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神伐天-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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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黄最后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身子软软地躺在紫苏怀里，小爪无力地垂下。小白舔着小黄身上的毛发，为它梳理着，嘴里“呜呜”地叫着不停。
　　　　紫苏泪眼朦胧，泪水顺着脸颊簌簌滚落。她紧紧抱着小黄，哭道：“对不起，小黄，是我害了你！”
　　　　小白为小黄梳理完毛发之后，仰天嘶叫一声，“喵——”化作一支白箭朝地面几个惊呆的蒙面人射去。
　　　　蒙面人没想到罗天网都能被他们所破，有些难以置信。
　　　　“不可能！”高大蒙面人摇头叫道。
　　　　“吼——”盛怒的小白双目赤红，如燃烧的火焰，低吼一声，利牙一招，同时攻向几人，蒙面人吃惊后退，却不想小白速度比他们更快一步，小白的影子如一条白蛇，绕在几人之间，白光一闪即没，后退中的蒙面人人头已经落地，而身体却仍然向后退去，直到四五丈之外，才失去平衡，“呯”地倒下。
　　　　现出原型的小白，左爪现出一条红线，鲜血顺着毛发往下滴，尾部也被鲜血染红，滴着鲜血，却是不一样的血。
　　　　高大蒙面人艰难地吐出三个字：“不——可能！”身子缓缓倒下，喉间只有一道浅痕，但是胸口却出现一个大洞，血喷如柱。
　　　　原来高大蒙面人在小白来袭之时，已做好准备，左手护住了咽喉，右手快速出击，用袖剑偷袭小白，没想到被小白躲过，并且分出身来，用尾巴刺穿他的胸膛。
　　　　见小白片刻之间便杀光了蒙面人，紫苏抱着小黄从空中降落，开始在瓦砾中寻找员外一家人的尸体，草草安葬好员外一家人之后，紫苏才跟着小白回到了山洞。
　　　　这一天正好也是天泽遇困的那一天，小黄死时，天泽怀中的黄色瓷猫离奇碎裂，显出“困”卦之象：“泽无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
　　　　大泽无水，鱼困，生命出现危机。必须拼命方才能搏得一线生机。
　　　　此卦在预示天泽处境的同时，也警示了紫苏的处境。若非小黄拼命相救，紫苏也难以逃脱。若被罗天网所困，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紫苏从此与小白隐居在蛇形山，极少出没凌轩镇内，十年后，蛇形山突然来了一位年纪老迈的女巫，神容枯槁，声音沙哑，如若非眼珠子还能灵活地转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脚踏进黄土，朝不保夕，日薄西山之人。
　　　　女巫告诉她，她本是天上五星宫的火灵子，只因天宫争斗，五星战败，因此沦落人间，轮回再生。此乃天意，却非人愿。
　　　　要想重返仙界，他们势必经历一切常人不能之事，历经苦难，方能修成正果，重返仙界。
　　　　一旦五星齐聚，必然天生异象，仙魔齐出。
　　　　那时，无论是人间，还是仙魔界，必然大乱，生灵必遭涂炭。
　　　　紫苏道：“那么怎样才能避免生灵涂炭？”
　　　　女巫摇头道：“不可避免！”
　　　　紫苏神色黯然，道：“既然不可避免，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
　　　　女巫道：“不可避免，但是，能够阻止！”
　　　　紫苏一怔，明白过来女巫的意思，展颜笑道：“怎么阻止？”
　　　　“想要阻止天下大乱，必须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你们现在的力量还远远不够。一旦你们过早相聚，天生异象，必然引来仙魔联合诛杀！到时不但你们性命难保，天下百姓也将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女巫忧心忡忡地说道。
　　　　紫苏凝眉垂眼，若有所思，幽幽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还不能聚集在一起了？那，我怎么才能认出五星其他成员？”
　　　　女巫道：“若说难，也不难；若说容易，也不容易。”
　　　　“此话怎解？”紫苏皱了皱眉头，她最怕的就是这种绕来绕去的话。
　　　　女巫看着紫苏，似乎明白她的意思，笑道：“用心去感觉，你们之间有着一种心灵感应，能彼此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用心去感觉？”紫苏重复着女巫的话，陷入了沉思，脑海中回想起初见天泽时的感觉，“是不是彼此之间有着一种莫名地信任？”
　　　　女巫微笑着点了点头。
　　　　“还有，莫名的亲切感。”紫苏继续说道。
　　　　女巫笑意更浓，颔首不语。
　　　　“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心里特别踏实，还有种……说不出什么感觉，总之，心里，很喜欢那种感觉。”紫苏陶醉在梦城的回忆之中，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女巫脸色顿变，道：“你见着此人了？”
　　　　紫苏促然抬头，瞪大了双眼，吃惊地问道：“怎么啦？”她不知道女巫为何突然如此大反应，她细细回想着刚才说过的话，并没有发现有何不妥之处。听她语气，仿佛她知道自己想的是谁，而且认识天泽似的。
　　　　女巫顿了顿，眼睛望着地面，道：“没什么！若是真遇见此人，切莫亲近！”
　　　　“为何？”紫苏不解地问道，心中很是好奇，“你认识他。”
　　　　女巫眼神开始闪烁，有些逃避这个问题，道：“不认识。反正你听我一言便是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后果！”紫苏穷追不舍，心中充满了困惑：只是见一个人，能出现什么后果？
　　　　女巫有些生气地叫道：“叫你别问就不要问！否则，对你，对他，甚至对整个天下都将是一种灾难。”说到激动处，身子微微颤抖。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了顿，又道：“除非……”
　　　　“除非什么？”紫苏见女巫有些犹豫，甚是好奇，追问道。
　　　　“除非死神出现！”
　　　　“死神？”紫苏吃惊地望着女巫，确定女巫不似说谎，方道，“死神如何能见？”
　　　　女巫闭目长叹，吟哦道：“西方有死神，翩翩地中生；七夕鹊桥断，始能续旧情。”
第六十六章　避而不见
　　　　女巫念完这首诗，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开了蛇形山。没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林中，在紫苏心里却久久挥之不去，显得无比凄凉。
　　　　“除非死神出现！”
　　　　“西方有死神，翩翩地中生；七夕鹊桥断，始能续旧情。”
　　　　紫苏踡缩着身子，愁上眉头，如勾深锁，脑海中全是这两句话。女巫没有给她过多的解释，但是从女巫的态度与这首模棱两可的诗中得知：死神未现，鹊桥未断，她终不能与天泽相见，相认。
　　　　可是死神会出现吗？鹊桥会断吗？
　　　　“不会。永远不会！”紫苏摇摇头，自语道。
　　　　想到此，心中一痛，喃喃道：“为什么要我背上拯救天下的包袱？为什么让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为什么留给我的只有无尽的孤独？天泽哥哥……我该怎么办？”
　　　　女巫离开之后两个月，天泽的出现再次打乱了她渐渐平静下来的心，如一颗丢进沉寂的心湖里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那一声音“苏丫头”叫得她无比心疼，她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热泪狂奔了。
　　　　最后她还是忍住了。当她从天泽身边走过，抱起小白之时，眼眶已经湿了，她匆匆起身，转身，不敢回头，她怕被他发现自己的眼泪，怕看一眼之后，就忍不住要与他相认。
　　　　她匆匆离开，可是心却仍然留在那里，舍不得离去。满脑海中都是天泽出现时那张惊喜的脸，都是梦城的记忆，她甚至想起了那群鬼婴，想起他们与自己混熟之后，总是戏称自己为“城主夫人”或者“大嫂”。刚开始时，她总是生气地惩罚他们，可是每次都被天泽微笑着劝下来了。于是他们叫得更加起劲，天泽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从来不会阻止他们，渐渐地，紫苏也习惯了，有时甚至觉得这样的称呼是那么亲切自然。
　　　　天泽还是习惯叫她苏丫头，熟识之后，紫苏也渐渐改口，将无礼的“喂”改成亲热的“天泽哥哥”。
　　　　直到天泽上了昆枫山，在昆剑峰上闭关两件，两人才分开，再也没有相见。不久，她就被五星魔宫的人发现了。然后，流落到弃天城，再也回不了梦城，像一个迷途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虽然时隔十几年，天泽容貌大变，但眉宇间仍保留着儿时的影子，仍然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那笑容仿佛一股暖流流淌在紫苏心间；然而，一想到不能相认的事实，紫苏就心乱如麻，心头如注沉铅，沉重得令她窒息。
　　　　天泽的出现深深地牵动着她的心，乱了她的心。
　　　　“苏丫头！”
　　　　正在紫苏时而微笑，时而愁眉不展之时，一个声音响起，从空中轻轻地飘过。
　　　　“天泽哥哥……”紫苏轻声回应着，以为这一声“苏丫头”只是自己的幻想，泪水忍不住在脸上肆意漫延，滚落在小白身上，闪着晶莹的光。
　　　　“苏丫头——”飘渺的声音拉长了尾声，在山谷里回环，击在悬崖峭壁上，一层层荡开，如拍打礁石的浪花。
　　　　紫苏猛地抬头，望向天空，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睫毛上滴落。
　　　　声音还在继续，一声紧接着一声，声声刺痛了紫苏的心，声音那么真实，绝对不是自己的幻想。
　　　　“苏丫头，听到我在说话了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还记得我，对吗？我是天泽，你的天泽哥哥！”声音在天空飘荡，在山谷回响，像棉一样柔软，却似针一般扎在紫苏的心里。
　　　　“对不起，天泽哥哥。”紫苏摇头自语，痛苦地捂上耳朵。
　　　　紫苏娇小的身子踡在空荡荡的山谷里，背靠着冰冷的石壁，显得那么单薄，那么无助，仿佛一只被人遗忘的天鹅，被无尽的孤独包裹着……
　　　　“苏丫头——不管你还认不认我，让我看看你好吗？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出来吧！”
　　　　天泽在山谷里喊了一个时辰，明明感觉到了紫苏的气息，就是找不到她。很明显，她在躲他，她已经认出来自己来了，可是为什么要躲着自己？他想不明白。
　　　　是在生气自己不告而别？可是闭关之前，他也不知道进不了梦城啊！
　　　　是在责怪自己在她遇难、无助之时，没有在她身边帮助她？可是，这些年，他一直在找她，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现在终于找到了，可是她却不肯认自己。
　　　　天泽颓然坐在地上，沮丧、懊恼、难过……一齐涌上心头。
　　　　时间随着山风从身边溜走，月亮悄悄爬上树梢头；倦鸟归巢；鸣虫狂欢。
　　　　夜幕下的蛇形山，披上一层银白的月色，将黑色的影子藏在白裙之下。仔细看时，才发现，原来山顶竟然生长得一排白桦，在月亮的映衬下发出白色的光华，如一条银蛇盘旋在山顶。
　　　　“沙沙沙……”
　　　　一团白影突然一闪而过，天泽抬起头时，白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又是那只猫？”天泽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没走几步，突然停了下来，望着漆黑的灌木丛，深深吸了口气，自语道，“这么久都不肯出来，怕是不愿见我了！”
　　　　正转身要离开，身后又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这次是人的脚步声。
　　　　“苏丫头，你终于肯见我了？”天泽惊喜地回过头来，树林中的身影微微一滞，躲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
　　　　“苏丫头？”天泽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轻轻地朝身影走近了两步。
　　　　身影缓缓出现在月色下，比紫苏略高，一袭粉红色的裙子，看清来人面容之后，天泽不由惊呼道：“姐姐，怎么是你？”
　　　　原来来人竟是夏茯苓！
　　　　夏茯苓没有说话，淡淡一笑，秀洁的脸庞在皎洁的月色下，如一朵盛开的白莲。
　　　　“你怎么来了？”虽然知道夏茯苓不能开口说话，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天泽想了想，道：“许是你去找我，乔大哥告诉你我在这里了？”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
　　　　夏茯苓点了点头，赞赏地笑了。
　　　　在树林暗处，还有一个人远远地躲在树后，那人便是陌紫苏。
　　　　当她看到天泽亲热地跟夏茯苓交谈时，心里没由来地有些酸楚，心道：“天泽哥哥，原来你的心中已经有人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或许这样，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我……我祝福你！祝你幸福！再见，天泽哥哥！”
　　　　紫苏望着天泽的侧面，轻声细语道，可是除了她自己，谁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本来呆在山谷并不想出来，但是心久久不能平静，最后还是忍不住出来，想偷偷看上天泽一眼，没想到看过之后，心却更痛，痛得无处躲藏。
　　　　她转身离开，身后的小白回头望了一眼天泽，眨了眨眼，轻盈而灵活而迈着四肢，紧紧跟着紫苏身后，朝山谷奔去。
　　　　天泽没有察觉，轻轻一叹，对夏茯苓说道：“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茯苓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将一张纸条递给天泽。
　　　　天泽接过纸条，借着月光，只见上面写道：
　　　　五星魔宫联合弃天城内所有修真门派，发出诛杀令，上面有你我的画像，每人悬赏五十万两。
　　　　“这么说来，我们已经暴露了？”天泽收起纸条，眉头一皱，道。
　　　　夏茯苓点了点头。
　　　　天泽沉思片刻道：“姐姐，你不能再回去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如先跟我一起。”他抬头望着山谷，接着说道，“其实，我们可以先下手为强。我们不能再被动了。”
　　　　夏茯苓惊诧不已，望着天泽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
　　　　“虽然我们现在力量还很薄弱，但是敌明我暗，我们并不惧怕他们。假如我们一直这样躲下去，何年是个头？一旦他们的力量分布到全国各地，我们想躲都没地方躲。”天泽分析道。
　　　　夏茯苓徐徐点头，表示赞同，但是眉宇间仍带着几份困惑。先下手为强？难道是要杀光他们？那自己的行为又与他们何异？
　　　　见她眉头微蹙，天泽又道：“姐姐放心，我们绝不是滥杀无辜，我们只杀该杀之人。”说着他仰头看着天空，只见寥寥几点星光，远远地守护在月亮周围，忽明忽暗。
　　　　乌云似纱，随着高空的风缓缓移动，须臾，遮住了明月，却现出隐藏在月亮附近的几点星光。明月当空之时，星光的光华被明月所夺，显得异常暗淡，难以察觉。此时月华隐去，方渐显露。
　　　　天泽心头一动，突然扭过头来望着夏茯苓，道：“姐姐，你还是呆在这里吧！我想让你保护一个人。”
　　　　夏茯苓投来疑惑的目光，天泽道：“山中有个女孩，也是五星之一，姐姐找到她，替我把这个交给她。”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只白色瓷猫，眼神里闪着柔和的光。
　　　　夏茯苓接过瓷猫，耳中听到天泽说道：“告诉她，是我不好，没能将黄猫保存完好。还有……算了，等我回来再说吧！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
第六十七章　出谷
　　　　天泽独自离开了蛇形山；走前他将介须袋交给了夏茯苓，腰间重新挂上了酒壶。
　　　　夏茯苓望着洒脱天泽的背影，忧色凝重，朱唇轻启，几次忍不住开口，可是一想到开口可能出现的后果，只能无奈地将心中想说的话吞入肚里。
　　　　她低头望着手中的白色瓷猫，只见下面刻了个隽秀的“白”字，一看便是女子所刻。从这个字可以看出女孩细腻的心思与绵绵的情意。
　　　　而自然与轻巧的笔画中，还能隐见女孩活泼、天真、奔放与大胆的个性。
　　　　夏茯苓心头一酸，羡慕中夹着一丝妒意，但是她只是懊恼自己的身世，怨上天为何要如此捉弄她，让她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有个开心的童年，长大后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这是多么简单的愿望！可是老天却偏不从人愿。
　　　　天泽没有告诉她那个女孩在哪，但是她知道女孩就在附近，不然天泽不会一直在这里等待。她不能高声呼喊，只能用耳听，用心去感应。
　　　　山中归于寂静，除了少数夜行者尚在觅食以外，多数已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