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的爱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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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让我等这么久！”
掩饰羞愧的话实在不像是对上司应该说的，但罗伊毫不在意地回了一句“抱歉”。
“给，报告书。”
爱德华等罗伊坐回办公桌后粗暴地把文件丢到桌上。
罗伊一边看报告书一边不停地自言自语。
“那个事件你也掺了一脚吗？”“这边这个我可是听到了不少抱怨！”“就不能不惹麻烦啊！”
由于在各地探求贤者之石的爱德华属于军部人员，必须把行踪汇报清楚。但用事后报告的形式就可以，毕竟他不是正规的军人。
“接下来，你们又要去哪儿？”
“东方西部一个叫特洛鲁的城市。不过我在这儿还有要调查的东西，大概2，3天以后出发。”
至于到了那个城市以后的行动，由于要见机行事，爱德华本人也不清楚。
特洛鲁吗，罗伊轻喃。
“最近那个城市的周边十分骚动不安，去时小心一点。”
对于罗伊难得的忠告，爱德华只是耸耸肩。
“反正不管去哪儿都一样骚乱。”
东部的局势不太安定。虽说几年前刚刚结束长年累月的战争，但越是大的城市骚动也越严重。
“要不是你总笨得去刺激那帮麻烦家伙，安稳的地方也很多吧？”
对罗伊的嘲讽，爱德华完全无法反击。谁叫他们总是做出一些不能说是“对方自己跑来找麻烦”的行动呢。
“哥哥，偶尔听一下大佐的话也没什么损失啊。”
连弟弟都替罗伊作掩护。
“真是心地善良的弟弟，你有一个好兄弟啊钢。”
爱德华被罗伊暗有所指的话惹恼，立刻转身准备走人，却被叫住了。
“工作快结束了，你能不能再多呆一会？我们一起吃个饭。”
罗伊的邀请，令爱德华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跟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工作以外的接触。
“我干吗要和大佐吃饭啊……”
“阿尔冯斯君，借你哥哥用一用。”
“请您多费心了。”
眼见这两人擅自替自己作了主，爱德华虽想抗争一下，但2对1的情况下胜算全无。

半拉半拽地被强行带到大街深处的一家店里。这家店给人的印象与其说是餐馆，倒更像是一个俱乐部。而且，这建筑物看起来很眼熟。
（这里，是大佐和那个女人一起进入的店。）
雪光闪烁的冬夜，爱德华和弟弟目击了罗伊约会的现场。虽然不太情愿进这家店，但导游先生已经先一步踏了进去，爱德华也只好跟着。
“这里的奶油烤饼评价相当高哦。”
问了爱德华的喜恶后罗伊自作主张点了食物。因为还不到用餐高峰时间，他们点的菜很快就摆上桌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
食物摆在眼前，爱德华的肚子开始叫了，但还是恶狠狠地瞪着罗伊。
“就不能愉快地享受一顿晚餐吗，钢？”
虽然带来的同伴心情欠佳，罗伊却丝毫没有介意的样子。
“听说你最近常常不好好吃饭。”
罗伊一句话就让爱德华的表情变得险恶。
“是阿尔吧？”
可恶的叛徒！爱德华在心中暗骂。
罗伊虽回答说“情报提供者保密”，但连爱德华的饮食起居都知道的人也只有弟弟阿尔冯斯了。
“你看起来有些憔悴，是我的错觉吗？”
“我会送副老花镜给你当礼物。”
爱德华不太高兴了，但还是拿起刀叉。正像罗伊所说的，或者说，正像弟弟所说的，爱德华一点食欲也没有。
（心事太多结果没食欲，这话怎能说出口！）
好在读书的时候或是钻研什么的时候能够集中精神忘记那些事，但睡着前停止思考的时候，或者只动手不用动脑的用餐时间，又会想起来。
关于眼前的这个男人。
就像现在即使在吃，实际上因为十分紧张而没什么胃口。但是吃的过程中被罗伊牵引着说了一些旅行中的见闻，又谈论了彼此的炼成理论，不知不觉间盘子就见底了，倒也算是很愉快。
填饱了肚子之后，挖苦也好、讽刺也罢，惹人生气的事居然也能成为一种享受，这实在很不可思议。
“那个时候，修兹说……”
说着友人事迹的罗伊的脸庞，被蜡烛的火焰照得忽明忽暗。为了弥补暗处照明的不足而被放置在桌子上的烛光，随着店门开关引起的风摇曳起舞。
只不过是个无意间的动作，却再次意识到心神被夺。
（喜欢你。）
空虚的感情。胸口的痛不知何时才能升华。只活了15年的爱德华，无法想象几年后的未来，就像无法想象梦一样。到现在已经活过的年数再加上几乎相等的年数，才能活到和眼前的男人一样的年龄。听起来多么不真实。
（嘛，虽然不想变得和他一样好色。）
“你在笑什么，钢？”
罗伊指出了爱德华微妙的变化。
“打扰您谈话了，玛斯坦大佐。”
一个声音闯入二人之间。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位女性。
“听说大佐来店里了，就想来打个招呼。”
红唇上染着笑意。
爱德华对这位女性有印象，那天和罗伊一起进入这家店的就是她。
爱德华不想看到对方那双对罗伊抱有露骨好感的眼睛。
“大佐，多谢款待。”
爱德华站了起来。连饭后甜点都吃了，已经没有长留的意义。
“我回去了，之后就请您自便吧。”
爱德华连穿上外衣的工夫都不愿浪费，直接把外衣夹在肋下走了出去。白天还是很暖和的，到了晚上却冷得能呼出白气。
“等一下，钢！”
罗伊付完账后追出店门。
“小孩子不要有奇怪的想法！”
“你说谁是小鬼！”
“擅自误解了还自以为是的就是小孩子！”
罗伊一边穿上大衣一边责备。
“她是这家店的专属歌手。”
“那可真是亲切得过分。”
“怎么这么顽固！”
罗伊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爱德华。
“看起来就是！”
爱德华几乎用吼的回答。
“我曾经从犯罪者手上救过她，只不过是感恩而已吧！”
罗伊说，女性的一个比较有交情的男顾客，可能是误解了什么，不断追求她，给她造成很大的困扰，最后还意图持刀袭击，当场被罗伊逮捕了。
（为民除害是警察的工作吧？）
爱德华没有把心里想的说出口。可以想象得出那个女人以此为借口寻求罗伊的帮助。
（这人到底是真糊涂呀还是装糊涂？）
因为太过暧昧了，爱德华也无法判断。
罗伊要是知道对方真正意图的话，他品质就太恶劣了，要是不知道……果然还是品质恶劣。
“大佐，你好像很喜歡和女人交往，那是兴趣吗？”
根据传闻他约会的对象似乎还是复数。不时听说他交女朋友了，但每次听到的名字都不同。
“如假包换的兴趣。”
“女人的天敌！”
罗伊的速答换来了爱德华的白眼。
“你情我愿嘛，她们也都明白，我也乐得轻松。”
“我不明白——”
“不明白也好，不如说，要是你明白了才可怕。”
罗伊边说边夺过爱德华红色的外衣，替他披在肩上。
“小心感冒。”
罗伊说，同时预示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真不甘心！）
自己像个不讲理的孩子。
接下来罗伊一直把爱德华送回了他投宿的旅店。虽然爱德华有抗议过自己又不是女人，但被罗伊反击说这么暗对方也不知道你不是女人呀。而且罗伊很为意图偷袭的暴汉担心，他可不想因为爱德华惹事而被叫去问话。罗伊这么说，爱德华也只好闭嘴。在东方司令部的脚下出什么事的话，罗伊作为爱德华的监护人肯定脱不了干系。
“反正你也总是把麻烦事推给霍克艾中尉。”
我会乖乖的啦，爱德华嘟囔着，爬上旅馆玄关旁的楼梯。大概登上三节台阶后回身看着罗伊。
“今天谢谢你的晚餐，很好吃。”
虽然隔着一定距离，但站在同一个高度说话对爱德华来说是个新鲜事。
不客气，罗伊答，对他来说今天的晚餐也许真的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
（要是我说高兴极了你会怎样？）
因为不能说出口，爱德华只在心中想想。
（要是我说喜欢你你会怎样？）
结果，人在眼前的时候还是说不出口。
“钢？”
“大佐……”
爱德华静静地开口。
“这世界上有没有能让大佐认真对待的人？”
爱德华的台词让罗伊很意外，但他还是立刻回答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
他看上去很困惑地笑着，也许是提的问题太无聊了吧。
彼此说句“晚安”然后分手。直到黑色的大衣拐过街角再也看不见为止，爱德华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回头的男人。还是快回旅馆吧，爱德华想，到头来不过是那种程度的认识。
“喜欢你，大佐。”
冰冷的风吹动爱德华的头发和声音。闭上金色的眼眸，黑与蓝的残像浮现了出来。

浅眠　终

act11　声音的极限


东方司令部十分有活力，不仅是因为东部形势不安定导致工作量太大，也许还有其活动主体们的性格原因在内。特别是艾尔利克兄弟在东方城市停留期间，更是热闹非凡。爱德华？艾尔利克那种少年特有的高亮嗓音响彻司令部，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惹人注目。
“呦，大将！”
虽然是先看见庞大的铠甲弟弟，然后才看到娇小的爱德华，哈勃克还是决定先向一脸怒容的少年打招呼。执务室又要遭殃了，在场的全体人员齐齐产生危惧感。
“大佐呢？”
爱德华几乎咬牙切齿地问。虽然是个爱生气的少年，但像这样气冲冲地跑来却很少见。
“在里面。”
爱德华向哈勃克道过谢后就直接往执务室走去。
阿尔冯斯赶紧追在爱德华身后，这个擅长拉住哥哥脖子上的缰绳的弟弟，这次似乎也束手无策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
哈勃克悄悄地问，阿尔冯斯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在图书馆看报纸的时候，哥哥突然生起气来……”
阿尔冯斯的话被爱德华的声音打断。
“打扰了，大佐！”
爱德华完全一副流氓找茬的口吻，让东方司令部的罗伊？玛斯坦大大吃了一惊。


“这次又怎么了？”
大概是对爱德华突然的怒火完全摸不着头脑，罗伊一派安然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装傻，爱德华把手上的报纸往罗伊桌上一丢。
“这是什么意思？”
在图书馆偶然间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爱德华吓了一跳，然后就怒气冲天。
大约半个月前的报纸，其中一版的头条是“罗伊？玛斯坦，清除中央城市的炸弹”，标题下附着一张照片，是这个男人那张让人看到腻的悠闲的脸。
“应该称颂你的功劳比较好吗？”
发现车站被装了炸弹的是罗伊，但清除炸弹的却是爱德华。
“谁说那个！”
那天爱德华收拾了炸弹后，因为急着赶火车，就把麻烦事推给罗伊带着弟弟先离开了。事件对他们来说只是家常便饭，罗伊没有对这件事再作解释，他们很快也就忘了。
“你，明明知道却故意不告诉我吧，那个装炸弹的犯人！”
对着自己的上司，爱德华的语气越来越粗暴，但他仍然不管不顾地兴师问罪。
“瞒着我的原因，可以问问吧？”
“我忘了。”
“少来这一套！”
爱德华揪住蓝色军服的衣襟。
“中尉，可否请你离开一下？”
即使是拜托的口吻，从上司嘴里说出来的就是命令。霍克艾平静地走出房间，然后仔细地关上门。
“真是冲动啊，钢。是什么让你这么生气呀？”
“‘红莲的沙尘’的首领高尔？哈特奈特。你竟然没告诉我是那个家伙干的！不可原谅！”
怒吼的音量有些下降，但爱德华的表情增添了一层危险。
爱德华曾被“红莲的沙尘”抓走是众所周知的事，但其中还有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内幕。
爱德华在被监禁的时候，被他们侵犯了。
爱德华本打算隐瞒此事的，却被罗伊知道了——明明是最不想让他知道的人。爱德华因为受了打击还发了几天烧。被喜欢的人知道自己被男人XXOO，是件痛苦的事，如果再被他有意地保护起来，只会让爱德华感到更加耻辱。
“这跟原谅不原谅没关系。你应该没有权利对我决定的事说三道四。”
谈什么权利之前，放纵爱德华对上司反抗的做法才奇怪吧。
总是对罗伊咬牙切齿的爱德华自己也明白。罗伊对他的恶劣态度顶多在口头上提醒一下，并没有真的介意，罗伊其实一直在惯着自己。
（不，不对！）
是因为觉得我是个孩子，爱德华突然得出了结论。
（只是在放纵我。）
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平等地看待自己。
作为炼金术师，作为一个人，即使被承认了适当的价值，二人之间还有无法跨越的年龄差。
“你就这么可怜我吗？”
罗伊那种有意避开别人伤口的做法却让爱德华产生想扁人的冲动。隐忍着询问的声音里混着不甘的颤抖。
“如果觉得我可怜直说不就好了！”
“冷静一下，钢！”
“激动有什么不对！你认为我会对你那拐着弯儿的同情感到高兴吗？！”
发泄怒气的话在罗伊冷冷的眼神下消失。
“你说得太过火了。”
黑色眼眸中的冰冷冻伤了爱德华的心脏。但是，爱德华依然瞪着开始发怒的罗伊。
我想要的不是同情，也不是体贴。
我想要的，只是真实和平等地以心相待。
但是，爱德华也察觉到自己其实连真实的碎片都不曾传达的事实。
“我喜欢你，大佐。”
爱德华说出了在本人面前从未说出口的思念。他虽然不认为告白会让两人变得平等，但他所能想到的方法只有这个而已。
蕴涵着静静的怒气的眼眸变为疑惑的颜色。
“我喜欢、大佐。所以被大佐庇护会很痛苦。”
“能被你喜欢是我的荣幸，谢谢。”
罗伊开心的回答吞没了爱德华的呼吸。
想要的，并不是道谢。
依然不明白他误解了什么，爱德华用机械铠的右手击上厚重的桌子。
“大佐你个笨蛋！！”
今天最厉害的怒吼，音量大得一点都不输给桌子粉碎的声音。
“讨厌你！去死！给我下地狱吧！”
伴随着怒骂和纷飞的木屑，机械铠的左脚飞踢了过去。
桌上的文件四散，室内顿时变成就像是被台风卷过的悲惨状况。想到很对不起赶来处理善后的霍克艾，已经是爱德华冷却头脑后的事情了，当时被气昏了头的他无视吓呆的罗伊，径直从房间里飞奔了出去。哥哥！阿尔冯斯叫着，追在哥哥的身后。
霍克艾从毁了一半的门进来。看着室内几分钟前还无法想象的惨状，优美的眉毛拧了起来，抬头递给上司一个责难的眼神。
“我自己打扫，桌子我也会自己掏钱买一个新的，这里所有的文件我今天就处理完，所以……”
罗伊伸手接住半途落下的文件，露出无奈的笑容。
“这件事，可以请你当作没看见吗？”
对爱德华？艾尔利克没有半分责怪。这样的上司，实在是太惯着他了。会变得这么放任，是因为觉得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吗？霍克艾不能判断，因为不了解内情，况且随便推测别人的事也不是她的性格。
“如果只有大佐被困扰的话，我是没有意见。”


从东方司令部跑出来5分钟左右，爱德华突然停了下来。背后金属的足音渐渐变小。
“怎么了，哥哥？”
“……他根本不把我当回事。”
别说是被甩了，连成为他考虑的对象的资格都没有。爱德华感到一阵沮丧。
“虽然这么说，但我认为大佐并没有什么过错。”
弟弟毫不知情，但他的话却正中靶心。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立场。）
自己是男人，喜欢女人的大佐根本不会对自己感兴趣。这些爱德华都明白，但摆在面前的现实太残酷了。
爱德华依然气恼罗伊轻视自己一生一次的告白，但从悲哀中产生的愤怒让他十分疲倦。
“明天，我们离开东方城市。”
对这个突然的旅行，弟弟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声音的极限　终

act12　特洛鲁的火种


好不容易到达特洛鲁城市的艾尔利克兄弟，在图书馆私人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