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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辕北辙-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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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妻子早就想把南晓棠这包袱抛出去,所以对北源的要求,简直是求之不得。北源已经提交法院,如果没有现在这档子事,只怕这几天就要向法院申请裁决了。
现在南晓棠却开口道,“晓棠想要您一句话,您能不能答应,暂时中止监护权的变更。”
表舅不解,“为什么?你爸前几天还刚跟我谈过……”
南晓棠知道他一定会心有不惑,但此时不能料到叶弋何时会有动作,所以片刻也不敢耽搁,只得苦笑道,“个中缘由纷繁复杂,请您相信我并没有害人的心,求您的事也并不违法,今天所做的一切,只为自保。如果有幸事情平息,我会仔细地把这前后因果,原原本本的将给您听。”他说这些的时候,神色十分恳切,句句动情。那表舅看着他,只感觉他这一求,竟像是押上了全部的身家性命,“至于我爸爸,我会和他解释明白,短期内,不会再叨扰大舅了。”
表舅犹疑片刻,迟而未决。殊不知他妻子早在门外将这一切听得一清二楚,南晓棠知道她在偷听,说话时却丝毫没有避讳,甚至一声高过一声。他了解这女人,她自小生活在农村,初中还未念完就辍学在家,却是个心高气傲,不甘穷苦一生的。她年轻时也颇有姿色,本想傍个镇上的有钱人,可无奈却只嫁了表舅这样老老实实安于本分的庄稼汉子。
南晓棠知道,事情要迅速办成,凭着表舅一贯谨慎小心的性子,只怕要考虑个一天两天的。反而这见钱眼开的表舅妈,是个很好的切入点,只要他多多许诺好处,重利之下,舅妈怕他一个孩子反悔的快,必定会催促表舅立刻答应下来。
所以,在南晓棠的重重诱导下,舅妈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女人眼珠飞转,明显的在算计着什么。南晓棠的户口还在她家落着,她一向视南晓棠为“拖油瓶”,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却又横生变故……不过南晓棠今非昔比,她也暗自打听过那个北源,据说是一个公司的大老板呢。
南晓棠便趁她思索间开口,“舅舅,舅妈今日的恩情,晓棠日后必当厚抱。”说着便深鞠一躬,“财贵哥那单位快黄了,我朋友公司正在招保安,我感觉财贵哥很合适,还有嫂子,我们学校对面冷饮厅生意日益红火,人手不够……”
果然,听了这些,舅妈面露喜色道,“晓棠,你这话就说的生分了,这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你开口就是。”
南晓棠毫不隐瞒,“我只想请大舅和舅妈跟我进城,到法院请求撤回监护权变更。您放心,申请监护权变更又不是上诉,撤回的程序已经简化很多了,况且这不是案件,法院还乐得你给他们减点活呢。”他又扫了眼舅妈,眸里露出一丝光芒,继续道,“江城有几处古迹景观,到时候让财贵哥带着你们四处转转,也未尝不好。”
眼见酬谢愈加丰厚,舅妈生怕南晓棠反悔的快,立刻拉着丈夫到外间一阵叽咕。再进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答应了进城撤回监护权变更申请。
南晓棠四处跑了一天,回城的路上实在是疲累非常,他和表哥财贵替换着开车,他才得了这休息的空当儿,软绵绵地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他动用了自己所有能力,找到了几个可以为他作证的人——与叶弋在工作上不合的新毕业的年轻同事,光宇小区的保安,叶弋家里的小时工,甚至还有一年前那个死活要跟白是过不去的女混混……他们都可以证明,南晓棠在叶弋的威胁唆使下做事。这些人的证词听起来都很有说服力,再加上自己并未成年,而叶弋又是除了北源以外和自己血缘最近的人……
南晓棠想起了三天前的下午,北源在书房里跟他说的话,
“你这几天先在外面避一避,毕竟暗帐丢失这种事不太光明,叶弋也不会过多的让警方插手,你在外面,他见不到你,也没有办法。我会想办法找几个人,比如,叶弋的助手,他们会为你证明,叶弋曾经对你进行人身上的胁迫……”说到这里,北源用眼角扫了南晓棠面上恭顺乖觉的表情,“你只需要老老实实地等我消息,什么都别做,什么都别说。”
南晓棠心里不安,“老师,都是我一时大意冲动,才招致今天的祸事,晓棠这几年也交过几个朋友,找个证人应该不是问题……”他说话时眼眸低垂,神色恭谨,倒真有几分“戴罪立功”的味道。
北源却是毫不领情,冷哼一声,“你把那些心思都给我收起来,老实等着,否则坏了我的计划……”
明明是回护的话,南晓棠听得,却生生的打了个寒颤,轻声道,“老师……”
“事情到了现在,你还是叫我老师吗?”北源轻叹一声,神色稍有温和。
南晓棠喉咙哽结,心里一阵酸楚,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爸爸……”他声音颤动,更像是喃喃自语。
北源心弦拨动,看着他面前矮了他十公分低着头的儿子,肩膀微耸,长长的眼睫挂上了泪珠,衬得他尚未长成的骨架颇有单薄。他低下身子,把南晓棠揽在怀里,胸前一片漉漉的湿润,任由泪水染湿他的衣襟。
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孩子有太多的委屈。
一年前几近绝望,或许前程就此尽毁,亲生舅舅伸出援手,却是陷入另一场名利游戏的博弈。南晓棠在怨恨叶弋薄情利用的同时,渴望亲情的一颗心,也是凉了个透。他之后又发现自己所做的每一步,都是在损毁父亲的事业,内心里几度反复矛盾,既害怕事情继续下去父亲受损,又恐惧事情败露后和这细心关爱教导他的父亲分道扬镳,从此陌路。
在这种心情下,他面上并无表现,但随着北源对他日益关情,他心里满是愧疚矛盾,一会儿想悬崖勒马,在没造成太大损失前,把这一切都坦白出去。另一会儿又想把事情全力隐瞒,让父亲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做的这等大逆不道,卑劣下作的事。
所以,即使是他发现了北源和胡威威的真实关系,内心里几度伤怀,为母亲和自己黯然神伤,面上也不敢对父亲有过多忤逆,尤其是当他看到北源肯放下一切,对他倾心交谈时,便更是强压下心里的怨怼。那时南晓棠只盼着父亲的皮带能打的更重一些,就算是偿还自己无尽的罪孽。一天夜里,他做了噩梦,梦里事情败露,北源怒火之下和自己断绝关系,自己被扫地出门,他一脸冰寒地冷斥“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醒来就发现自己泪流满面,死死的抱着一旁北源的手臂,哭求着,“爸,爸……别不管我……别不要我。”
“爸爸,爸爸,爸爸……”这一声一声简直叫到人心窝里,动情非常,像是永远叫不够似的,又好像是要把过去那十四年没叫的,全都叫回来一样。
第二天,苏葭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一个很能耐的律师,在他的协助下,表舅撤回监护权变更的申请,进行的还算顺利。现在,南晓棠的监护权还是在表舅手里,监护权变更的主动权,是掌握在监护人和被监护人,北源这第三方,虽然是第一个提出,但南晓棠和他的表舅不同意,他也无法。
但是现在,南晓棠还是忍不住担心北源会对此异议颇深,这事就不能速战速决了。他拿出一张新的手机卡,用它给胡威威拨了个求援的电话。
“Pendy,是我。”
“我知道。”
“你先听我说,别打断我;OK?现在我找了几个可靠的证人,虽然不是重要人物,但也应该挺管用。现在,要是有法院给我爸来电话说什么监护权的事,我求求你,千万得看住了他,尽量别让他反对,好吗?”
南晓棠一口气说完,便听得电话那头一阵咒骂,“小崽子你主意挺正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让你老实非要得瑟,告诉你,我要是你爸,现在非大耳刮子抽你……”
南晓棠把电话尽量拿的远一些,等到咒骂声渐小,他才继续讨好道,“Pendy,威威哥,胡叔叔,我知道你一向疼我,这次就再帮我一次嘛。我保证,这次以后我一定老老实实的,你怎么骂我,打我都行,就是别不帮我,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

因果(下)

胡威威实在招架不住南晓棠好话一车一车的说,被磨得受不了了才勉强答应,“我能给你说两句,但你别指望着你爸能……”
“是,我知道,我这不是指望不上他,才来指望您的么……”
南晓棠撂下电话,明天大概就能开庭了吧,叶弋一直想找到自己,所以现在是绝对不能出门的。但自己辛苦搜集来的“证据”,是无论如何都要送到父亲手里。
叶弋不是傻子,南晓棠想到的这几个人,他叶弋就算用不到他们,也不会一点都没有关注。他这两日出门都是帽子墨镜的一阵遮掩,也鲜少亲自交涉,多半都是苏葭代劳。而苏葭长得漂亮,谈吐不俗,尤其是声音是很特别的娃娃音,这样一个人,见过的都会留下印象。所以,送信这个最后的环节,就是苏葭能耐再大,也不合适。
他当然想过快递公司,不过很快就被否定了。因为既然苏葭引起了叶弋注意,她要是找快递公司,很快就能被盯上。若要找一个自己不熟识,与此事干系不大的人,南晓棠心里也颇不信任。
这样推想一阵,竟然找不到一个送信的合适人选。
南晓棠有些烦躁靠在床上,眼睛在四周的墙壁上漫无目的地扫来扫去。
眼睛扫到墙上挂着的日历时,忽的停顿下来。
今天,是3月2日……如果没记错的话,陈雪年是今天从C市比赛回来。南晓棠想到这里,心里闪出一丝光亮。
是啊,要说送信,陈雪年再合适不过了……南晓棠恍然地笑笑,只要告诉她把东西给白是就可以了。因为她去C市是比赛,和她同行的一定会有教练和队友。这些运动员身体强健,外形彪悍,就是看着也感觉不好惹。再加上他们人多,一般人也不敢在大白天打劫这样一群人。刚才他在和胡威威的通话中,知道白是昨晚上发烧,今天在家休息。把这个告诉陈雪年,她一定会去家里看望生病的白是。到时候自己再让她帮忙把东西带给白是,应该没有问题。
而南晓棠所谓的证据,其实看起来十分小巧,只是一支录音笔,和一个户口本的复印件而已。
当南晓棠把录音笔交给陈雪年的时候,陈雪年并未感到手里的物件有多么重要。当然,南晓棠是刻意没告诉她,只说这是他原来管白是借的东西,现在托她还回去。
白是看见陈雪年带来的录音笔,只有一瞬的迟疑后,便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她拿来看了一眼便放到床头,胡威威趁着给她送药的工夫,已经把它拿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当北源见到那只深蓝色纽曼录音笔时,左冉溪也在旁边。这样一来,反倒会省了些程序。
正如南晓棠所料,北源看到那张复印的户口本证件,眉头不可遏止的抽动了一下——户主:南昊……姓名:南晓棠,与户主关系:父子……
字字昭然。
南昊,就是南晓棠那表舅,南静的堂哥。南晓棠外婆去世之后,南昊便收他为养子。
北源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立时,一个声音开口了:
“2月10号,大概是凌晨三点多吧,我在门卫的岗亭里值夜班,一辆棕色的宝马车进入小区。我记得听清楚,因为那会儿我实在困得不行,刚要眯一会儿,那车就鸣笛,叫的我一下子就不困了。过了一会儿,我例行在各个住宅楼附近巡逻,都没啥事。一直到七号楼,三单元的一楼不太消停,叮叮咣咣的。然后我就进楼里,发出噪音的是201住户,我贴在门上听,里面像是在砸东西,好像还有打斗声,吵骂声……”
“最近一年里,我虽然跟叶律师关系不近,但也总能看到他和一个半大的孩子在一起,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今年过完年,还没出十五,我有一次回公司拿东西,看见叶律师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我当时还寻思,他这也够敬业的,大过年的还忙工作。隔着窗户,我还看见了那个总跟他在一起的孩子。屋里面两个人都沉着脸,好像都不太高兴,然后就听到叶律师说,‘你现在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去年你伤人的那个案子,现在随时可以翻,你不要以为一劳永逸,我就没有办法了……’后来我听人说,那孩子是他外甥……”
……
类似的录音已经放了六七段,内容不尽相同,但说的都差不多一个意思——叶弋胁迫他的外甥入侵娱卡金融数据库。
北源关了录音笔,墨色的眸子笃定的看向左冉溪,冷声道,“撤诉。”
若要论起来,最不愿意打这官司的人,就是左冉溪。暂且不论他和北源这多年来反复莫测的关系,单凭他一方的利益来说,上诉也实在是下下之策。
如果警方涉入娱卡的入侵事件,势必要对失窃的那部分进行追查,如果抓到了入侵的黑客,他交出窃到的资源,警察是会把它在电脑上过一遍的。左冉溪在失窃的第一时刻没有报警,自然是想到这一层,失窃的暗帐有许多不光明,是断不能让公司外部的人看见的。时隔一年,这件事又捅到了明面上。这样,警方就会对事发当时没有报案产生怀疑,失窃的内容,就是不看也得看了。
同样的道理,左隋东应该也不愿意让警方,法院插手此事。但不知道叶弋跟他说了什么,那小老头竟然支持叶弋上诉。不仅如此,左隋东把原本保密的一件事,在公司上下四处宣扬,甚至在外地的一些分公司,都传的很开。
很多员工,上至部门主管,下至普通员工,都建议左冉溪上诉。如果这时他坚持不同意叶弋上诉,倒显得他心里有算计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有很多人可以证明,入侵一事完全是叶弋一手操控,在这样的情形下,就算是左冉溪愿意上诉,叶弋也会想出各种方法阻拦。
北源也知道上诉并非他本意,神色稍有缓和,“我也明白,叶弋不为财,不为权,只想玩。他喜欢南静,但是南静却跟我生了个孩子。他妈死得早,又和南老爷子关系不好,好不容易有所缓和,你却联合人一起构陷了南老爷子……他这个人性格偏激,心存怨恨也是正常。这些年来,他一直期待你我内部争斗,可惜我无心名利。”
左冉溪接他的话,“但是这个时候,他却发现了晓棠,他发现晓棠居然是你的孩子,然而你们却都不知道……”
“好了。不管怎样,这次的事,都是我欠你一个情。这次我就不回C市了,我和阿威留在江城做分公司怎么样?”北源道。娱卡在江城有一家年头不小,实力更不小的分公司,这家分公司的总经理去年就向总部提出请辞,因为他一家人都要移民加拿大了。恰逢北源以调查为名来到江城,左冉溪早就有意把江城的分公司交给他,只不过他那时在江城以调查为主,度假为辅,乐得清闲。另一方面,虽然入侵事件不了了之,但损失毕竟在那明晃晃的摆着,北源走之前已经自降一职,现在总部形式纷繁复杂,未见起马上回去就是好事。倒不如分公司山高皇帝远,活动空间也大些。
这话正中了左冉溪心意,不由得面见豫色,他拿起手机联系自己的助理,让他给自己订了最近时间的机票,返回C市。
北源知道这头的麻烦解决了,可C市还有左隋东纠缠不休,还有很多事需要左冉溪回去解决,所以他并未客套挽留。自己在这里落个自在清闲,把人家推过去收拾烂摊子,一时心里难免惭愧。
那助理的工作效率果然很高,不一会儿,就把飞机的列次,时间都发给了左冉溪,时间离现在还有三个小时。左冉溪不想耽搁,立时便准备离开了。
北源早就习惯他这来去迅捷无影的习惯,也没有多送他。
南晓棠和苏葭现在仍在江昭家里借住。
一日下午,南晓棠,江昭,苏葭三人在小花园里闲谈。
南晓棠站起来,绕着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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