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的明日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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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旁边的云雀走过来，对明日香说：“那么，走吧。”
明日香站起来，故作轻松地对纲吉君说：“再见咯，阿纲。”
纲吉君不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直到她跟着云雀走出了很长一段路，她才依稀听见纲吉君在她身后轻声说：
　——“さようなら，あすか（再见了，明日香）。”

明日香被带上车的时候，就明白自己根本是被算计了。
纲吉君原本就打算无视她的意愿强行让云雀带走她的。来找她商量什么的，大概就是个来见她最后一面的幌子。你看，东西什么的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才来找她商量，这是什么意思啊？！
明日香很不耐烦地坐在车上，任谁都看得出她心情烦躁。
她正想着纲吉君的那句“さようなら”。用这样的表达，难道纲吉君要和她永别吗？
云雀和明日香一起坐在车后座，自然感觉到了明日香身后散发的暗黑气场。他本就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人，仅剩的耐性也在刚刚的谈话里面被磨光了。
于是他更加不耐烦地说：“群聚，咬杀！”
明日香完全没弄明白他的逻辑，但是鉴于云雀给她留下的余威犹存，不敢造次。
等汽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明日香突然有种深深的挫败感。她被带到了一个私人飞机场。
私人飞机场诶！有没有搞错啊？！这个她以为一辈子只能和并盛结婚的男人除了性格暴躁了点以及太过喜欢并盛之外根本就是完全符合“钻石王老五”的称号啊！！
明日香捂着脸，几乎快要被挫败感压垮了。
这时候开车的司机，提着她的东西，走到她面前来，恭恭敬敬地说：“那么，泽田夫人，我们走吧。”
明日香被他一个称呼震倒在原地。
那个“夫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她才只有二十三！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不对不对，重点根本不是这个，那个“泽田”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她所认识的人之中只有三个人姓泽田，其中未婚的、异性的、和她年纪相当的只有那一个啊！！
明日香内心里已经是一副“呐喊”的光景了，脸上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出神地望着远处的某一点。这时候手里还提着东西的司机先生完全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跟上来！”云雀在前面冷淡地说。
　“可是，恭先生，泽田夫人她……”
云雀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他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继续冷淡地说道：“泽田纲吉没有告诉你他是你未来的丈夫？”虽然是疑问句，但却被硬生生地说成了肯定句。
明日香心里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心里更加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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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挚友
　明日香没能保持这种愣神的状态很久。因为有人埋伏在机场。
明日香正在走神的时候，就感觉有人瞄准了她。她凭借被打出来（……）的出色的反射神经，躲过了第一次射击。但是在她回头的时候，她几乎崩溃。
在明日香看到从远处飞来的形似某种动物的放大版的兵器，她用尽她全身的力气向飞机门的方向冲了过去。虽然理智告诉她过于剧烈的运动对身体不好，但是情感在一瞬间之内就战胜了理智。
明日香真的很想放声尖叫道：
　“——啊啊啊啊！！蟑螂啊！！！”
明日香原本是不怕蟑螂的。蟑螂而已嘛，又不是没见过，区区一种昆虫而已。就算是见到了一群活着的普通蟑螂，明日香相信自己也能面不改色全部打死。但是——
这些蟑螂根本就是变异了嘛！长度有正常成年人身高一半的蟑螂铺天盖地过来的情形任谁见到都会吓个半死吧？！更何况她还只是个柔弱（？）的女性！！
在冲上飞机之后，明日香面色很不好看。她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所以说短跑什么的她最讨厌了！
云雀看上去也不太高兴。明日香想就算云雀很厉害，他也不会喜欢对付蟑螂这种生物的，而且有人来攻击就证明他们的行踪泄露了。她祈祷最好不要有人看到她的模样。
司机先生的身手也很不错，在明日香之后就冲上来了，然后反应迅速地关上了门。
明日香在司机先生关门之前看到了外面有她这一方人在反击，她想大概是彭格列的人吧。但是明日香觉得这种袭击的频率也太过高了，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明日香还在想这件事情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云雀用一种命令的口吻对司机先生说：“草壁，起飞。”
直到这时候明日香才想起来有些眼熟的司机先生究竟是谁。虽然飞机头这种特征非常明显，但是她也是在听见了司机先生的名字之后才认出他的。
　“副委员长？”明日香试探地问道。
　“泽田夫人还记得我啊？”司机先生看上去比他上司好相处多了，其实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货。每次他说出“泽田夫人”这个称呼的时候，明日香的HP就直接下降一半。
　“叫我明日香就可以了。”明日香异常僵硬地回答他。
向来是伶牙俐齿的明日香这么窘迫的样子倒是真的难得一见啊。
　“现在我们要去哪里？”明日香明智地换了一个话题。
　“澳洲新西兰。”云雀仍然是一副懒散的样子，仿佛刚刚的袭击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为什么去那么远的地方？”明日香追问道。
草壁瞥了一眼自家上司完全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愿之后，尽职尽责地说：“新西兰算是比较平静的地方了。”
明日香听完他的解释之后，嘀咕道：“说的好像世界各地都在发生战争一样。”
她没有注意到在云雀警告般瞥了一眼草壁。

意大利到新西兰的路程很远。
但是明日香自从飞机起飞模模糊糊睡着了之后，就基本上没有清醒的时间。她也明白这种状况很不对劲，她估计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灌了安眠药。
为了让她安静下来，云雀倒是很有可能那么做。
　——所以说，少女你也明白自己问东问西的很吵吧！
若不是这样，那么就证明她的身体已经很糟糕了。但是她不记得自己有做什么透支生命力的事情啊。
她迷迷糊糊地睡醒的时候，就是草壁叫她下飞机的时候。那时候她的神志还不是很清醒，但是当她走下飞机的时候她马上就清醒了。
因为她脑袋里面被“要命啊！！又是私人飞机场啊！！云雀恭弥你这个有钱人，我恨你！！”这种念头充斥了。
明日香亦步亦趋地跟着云雀恭弥，在不停腹诽着所谓“可恨的有钱人”的时候，来到了一间巨大的别墅。
明日香在看到那间房子的时候就愣住了。再没人比她更熟悉那种建筑风格了。她可是从小看那样的设计图看到大的呀。连自家房子都是那种设计的。
　——那是她哥哥设计的房子。
明日香马上回过头去问草壁：“这是我的房子？”
草壁点点头。
明日香略有些犹豫地看着草壁，在踌躇半晌之后，轻声地问：“我哥…现在怎么样？”她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但是她总是觉得纲吉君似乎在回避和她家有关的话题。她虽然很担心，但同时又非常矛盾地不想知道结果。
　“坂本先生……”
　“草壁！”自明日香看见十年后的云雀以来，他这回难得地用了重语气。
　“我哥他怎么了？！”明日香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眯起眼睛问云雀。
　“他活着。”云雀冰冷的视线扫了她一眼，许久之后才丢出了三个字。
只是知道了这三个字明日香就放下心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是“云雀学长是不会说谎的”这种想法已经根深蒂固了。
从小到大最疼她的哥哥，是明日香心中别人绝对不能伤害的人。
只要活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可以解决的。

明日香走进自己的房间之后就知道这间绝对是自己的别墅了。
这里的房间构造和她小时候在中国住的那间几乎一模一样，就算她是第一次来这里，她也大概能知道自己会把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在明日香还没来得及四处看看的时候，就有人敲响了她房间的门。
她打开门之后看见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看上去很成熟的和十年后的她年纪相仿的女人。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那个女人看见明日香之后诧异地挑了挑眉，然后说：“我本来是不相信的，没想到真的能看见十年前的你。”她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和已经死去的那个未来的明日香在说话一样。
明日香保持沉默。她明白能进来这里的人必定都是和她关系很好的人，但是现在的她甚至不知道目前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女人的名字。
　对方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微微弯着腰，对她笑着说：“我是秋本久美子（Akimoto　Kumiko）。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明日香，还是请多指教。”
只是几句话，明日香觉得已经多少能明白十年后的自己与她交好的原因。起码她没有在看见自己的时候摆出非常伤感的模样，明日香对这点已经很满意了。
明日香完全没有陌生感地、不客气地说，“你是医生？”
　“是。”久美子仍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你是我的主治医生？”
　“嗯。”
然后明日香不再说话了。
久美子思考了一会儿，说：“因为这个地方只有很少人知道，所以你的手术在这里进行是没问题的。你放心，这里的护士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明日香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个人绝对是她的死党。很少有人能那么了解她的。
这么想着，明日香的面目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她侧过身子歪着头对久美子笑了笑，说：“什么时候开始疗程？”
　“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孩子气的模样呢。”久美子看明日香放下了戒心，松了一口气。然后熟门熟路地走进了明日香的房间，坐在了她的床上。
　“我还很年轻。”明日香反抗。
　“先休息两天，两天后动手术。”久美子突然严肃地说，“这几天要好好调养身体，否则没办法动手术。”
明日香点点头表示她明白了。
然后两个差了十岁的、曾经是挚友的女人开始随意地攀谈起来。

明日香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就没再和正常女人说过话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知道她的过去的，陪她走过相当一段时间的朋友，不好好了解一下未来的自己她都会扼腕的。
明日香倒是没想到未来的自己还是挺厉害的嘛！虽然学习上一如既往地吊车尾，但是还是成为了一个有钱人啊。这可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梦想呢！
　“你知道我……未来的丈夫吗？”明日香颇有些尴尬地问。
　“泽田纲吉吗？”
　“嗯。”
　“他可是个固执得不得了的人。虽然知道了明日香你命不久矣还是执意要娶你。”久美子眼神有些闪烁，似是陷入了回忆，“明日香你啊，也是个固执的人。就是因为不到三成的成功率，死活不肯动手术。”
明日香一直对这件事情感到疑惑。虽然不到三成，但是依她的性子，只要有一线生机就应该高兴地接受才对。但是现在看起来，大概是因为自己不愿意那么早就死去吧。
虽然手术成功率还是有的，但是只要想到自己有很大可能会离开重要的人，就会觉得异常惶恐。
明日香现在的心态不一样。反正自己迟早会面对，还不如拼一把。更何况其实成功率并不算低。
　而且呀，她现在只要想着纲吉君，就会觉得非常坚强，手术什么的，一定会成功的。
　“谢啦，久美子。”明日香笑着说。
久美子并不知道她在道什么谢，但是仍然说：“那么我就接受了！”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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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手术
　之后，疗程就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在做手术之前几天，明日香被以要调养身体的莫名其妙的原因被灌了各种各样她从未见过的药。
　——所以说啊少女十年后的药你会见过才怪咧！
所以明日香多数的时间都在睡觉。那些进入她身体的药物就像最强力的安眠药一样，让她整天都是浑浑噩噩的。而在她难得清醒的时候久美子通常都会陪着她聊聊天什么的。
她觉得有些奇怪。她总是感觉无论是久美子或者是云雀甚至是纲吉君都好像在向她隐瞒一些什么事情。于是她只能自我安慰那些事大概是他们认为会对她的手术产生不利影响的事情。
同时，自从她来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云雀了。
　按理说明日香是纲吉君拜托给他的病人，他有责任照顾她来着。不过按照云雀恭弥这个人的性格，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才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明日香猜他是不是又飞回意大利去了。
这些天她都是在卧室渡过的，只要一恢复清醒就会有人来给她做身体检查。
所以她都没什么机会在自家房子里转一转。这种被人控制着的感觉很不好，总是像被软禁着的人一样。当然，明日香也没什么力气去反抗。最多是向久美子表达一下不满而已。
她也明白，为了活命，她还是应该乖乖地服从主治医生的命令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就到了做手术的日子。——其实就两天而已，当然快了！！
明日香马上就要被送上手术台，但是她现在却异常清醒。她在等一通电话。因为久美子说她已经告诉过纲吉君明日香的手术就在今天，所以明日香坚信着纲吉君一定会打电话给她。
久美子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明日香已经等了很久了。就连固执的明日香少女为了进行手术的时间也几乎要放弃了。但是久美子把手机递给她的时候，她居然有些犹豫。
她的心情很复杂。她想这次的对话会不会成为他们两个人之间最后的对话呢？但是她还不想像交代遗言一样的对话。比起十年后的纲吉君，明日香果然还是更想和十年前的纲吉君说话。
　“喂？”明日香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对不起，我迟到了。我以为你已经进手术房了。”
　“没关系，还没到时间。”明日香睁眼说瞎话，“我不是还没有进手术房吗？”
　“啊…那么明日香要加油！”明日香注意到纲吉君所在的地方很是嘈杂。
　“你在哪里？怎么那么吵？”
　“啊…没什么，大家在聚会。”纲吉君从善如流地说。但是明日香马上就明白了——纲吉君在说谎。
　“我不会死的，我还要健康地回到十年前呢。”明日香紧紧地握住手机，指节发白。她从没想过有一天纲吉君会骗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已经严重到纲吉君需要欺骗她的地步？
　“嗯，我们约好了。”明日香第一次发现纲吉君的声音这么有穿透力。他的声音突破了嘈杂的背景音，远远地从他所身处的北半球传到了身处的南半球的明日香这里。
明日香刹那间觉得无所谓了。
真正到了这一刻的时候，恐惧什么的，已经像是遥远的过去了。
　“我……”
　“那么，再见了，明日香。”急忙地打断了明日香的话之后，纲吉君就匆匆地挂了电话。
　本来那样了解明日香的他应该可以听出来的，明日香的声音里面已经渐渐带上了哭腔。他挂电话的时候大概不会知道，明日香差点在电话这一头泣不成声。
久美子看着一直握着电话的明日香，走上前去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充满力量的拥抱。
明日香的手臂环着她的腰，低低地说：“久美子，我不想死。”
　“不会的。我所认识的明日香刻是个坚强的女人。”久美子低声说道。不知道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明日香。
明日香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她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能哭。怎么能够为了这种小事而哭呢。于是到了最后一刻进手术室的时候，她真的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接下来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起码就明日香自己认为很顺利。
她就像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