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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命交给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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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多高的铁丝网,除了有几段可能因为遭了台风垮下来,其它都还森严耸立,无言地喻示着墙内墙外,是两个天地。
墙上犹立铁网,当年院口处更是铁板钉钉的绝对有两扇常年紧闭的大铁门。
进门的右手边是个砖垒的大花坛,里面有几株松树,依然茂盛。松下围了一圈俗称“珊瑚”的常绿灌木,但久不修剪,已经一团团的不成造型,旁边的杂草肆意生长,有些已长得比灌木还高。
门的左手边是个蓝球场,却没有蓝球架,只剩下了几厘米高的铁杆子还撅在水泥地里。看到这里我就明白了大门的去向,一定是和这球架一样,被盗卖了。如果不是院墙有四米高,怕是连铁丝网也一起扯走了。
早就没有人啦,不知荒了多少年,尽是那本九三年的黄页惹的祸。奇怪的是,两幢四层楼的建筑看起来结构没有问题,作为市卫生局的产业,为什么精神病院搬走之后,这里就闲置了呢。
我从蓝球场一侧,绕过四层楼,走到精神病院的后面。那儿有一大片杂草地,这草却和其它的杂草不太一样,杆子更高更粗。我认不出是什么植物,猜想也许这原本是片自留地,种种蔬菜什么的。
我沿杂草地往另一头走,心里总觉得这儿的荒凉显得异乎寻常,或许应该进这两幢楼里瞧瞧。正想着,一步踩下去觉得脚底发软,下意识往旁边跨了一步。不料这片草地看起来杂草丛生,仿佛泥土就在草下,但真的踩下去,竟是空的。
我往下掉了一米多,才踩到东西。但那还不是底,是淤泥。我这才明白,这里原本哪里是什么田地,分明是个水塘,天长日久,水被晒干了,草在塘底的淤泥上长起来,不知道的人,就以为是片草地。
这时候我只剩个脖子露在“杂草地”外,下面的淤泥已经没过小腿,还在迅速下陷。这样的沼泽地非常危险,尤其是我在荒郊野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万一这下面有个几米深,陷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我拼命挣扎,却下陷得更快,转眼大腿就没了一半,这才想起来陷入沼泽动得越快沉得越快的常识。人一紧张,常识也会扔到脑后的。我脚下不敢再动,双手抓住旁边长在塘壁上的杂草。草缘锋利,手掌上立刻就割出血痕,但此时哪顾得上这些,草一把把被扯断,有的连根拔起来。草根都扎得很深,拔出来以后就留下土洞,我把手指伸进洞里,死死扒住,这才止了下沉的势子。
我喘息着,额头上汗止不住地挂下来。歇了片刻,把手指死命往土里钻进去,然后开始往上挣。
我已经几乎陷到了屁股,那污泥里仿佛有千百只手在抓着我的双腿,不让我逃出去。但人在这种时候,可以爆发出超越上限的力量,我硬是纯靠手指的抓力,把自己一点一点拉起来。等到双手终于可以抓到岸边的土地,我心气一松,手里一软,差点又掉下去。连忙再稳住,蓄了会儿力气,闭着嘴咬着牙,发出黄牛犁地般的哞叫声,拼命发力,总算爬了出来。
我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胳膊酸痛得直抖,显见是肌肉拉伤了。我趴了几分钟,然后把双肩背包甩在一边,翻过来仰天又歇了十几分钟才爬起来。这时候我的模样简直是不能看了,上半身的碎草泥痕就不谈了,下半身刚才淤泥里捞出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然后我才发现,鞋子只剩下一只,还有一只丢在淤泥里了。我往下一看,没错,就在深坑里躺着呢。
没鞋子不行,我跑到前面花坛里,弄了根一米多长的树枝,想把鞋子挑上来。拨拨弄弄了几分钟,树枝前端终于勾进鞋里,小心翼翼慢慢往上挑的时候,往下面飘了一眼,就在先前鞋底盖着的地方,有东西从泥里伸了一截出来,阳光下泛着森白的暗光。我手一抖,鞋子又掉了下去。
我呆呆看着重新掉下去的鞋子,心想许是看错了,又伸树枝下去,这次容易了许多。把鞋子挑上来扔在一边,我根本无心理会,再一次把树枝伸下去,来回地拨弄出来,想要看个清楚。
白森森的一截,再把旁边的土拨开,是第二截、第三截……那是人的手。
不是手套,而是手。确切地说,我最初看见的是一截指骨,现在用树枝拨了一阵,一个完整的手掌骨骼出现在我眼前。手很小,应该属于孩童,看不见脑袋及身体其它的部位,想必是埋在了更深处。
在这样一处荒凉无人的精神病院里,久旱成泽的水塘中,出现了一具白骨。
阳光照在我的皮肤上,被从骨子里泛出的森寒冲走,没有一点暖意。
在这座精神病院里到底发生过什么。眼前的这具尸骨,会不会和我的来意有什么关系。
我摸出手机要报警,却又放了回去。把鞋子里的泥舀干净穿上,又找了些草叶子把鞋面和裤子尽量擦干净。身上少了几斤泥,其实看起来并没有好多少,还是从泥里捞出来的模样。
尸骨已经不知在泥里陷了多少年,警察早一刻来晚一刻来,并无多少关系。但警察来了,恐怕我就不方便继续在这精神病院里四下行走。掉进水塘之前,我本没想着进两幢楼瞧瞧,打算逛一圈就离开,去找武夷山市精神病院搬迁后的新址。但现在我改主意了,这座人去楼空的精神病院里,还藏着不少秘密。甚至也许并没有什么“新址”呢,到底这座精神病院是搬迁了还是废弃了,真说不准。现在想来,如果搬迁,打114的问询电话,该有结果才对。
两幢相对而立的楼,格局是一样的。一楼都有个大厅,我猜西楼里是病人的接诊或会客活动的大厅,东楼里的是食堂。我先进了西楼。
和先前的传达室里一样,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门开着,锁坏了。门上有些杂乱的脚印,像是被踹坏的。脚印不大,不似成年人。我不禁又想起了那具尸骨。
二楼开始,就是一间间的狭小独立的房间,无疑这是病人住的。几乎所有的门上都有踹痕,约有半数的门被踹开了。在这些房间的墙上,有大片大片的留痕,其中只有少数是可辨认的字迹,大多数是无意义的线条,及复杂的几何图案,还有一间房间,四壁都画满了画,各种色块拼在一起,十分绚烂,如印象派画家的作品,只是在这间房里呆着,各种色块扑面逼来,其中饱含的怪异情绪,让观者晕旋,十分不适。
房间里都没有任何东西,徒留四壁。玻璃窗很多是碎了的,屋里还可以见到些石头,应该就是把玻璃砸烂的凶器。风从各种形态不一的碎洞里吹进来,发出呜呜的低啸声。今天的风还不算大,如果到了大风天,这一整幢楼里,就是四处的鬼啸声了。
这些砸碎玻璃的石头,实在太像顽童的杰作。这片荒芜的精神病院,恐怕变成了附近孩童的冒险乐园。踹门砸玻璃,都是男孩子爱干的勾当。那么水泽里的尸体呢?
在至少两个房间里,我发现了残留在地上和墙上的血渍。其中一处血渍呈放射状四处飞溅,这惨烈的情状,让我几乎可以嗅到当日血还未凝时,那满屋的血腥气。应该是割破了主动脉,比如脖子,鲜血才会这样喷涌出来。
这意味着什么,我现在还不知道。我不熟悉精神病院,说不定每家精神病院里,都有一些用激烈手段自刭的病人呢。
每一间病房里都有故事,这些故事笼在阴冷的迷雾中,看不见轮廓,只能听见若有若无的细细喘息。我走在长长的走廊,仿如在故事间穿行,那些由一颗颗怪异脑袋织就的气场至今仍在苍白的楼道里盘恒不去,让我心头发紧。走出西楼时,我竟松了口气,阳光依然不暖,但四周的气息总算正常了。
然后我又进了东楼。
东楼的气息,却略有些不同。一楼是食堂和厨房,我直接上了二楼。这层的格局就和对楼不同,每间房间要宽畅许多,墙上也没有涂鸦,看起来,应该是医生办公室。
当然,这里的每一间房间里,都空空如也,没有椅子没有办公桌。然而我仿佛有种错觉,面前的空间里,有虚影晃动。大楼里逐渐响起声音,期期艾艾的哭声、尖锐的笑声、神经质的说话声,护士穿行在各个病房里,医生和看似正常的人们谈话,有些人咆哮着被扑倒,注射镇定剂,慌乱的脚步声,许多人在跑动……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把这些臆想驱逐出去。
在二楼的另一间房里,我又发现了血渍。许多年过去,血渍已经变成深褐色,但还是和其它的污渍截然不同,触目惊心。我心里却更发寒,之前在西楼看见的血迹,说起来是在病房里,病人的脑子有问题,做了什么样的可怕事情都有可能。但是,在东楼的医生办公室里,怎么也有血迹?
而且,房间里染了大面积的血渍,当然得快点找泥水匠来重新粉刷一遍,既然没有粉刷,说明染血的时间,就在搬离之前。因为就要搬了,所以就不麻烦粉刷了。
可是,同时三处血迹……三个死者?整个医院的搬迁,是否正与此有关呢?
无人能回答我心头的疑问。我走到三楼,这层有一半是病区,估计四楼应该全都是病区了。
在三楼的另一头,终于看见了一间不一样的房间。
这间房不是空的。
房间有四五十平大小,一地凌乱。我往地上细细瞅了几眼,那是一只只的纸蛙和纸凫,数量怕是有一两百只,随意的扔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靠墙放着两排紧挨着的铁柜子,原本都该是锁着的,但现在外面那排有两个铁柜子被撬开了,里面曾经放着文件,但如今……这就是地上那些折纸的来源吧。
我蹲在地上,拿起一只纸青蛙,把它拆开,还原成一张纸。
刘春城,47岁,入院时间:1988。3。23,重度精神分裂。
徐卫国,38岁,入院时间:1990。10。07,中度躁狂症。
刘月娥,33岁,入院时间:1991。5。5,焦虑性神精症。
……
这似乎是一份病人名录的部份。我看了一遍,没有我熟悉的名字。
是的,我的确在怀疑,当年杨展会不会在这座医院里住过一段时间。
我又拆开另一只青蛙。依然是名录,没有杨展的名字。
我拆了十几个折纸,少部分是名录,大部份是病人的诊疗档案,比如用了什么药,效果怎样,定期的谈话摘要等等。
我摇了摇头,这些对解答我的疑惑没有任何价值。但原本我就觉得自己的猜想恐怕得不到印证,因为照舒星妤的说法,杨展是为了安心完成博士论文才回到老家的,这样的话,他就没有被收容进武夷山市精神病院的时间。而舒星妤所言是否确实,我可以在回上海之后,找到杨展当年的博士生导师印证一下。
拆到一只纸鸟的时候,出现了新的信息。这是一份评估报告的第一页,评估的内容,是武夷山市精神病院所有医生护士的精神状态。受托评估方,是南平市精神卫生中心。
然而任何此类报告的第一页,都没有多少有效信息,基本上就是个封面。上述的这些,就差不多是这第一页上全部的有效信息了,哦,还有一点,评估的时间是1992年9月。
这份报告极其古怪。我们总有这么一个认知,就是整天和精神病人打交道的人,自己恐怕也不太正常。事实上呢,大概也的确如此,尽管都是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但在这样一个氛围里整天和那些疯脑袋打交道,心理上总是会受到影响。这些影响倒不一定以精神病的方式体现出来,比如说形成一些怪癖来发泄压力等等。但事实归事实,有上级部门专门来评估,就是另一回事了。这简直就是对武夷山市精神病院医护人员专业上的不信任,这是打脸呀。在中国人的人情世故里,在面子文化深植的中国社会中,这种事情,几乎是不会发生的。
但它既然发生了,就说明在这所医院里,发生了让上级部门无法忽视的事情。
当年这里的医护人员,心理上到底出了点什么问题?
我继续拆纸鸟和纸蛙,希望能找到报告中后面的部分。
这一地的折纸,显然是到这里玩耍的孩童所做。想必除了这一地的成果之外,还有许多被他们拿走别用了,要指望找全所有想要的资料,还真得凭运气。我的运气不好不坏,虽然没有找到报告的其它页,但却找到了另一份报告。
严格说,这是一份报告的备份,时间是1992年7月,由武夷山市精神病院打给武夷山市卫生局的。整份报告就只有一页纸,所以我也不必费心去找其它的部份。
报告的内容,是对自1992年1月以来的四起自杀事件进行剖析解释。
四名死者中,两名是病人,两名是医护人员。
病人分别名叫黄秀英和郭峰,一人跳楼当场身亡,另一人割喉送至医院后不治。跳楼的黄秀英有严重抑郁症,有幻听和幻视。而郭峰则是燥狂症患者,平日里常有自伤的举动。这两起自杀后,院方已经加强用药,加强监护,杜绝此类事件再发生。
而两名医护人员,一名叫王剑,是个药剂师,是因为感情问题,才跳楼自杀,和工作无关。另一个是护士,叫施翠萍,晚上睡觉煤气中毒而死,到底是自杀还是意外,没有定论。
报告以套话结束,说院方会加强对病人的监管,加强员工的心理建设,请上级放心云云。
整份报告,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而且四人死亡,不管什么原因,总共只写了一千多字,一页纸,简单得可以说是轻忽了。况且这样一份报告,不可能是院方主动写的,必然是卫生局问起了,这才写了一份报告说明情况。这样马虎交差,上级能满意才怪,恐怕两个月后的那次调查评估,就是因此而来的。
这份报告是写给武夷山市卫生局的,而两个月后的评估是由南平市精神卫生中心进行的,也就是说由南平市卫生局授意批准。这就是上级的上级了,看来当年这所精神病院里出的事情,惹的风波不小。
我把这份报告放下,开始继续打开纸蛙纸鸟,看看还能有什么发现。拆了几个,我忽然省起,先前在两幢楼里,我共看见三处血迹,而报告里的四宗死亡中,可能在室内产生血迹的只有郭峰。况且郭峰死在1992年7月之前,即便两个月后,南平市精神卫生中心作出了很糟糕的评估,使得这所精神病院迁移甚至关闭,在两个月间也不可能不粉刷墙壁。
这意味着至少有七例自杀事件。
我打了个冷颤,七例啊,这所医院总共才多少人。
在这个时候,尽管没有任何依据,我却越来越觉得,杨展当年表现出的自杀倾向,和这所医院一连串的自杀事件,是有关联的。
我甚至觉得,杨展和阳传良的自杀,和这两幢楼里的那几滩血迹,尽管相隔十几年,却有着隐密的联系。
这种联系到底是什么,正是我要查出来的。
到现在,我对自己在这间房里的收获,其实已经相当满意了。但我总得要把所有的都看过一遍才罢休,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发现呢。
大概又过了二十分钟,我已经拆了近百个折纸,随手拿起一个纸蛙时,手里的触觉告诉我,这张纸的质地,和之前那些都不同。这是个用铜板纸折成的纸蛙,表面光滑,质地比之前的那些都硬朗挺刮许多。
既然是铜板纸,那就是印刷品,不过印成了黑白的。这有点奇怪,既然印黑白的,又何必用昂贵的铜板纸呢。
纸蛙的蛙头上有一只眼睛,我把纸蛙拆开,还原成一张纸,一只眼睛变成了一对,在纸上看着我。
这是一对瞳孔大,眼白少的眼睛,像是男人的,却有长长的睫毛。这张纸的上三分之一,是漆黑的底色,中间嵌了这样一双眼睛,像是在黑夜中,有个疯子盯着你看一样。我背上的寒毛一下子炸起来了,这眼睛里有一种难以言传的惊悚,我敢打赌,主人就是这精神病院里的一个疯子,没准就是那个割了自己脖子的郭峰。
这一张铜版纸印刷品,却是一份无对像的邀请函。在眼睛的下方,写着这样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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