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阳光-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可惜展颜根本就没有接收到她的信号。她早已被后座上的小身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后座上做着的她的婆婆，喔不，是郑扬的母亲。而她怀里抱着的小男孩。。。
展颜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两年了，她第一次见到儿子，二十五个月，七百四十三天。
那天是她的生日，以往每年的这个日子她都会收到郑扬精心准备的礼物，并陪伴她一起度过。只是上一次，她只收到礼物，而郑扬因为出差而没能陪她。而今天，她连礼物都没有收到，喔不，她收到一份快递，里面有一张房卡和一个宾馆地址。展颜心里似乎并不觉得意外，只是，一片冰冷。
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郑扬的变化？一年多的时间，郑扬衣服上的香水味，长发，口红，一样不落地陆续带回家来。展颜甚至觉得好笑，小说里面写的出轨证据三件套，他一样不落，甚至，只多不少，他真的不知道吗？
那时她刚得知自己怀孕，压力空前巨大。她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并且女儿聪明可爱。可是再可爱，也是女孩。对于公公婆婆来说远远不够。看着他们对女儿流露出来的不屑和对孙子的渴望。展颜简直不敢想像，如果，这次怀孕还是女儿。。。。
她希望和郑扬过一辈子的，原以为以他们两人的感情基础，这不难实现。可是，后来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幼稚，相爱容易相守难。两个人相守一辈子，是多么奢侈的事。它不仅取决于两个人，还有，两个家庭。
而现在，看着手里的房卡和纸片，展颜心想，可能，连她最为自信的感情基础，都要坍塌了吧？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
展颜站在宾馆四楼的走廊上，看着面前暗红色的门。心想：她是进去呢，进去呢，还是进去呢？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精神还在这里调侃自己。看着身上已经不入时的外套，想起刚刚在电梯镜子里出现的那张苍白僵硬的脸。那是自己的脸吗？展颜觉得好陌生，她已经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了？电梯里还有几个人，可是都站得离她很远，她一个人占一半的位置，而另外一半却挤着三四个。不过还好，不是所有人都远离他，还是有一个胆子大的，高高的个子，站在她的侧后方，并没有随着她的进入而像别人一样退至一角。展颜想，我现在的样子这么可怕？连陌生人都要退避三舍？脚下有些软，几乎要站不住，顺着电梯壁往下滑。身后伸出一只手，黝黑却修长，扶了扶她的手臂，她借着力量撑住身体，没有回头，轻轻地道了一声：“谢谢”，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过去的一年中，她一边告诉自己，不会有事，不会有事，郑扬那么爱我。她们相识十六年，婚姻七载，彼此已经融入对方骨血，成为彼此的一部分。她了解他，他一直是爱她的。他们不会有事。展颜一边给郑扬的忽视找籍口，一边忍受压力为他孕育孩子。头发一把一把的掉，眼眶深陷，面颊消瘦。哪里还有半点曾经神采飞扬的样子。
“难怪呀难怪，”展颜对自己说，“难怪你会站在这里，换成是谁也不会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的。开门吧，不要犹豫了，你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不找出答案，再继续下去，你会彻底完了。生十个儿子也救不回你了。”
展颜伸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很镇定，可是奇怪为什么手会一直发抖。她用左手握住右手腕，紧紧地。直到它不再发抖，将房卡送入卡槽。咔嗒！成功！展颜甚至笑了一下，看，我很镇定。
她打开门，像打开潘朵拉的盒子。
再恶俗不过的场景，典型的捉奸现场。
房间里光线昏暗，男人和女人的鞋子凌乱地堆在门口。展颜看着横躺在地毯上，她今天早上刚刚擦过的那只鞋子，有一刻的停顿。手又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她用力握拳，以制止它们的颤抖。迈过那只鞋子，向里走去。
房间很大，透过巨大的玻璃窗能看见外面霓虹闪烁的城市。卧室的门虚掩着，男人的低喘，女人的□穿过门扉缝隙传出来，落进展颜耳中，心底，激起涟漪，风暴。
她站在房间中央，胸口激烈起伏着，心脏好像要跳出来。她用拳头使劲抵住胸口，用力，直到那里的痛感散去一些，让她能够重新呼吸。
餐厅的桌子一片狼籍，红酒瓶倒在桌子上，残酒流进菜盘里，淹没里面看不清是什么的菜，混沌一片。展颜突然觉得恶心，差点吐出来，转身而出。
这次，没有停顿，展颜推开卧室的门，摸到门口的开关，将一切暴露在灯光下。
突来的光线与惊呼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再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两具来不及分开的，交缠的躯体和郑扬错愕的脸。只是与这张脸极不符合的是他的的狼狈。
展颜眯起眼睛，看着这一切，看着眼前这个光裸的男人。她突然想到，有多久没看到他的身体了？一个月？两个月？不，唔，一年多了吧。儿子现在才四个月，怀胎十个月，
其间郑扬几乎就没有碰过自己。他曾说不靠近她是因为不想挑战自己的欲望，所以远离得彻底，连拥抱都消失不见。
呵，挑战欲望？何其可笑？
“颜颜。。。”郑扬有些慌乱地穿上衣服，却也没有忽略林玲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不由眸底一冷，自以为是的女人。
他看着展颜，伸出去的手，在看到她的眼神时又缩了回来。
展颜看着他。这个男人，从中学时开始，她们已经相识十六年，可是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她努力搜寻，希望能在他身上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可是，徒劳而已。
展颜闭了闭眼，转身而出。不，这个人不是郑扬，那个自己曾经深爱并且被其爱着的郑扬早就消失不见了。
只是，她不愿承认，而已。
郑扬看着展颜决绝的身影，走出卧室，客厅，最终消失在门口。他不由自主地跟过去，又停了下来。
这个女人在他的生命中停驻十几年，曾经他也以为她会是他此生唯一所爱。只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她以如此暗淡的方式离开他的视线。
他们相处这么久，郑扬将展颜了解得彻底。他知道她的好，她的爱，当然也知道她的骄傲，沉默，以及放弃。从他遇见林玲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变了。与展颜在一起十几年，他甚至连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的位置都清楚。渐渐地，他觉得烦燥，好像能够看到自己此后几十年的生活。这让他感到压抑，他不喜欢这样。他喜欢充满激情的生活，绝不能容许自己死气沉沉。
于是，他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一步步设计，布置，有计划地远离展颜。并且，他自以为是地为展颜考虑，留给她所谓的“证据”，让她警醒，最起码，真到这一天，她因为早有准备，而不会太伤心。
郑扬认为自己已经很为妻子考虑，仁至义尽了。
今天是展颜的生日，他故意忘记，缺席，甚至，让她看见最不堪的一幕，这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知道展颜经历过今天，是一定会提出离婚的，她忍耐了那么久，已经出乎他的预料了。
现在，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是，为什么感受到最多的，不是预期的解脱和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重新编辑了，字数不了吧···


、母子离散

初冬的晚上，路上的行人很少，大多数都是行色匆匆。一对中学生模样小情侣手牵着手，打打闹闹的在展颜身边经过。她看着他们的身影走出好远，这样的情景很熟悉，自己刚刚认识郑扬的时候，才上初二，情窦初开的年纪。郑扬从外地转学来这个城市，他刚出现在展颜的班级时就吸引了班上的大部分女生的注意。郑扬很高，长得又帅，成绩也好，待人热情，理所当然地成为很多女生喜欢的对象，展颜也位在其列。只是那时的展颜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喜欢而喜欢一个人，还是因为是这个人才喜欢他。总之，她会偷偷观察他，喜欢看他笑，却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心思。她知道她们太小，谈感情太早。她知道学习很重要。所以，她一边心酸地看着郑扬周旋在各个女生之间，一边庆幸自己不是她们中的一个。
后来，五年后，当她终于拿到跟他一样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热泪盈眶。只有她心里清楚，自己用了多大的努力才压抑自己的感情，一边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又在心底保留一角，收藏关于郑扬的点点滴滴。他的喜好，他的性格，他的成绩，以及，他高考填报的志愿。展颜填报的志愿与郑扬是一模一样的，她甚至将自己的学习成绩都安排在与郑扬持平的水平线上。再后来，她终于和他走进同一所大学，顺理成章地相处并且相爱。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绝不是巧合，而是她用尽全部心思和力气的精心策划。她所求的全部，不过是郑扬的一颗真心。
而此刻，展颜不得不承认，这世上一切的事情，都有因果轮回的。她用尽心力接近郑扬，终于成功。然后，现在，郑扬机关算尽地将她推离，同样告捷。这一年中，她与他像武林高手过招，步步机锋，彼此冷眼看着对方的掩饰与伪装。终于，皆大欢喜。
展颜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向前走。她突然发现，自己除了回家，她再没有别的去处。这些年，她将全部心力都放在家里，放在郑扬身上。朋友们几乎都不怎么联系。过去的一年多，她更是过得心力交瘁。可是，现在，她为之付出一切的那个家，还能叫“家”吗？
最终，展颜还是回到家里。在外面游荡那么久，展颜几乎要冻僵，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温暖刺激鼻腔，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展颜在黑暗中环顾这个家，又有些恍惚，怎么连住了这么久的房子都陌生起来。
她换了鞋，走进自己的房间。儿子跟奶奶睡在床上，两个月大的小家伙，正是爱睡觉的时候。展颜拉了拉儿子蹬掉的小被子，看着眼前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都是些什么。
婆婆突然睁开眼睛，扫了眼展颜来不及换下的衣服，皱了皱眉，不悦地压低声音，“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宝宝饿得直哭，好不容易哄睡了。你一身寒气，离他远一点，醒了又要哭。”
展颜将视线从儿子脸上收回，看了看婆婆，笑了。她转身走出房间，脸上还带着笑意。或许，能离开这里，这个房子，这些人，也不全是坏事吧。
换了衣服，洗漱，展颜推开女儿的房门。房间四壁都是粉色的墙纸，是她带着女儿一起选的，屋子里的装饰，都是女儿喜欢的。女儿怕黑，所以房间里总是点着一盏小灯。展颜钻进女儿被窝，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女儿与自己相似的小脸。将她抱进怀里，却把小家伙吵醒了。
笑笑强睁开眼睛，看见是妈妈，放心许多。刚要睡觉，又想起什么似的强撑着困意说：“妈妈，你吃晚饭了吗？我给你留了饼干，在我的书包里。”一边说一边又睡过去。
展颜的眼泪，就这样流下来。她连最绝望的时候都没哭，可是，眼下，却因为女儿一句关心的话而落泪。是，在不关心你的人面前，流泪是懦弱。纵然再失败，也要做出强者的姿态，只为那最后的一点尊严。
而此刻，在幼小的女儿面前，展颜允许自己小小的软弱一下。发泄过后，她还要重整行装，继续前行。
展颜疲惫地闭上眼睛，她以为自己会失眠。却没想到，一夜好眠。她有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郑扬的异常，孕期的忐忑，生产后日夜照顾幼小的儿子。展颜觉得自己似乎有几年没睡过觉了一样。是呀，现在已经糟到不能再糟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后面的喇叭响声一片，郑扬恍若未闻，林玲压着愤怒推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绿灯亮了很久，只有他们这两辆车一动不动。没办法，他只有恋恋不舍地将车子开走，又不甘心地回头看展颜。
展颜全部精神都放在儿子郑展鹏身上，随着郑扬车子的移动她不由直起身子贪婪地注视着儿子的小小身影。儿子长大很多，圆嘟嘟的。再也没有小时候皱巴巴的模样，胖乎乎的小手不知道拿着什么吃得喷香。他那么小，怎么会知道妈妈有多想念他？想到，都不敢去想。
两辆车子，一左一右，渐行渐远。
儿子的身影随着车子的远去而消失，展颜早已泪流满面。儿子郑展鹏是她的死穴，离婚的时候孩子才六个月，展颜后来从未去看望过他。她觉得，对孩子，她犯下了无法宽恕、原谅的过错，并且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么，她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孩子面前？！
她现在很相信这世上一切善恶皆有报。她企图用儿子来巩固婚姻，可是结果表明，这种想法是多么可笑。人心变了，再多的挣扎，挽回也不过是徒劳而已。这世上，真的有很多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她强求郑扬的一颗心，结果不过是镜花水月。去强求一个和睦温暖的家庭，结果不但依然失去它，更是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要舍下。
无奈，展颜试图让自己忘记儿子的存在，只有这样，心里才不会那么疼。可是，她越是麻痹自己的神经，催眠式地提醒自己忘掉，她就越是忘不掉。多少次，她看到不相识的小孩子，心里的钝痛都久久无法磨灭。
怎么可能，忘得掉？
看展颜哭得那么无助的样子郑鑫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索性扭转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找出车内的纸巾递给她。哭出来也好，至少心里可也不那么沉重。
展颜没有接她的纸巾，举起双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裤子上，浸湿。郑鑫觉得，如果忽略那源源不断的热泪不计，她就像在看一幕无声电影。只能看到展颜因哭泣而抖动的双肩，却没有任何声音，竟像是连呼吸也屏住了。那是从心底流淌出来的悲伤，痛彻心扉。
郑鑫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展颜哭。即使是刚离婚那会儿，看见她，那么憔悴，却还坚强地笑着。
“好了，不哭了，啊！你若是是实在想孩子，就去看看他，他们还会真的把孩子藏起来不给你见不成？！要真是这样，我就给他们好看！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又不是你的错，你干嘛这样惩罚自己？”郑鑫轻拍着展颜的后背。
良久，展颜渐渐平静下来，擦干眼泪，低下头，轻声说：“我哪里还有脸出现在孩子面前？如果我爱他多一点，说不定就可以原谅他爸爸，两个人凑合着过下去。这样子，孩子就不会跟父母分离，弄得人不像人，家不成家。他爷爷奶奶虽然疼他，却没有可能好好教育他的。而以后。。。这样的家庭，不说会毁了他的人生，至少，也不会到达什么高度了。而我，明知道会这样却还是抛下他不管，我，有什么资格。。。”
“你这是什么话？！”郑鑫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她，“不负责任的不是你，是他们不愿把孩子给你！背叛婚姻，搞外遇的也不是你，是他郑扬！你不过是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意而跟这个不负责任的人继续生活下去，这没有错！”
展颜闻言抬起脸，看着前方，嘴角甚至浮起一丝嘲笑，“那又怎么样？说到底，还是我抛弃了自己的孩子！”
郑鑫赌气地靠在驾驶座上，也目视前方，冷漠地说：“就算是那也是他的命，要怪，也是怪他那个没良心的爹！你不可能考虑到他们家的每一个人，却惟独不考虑自己。这些年，你放弃了那么多甘愿做家庭主妇只为了他们，结果呢？你觉得值得吗？”
展颜笑了笑，脸色柔和下来，“嗯！看我女儿，就值得；看我自己。。。”说着闭上眼睛，轻呼出一口气，“笑笑好，我就值得！”
郑鑫看了看她，认真地说：“你若真为笑笑好，就先让自己幸福。笑笑总会长大，会有自己的生活。她那么懂事，小孩子长大会很快，以后，难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