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请勿入-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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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路子宜突然有些犹豫：会不会太冲动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路子宜的双脚并没有停下来，穿过门诊大楼走到后面的住院部里。这私人医院就是不同，每隔一个房间的走廊上都摆着新鲜的百合，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里，一点消毒水的味道都没有。
路子宜按着张清芬给的地址找过去，乘电梯到了住院部的顶楼，一出电梯就有穿着黑色制服的人远远地望过来。路子宜这才发现，这一层跟楼下不一样，长长的走廊上隔三米就站着一个穿黑制服的男人；顶楼的格局和楼下一样，都有好几个房间，但很明显只有其中一间住了人，而且路子宜一眼就看出来哪一间是张清芬字条上的房间，因为Merle就在守在门口。
看到有陌生的脸庞出现，靠近电梯的两三个人相互看了看，然后一起朝路子宜走过来。路子宜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一小步，脑海里重新响起台湾墓地里的枪声。
“没有关系，是楚总的女朋友！”Merle的声音听起来四平八稳，一点都没有露出任何私人情绪来。那几个本来要靠上来的男人退了回去，Merle慢慢地走到路子宜面前，“路小姐是来找楚总的吗？”
路子宜轻轻地点点头，顺着Merle的话问道：“我男朋友在房间里面吗？”
“是的……”
私人医院的环境本来就很清静，秦沛琪住的这一层又被全部包了下来，更是空旷。所以，病房里的声音虽然轻，但清晰地传了过来。
“浅浅的你的眼
望进我鳞鳞波光的心泉
弯弯的你的眉
划过我微微发烫的脸边
轻轻牵起你的小手指头
在碧湖泛起一叶轻舟
你是投影在我波心的一片云
偶尔欢喜偶尔哀愁
我轻轻撩起衣袖
带着你一起远走
你是投影在我波心的一片云
偶尔狂野偶尔温柔
我轻轻撩起衣袖
你却不为我逗留……”
这旋律并不陌生，是“Pekky无国界”的背景音乐；这声音也很熟悉，在上一次路子宜感冒的时候，这好听的声音给她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情歌。
走廊上的保镖们都很专业地板着脸，目不斜视。Merle微微地朝身后的病院偏过脸去，但很快又转了回来：“您听到了，他，在里面。”
路子宜不知道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才好，绞着胸前围巾的流苏，吞吞吐吐地说道：“Pekky的伤，好些了吗？”
“路小姐是来看她的吗？”Merle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路子宜。
路子宜这才想起来她鲜花、果篮，什么都没有带。她咬着唇，抬起头对Merle干笑。
“浅浅的你的眼……”病房里面的楚云又唱了起来，这回一道甜美的女音混在里面，是秦沛琪跟着他在一起哼唱。
“你呀你，怎么还是唱得这么烂？”楚云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笑声清朗。秦沛琪轻轻柔柔地不知道说了什么，楚云笑得更开怀了。
路子宜尴尬地站在电梯门口，想逃但双脚好像粘在了地上。前一秒她嘴里的“男朋友”现在在对着别的女人高唱情歌。让她情何以堪？
Merle别开眼，他不喜欢楚楚可怜的女人：“还要进去吗？”
“不用不用！”路子宜慌慌张张地背过身去，摆着手说，“我今天只是顺道经过就上来看看，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太失礼了！我下次再来就好！”她拼命地掀电梯按钮，电梯门一开就逃了进去。
Merle默默地看着她，在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伸出手挡在门里：“路小姐，我送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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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rle一直把路子宜送到底楼，电梯门打开后绅士地帮她挡着门，让她先走出去。
“谢谢！”路子宜一脚跨出电梯，礼貌地讲，“你别送了，直接坐电梯上去吧。我认识回家的路！”
Merle站在电梯里面，淡淡地看着路子宜：“你是来叫楚云回家的吗？如果是的话，不要再来了，我是不会让你见到他的。”
路子宜听了突然笑起来：“Merle先生，这件事恐怕不是你拦得住的吧。”
Merle也牵着嘴角笑起来：“路小姐也可以试试看啊。”
“为什么？”路子宜敛起笑，问。
“因为我是Pekky的朋友。”他没有说“经纪人”，说的是“朋友”。
“哟，好热闹呀！”突然有人走了过来，一只手抬着个及肩高的花篮，一只手里还夹着一支抽了一半的香烟，“是打算把这部电梯包了吗？”
路子宜背对着那个人，听到他这么说，不好意思地让到一边：“对不起。”那人毫不客气，大步插到两人中间，把花篮“咚”地丢到电梯里面，然后抬手把香烟送到嘴里。
“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他吸了一大口，然后悠悠地吐出来，伸手分别拍拍路子宜和Merle。
路子宜闻到烟味皱着眉转头看过去，还真是熟客，鬼眼。
鬼眼走进电梯里面，背靠在墙上，流里流气地摘了朵花叼在嘴上当牙签使：“不上去吗？鹰哥吩咐我带了花篮来给大小姐，再不快些，花都要谢了！”说完，“呸”的一声又把嘴里的花吐到了地上。
Merle轻轻拢了拢眉，又迅速松了开来：“路小姐，那我们就先上去了。再见！”
电梯门慢慢地关上，路子宜看到鬼眼在电梯门缝里挑起眉毛，吹着口哨冲自己摇手：“拜拜！再见！”
鬼眼最后的两个“再见”说得很重，让路子宜听了很不舒服，她重新把围巾绕了绕，走出医院的大门。
天，真冷。

潜伏的未来

“叮”，电梯发出清脆的铃声，到顶楼了。
鬼眼张嘴把香烟咬住，露出一口黑斑点点的牙：“哪个房间？”说着单手拎起半人高的花篮跨出电梯。
Merle从他身后超越上去，伸手拦住他的去路：“Pekky刚刚才醒，还很虚弱，竹贤帮的花篮由我带进去。”
鬼眼挑起一边的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们这不是听说大小姐醒过来了才特地来看望她的嘛！怎么可以不见上一面就空手回去呢？”他手指一松，花篮掉到地上，上头的几片花瓣“簌簌”地掉下来，“再说了，从来没有人敢挡竹贤帮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鬼眼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透过香烟的白雾阴狠地盯着Merle。走廊上的保镖警备着朝两个人的方向望过来，仔细地观察Merle的表情，准备着上去帮忙。
“可能莫先生不知道，大小姐非常信任我们，有雄哥和太太的骨灰现在都还摆在帮里呢！”鬼眼不高，于是向前跨了一步，踮起脚把手搭在Merle的肩上，说话的时候一股烟味儿。
Merle真后悔那天听了秦沛琪的话，没有带人陪她一起去墓地。现在，不但没有把秦家两老的骨灰带回来，还害秦沛琪中了枪。如果那一天，Merle在场，鬼眼算个什么东西？
可惜没有如果，现实是如今他们受制于人。Merle转过身，用眼神示意保镖们退回原地，自己走在了前面：“既然是看望病人，麻烦把香烟丢掉！”话虽然说得客气，但语气一点都不容拒绝。
鬼眼也不是简单角色，这种时候能屈能伸，立即把香烟吐到地上，抬脚压掉烟头：“那是当然，当然的嘛！”
*
原来，秦沛琪中了枪之后，由于坚持从台湾飞回大陆治疗，伤口被轻微感染，动完手术后一直昏迷不醒，在路子宜到医院之前的三十分钟前才醒过来。在秦沛琪住进这家医院之后，不仅住院部的顶楼整整一层被包了下来，医院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被来自楚云、Merle和Lyle的三方力量警告过，可是，仅仅三十多分钟后，竹贤帮的人就赶到了这里。
当Merle带鬼眼走进病房的时候，很明显，楚云和秦沛琪都有些意外。想一想，这无孔不入的竹贤帮，真令人发毛。
鬼眼嘿嘿低笑，抬着花篮奔到床前：“大小姐，您可醒了！鹰哥担心得三天夜都没能睡个好觉！”
楚云冷冷地望了鬼眼一眼：“又不是奔丧，这花篮算是什么意思？”
秦沛琪刚刚醒了没有多久，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脑子已经飞快地转了起来。她的手从被子底下暗暗握住楚云，然后微笑着对鬼眼讲：“抱歉，我对鲜花过敏！”
“啊，是吗？”鬼眼扭头，顺手把花篮推到Merle眼前，“大小姐说对花过敏，莫先生没有听到吗？”
Merle的背脊绷了起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鬼眼。鬼眼故意无视，手腕一用力，整个花篮往Merle身上倒去。饶是Merle这么能忍的人也红了眼，“呼”地抡起拳头来。
“Merle！”床上的秦沛琪低低地叫了一声。Merle愤然地甩开手，背过身去。
楚云把一切收进眼里，“噔”地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来：“这花篮，我扔！”
“云！”秦沛琪的手飞快地拖住楚云，“你去哪里？”
楚云平静地把她的手拂开，又细心地帮她掖好被子：“既然你已经醒了，我也该走了。”
“为什么？”秦沛琪再次把手翻出被窝，用力握住楚云，半个人都激动地探出床外。
“你的亲人和先生都会过来，我留与不留下，你在乎吗？”
鬼眼是秦沛琪的“伯伯”许人鹰派来的人，Merle是她的经纪人，过不了多久她的先生Lyle也会赶过来。楚云，算是什么人，凭什么留在这里？
“在乎！”秦沛琪立即说道，她现在最在乎的人就是楚云。
可是，楚云漠然一笑：“留下来，做什么呢？”
“唱《云》给我听！”
“已经唱过了，”楚云把花篮提起来，慢慢地往外面走去，“我女朋友还在家里等我，拜拜。”
**
楚云还是走了。
秦沛琪双手在床上一撑，把自己支了起来，Merle立即把枕头垫到她的身下。秦沛琪浅笑着对他说：“Merle，帮我去把医生叫过来吧。我觉得头有点儿晕……”
Merle用眼角看了看鬼眼，又仔细查看秦沛琪的脸色，最终还是推门走了出去。
“啪啪啪”，鬼眼突然鼓起掌来。一边拍手，一边走到床前，一屁股坐到床边，左左右右地把秦沛琪看了一圈，“赞叹”着说道：“金狮影后果然厉害，精彩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秦沛琪脸上带着笑容，眼里却结起冰来：“你竟然还敢来？”秦沛琪受伤的是肩膀，不是脑袋。是谁把自己推出去的，秦沛琪记得一清二楚。
鬼眼收起戏谑的笑脸，低下头去：“我当时也是逼不得已！等大小姐帮鹰哥办完了事，要杀要剐，鬼眼悉听尊便！”鬼眼突然把右手伸到秦沛琪面前，他的小指上胡乱地包着一段纱布，上头还有点点血迹。很明显，这根小指比旁边的手指短了很大一截——这就是所谓的，断指谢罪。
秦沛琪从鼻子里笑出声来，轻蔑地讲：“哼，你以为我的命只值你的半截手指？！笑话！”秦沛琪看准了鬼眼的伤口，狠狠地握了拳头砸过去。
鬼眼生生受下秦沛琪的这一拳，痛得几乎从床边跳了起来，反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有力气重新讲话：“多谢大小姐的教训！鬼眼活该！”
别以为这么点小小的皮肉之苦就可以让秦沛琪稍稍消气，这个鬼眼迟早会死得尸骨无存！秦沛琪心底这么想着，脸上却绽开一个甜笑：“其实，我那时候也考虑得不够周全，给鹰伯添了不少麻烦吧。”
“没有的事！鹰哥说大小姐终于答应跟帮里合作，他高兴都来不及呢！”鬼眼恭着腰，说得非常好听。
“合作，那是一定要的啦！”到底是刚刚醒过来，秦沛琪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有些累了，身体慢慢地往下滑，“我一直都想为帮里做些事，怎么说我也算是半个竹贤帮的人嘛。但一切都还得好好计划。那事儿，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儿戏。”
那天在山下，答应为竹贤帮做事，秦沛琪的考虑还不成熟，只是因为当时能帮到她的，只是许人鹰；但毒品是秦沛琪打从心底最抗拒的东西，而且竹贤帮显然不是可以同舟共济的合作伙伴，不然她现在也不会躺在这里了。
也好，反正她现在是病人，养伤的这段时间里还可以好好计划计划。于是，秦沛琪的脸上，疲惫之态越来越浓。
这时候Merle带着医生和护士回到病房里面，鬼眼便告辞说道：“大小姐，您先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再来看您！”
秦沛琪趁医生和护士把自己慢慢围起来做检查的机会，冷冷哼了一声。秦沛琪一醒过来就派了个手下过来探听虚实，许人鹰这只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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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眼带过来的花篮不轻，楚云一出电梯就放开手，花篮“嘭”地落到地上。秦沛琪和竹贤帮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些流氓痞子郑重其事地送个花篮算是什么意思？楚云一边想着，一边用脚踢着花篮，一直把它踢到垃圾箱旁。
楚云最后一脚踢在花篮上头，转过身抬头看住院部的顶楼：秦蜜，你现在到底是谁？
楚云越想越觉得胸口郁结得不行，烦躁地伸手去抓自己的头发。
“Hey！Chu～”Lyle小跑着过来，抬起两中指和食指跟楚云打招呼，熟络得像个老朋友。
Lyle穿着墨绿色的长大衣和粉红色的裤子，还拎了一只色彩斑斓的包包，一头银发在冬天的黄昏里比白雪还要耀眼。楚云看着眼前的男人，挖苦道：“老婆在医院里躺着，你竟然还穿成这样招摇过市？”
“你说什么？”Lyle带着微笑，用生硬的中文问道。
“Nothing！”楚云懒得多讲，抬脚走人。这个人才是秦沛琪的老公，自己什么都算不上。
Lyle看着楚云的背影，“啧啧”赞道：“这张脸太精美了。即使下巴上有青青的胡渣都是这么迷人！Oh，Chu，Perfect！”
“不走吗？”三米之外，有个红头发的外国男人，环着胸望着Lyle。等Lyle走过来之后却自己一个人走进电梯里，坏笑着按下关门的按钮，“不舍得就多看几眼啊！亚洲男人细皮嫩肉，吃起来肯定很甜！我，就不奉陪了！”
“No；　Aaron！Aaron！”Lyle用力拍门，可电梯顶上的数字越来越大，Dear　Aaron吃醋了……
楚云回到小区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和路子宜住的那间屋子里透出暖暖的灯光来，楚云站在楼下静静地看了两分钟，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累得不得了，恨不得现在就躺到丫头软软的肚子上面，沉沉地睡上一觉。可是……
那丫头现在好吗？那天，她从藏身的墓碑后面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到底有没有害怕？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气自己丢下她？
楚云在原地来回走了几圈，叹了口气伸手到口袋里掏手机，这才发现他的手机早就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楚云把电池板卸下来，又装上去。这么重复了三四回，但还是没有用，根本开不了机。
“嘎嘎！”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云惊喜地转过脸去。路子宜抱着便便站在桔黄色的路灯下，望着自己，恍然如梦。
“嘎嘎！”便便在路子宜的手臂里扭来扭去，路子宜手一松，便便掉到地上，滚了两个跟斗跌跌跌撞撞地奔到楚云脚边，不停地用嘴啄他。
楚云蹲下身，把便便抱起来，远远地望着路子宜，说：
“我回来了……”

心跳的夜晚

“我回来了。”楚云捧着桔黄色的小家伙，眼波流转地望着路子宜说道。
这一刻，路子宜的嘴边涌上太多话要讲，却又不知道要从哪句开始讲起，最终抿着嘴灿然一笑：“吃过晚饭了吗？”
“家里有什么吃的？”楚云等路子宜走过来，一手自然地搂上她的肩，一手揣着便便，开了门走上楼去。
孙叔垂着手站在张清芬旁边，问道：“不叫他们一声吗？”
“不用……我们回去吧。”张清芬轻轻吁了口气，笑着往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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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云把秦沛琪送进医院之后，张清芬就派人在医院里盯着。所以秦沛琪一醒过来，张清芬就得到了消息，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那女人，是个麻烦。张清芬有些头痛，于是下楼在钢琴前面坐了下来，一边弹一边皱眉。隔了不久，派过去的人通知说路子宜到了医院里面。听到这个消息，张清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