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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辕北辙-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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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辕北辙
作者:温柔子弹
警局相遇
“姓名?”
“南晓棠。”
“性别?”南晓棠一愣,随即抬头,大大的白眼给了对面的小警察。小警察顿时感到屋中气温降了几度,不仅是南晓棠的白眼,他还看到了其他同事额上的三道黑线。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咳咳,年龄?”
“十四周岁。”
……
“家长联系方式?”
“187XXXXXXXX。”南晓棠信口胡诌了一串号码,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早逝后和外婆相依为命,但是三年前外婆也病逝了,母亲在家里又是独生女。这样一来,南晓棠可谓真是孤儿一枚,无亲无故了。独自一人生活在外婆留下的房子里,已有三四年,好在,外婆生前虽然清贫,但却出乎意料的给他留下了一笔不小的遗产。估计是外公去世的时候留下的吧,母亲和外婆舍不得动,都给自己攒下上大学了。南晓棠听说过,自己的外公,生前也是江城的政府高官。
不知道哪个倒霉蛋要给我收拾残局,但愿这个人有善心,有脑子,别把我卖了就是啊,南晓棠心想。
南晓棠此番坐在派出所,说起来很无辜。与他打架的小子是财政局崔局长的小儿子,崔淣。南晓棠昨晚在网吧和同学包宿打游戏,到了清晨一行人才晃晃悠悠的出来,走到网吧门口,遇上醉酒的崔淣。这位小爷喝醉之后犹如无赖,几句话就跟南晓棠打起架来。南晓棠那几个同学怎么会坐视不理,和崔淣同行的也有五六个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血气太盛,没一会儿,就演变成了群架。
十几个人扭打在一起,无意中砸了网吧几台机子,这网吧就更不乐意了,也出来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打手,战圈进一步扩大。
这网吧临着街道,浩浩荡荡的打群架,很快就引来路人驻足,眼看事态越来越大,有人报了警。
南晓棠现在觉得十分委屈。
明明是那个人不知深浅的招惹他,明明是那个人眼睛不老实,撞到了自己的手,明明是那个人胸口不安分,撞到了自己的脚……事实如此明确,可为什么那个小子现在在医院里躺着,自己却在派出所里蹲着呢?
很快,那个倒霉蛋就来了。通过它和警察的对话,南晓棠知道,他叫北源。北源相貌英俊,身材颀长,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南晓棠十分庆幸刚才并没有说电话号的主人和自己是什么关系,只是说家里没装座机,那是家里的公用电话。
此时此刻,南晓棠真是觉得,北源是个又聪明又善良的人,只是在进门的时候有点懵,自己冲他使个眼色,他便会意,告诉警察自己是他的远房侄子。在他心里,自己恐怕是个在外面打架犯事,惹是生非,却不敢告诉家里的小孩子吧。北源和派出所的一个主任是相熟的朋友,很自然地,北源就把南晓棠带了出来。
“北源哥哥,您太帅了!就冲您这宅心仁厚,厚积薄发,发愤图强,强人所难,难上加难的崇高品质,您绝对是雷锋再世啊,小生佩服,佩服!”说着,还做了个抱拳的动作。
南晓棠此时正坐在北源的保时捷上,一边喝着橙汁,一边冲着北源胡侃。他是自来熟的性格,一个小时不到,便和北源十分熟稔,称呼已经从“北先生”变成“北源哥哥”了。
北源立时感到喉咙一紧,天上似乎雷云滚滚。北源哥哥?哈,就算老子长得很帅很年轻,也轮不到你小子叫哥哥!还有,你那是夸我还是损我!
南晓棠似乎看到了北源微皱的眉头,说:“你不喜欢我叫你哥哥啊?我可不想叫先生,显得咱俩多生分啊。要不,北源大叔?”说得倒像他真和北源相识已久一样。
这次还来不及让北源汗颜,南晓棠便看向他,继续双手抱拳,朗声道:“北大哥大恩大德,晓棠无以为报,唯有……唯有报以一块绿箭!”从口袋里拿出一片绿箭口香糖,递了过去。南晓棠剑眉轻挑,眼神奕奕,倒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引得二人哈哈大笑。
夜晚的交通并不繁忙,说笑间就开到了南晓棠家楼下,南晓棠热情的相邀北源,北源也就不再拒绝,锁了车,一同上楼。南晓棠说,小北哥您这么帮忙,我怎么着也得请您喝杯茶。
北源无奈,“我说了你不要叫我哥哥。”
南晓棠撇撇嘴,“好啦好啦,大叔,真是怪大叔。”他心里颇为奇怪,哪里有这样的人,说你年轻还不好吗?那么多大婶大妈,都恨不得小孩子叫她姐姐呢。
南晓棠家里并没有其他人,北源却似乎并不感到奇怪,只是很随意的问“你一个人住么?”
南晓棠也很随意的答,“对,要不今天这事也找不到你。”
“你爸爸妈妈呢?”
“没有,爹跑了,妈死了,就我一个。”南晓棠嘴角咧了咧,添了几分邪气。
北源意识到,这个话题并不应该持续下去,就转到他右手小臂上,说:“你受伤了,胳膊在流血。”南晓棠手臂上粗粗的缠了一条白布,此时正有点点殷红渗出。
南晓棠看了一眼说“还真把它给忘了,那小子不是东西,不知道哪儿冒出把刀。”群架中,崔淣忽然从口袋里翻出一把水果刀,迷迷糊糊地就朝着南晓棠胳膊上扎下去。他把布条解开,伤口□出来,正在流血,附近红肿起来,刀口却并不怎么深。
北源在南晓棠的指挥下翻出了药箱,用棉签拭去了污血,用碘伏消过毒,此时正在细细的涂抹药膏。看着他认真又仔细的样子,南晓棠忽然觉得,非常熟悉,鼻子有点酸涩。“你不让我叫你哥哥,但你样子那么年轻,那你到底多大岁数啊?”
北源抬起头,有些笃定的看着南晓棠,“小子,我的年龄都够当你爸了。”
南晓棠恍惚一下,“怎么可能,除非我爸十五六岁就跟我妈那啥啥……”他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完全没有注意到北源一张无奈的脸上挂着三道黑线。
那个孩子
江城,说是江,临的却是海,南晓棠就一直在这里生活。滨海城市自是带着一番温润,气候宜人,城市并不大,却自有它的宁静与繁华,这让南晓棠很是喜爱。北源并不是江城人,但是他在这里读过高中,此次回江城,是为了高中毕业十五年的同学聚会。五年一聚首,这是毕业时的约定,他错过了前两次,这回可算是赶了回来。
当时全班58人,这回聚足了50人,给大家都带来了浓厚的热情,在豪华酒店订下一个包厅,一群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昔日同窗,从十几岁的青涩年华,现在已然过了而立之年。其中不乏所谓的成功人士,比如这次聚会的主办人,老班长陈长明,继承家里的公司,干的风生水起,成了江城有名的青年企业家。再比如,北源。
北源是畅销杂志《S。E。U。T》的签约作者,或许是生性自由不羁,他无法忍受编辑们挖地三尺的催稿和那么多条条框框的束缚,经常无故失踪。
他热爱创作,但却无法把写文章当成是头等的事全情投入去做,也有传言说写作根本不是他的本职工作。写字的人大都有自己的怪癖,想必北源的怪癖,便在于此吧。明明是个靠着稿费吃饭,上高中就在挣稿费的人,却偏偏要去花大把时间做别的工作。
这一次大作家不知抽了哪门子风,他相中了一个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职业——人民教师。不过好在,他选的是语文专业,也未见起能误人子弟。
饭桌上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北源面色红润,私有三分醉意。这时有个女同学凑了过来,是上学时北源十分相熟的,叫做杜思雨,据说这位女同学上学的时候还跟他有过一段故事。她拿了酒杯过来,“大作家,好久不见,我敬你。”在北源旁边拉了个椅子坐下,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到最后杜思雨有些意识不清,身形微晃,却依然兴致不减,喋喋的说着:“你知道么,这些年你不回来,我们这些老同学刻都想你啊。”
“你知道么,南静死了,病死的,心脏病……”
“你知道么,她到死都想见你,也没见到……”
“你知道么,她爱看你的书,很爱看……”
“你知道什么,你全都不知道,南静她给你生了个孩子!”说过这句,杜思雨好像有些激动,面上一阵抽搐,随即哇的呕吐出来,想必是酒喝多了,身体不适。北源又叫了一个女同学,两人一起扶着她,去了洗手间。
南静是北源学生时代的初恋女友,但是两人爱的如胶似漆,山盟海誓,几乎在整个学校,都知道有这样一对儿。无奈双方的父母并不赞同,南家嫌弃北源出身贫寒,配不上自家的女儿。北家觉得南静条件太好,门不当户不对,早晚要出问题,何况又遭受南静母亲的一番嘲弄,北源南静二人便不了了之。杜思雨是南静的从小到大的朋友,感情自然不言而喻,和北源关系也很好,不过自从北源考了大学离开江城,杜思雨和北源也几乎是断了联系。北源觉得,杜思雨因为南静的事一直对自己耿耿于怀,可谓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两人相恋时倒还好些。到了北源离开,杜思雨就觉得他是个彻头彻尾毫无责任感的小白脸。今天肯对自己说这些,北源真是有些意外。
可时至今日,北源也无不怀念着南静,尽管现在,他已经爱上了另一个人,情比金坚。他对江城的感情,不仅是这三年的求学,更是源于那份并不被看好的恋情。其实,南静的死讯,他早在十年前就知晓,他回来拜祭,并未通知其他人,所以杜思雨并不知道。
聚会结束,北源便调动关系,多方打探。很快有了消息,南静于1993年5月18日产下一名男婴,于1993年6月23日正式登记户口,名叫南晓棠,于1997年心脏病突发去世。
这个时候,北源的手机响了起来,“请问是南晓棠的家长吗,这里是XX派出所,请您过来一趟。”
北源把南晓棠“救”出来后,并没有回去。他替南晓棠处理过伤口后就一直在和他聊天,说是聊天,其实是南晓棠说的多一些,北源听着,不时发表些见解,比如:
————“其实我早就想养狗了,就是平时家里没人,没人照顾。小时候我和楼下那小子在外面捡了一条流浪狗,我俩用草用布用叶子给它铺了个窝,给它买火腿肠买面包。我俩还说,一三五在我家,二四六在他家,周日在楼道,可没成想那狗背着我俩跑了。在我用身上最后一块钱给它买了一根冰棍后,窝上就剩坨屎了……”
————“你想养也不行啊,你一个人住,白天没人。一放假你还总往外面跑,狗不被你养死才怪。”
————“真想去日本吃一回正宗的日本料理,寿司,生鱼片,味噌汤。去印度吃咖喱和薄饼,去墨西哥吃塔科饼,去台湾吃蚵仔煎,臭豆腐,九份芋圆棺材板,去法国吃鹅肝酱煎鲜贝,焗蜗牛,喝洋葱汤……”
————“说了这么多,你会做哪个?”
————“方便面卧鸡蛋。”
————“什么?你问我谈没谈过恋爱?你一看我就是个不安分的,成天没正形,哪有女生看得上我?就算我长得好看一些,可也不能当饭吃啊。更何况我岁数还小,又不喜欢找小初中生。姐弟恋,她们喜欢我还受不了呢……”
————“没事,没准儿哪天来个女的,消停日子过够了,愿意把你从群架里拉出来,愿意想办法把你从局子里保出来……”
————“喂,大叔,您能不提这茬吗?”
……
由于自己的性格和职业特点,造成了北源并不爱热闹,喜欢安静的特点。但是现在,看着旁边的孩子碎碎的说着,他却觉得很开心。有时候看看南晓棠的侧脸,和南静的甚至是自己的做了比较,发现还真有几分相似,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到后来二人说的兴起,南晓棠从冰箱里翻出两听青岛啤酒,轻轻拽起拉坏,递给北源。自己又打开另一听,咕咚咕咚的给自己灌了几口,“您真是好人,我喜欢!”不知是因为到了深夜人本能的疲乏,还是酒精的作用,他看向北源的眼神,有些迷离。在客厅顶上暗淡的小灯照拂下,显得十分动人,像极了漫画中的大眼睛帅哥。
男孩子年龄不小了,喝些酒也并无大碍。北源思及,笑了笑,也喝了一口。这样一来,倒是真有几分萍水相逢却相见恨晚的微妙情愫。
从NBA到MBA,从UFO到CEO,从珠穆朗玛到塔克拉玛,从陶渊明到王国维,从莎士比亚到郭敬明,从爱因斯坦到袁隆平,从陆游唐婉到徐志摩陆小曼,从满汉全席到鸡蛋炒饭……经过这一夜的畅谈,南晓棠认为北源是个天才加全才。在得知他竟是长篇推理小说《天天夜夜》①的作者三笑时,南晓棠激动地抽搐起来,对北源的崇拜又加深了一层。北源的几部长篇相继出版后,以其缜密的思维,跌宕紧扣的情节和朴实生动的文笔,深受广大读者喜爱。“三笑”的名声越来越响,北源却愈发低调,不接受任何采访,不在电视、报纸、广播等各种媒体上出现。外界对三笑的认知,只有一个,————性别男。这让“三笑”十分神秘,随着这份神秘感愈加浓厚,北源的身价也水涨船高。
蒙着一层黑纱,就算是露出根胡茬来,也会有人觉得好看吧。所以,北源这位神秘的写手,一时间竟然十分著名。
南晓棠喜欢推理,更喜欢看小说,经常说男孩子看小说是补充感性思维,最喜欢的作家便是三笑。这也有一部分来自于他的母亲,从小就在家里的书架上看见三笑的小小说集,散文集,长篇小说。现在却得知自己仰慕已久的偶像就在眼前,刚刚还救自己于危难,给自己清理伤口,这叫南晓棠怎么不感到欣喜激动?
两人一直这样待到黎明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南晓棠却觉得仍不尽兴。北源好说歹说,总算以留下联系方式为条件,劝得这个大孩子上床睡觉。
北源在南晓棠睡熟后掩门离开,带着昨晚上给他拭过血的药棉,驱车驶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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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多月,如此漫长的假期让南晓棠有些无聊,他是忙起来才会感到充实快乐的人,过多的休息使他感到空虚,尽管他的假期生活在别人眼里,丰富极了。上午给孤儿院或敬老院当义工,下午给小学生做家教,有时候和好友江昭骑着摩托在市郊狂奔,有时候也和北源出去,看个电影,吃个饭什么的。
北源从医院取出结果后,内心里欣喜和不安并存。
他闭目养神,掩不住的笑意暴露了他为人父的喜悦。
在他三十三年的生命里,有温柔和蔼的母亲,有严慈并济的师长,有纵容他的兄长,还有外冷内热,体贴解意的爱人……他偏偏却没有机会有一个自己的孩子。都说男人只有做了父亲之后才是真正的男人,北源甚至颇为荒唐的想,有了这个孩子,他才算真正的“成人”(……这逻辑好强大……)
只是这些年为什么没有半点消息,自己虽然没怎么回过江城,可这十多年仍与自己保持联系的高中同学不在少数。莫不是杜思雨的一番醉话,可能至今都被蒙在鼓里。上学的时候她与自己虽有些纠葛流言,但是她和南静感情深厚,南静对生活拮据的她处处帮扶,亲姐姐一般地待她,杜思雨决计不会狭隘至此。
这个问题先被搁置一旁,
北源得了空闲就约南晓棠看看电影,吃饭郊游,北源管这叫“联络感情”。南晓棠性子活泼,北源表现得如此主动,让他真是有些不胜欣喜。他好像特别喜欢北源那一亩三分地,没事总往那儿跑,动辄留宿同居,丝毫没有客气。两人时常凑在一起,有时是文学推理方面的探讨请教,有时是当下时事的调侃,有时是坐在电视前面看同一场篮球赛……总之,北源于他,亦师亦友,还有几分忘年交的感觉。
这天,江城城郊的一处赛车场。
黑色的摩托跑车在车道上飞快疾驰,如鬼魅一般神出鬼没,所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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