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他年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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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是。”张扬正正经经的回答道。
“哈哈哈，她说，她说，哈哈哈，不行，等我笑会儿，哈哈哈……”张扬满脸黑线。等她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假装咳了两声，严肃地看着他：“她说：‘这不是我妈妈，这个是我。’哈哈哈哈哈哈……”天啦，她笑得那一个花枝乱坠，上气不接下气。
张扬已经整个脸黑幕了。见她心情稍微平复了些，无奈的笑了说：“你真是个孩子。走吧，该开工了。”
舞台已经搭了两天，今天就能完工。后天八月三十一正式复赛。
后天八月三十一鱼海陌24岁的生日。
后天如果凌予还不出现，季天不会陪她等了。
“其实我很赞成你那天提的方案，让观众作评委，这是最公平不过的了，而且那天会请到安晨来表演，到时一定人山人海，每人投一票，那么多观众的眼光肯定不会错，我们的衣服本来就是要卖给大多数人穿的，观众的眼光才是最专业的。”张扬缓缓说道，向她投来赞赏的目光。
“谢谢，不过经理不采用也没办法。”
“你没听说吗？”他突然停下来诧异地盯着她，鱼海陌不解，也诧异地盯着他，该听说什么呢？“怎么说你呢，大家都知道，上面已经发话改了比赛规则，让观众作评委。我以为你早知道了，没想到你一点都不关心。”张扬双肩一耸，顿感十分无奈。　
“你知道新来的设计总监是什么人吗？”鱼海陌思维跳跃得太快。
“不知道，传得很神秘。不过我猜，”张扬看了看四周，然后凑到她耳旁小声说：“应该是凌家二公子吧，这凌家二公子特别神秘，外人只道凌家有一儿一女，其实还有一个儿子，但从小几乎被藏起来，因为从来没有外人见过他，甚至不知道有他。”他顿了顿继续说：“如果不是他，谁有那么大权力随意改变公司的计划和支配公司人员。”说完他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听到才松了口气。
“即没人知道凌家还有个二公子，那你怎么知道啊？”凌氏这样的集团还有一个儿子怎么能藏得住媒体呢，就算是私生子也肯定会被曝光的。
“呃，这，我和凌家大小姐是中学同学，不过大学她去国外了，”他停顿了几秒，脸上一闪而过几丝惋惜，“以前听她常常提起她哥哥，她叫总经理一般直呼名字，所以她口中的哥哥应该另有其人。”张扬说起凌家大小姐一脸的憧憬和温柔，一看他表情还猜不出他的心思就当真笨死了。
“关总经理什么事啊？”鱼海陌越来越懵了。
张扬错愕了几秒，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确定你在这里工作了两年？”她向他郑重地点点头，可不是在这里工作了两年吗？“姑娘，总经理就是凌氏大公子凌肃，外人眼中凌家唯一的儿子。”
“哦……”豁然开朗恍然大悟！只见张扬摇摇头快步向前走去，这，沟通真困难！
八月三十一，周日，临时加班，鱼海陌赶到邻家公园时比赛已经开始了。还没到舞台，远远就看到了人山人海。她费了好大劲儿才穿越人海走近舞台旁，张扬一把拉过她，低声说：“你怎么才来呀？错过了好几件不错的作品。”
“我对时装不感兴趣。”我不过对新来的设计总监很有兴趣。她问张扬：“有看到设计总监吗？他今天应该会出场吧。”这是专门为他设置的复赛，他，总不能不到场吧。可她观察了周围的各种工作人员，也没见一个有可能的嫌疑人。
“我也没见到。”
错愕，难不成他还真不来，那他怎么挑选自己的团队？那做的一切又为了什么？
“他可能在暗中观察，一会儿安晨将穿着他的服装作品出场，他作为设计者总会出面讲几句话吧。”　
也对，该出现的总会出现。倒不如找块阴凉的地方坐会儿慢慢等。离开人群，眼睛四处打转，鱼海陌准备搜索一块风水宝地闭目养神。神还没养好，只听见一阵一阵吓人的惊叫，还让不让人睡觉？“安—晨！安—晨……”可，这也太夸张了吧！也许她该去看看这个让洛落鄙视她的大明星究竟有多美，还有那神秘新总监的服装作品。人群太激动了，他们手舞足蹈欢天喜地蠢蠢欲动，鱼海陌在人群中努力把自己压缩得最小，见缝就钻一步一步缓缓向前，可人太多了，她脚几次迈不出去，肩被人挤压的生疼。她那个悔呀，干嘛来凑这个热闹，现在好了，进退两难，只得呆呆的跟着人群来回晃动。
安晨，怪不得受欢迎，她确实美，精致的五官挑不出一丝毛病，活像一个芭比娃娃，眼角微微上翘，鼻子高挺小巧，嘴唇水光淋淋薄而性感，下巴尖而细，头发高高的盘起，气质十分高贵。妆很淡，只在眉眼出画了朵艳红的梅花。妩媚而不失清雅。她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裙，一只肩上绽放着几朵艳红的梅花，那红色似要滴出血来，红的十分诡异，又十分逼真，就像是从肩上活活开出来的花一样。胸部不知用了什么材料，有种金属的硬质感，上面仿佛镶着什么宝石，淡淡发光，再往下，腰间松松的，很飘逸，裙子下摆一圈都绣满了一朵一朵争先恐后含苞欲放的梅花，在那月白色的裙子上无声绽放又夺人眼球，美得触目惊心。不知道裙子有几层，风吹起来裙摆飘扬，使她整个人宛若仙女。
“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冻梅花”，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凌予想做一名服装设计师，不知道他成功了没。
她正晃着神，舞台上已经多了个人，竟然是他——楼梯拐角处那个人。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新总监？他穿着一身很正式的西装，鱼海陌第一个想法是不热吗？她在人群中可热得不行。说实话，如果他就是新总监，她挺失望的。只希望以后少见他为妙。主持人正在上面介绍什么，她也懒得听。
她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把自己从人群中抽离出来。
好不费劲终于脱离苦海了，深吸一口气，刚要离开时，远远望见一个背影。
遗世独立！出尘不染！
心猛地怔了一下，可，这背影分明不是他呀。鱼海陌没有办法把凌予的背影和这个陌生的背影重合在一起，但，他们给她的感觉却不自觉的吻合了。
凌予！
五年了，我该放弃你了吗？
那个背影渐渐走远，鱼海陌忽然有种想追过去的冲动，可双脚却又很沉重，竟无力抬起来。正焦急着，却不知季天什么时候已站到了她身边。
她在梦中，他会把她叫醒。所以她不想见他，至少今天不想。
“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逃跑，他已经下了命令。
鱼海陌低着头，站着不想动，季天也站着陪她。过了一会儿，人群开始散开，一波一波从他们身边流过，他们就像两块横在河流中的石头，一动不动，好像没有生命。人群走得差不多时，再看向空旷的舞台，刚刚的人山人海顷刻间化为空气，竟连一丝痕迹也不留，好像这里一直很空旷，一直都这样。
季天没耐性再留给她伤感的时间，一把拉着她的手就往停车的地方走。鱼海陌想要挣扎，却无济于事。刚走近他的车子，安晨突然向他们走来，她的车停在旁边。
“好久不见！”她笑着对季天说。她已经换了一条长不过膝盖的粉色连衣裙，这样的她少了份孤傲多了柔和。她看着季天表情很自然，像是相识很久的朋友。
“是好久不见。这两年过的好吗？”　
“好，一直都好。”她很礼貌的回答，反而口气听着有些客气。她又把目光投向鱼海陌，带着审视的眼神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是因为她吗？”
我吗？什么事情？鱼海陌看了看季天，一脸迷茫。“是或不是都不重要。”季天淡淡的回答。
安晨脸上闪过一抹嘲笑，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可，谁能告诉我，她们打得什么哑谜？鱼海陌眼睛转溜溜的一脸不解。
“阿天，你们认识，她可是大明星诶。”
“很早就认识了。”季天心不在焉的说。
“你们刚才打什么哑谜呀，我听不懂。”
“你不必懂。进去吧。”说着直接把鱼海陌塞进了车子里。
“啊，带我去哪？”
“刚刚看到一个你的大学同学，今天你们班同学聚会，他们没联系上你，叫我带你去。怎么办，他们好像都默认我是你男朋友了。”季天说，换上他惯有的无比阳光灿烂春暖花开的笑容。
“哎，你亏大了。要不别去了，我也不想去。”
“别呀，这几年趁着年轻，大家难得聚一聚，以后又是工作又是家庭想见就更难了。我嘛，就先吃点亏吧，等你飞黄腾达了别忘了曾拯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我就够了，到时再慢慢报答我。”季天说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其实鱼海陌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其实没事的，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城市只影

她发现她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城市，她只知道这个城市的光，却不曾发现这个城市的影。它的影原来这般安静又孤单。
车子一直开到了“水之深”酒吧门口。
“水之深？”这三个字，挺有味道，鱼海陌很喜欢。
可这里哪像酒吧呀？这装潢的太美了吧，深浅不一的蓝色淹没了每一个空间每一个细节，在灯光的照耀下，整片蓝色轻轻摇荡，像风吹过平静的大海卷起小小的波浪。还有那优雅的钢琴曲，平添这片海洋三分孤寂。这片蓝色的海洋中，坐着各种衣着华丽优雅美丽的男士女士，他们或静静品酒，或轻声聊天，或只是安静听音乐。
鱼海陌低头看了看自己，米黄色的帆布鞋，上面静静残留着刚刚在公园被人群扬起的浅浅的灰尘，米灰色长裙及脚踝，淡黄色的短袖T恤，头发松松的扎在背后，每一根发丝都无力松散又死气沉沉的贴在背上。她和这个世界竟是如此不搭。
正十分苦恼时，季天拉着她的手直接向前走去。他好像看出了她的窘迫，小声说：“现在还早，大家掩饰得很好，一会儿欢起来，每个人脱去自己的伪装不过是一群扭动的肉体，你，不值得和他们比。”鱼海陌一愣，这话，太深奥了！
沿着长长的走廊向前走，整个走廊没有灯，只是一片深蓝，深蓝得发黑。到了一扇门前季天终于停下。他推门要进去，鱼海陌却突然有些紧张，这门是碧蓝色的，上面的花纹精致而古典，在这一片深蓝中显得十分突兀。进去就会到达黑暗的天堂，还是洁白的地狱？季天温柔地看了看她，勾起一丝微笑，好像在说“没关系，万事有我。”
一进去就看到沙发上坐满了人，大家聊得正火热，有人在飙歌，声音又十分难听，像杀猪般。可外面居然能安静的像大海深处般。鱼海陌看了看沙发上的人，他们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礼貌的向着季天打招呼，好像季天才是他们的同学。而她，不过是个外人。
好像她，是这个世界的外人。
鱼海陌又想起了凌予，他，应该也是这个世界的外人吧！
他一定没进过酒吧，他一定没唱过KTV，他一定没跳过舞，他一定没和这么多人关在一个房间里聊天……凌予是安静的，是蓝色的，是干净的，是静夜月光下看星星的深蓝的海水。心微微皱了一下。季天放开她的手，几个同学过来左拉拉右扯扯地把她拖到沙发上坐着。鱼海陌尴尬的笑笑，却突然想逃。关于凌予，好多回忆都模糊了。
可她永远不可能忘记他。　
一室的人越来越欢，吵吵嚷嚷的令她十分烦躁。目光随意在他们身上流转了一番，每个人都在笑，笑得极其豪放又极其夸张，每张脸都被笑容扭曲得狰狞。目光转到季天身上，两双眼睛刚好相撞。鱼海陌不敢和他直视太久，他的眼睛会给你一种含情脉脉地错觉。她朝他笑笑，他的眼里流转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他看着她，仿佛看了很久，又好像才刚刚看到她。
其实聚会很无聊，热闹是他们的，和自己无关。还好，季天似乎看出她的不耐烦，没多久就找了借口离开。出了包间，走过长廊，又看到大厅那片深浅不一的蓝。不过这会儿，没有了安静的钢琴曲，代替的是杂乱无章的乌漆麻黑的笑声哭声吵闹声，并没有音乐，却比音乐更劲爆。五彩灯光打下来，他们的脸上被灯光打乱了表情，鱼海陌只看见他们扭动的身躯，像一条一条斑斓的蛇。不知为什么，鱼海陌只觉得喉咙里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吸不进去。
她直径往门口跑去。季天在后面也追了出来。她站在门口大口大口吐气，外面的空气真是好极了。
季天开车带她去吃饭，一路上只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他们都没有提到凌予，谁也不忍打破那和谐。
可谁都知道，她心里悲凉。
季天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喂，季天，请问哪位？”
“什么？”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一阵惊愕，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鱼海陌一跳。
“等我马上过来。”只见季天匆匆挂了手机，一脸急切又担忧。
“怎么了，要不你去吧，我自己回家。”鱼海陌对他说，其实她真的想一个人走走。
“小鱼，你自己回去，什么都不要想，明天会好的。”季天说完便开着车急忙离去。
鱼海陌一个人慢慢走在大街上，仔细观察周围的一切，像是初来咋到的陌生人，努力想要把一切刻在脑子里，好显得自己与这座城市的距离不远。她发现她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城市，她只知道这个城市的光，却不曾发现这个城市的影。它的影原来这般安静又孤单。
她以为今夜会彻夜难眠，却不想睡得如此安稳。
她还沉浸在睡梦里，却硬生生被一阵敲门声吵醒。鱼海陌气急败坏的打开门，就看到季天一副欠揍的表情。
“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去。”鱼海陌气还没消，说完顺势要关门。
季天一手抵着门，一边好心劝道：“好地方，你从没去过的。昨天还想请你吃饭陪你过生日，结果有事耽误了。”
鱼海陌知道就算她再怎么拒绝，季天也会死缠烂打到她同意为止，便提前认输了。她无奈的麻利的把自己收拾好，五分钟就搞定了。还是一样的帆布鞋加长裙加T恤衫。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蔚蓝的海。海风吹起来凉飕飕的，鱼海陌不禁打了个寒战。这就是他要带自己来的地方？
“额，看海？大清早？看日出？”
“对！”
好吧，看向大海。大海真大！鱼海陌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片扰她清梦的大海。不过虽然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六年，她却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里也可以看到大海。
“这里只能看到大海隐蔽的冰山一角，离市中心较远，地势也比较偏僻，知道的人很少。”　
鱼海陌环顾了四周，果然，周围有不少奇岭怪石，公路在很远的地方像条长白蛇。再看大海，只是隐蔽的冰山一角？竟仍然这么大。平静的海面一碧千里，倒像刚被雨洗过的天空。海风凉凉的吹起季天的衣衫，九月的清晨有些湿润，他坐在一块石头上凝视着海面，海面只有一片蓝。远远的地平线上有丝苍白。
“看日出吗？海上看日出很美吧！”鱼海陌其实是喜欢海的，海和凌予是一样的颜色。
“这里看不到日出，方向不对。”季天若有所思道：“不过，没有日出的大海也是迷人的，日出只是大海美丽的插曲，小鱼……，”他突然又停了下来，自嘲摇头笑笑，轻轻道：“我们就看看大海吧！”
“阿天，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季天看了她一眼，苦笑道：“小鱼，五年真的够了，凌予只是插曲，不是终点。”
“可是，如果凌予不是终点，我的终点早就到了。”
“小鱼，”虽然早见识过她的固执，但还是颇有些无力，“那如果他永远不回来，你就永远这么等吗？”
鱼海陌沉默许久，玩笑道：“也不会啊，我早把命运交给了上天，听天由命，命运安排我怎么过我就怎么过，你不觉得我现在的等待其实也是上天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