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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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图牵过怡然的手，双手握住。
“爱到什么时候？要爱到天长地久！两个相爱的人，一直到迟暮时候。我牵着你的手，我牵着你到白头！牵到地老天荒，看手心里的温柔……”
怡然把这段主旋律唱得荡气回肠、感人肺腑，自己也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巴图把怡然的双手放到唇边，深深一吻：“我知道，我懂了，这才是你最大的愿望……来吧，让我们再唱一遍《天边》吧！”
两人相拥吟唱，浑然忘我。天籁之音，琴瑟和鸣。灵魂在草原深处共舞……
吻……
吻，把两个游荡了几个世纪的魂魄紧紧地黏在了一起……
（六）
KTV打烊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两点了。秋风乍起，怡然穿得有些单薄，巴图一路用衣襟裹着她回到了宾馆。
巴图仍然拥着怡然不放手，不时地吻她，充满爱意的眼神也不曾移开。就像是找回了多年遗失的至宝，爱不释手，情深缱倦。
怡然的意识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快要被巴图融化了……仅存的一点理智提醒着她不要失控，她试着推开他：“巴图，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怎么放心！你穿得那么少，冻感冒了怎么办？”见怡然有些迟疑，他又说：“再说，再过几个小时，我就要搭早班飞机走了！”
“巴图，我，还是回去吧，我不想我们就这样草率地……你明白吗？”怡然想表达自己的意愿，又怕巴图误会。
巴图明白了，他马上放开怡然：“我懂了，我尊重你，我也赞同……”他让自己冷静了一下，正色道：“我是王爷，你能信任本王爷吗？”见怡然点头，又继续往下说：“你留下来吧，你睡床，我睡沙发，可以吗？要不然，我们都不睡了，就聊天到天亮吧！”
“不睡可不行，你下了飞机就要赶去公司开会，身体怎么吃得消！这样吧，我们都睡床，和衣而卧！”怡然对巴图的信任，是百分百。
“是啊，我马上就要进入战斗状态了！这个片子我已经筹备了好几年了。拍一部蒙古族的音乐史诗，是我的使命和夙愿！就像你写《怡然》一样。”
巴图率先躺下，穿着硬邦邦的牛仔裤。怡然穿着连衣裙躺在他的身边。
“答应我一个要求，行吗？”巴图转过脸来，凑近怡然。
“要求？不会是无理要求吧？”
“让我握着你的手睡吧！抱着一只胳膊也行啊！别无所求。”
怡然笑了，把手伸给他。他美滋滋地握住，片刻就响起了鼾声。怡然想起了一句话：君子坦荡荡。柳下惠也不过如此吧！
怡然却没有一丝睡意。几年的单身生活让她习惯了一人独占大床，身边躺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并且是自己喜欢的男人，不由得她心旌摇动，女性荷尔蒙也蠢蠢欲动。
怡然试着把他握着的手抽出来，谁知他一翻身又搂住了她的肩膀！巴图的脸就在眼前，浓密的胡须随着呼吸抖动着，分明是在诱惑着她。怡然好奇地伸出手抚摸，触感麻酥酥的，很好玩……手指顺着胡子触到了他的唇，红润的，厚厚的，勾起了被他吻住的迷醉感觉，不禁把自己的唇悄悄地凑上去……
巴图突然紧紧地抱住了她！怡然屏住呼吸，再不敢乱动。良久，巴图才松弛下来，好像睡着了。怡然长嘘一口气：好险啊！自己与巴图的第一次，绝不能草率，一定要刻骨铭心！
天亮了，巴图悄悄起身，轻手轻脚地洗漱，整理好了行李。他伏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睡着的怡然。
怡然醒了，张开眼睛，看到凝视着自己的巴图，嫣然一笑，孩子般地嘟起嘴，向他张开双臂，要他抱抱。
巴图慢慢地爬上床，身体伏在她的身上，用力地、紧紧地拥抱着她，仿佛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怡然感觉到了这个男人身体的冲动和自己身体的响应，她甚至有点后悔，开始怀疑自己的坚守是否有点天真，是否值得？
已经没有时间缠绵了，巴图吸了一支烟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坚持不让怡然送她去机场，摁着她的肩膀让她接着睡，嘱咐她把写完的《怡然》发到他的邮箱，最后吻了怡然的额头，带上门，走了。
怡然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泪雾，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巴图走了……
当晚，怡然就把前几章《怡然》和一篇随笔《你的胡子》发到了巴图的邮箱。
你的胡子
不知为什么，很喜欢你的胡子。
记忆中祖父的胡子很长，是花白的山羊胡子。小时候，经常爬到爷爷的腿上，用一把小梳子，给他梳理胡子。爷爷则眯缝着眼睛，抬起下颌，很享受的样子……
父亲的胡子是满脸的络腮胡子，很浓密，硬硬的胡子茬，很扎手。记忆中，只是用手摸过爸爸的胡子，爸爸好像从来没有用胡子扎过我、亲过我……
你的胡子和爷爷、爸爸的胡子不同，款式很酷、很时尚，摸起来很有弹性，也不怎么扎人。蹭在脸上痒痒的、麻酥酥的，很好玩，也很舒服……
很喜欢在你睡觉的时候，偷偷地抚弄你的胡子。摸一下，赶紧把手收回来，捂着嘴偷笑，再忍不住摸一摸……
很喜欢靠在你宽厚的肩上，被你拥在怀中，我光洁的额头会抵在你胡子拉碴的下巴上。温暖、踏实，被呵护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很喜欢你吻我。你的唇被胡子环绕着，饱满而温润，和硬朗的胡须相得益彰。情意缠绵中，那唇吻的触觉，是何等的奇妙啊！
不知为什么，对你的胡子，我仿佛非常熟悉，又似乎特别亲近。冥冥中，它总是定格在一个画面里，不知是前世还是今生。
转眼间，怡然与巴图分别快两个月了，期间他们并无卿卿我我的联系。因为巴图曾打来电话，称目前自己正在和摄制组在大草原封闭研讨剧本制定拍摄方案，不方便接听电话，让怡然有事发信息或发邮箱。
甄怡然虚度了半生，此时方知相思为何物！她克制着自己的相思之情，不去打扰他。只把对心上人的思念赋予情笺，发送到巴图的邮箱：
爱你，是我不由自主的生命状态
对你的思念，像空气、像时间，与我的生命同在。
回忆着我们在一起的每个细节，把它编辑成纪录片，在脑海中循环播放；
憧憬我们的未来，想象出无数美好的画面，装订成一部美丽的卡通童话故事；
像情窦初开的少女般，做着春梦，想象着你，呢喃着你的名字。。。。。。
从来没有想象过，爱情会让一个女人这般失态、失常。
爱你，没有理由。
一见钟情，是彼此的灵魂认出了对方，是最原始的冲动。我想，这，就是最本真的爱了。
爱你，不计结局。
愿与你浪迹天涯，即便是餐风饮露，也无怨无悔。
只要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一个月、一年！此生如此爱过，便不留遗憾了。
如果能和你在一起，十年、二十年、后半辈子！我将感谢苍天，感谢我的前世今生，给予我如此福报！
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为爱痴狂”！
爱你，是我不由自主的生命状态。
怡然从此便天天查看邮箱，期待着巴图的回复，结果却总是令她失望。
她想，也许巴图在大草原深处拍摄，没办法上网吧！
二〇一二年的第一场雪不期而至，细小的雪花在每户人家的窗外，借着温馨的灯光，寂寥地飞舞着……
怡然触景生情，不堪相思，就把自己填写的一首词，编辑成信息，发给了巴图：
声声慢相思
孤孤单单，忐忐忑忑，痴痴傻傻迷迷。
枕畔手机翻遍，俱无声息。
窗外雪花缠绵，衾里瑟瑟寒意。
梦未醒，吻犹在，却被时空抽离。
古城天边邂逅，灵犀通，道是灵魂相遇。
情深意浓初显，天籁次第！
天涯仗剑独行，苦相思，想断柔肠。
这钟情，怎一个“傻”字了得！
怡然时时刻刻地查看手机，期待着巴图回复信息，都快半夜了，手机仍然静悄悄的。睡梦中，怡然被手机的“嘀嘀”声惊醒，赶紧打开手机，就看见小信封在跳舞，是巴图的短信息：“感恩天边的福报！傻孩子，好好写你的《怡然》吧！祝好！”再看看发送时间：凌晨两点。


第十一章（七）（八）

　（七）
凌晨五点半，闹铃将怡然唤醒。怡然赶紧起床、洗漱、早餐，准备上班。因为单位搬迁到了省城南部的开发区，她上班需要先乘公交再转地铁，几乎要纵贯整个城市，单程就需要近两个小时。所以，六点半之前，她必须准时下楼。
怡然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帽子口罩把自己捂个严实，雪地靴，斜背包，毫无美感，典型的挤车族打扮。
也许是因为下雪的缘故，乘公交车的人特别多，怡然挤了两趟车都没挤上去，打出租车也打不着，浑身都冻透了。怡然好不容易挤上了车，身体被扭曲成了S型。怡然自打挤公交以来，就再也不用练瑜伽了。因为挤公交的弯、伸、扭、推、挤的强度远远大于瑜伽动作，消耗的体能也远远超过一节瑜伽课，受伤的几率也是瑜伽远不能及的。以至于怡然动不动就肌肉拉伤、碰撞淤青，每次从公交车上挤下来，都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战争。
地铁不会像公交车那么挤，只是需要一个多小时的站立。怡然的腰一站久了就会酸痛。所以她一上地铁，就用周易推断出哪位坐着的乘客会最快下车，就候在此人的旁边，等那人一下车，她就可以坐上几站，舒缓一下她那疲惫的老腰了。然而，她的推断总是不灵，通常是自己站到下车的时候，那个人还稳稳地坐着呢。
“不好意思，我又迟到了！”怡然赶到办公室，已经九点多了。迟到，已经是怡然的常态。不是她出发的不够早，而是路况太狡猾，“起个大早赶个晚集”的现象，倒是很正常。
单位里经常迟到早退的只有怡然一个人。因为几个大学生在附近合租了房子，只有十分钟的路程。高飞又买了一辆新车，原来的那辆车就给张鹏开了。所以，张鹏可以开车上下班。虽然高飞家和在怡然家同在城市的北部，但绕行到怡然家需要十几分钟的车程。怡然怎敢奢望领导会接送自己上下班呢？
至于早退，是因为正点下班的时候，大楼的电梯就总是处于满员状态，没有半个小时排不到你。所以，怡然总是提前几分钟下楼，这样，她就可以在晚七点前到家了。否则，赶上下班高峰，到家就得八点多了。怡然若是这么晚才到家，肯定累得连饭都懒得做了。
“都过来开会！”高飞的脸这些日子似乎就没开晴过，让宽敞、明亮、时尚的新办公室总有阴天的感觉。怡然有了自己的办公桌，就在高飞的对面，更有“乌云密布、山雨欲来”的感觉。
“由于我个人疏于管理，管理制度不健全，造成我们单位劳动纪律松懈。为了加强管理，今天我们要讨论一下新出台的《劳动纪律管理条例》，你们几个先看看，然后提出意见和建议。”高飞让张鹏把文件发给大家。
这是一份非常正规的《劳动纪律管理条例》，管理严格，奖罚分明。怡然极力说服自己：这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严格考勤，属于正常的行政管理。
“你们有没有意见啊？有意见赶紧提出来，通过了就按章执行了！”几个大学生都低着头不说话，怡然也不做声。张鹏说了一句：“有些特殊情况，是不是该酌情考虑一下？”怡然马上说：“我没意见。”
“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就这样执行了！为了科学管理，杜绝营私舞弊，我们用指纹打卡器考勤。我要去南方开会、考察，大概去两周。这期间由甄会长主持日常工作，希望甄会长严格管理，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张鹏开车送高飞去机场，他俩一离开办公室，四宝们就像是自习课上走了班主任老师一样，你一言我一句地骚动起来。
“领导就这么走了，也没给咱们布置工作，文化节结束后也没什么活动，我们都闲了好几个月了！每天无所事事的，我们的大好青春啊！郁闷死啦！”
“协会工作就是这样，阶段性的，搞活动的时候忙的要死，没活动的时候闲得要命。你们就利用这段时间给自己充电啊！养精蓄锐、韬光养晦嘛！”
“对了，我手机接到一条信息，与你们共勉：职场要有自己的圈子，不要为自己树敌；做好自己的本职，办事千万别越级；能接受上司的批评，不跟领导谈公平；懂得论资排辈，别让领导失面子。掌握了这几条潜规则，你们就能在职场立足了。”
其实怡然也郁闷死了。她看不到在协会工作的前景，完全进入不了工作状态，觉得每天都在虚度光阴，简直是度日如年。小说《怡然》进展缓慢，不是写不下去了，而是力不从心。怡然虽然在单位闲得难受，也不能在工作时间写作；晚上折腾到家就已经筋疲力尽了，等吃过晚饭就八、九点了，根本没有精力写作；只有在周末休息的时候，才能抽时间写上几千字。
“甄会长，我们想请教您一个问题，网上正在热议一个话题，就是假如玛雅人的预言是真的，离世界末日还剩下十一个月，你打算怎么过？”大宝很认真地提问。
“你们是说，假如我们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该如何面对？我记得我一年前曾写过一篇博文，就是这个标题。等一下，我找找看。找到了，我发给你们。”
假如我的生命进入倒计时……
近日经期腹痛，昨天去医院检查，彩超显示右附件区有一个4。5×5。0大小的包块，医生说不排除恶性肿瘤的可能，需要做血液检验。今早空腹去验血，化验单上赫然有一项是“癌胚抗原”！化验结果要等到周一才能出来。从小就谈“癌”色变，因为家里有几位亲人就是罹患癌症去世后的。不由得浮想联翩：假如我的生命进入倒计时……
假如我的生命进入倒计时，我想我不会崩溃。
对于生命，上天虽然没有给我足够的长度，却毫不吝啬地给了我足够的宽度和厚度，两者相乘，得出的生命体积也应该不少吧？
没有了老年落寞下滑的年轮轨迹，生命的拋物线到盛年便戛然而止，把风韵犹存的形象最后定格给世人。对于爱臭美的我，想想也不赖嘛！
假如我的生命进入倒计时，我想我不会怨天尤人。
怪老天不公平吗？熬过了人生低谷的漫漫长夜，在黎明的曙光乍现的时候，却遭遇了一场灭顶之灾！这，未免太残酷了吧！
人生无常，也没什么公不公平，一切皆有定数，这就是命运吧！
怨吗？恨吗？对那些给你带来伤害和痛苦的人。算了吧，没必要吧！何必呢？要知道，怨与恨，是最累人的事啊！
要知道，如果没有这些“反面人物”，我人生的大戏怎么会如此精彩呢？
假如我的生命进入倒计时，我想我会合理地安排剩下的时光。
我会抓紧时间完成《怡然》，然后出版。如果时间再多一些，再拍成电视剧。一本书，一部电视剧，看得见摸得着的证物。这个世界，我来过。
我会继续工作一段时间，再漂亮地做几个大活动，作为收山之作。也权作是场“告别演唱会”吧！对我此生钟爱的服装行业，也要善始善终嘛！
我会趁着身体还好的时候去旅游。去什么地方无所谓了，和谁去也无所谓。只要和大自然亲密接触，有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就行。
我会拍很多照片，在变丑之前。玩出各种造型，但都是笑脸。要把最美好的音容笑貌留给自己，留给我的至爱亲朋。
假如我的生命进入倒计时，我想我会把阳光给周围的人。
感恩，是倒计时生命阶段的主旋律。
我会尽可能地安排好母亲的晚年生活，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都会哄她开心……
我会多多地黏在儿子身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尽力弥补此生亏欠的母子情……
我会以一个健康人的姿态，与朋友们快乐地渡过最后的时光，不需要他们的同情和悲悯。告诉朋友们：此生有你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