今天也是她十八岁生日吧?既然没人替她庆祝,那她就自己庆祝,有碗面吃也不错。虽然青娥的手艺比起流烟来是差了点。
流烟在就好了。
上官玉幽幽地放下牙箸,回房对镜子发了会儿呆,才又出了浣溪宫。
御花园内正准备开宴,安若亭与安若真在承朝宫大殿内与众臣们闲话。吕新棠与太尉并不在其中,太宰张煜坐在安玄真下首。
上官玉从群臣后方绕过去,进了侧殿。不想却碰上皇甫锦正与两个文士正在评选诗文。皇甫锦见她进来,手下顿了一顿,拈起的纸张飘起在风里,倒有丝茫然地感觉。
上官玉朝他及另两位文官点了点头。别开了脸。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他手中那篇字迹刚劲的诗文,一时起了好奇之心,也凑上去看了看。
这是一篇七言句,上写“怀玉”,其诗奔放柔婉,二者兼之,词澡华丽不失庄重,看得上官玉也频频点头。“好诗。”她将诗章放在案上,看了看名字。靳不言。
“这靳不言是什么官?”上官玉侧头问。
“礼官的一个员外郎,是太傅大人的门生。”
上官玉再看了看,又翻起了其它的诗章。只见所有诗篇都有着同一个“玉”字,她心下生疑,问道:“为何?”皇甫锦说,“皇上今日拟玉为题,着朝中三十文臣各自拟诗三首,以助中秋夜宴之兴。”
上官玉蹙了蹙眉,随手又翻了翻。确实有不少妙句。一时兴起,便也坐下看将起来。
皇甫锦一看。遂道:“洛才人也是我朝有名地才女,不妨挑几章点评一下如何?”
上官玉侧着头,挑了挑眉,“在有天下第一才子之称的皇甫大人面前,洛鱼如何敢称才女?不过这里头有几句倒真是颇合我意。比如靳不言的这句玉树长飘云外曲,霓裳闲舞月中歌,岂不正将今夜的景致描绘出来了么?还有这句借问离居恨深浅,只应独有庭花知,此句虽显沧桑,但照此看来,这人倒是个性情中人。”
皇甫锦赞道:“才人之评真是一针见血,短小而精。此靳不言出身寒门,却心性清洁,投师于太傅余洋门下,极受太傅钟爱,是以年初将他提拔上来补了礼部员外郎的缺。”
上官玉点点头,忽地拿过一张白纸,提笔在纸上写下“秋玉”二字,又说道:“我也作诗一首,皇甫大人与二位大人一同帮我评一评?”
皇甫连说不敢,但却又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官玉落笔,似也很是期盼她的文采。
只见,“秋风淡月西江上,轻掀玉颜去时浪,西山为水水为尘,不是人间离别人……好诗!从头至尾浑然天成,无一处刀工斧凿之迹,真是难得……”
皇甫锦望着上官玉在纸上收了最后一笔,神色竟然忽明忽暗起来。上官玉站起来将纸轻轻吹了一吹,递给两位文官,回头又问:“皇甫大人,不知我写下的这几句,尚可得圣上亲阅否?”
皇甫锦微微一笑,“洛才人的文采,连在下都要退让三分。”
上官玉道:“洛鱼今日班门弄斧了,一时儿戏之作,大人撕毁即可,不必当真。”
皇甫锦但笑不语。上官玉又自细看了一阵,冬喜急匆匆地进来禀道,“才人,皇上四处寻你呢!”上官玉道:“有什么事么?”“皇上没说,只叫你过去。”
上官玉朝皇甫锦欠了欠身子,随着冬喜出了门槛。
大殿里各臣子们相互间正在高谈阔论,安若亭招手让上官玉到了身边,让她坐于右首,含笑问:“皇甫锦还没有弄好?”上官玉道:“大约快出来了……”
正说着,皇甫锦与两位文官已高捧着一个长条锦盒出了来,三人跪下后道:“臣等奉旨拟选诗稿,现已完毕,评选出三首上佳之作,呈与皇上过目。”
安若亭一挥手,冬喜便上前将锦盒捧了上来。上官玉帮着打开,三卷诗章里面果有靳不言那一首。安若亭接过去细看一阵,也不由点头:“我朝果真才学辈出,有了尔等高士一同辅政,朕何愁国家不会傲视天下?这三首诗俱都为上佳之作,尤以这首怀玉为最佳,朕须得好好奖赏你们才是。”
于是满朝文武尽皆跪下谢恩。安若亭挪了挪身子,又道:“朕打算,不日之后便册立皇后,而今日之筵席,也是特为朕的皇后所设,所以既然要赏,朕今日便以皇后地名义,来赏赐各位…………”
安若亭此话一出,莫不等于在殿内投下了一枚惊雷。上官玉抬起眼望着他,却见他神色自若地看着殿内顿时已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群臣们,看起来并非像说笑的样子……
“皇上,臣等不知,皇后究竟会是哪一位娘娘呢?”
中书令曹云领头问道。殿内地各人顿时又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翘首以待望着安若亭。左首的安玄真也面露讶异之色,也许他也不明白,他这位一向与他无话不谈的皇兄究竟想做什么?而底下的皇甫锦此时也是神色莫名,看起来也是对安若亭此举颇感费解。
原来不只是她一个人不明白……
青槐在一旁轻咳了咳,安若亭与他对视了一眼,朝群臣说道:“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此事先不议。现在,传朕的口谕,赏入选诗文头三甲官员白银一千,玉斗十樽,赏皇甫锦等三人白银五百,珍珠五斛。”
靳不言与另外两名名唤秦连、罗高的言官站到玉阶前与皇甫锦等三人一道谢恩。想是也承袭了师父皇甫仪的爱才之心,一见靳不言上前,上官玉便暂且放下了“皇后”之事,特意瞧了瞧。粗一看,倒隐约有点楼如风的风骨,但细一瞧,却又比楼如风多了几分恭谨,少了几分洒脱。
上官玉在心中暗暗度量此人的底蕴,却不知那边厢皇甫锦却又将另一卷纸卷儿递了上去。“皇上,臣这里还有一份佳作,请皇上垂览。”
安若亭“哦”了一声,伸手接了过来。“秋玉?”
上官玉一怔,回头望了望安若亭手里地诗章,…………可不就是她即兴而作的那首诗么?皇甫锦怎地将它也给拿来了?上官玉不禁微恼地瞪了他一眼。
“这首诗怎么没有署名?”安若亭疑道,“倒是篇不可多得的妙作,也足可与靳不言那首怀玉一较高低了!”
靳不言一听,便也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皇甫锦无视上官玉的暗示,说道:“臣斗胆,请皇上说说此诗妙在何处。”
第一百零一章 人间天上终相见
安若亭又看了一遍,才叹气说:“朕一见离别人之句,顿时已生凄楚沧凉之感,多情自古伤离别,人间自有这离别之苦,最是让人难熬……想这人必也是有着让人难以触及的往事,才写得出这直击人心之句!…………到底是谁写的?快站出来,朕同样有赏!”
群臣们一听,又自个个面面相觑,互相一问,居然都不是!
皇甫锦听完,看了垂头不语的上官玉一眼,缓缓说道:“其实,诗的作者此刻就在皇上身边,她就是,洛鱼洛才人。”
“鱼儿?!”
安若亭惊讶地回过头,望着一脸讷讷的上官玉。而底下各人又开始惊讶暗赞起来。
靳不言也抬起了头,看了这个面有残容的恬静女子一眼。
“洛鱼一时手痒,写了几个字,不想就被皇甫大人拿来了……请皇上勿怪。”
上官玉低着头,不急不缓地说着。
安若亭朗声一笑,说道:“朕怎么会怪你?放眼当今天下的女子,也只有你这个学贯古今的洛才人,才有这个本事得到才子皇甫大人的垂青啊!哈哈!”
满朝文武一听皇上都这么说,自然也忙不迭地吐起赞辞来,一个个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上官玉却很纳闷,安若亭如此煞有介事地在群臣们面前抬高她的身份,是为什么呢?
“皇上。筵席已经准备妥当。”
冬旺进来禀报。安若亭率先站起身子来。由安玄真与上官玉青槐等人簇拥着。与众臣一同进了御花园。
此时华灯初上。宴席上觥筹交错。衬着这满园子地佳节花灯。着实热闹非凡。
上官玉坐在安若亭身边。一时听听附近臣子们地说笑。一时又看看场中地霓裳舞姿。倒也自在。这样地场景本就属于她原来生活地一部分。因而再热闹地场合她也只会觉得习惯。而不会觉得拘谨。首发 www。shudao。net
酒过数巡之后。安玄真很是佩服她地淡定大方。于是说道:“皇兄。以洛才人之姿。若生为男儿。怕也能与咱们兄弟把酒论英雄呢!”
安若亭望着他微醺地脸。笑道:“你呀什么都好。就是这酒量不行!这才几杯?”
安玄真笑着摇了摇头,靠着榻背仰躺了下来。
宴席直摆到亥时三刻才散场。安玄真被安若亭亲自架着上了王辇,临走前嘴里还醉醺醺地直嘟哝着谁地名字。
安若亭看着王辇远去,回头对着身边的上官玉道:“朕还没赏你。你说,想要什么,朕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上官玉面上一赧。说道:“皇上,那不过是洛鱼一时戏作,不需要赏赐。”
安若亭笑了一笑。领先往殿内走去,“朕说过的,都要赏,怎么能例外?”
深夜,浣溪宫里的人还没有睡。
上官玉伏在桌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那座玉雕。
安若亭说要赏赐给她的东西居然就是它,这真是让她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想当初,她问他要的时候,他是一口就回绝了。现如今把玩了两年,看来他也腻了。
不过,她还是高兴地,因为这是李君武送给她的礼物中身边仅存的一件了。想起李君武,她又心潮澎湃起来…………这世间的情爱,到底都是骗人的……
“姑娘,水已经放好了,夜深了,快沐浴去吧!”
青娥拿着木桶从里间出来说道。“哦……”上官玉直起腰。叹了口气,“你先回房歇息吧,不用再侍候了。”
青娥福了福身子,轻轻将门带上。
就着烛光,她坐在妆台前,将脸上的“疤”轻轻揭了下来,抬头时见到铜镜里美艳不可方物的面庞,也不禁怔了怔。这张脸,竟似比从前又更耐看了一些似的!
她又自叹了口气。wWw。SH。 首发书。道起身将袍子褪下。只披了件薄薄的纱衣进入里间。里间是平日用来憩息看书地地方,出去就是内花园。此时就着屋外的圆月。可以看见被轻风卷起的长长帘幔,和屋****放置好地浴桶。
水温刚刚好。她一进入桶内,全身就已被那股巨大的温暖所包围,这股舒适让她连双眼也已缓缓闭上。
“嘶…………”
殿门处突然传来一阵帘幔被撕裂的声音。
“谁?!”
她心下一惊,眼睛也倏地睁了开来。
面前已经多了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他手握钢刀,一双眼紧盯着浴桶内惊惶失措的上官玉。
“你是谁?!”
上官玉觉得自己牙齿都在发颤了。那人却一句话也没说,挥刀就向她砍来…………
“啊!…………”
安若亭躺在床上,正嘴角噙笑地想着送玉雕给上官玉时的情景,冬旺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来了。
“皇上,浣溪宫……浣溪宫出事了!”
“什么?!”
安若亭腾地一下跳到了龙床下,揪着冬旺的衣领问:“什么事?说清楚点!”
“洛才人她……她遇上刺客了!”
安基亭手一松,也不管身上才穿着一身亵衣就跑了出去。冬旺被他的力道一推,猛地跌坐在地上。
浣溪宫此时已经围满了人,几个宫女太监正在廊下抹着眼泪,而冬喜和尚宫局的人还有大批地侍卫正守在门口。安若亭领着一批侍卫到达的时候,正碰上丁香和安美人也姗姗过来了。
“皇上,听说洛才人……”
安若亭板着脸拔开她们,大踏步上了石阶。众人一见他到,纷纷伏地下拜。安若亭冲进正殿,却见李婉仪脸色苍白地颓然坐在锦凳上,呆呆地望着地面。
“玉儿在哪里?!”
安若亭冲着她急急问道。李婉仪一听,漠然抬起了头。指着里面:“在里屋……”
安若亭正要冲进去,李婉仪却一把拉住他道:“皇上!您不能进去……”“为什么?”他沉声喝道。李婉仪手掌一松,喃喃道:“她……她……”
没等她说完,安若亭便撇开她冲进了门槛。“玉儿…………”
“皇上!”
屋里有两个宫女正守在一个大浴桶旁边抹泪,见到安若亭陡然进来,吓得慌忙站到了一边。
浴桶内的人却让安若亭吓了一大跳。
上官玉此时头微微侧在桶沿上。双目紧闭,左肩上受了一道刀伤,早已是晕厥了过去。只是……安若亭望着那副宛若仙颜的玉容,还有那具白皙如雪的娇躯,脸色瞬间变得比寒冰还要冷凝,两排钢牙也不由咬得生紧。
“皇上!…………”
跪在地下的盈紫看见安若亭面色铁青地伸手抱起了水淋淋片缕未著的上官玉,不由爬上前几步:“皇上,求求您……”
“回宫去!”
安若亭沉声道。
盈紫脸色变得异样惨白,但手下扔着抓着安若亭的手臂:“皇上。求求您放了她……段盈紫愿意一世为奴…………”
“你没资格跟朕谈条件!”
“皇上…………”
上官玉从恶梦中幽幽醒来时,不禁叹了口气。
她居然又梦见坠崖了,那种整个人轻飘飘在空中翻滚地感觉。
睁开眼外面是一片漆黑。只有桌上一只夜光杯还泛着冷冷地光。她挪了挪身子,还好,只有肩膀有点不适。看来青娥进来得很及时,那刺客只来得及在她肩膀落下一刀,而并不能要她的命。
她下了床,从案上摸索着点着了灯。对面铜镜里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她呆呆地看着,眼睛忽然越睁越大…………她脸上的疤……
“啷…………”
烛台掉在了地上,火苗挣扎了几下之后。熄灭了。
“什么人?”
几个侍卫拿着刀冲进门来,看见站在屋中脸色惊惶得如同身上的白衣一样地上官玉,也是一惊。“上官小姐,你醒了!”
上官小姐?……他们叫她上官小姐!
上官玉颓然坐在桌畔,两眼空洞地望着地面。
侍卫又退了出去。
门再次被推开来时,进来的是安若亭。
他的脸淹没在夜色里,看不出神色。但是,上官玉还是觉得屋里有一股逼得她直想逃走的气息,紧紧地压在她地身上。这股气息是一种包含了许多种不同情绪地洪流。它被安若亭所带来,随着他的第一道呼吸,侵吞了上官玉身上每一个细胞。
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上官玉在秋玉宫里想起这一幕来,还是觉得那样地安若亭比起战场上的安若亭更为可怕,但这种“可怕”却被多年后地上官玉所赞赏,只因为在那时候的她的眼里,安若亭地“可怕”早已经成为了她的骄傲。
上官玉扶着窗沿站在屋角,没有说话。而安若亭也是背手站在门口。一动未动地盯着她。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
良久后。他终于开口了。上官玉眼神骤冷,调开了目光。
“说话!”
上官玉恨恨道:“你要我说什么?要治我的罪。你只管痛痛快快杀了我便是!反正我爹和我哥都已经被你杀了,也不差我这一个!再说当初也不是我想进宫,也是你仗势将我拉了进来,难道还怪我么?”
第一百零二章 红颜相思知不知
安若亭咬牙切齿地道:“你明明五官完好,为什么要将自己整成这样?你明知道我在四处打听你的消息,为什么人在我身边,还要装作不关己事?”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无权干涉!”
一阵咆哮过后,屋里倏地又静默了下来。安若亭双拳紧握,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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