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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算什么-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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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可恼。”
伏烈云正在气头上,杀意顿起。
——这辈子陈禾与这群盐贩子毫无关系,他下个暗招,叫黄题数日后暴毙,也算泄愤。
黄瘦子牵着骡子要走,忽觉一道炽热气息,直直拍进他后心,黄瘦子站立不稳面朝下跌出,马棚门口陡然传来一声大喝:“赤霞宗?”
伏烈云大惊,他见来人一身羊皮袄,周身凡俗气息,完全不似修士,竟然能一口叫破他的来历,霎时不敢久留,刚不敢出手,转身就逃之夭夭。
曲爷站在马棚门口,心中也在叹气,他见一个修士朝黄瘦子暗下杀手,本能的大喝一声,多年习惯难改啊!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凡人!
还好对方摸不清自己的底细,跑了,否则今天他这条命就稀里糊涂的赔出去。
黄瘦子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倒头就拜:“前辈,能不能收我为徒?”
“……”
曲爷干咳几声,面带不忍的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仇家?”
黄瘦子眼睛一亮,准备要说什么,却被曲爷后面一句话打得好似跌进了冰窖。
“有什么未了之事,赶紧去做吧,你已经中了暗招,活不过七天了。”
“前辈…求前辈救我!”
黄瘦子惶恐的猛磕头。
曲爷身法灵活的避开了,摇摇头:“这暗招我解不了。”
——以前可以,现在不行。
“求前辈怜悯,我兄弟多人,死得不明不白,今日…”黄瘦子一脸绝望。
“我确实解不了,七日之内,你也赶不到豫州。”
“豫州?”
“豫州有个人可解此招,但是——”曲爷冲黄瘦子遗憾的摇摇头。
他不可能将路上遇到的陌生人引到多年不见的徒弟那里,即使这黄瘦子瞧起来甚是可怜,曲爷也不会轻信,因为他吃过的亏栽过的坑实在太多了。
第168章巧逢(下)
江面上的风呼呼的吹,落下来的雪花很快融成水,人站着在外面,要是没穿斗笠蓑衣,一会儿就冻得撑不住了。
“这鬼天气,比京城下鹅毛大雪还冷!”
牵着骡子的人跺脚骂着,这些牲口上了船,就有些惊慌,粗汉们早就习惯了,拿黑布将它们的眼睛都蒙上了,赶到船舱里面。
即使是冬天,底舱里都是一股难闻的味。
过江的人宁愿站在外面喝西北风,也不想进去挨这味。
“曲爷,这雪越下越大,怕是到明天也停不了,过了江我们还是赶紧找个宿头,早早歇息。”
立刻有人反对:“不成!货压在手里一天,就多一日风险,今年官府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盘查严密,你是想折了本,让弟兄们一家大小都过不上个好年?”
“哎,你怎么说话的……”
“都住口!”
曲爷低声喝止,霎时他身边一帮人都静了。
他们占了渡船上最好的位置,即使说话,也是叫人在四周围着,这样陡然安静下来,连卖力气的船工都忍不住朝这边看了一眼。
江水哗啦啦的拍着船沿。
“那是什么?”曲爷盯着远处看。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果然看到隐约有个黑点顺流而下。
“是条船…曲爷,您眼神是这个。”有汉子谄媚的比了个拇指。
隔这么远都能看到有东西,道上的传闻还真不是虚的,说曲爷神清目明,敏锐着呢,想要请他出来走一趟镖,带一笔货,价钱可不小。
曲爷却不搭理他的奉承,脸色一正,怒声说:“叫船工别靠近那条船,你们都警醒着些!”
众人闻声一愣,难道有什么不对?
这处野渡,常年都是贩夫走卒往来,这大雪天的,总不至于有水匪半途截道吧!
曲爷不用看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暗暗皱眉:要真是水匪倒轻松了,来两个他能放翻一对,但是遇到修士,这事就真的说不好了。
“看到那车马行的黄瘦子了么?”
“啊?哦!之前说的那个…”被问的人大奇,“曲爷您问他做什么?”
“甭废话,他上船了?”
这汉子赶紧去打听,没一会就钻回来:“在底舱跟牲口们待着呢,听人说好像拜不成师,受打击了,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气儿,焉焉的。”
他本来还要嘲笑几句,见曲爷板着脸,吓得把话吞了回去。
曲爷心不在焉的一挥手,没再问黄瘦子的事,其实他心里也在犯嘀咕。
赤霞宗远在西域,一个修士跑到中原来对凡人下阴损杀招,实在蹊跷。难道今天遇到的所有怪事,都是冲着那家伙来的?
曲爷沉吟着,又摇摇头。
他料这个黄瘦子,没有这等能耐。
江面上那艘船越来越近,所有人都看出不对了。
无他,这船造得太精致,跟秦淮河里的画舫似的,这些大老粗,一辈子都没见过雕琢装饰得这么好的船,连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画舫上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而且一看船行的样子,就知道它是顺水被冲往下游。
最可怖的是,风吹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曲爷,这,这该不会是闹鬼吧?”有人牙齿都开始打战。
船工们拼命避让,个个嘴里念念有词,有的膝盖一弯直接跪了下来。
曲爷蓦然抬头。
风雪中数道人影一闪,踏水而行,转眼就从岸边来到了画舫上。
这下勉强撑住的人,也扑地跪倒:“神仙显灵了!”
“没出息。”曲爷骂了一声。
凡人遇到修士,气弱心虚吓到都正常,膝盖软是个什么毛病?
那群修士匆匆到了画舫上,连看都没看这边一眼。
结了冰硬邦邦的帐幔被扯落,落到江水中载沉载浮,随即淡淡的鲜红晕在水中,朝这边渡船流来。
有个船工看到手中船桨浸泡在浅红血水里,一哆嗦把桨都扔了。
这画舫上原来的人,看来全都死了……
曲爷皱眉想,看这画舫的模样,像是阴阳宗的魔修,修真界最近在搞什么鬼?怎么乱成这样?
他有心想认对方的来路,眯了眼瞧,发现那一群也是魔修,从金丹到化神都有,跟方才野店来的那群寒明宗的修士实力差不多,八成是哪位魔尊的属下。
领头的那人披着一件浅黄色的斗篷,遮住了面目,看不分明。
那斗篷乃是吉光裘,入水不湿,入火不灼,价值不菲,绝不是一般修士穿得起的物件。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到斗篷毛尖上,立刻滑落到一边。
修士不惧寒暑,又有灵力护身,就算什么也不穿,站在瓢泼大雨里也不会打湿半点,但是大宗派的弟子,特别喜欢在这些细节上标榜自己来历不凡。
尤其这人身量不高,毛裘裹着的模样比周围人要瘦小一些,明显是个还未成长的少年。这么群人里,倒是他领头,很容易让人想到他有个好师父,或者谁也惹不起的靠山。
曲爷暗暗摇头,抬脚准备避到船舱里时,忽然脚下一定,疑惑的回头。
——那个穿吉光裘的少年,他怎么看不透修为?
是修了什么秘法?
“陈公子,我们来迟一步。”
“逃亡之时,尚能如此嚣张,赵微阳确实是个人物。”
声音听起来沉稳、从容,然而却是抹不去的少年音色。
曲爷这辈子不是修士,但耳目灵便,与修士并无区别,他狐疑的看着披吉光裘的少年,一举一动间隐隐的气魄风采,还有众魔修恭敬信服的模样,顿时明白,刚才竟然看走了眼!
“那赵微阳已是瓮中之鳖,公子,我们继续追?”
“不必!他现在是一条疯狗,还是一根叼着金骨头的疯狗,既然不怕咬的人那么多,我们何必要争这个先?”
“可是尊者已经来催促…”
“嗯?”
众魔修立刻闭口。
斗篷下的人微微扬首,“去探聚合派的行踪。”
“遵命。”
一个魔修冲这边渡船瞄了眼:“这些凡人?”
披吉光裘的少年,不耐烦的一摆手。
曲爷立刻替一船人揪上了心。
魔修不在乎因果,虽然他们很少直接屠戮凡人,但某些性子狠毒的魔修,会将船掀翻,在这寒冬腊月掉入江中,多半是没有活路的。
没想到渡船轻轻摇晃了一下,霎时被一股强悍之力击得顺水冲出去好远,风雪更急,画舫隐不可见,船工与粗汉们你看我,我看你,惊魂未定。
“轰!”
热力扑面而来,雪花消融,江面上冒起一团赤红火光。
方才跪倒不起的人,更是抖如筛糠,稀里糊涂也不知道念着哪路神仙保佑。
烈焰腾空,好似一场突如其来的烟花,转瞬即逝,江面上依旧风雪漫天,没有画舫,也看不到那群修士的踪迹。
好半晌渡船上才有人发出一声怪叫。
“曲爷,这,这…”
“这都叫什么事!”曲爷没好气的说。
粗汉们这才定了定神,看着不知啥时从船舱里跑出来,魂不守舍的黄瘦子,面面相觑。
如果武林高手都有这样的威风,像黄瘦子这样卯足劲的拜师学艺,也不算奇怪了,只是——众人纷纷摇头,眼中有着说不出的羡慕与复杂。
原来真正的武林高手,比说书人讲得还厉害呀!
下次去腆着脸去茶馆蹭书听,再也不嚷嚷那些说书先生满口胡言了。
“总算这事跟我们没关系。”之前提议休息不赶路的人,心有余悸的说,“你们说得不错,赶紧将这趟买卖做完,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大过年的,赚这个辛苦钱,简直要撞霉运!”
人人都点头称是,末了发现曲爷似乎在走神。
“曲爷,您这是?”
“无事。”曲爷一转身,竟然进船舱蹲着去了。
他摸摸身上的羊皮袄,又摸摸脸上的络腮胡,背着手踱步。
——如果没看错,最后烧毁画舫的那个,似乎是三昧真火!
火焰赤红,威力惊人,转眼就将整座画舫烧得干干净净。既然不是苍白色火焰,就不是木中火,那人应该只是运气好,得到了三昧真火。
曲爷摸着胡子思忖,真是风起云涌。
他仅仅离开修真界二十多年,天下就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黄瘦子被人拖进了船舱,曲爷一惊:“这是怎么了?”
“这家伙疯了,想往水里跳呢!”打晕他的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知道黄瘦子想拜师想得疯魔,没想到真能干得出这种事。
“行了,甭管他,这也是个苦命的倒霉人。”
曲爷漫不经心的说,倒是没半点奇怪,这黄瘦子知道自己要死了,哪里还顾得上性命呢!
打发走了人,曲爷拍拍袖子,准备把疑惑压在心中,忽然船颠簸了一下,同时他感到一股逼人的冷意,自脊梁上冒出。
“谁?”
曲爷侧身往舱壁上一靠,借着骡马的遮掩,顺手抽出羊皮袄下的一把短刀。
刀很普通,只是被他横过来这么极快又狠的一削,昏暗的底舱里都亮起了刀光残影。
随即曲爷感到一只手轻松撩来,避过刀光,稳稳的敲在自己手腕上。
短刀霎时松脱,曲爷提脚一蹬,靴尖很准的踢到刀柄上,紧跟着他仰首往后一弯,刀尖刷的一声擦着他的额头飞向来袭者。
来人一扬袖,短刀霎时直直插入船舱,连一声闷响都没发出。
曲爷眼角扫到淡黄色吉光裘袍边,心中大惊,只是他已经手快得从靴筒里拔出了第二柄刀,冲着人最容易露出空门的腰际砍去了。
那人动作一点也不慢,翻掌将想压住刀柄,另一手直击曲爷手肘,想让这把兵刃也脱手。
——修真界几时出现这样不用灵力也能动手的后起之秀了?
曲爷彻底糊涂了,手上却本能的分招拆招,刀尖始终不离对方胸腹,可也没办法再进一寸。
“咦?”
两人同时低低的一声惊。
这越打越不对头,顺畅得就像事先说好的过招似的,而且对方的招数忒眼熟,不就是自己爱用的嘛?
“你是何人?”
“你怎会这些?”
两人惊愕之后,又同时生出怒意: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明明只有一人懂得!毫无疑问,对方根本不是我徒弟/我师兄!
第169章重逢
灯下黑这种毛病,陈禾可不会犯。
他站在画舫上,看到不远处的渡船,只扫了一眼,就发现有个人气宇轩昂,腰背笔直,目光炯炯,与他人惊骇得呆滞软倒的模样截然不同,甚是可疑。
尤其那人极快的意识到什么,立刻把周身那股精神气儿松懈了,羊皮袄耷拉着,泯灭于众人之中,只一双眼睛兀自盯着画舫这边不放。
这种欲盖弥彰的模样,更显蹊跷。
陈禾传音让跟随的魔修在江上查探,然后烧了画舫,悄悄来到这条渡船上。
化神期修士,想瞒过凡人耳目,简直轻而易举。
黄瘦子试图跳船,被众人砸晕,这动静闹得陈禾一眼望去,随即想起这个人他曾见过——离焰尊者在赤风沙漠的记忆里。
因为他是离焰的属下,陈禾在蜃珠里翻找了下,发现另外两段尘封的记忆。
——与师兄出沙漠后,遇到的一群盐贩子。黄瘦子拿着白纸扇,充着不伦不类的军师,被喊作二当家的,趾高气扬。
但在冀州偶遇时,黄瘦子憔悴疲惫,苍老了很多,拼命磕头想“拜师学艺”。
释沣说修士有时杀死凡人,侥幸逃生的人不知实情,就四处苦求。
就算运气好,真的成为修士,等到拥有实力能够报仇的时候,仇人如果没有寿终,必然又晋了一个大境界,还不是无法打败?最终也只有抱憾终生。再者,怀着仇恨来修炼功法,被仇恨主宰心智,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真心希望徒弟好的修士,都不会应允收下这种弟子,魔修另当别论。
如今陈禾看到的黄瘦子,比冀州所见更显颓然,眼神发直,像癫狂的赌徒,在押上筹码前已经知道必输无疑,却还是不肯回头。
两个粗汉将黄瘦子当破麻袋一样拖进船舱。
陈禾心中有些犹豫,当年离焰浑浑噩噩的从赤风沙漠走出,没有记忆,只有释沣临死前叮嘱的那句话,以及北玄派传承。
最初的落脚地在哪,有没有人帮助?
由于离焰那时没有蜃珠,这些无人知道。
陈禾从破碎的记忆里猜测着,既然黄瘦子是离焰没做魔道尊者前的属下,离焰又在赤风沙漠里伫立寻觅多年,可能正是那群盐贩子在荒石滩上遇到了离焰,收留或者说想结识一个实力非凡的“高手”。
后者还好,若是自离焰十九岁,尚未筑基时,就与那群私盐贩子在一起,这就有恩德情谊在里面了。
可惜离焰尊者真正得到蜃珠时,已是百多年后。这群人里没有资质成为修士的,死了,没有突破筑基期的,也不在了。还有一些人,可能死在各种争斗里,只剩下黄瘦子一个。
正魔两道大战,如火如荼,在离焰的默许下,黄瘦子更是躲得不见人影,以至于留给陈禾的记忆里,几乎没有这些人存在的痕迹。
遗失的东西太多了,即使重来一次,也不会圆满。
陈禾默不作声的跟进了船舱,抬眼就看到那个可疑之人,裹着羊皮袍,蹲在几匹驴子旁边皱眉思索什么。
这人满脸的络腮胡,戴着斗笠,一双眼睛亮得叫人心中发虚。有哪怕眼下是蹲着发呆,还是脊背笔直,有种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
陈禾疑念更深。
他认出对方不是赵微阳,也不是伏烈云。
阴阳宗魔修在江上被杀,附近渡船上多了这么个人,实在蹊跷。以陈禾的眼力,都辨不出对方是修士,还是凡人。
“谁?”
陈禾更惊奇,竟然发现了自己?
接下来就是稀里糊涂的一场交手,眼见情况不对,陈禾覆手一压,灵力随着招数席卷而去,曲爷大惊失色,刀子一丢连滚带爬避过,仍然被余势掀得一头栽倒在地。
——仗着是修士,欺人太甚啊!过招就过招,用什么真元?
曲爷翻身跃起,摸着额头砸出来的红肿,疑惑的盯着陈禾。
陈禾也终于看出对方不是修士,用不了真元灵力,一瞬间万千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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