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海五重奏-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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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殊一直把戴笠送上了车。
夜上海静安寺路白俄咖啡馆
袁殊在喝着咖啡，等待冯雪峰的到来。
门外，化了装的冯雪峰警惕的向四周看了一眼，疾步走进了店中。
冯雪峰：这么急见我，有什么重要事情？
袁殊：今天上午军统头子戴笠亲自去时事刊行社找过我。
冯雪峰：戴笠亲自找你？有什么事？
袁殊：他想让我加入军统，帮助他们搜集日本人的情报。
冯雪峰：此事可靠？
袁殊：暂时还不知道，听他说是杜月笙推荐的我，我认为可信度应该没问题，但不知组织上的态度，我没有答应他。
冯雪峰沉吟了一会说：这是好事，机会难得，千万不可错失良机，你答应戴笠的一切要求，组织上同意你加入军统。
袁殊：我要真加入了军统，那时事刊行社怎么办？
冯雪峰：放心，地下党会派人接手时事刊行社的。

第十一章

白天上海枫林桥戴笠别墅
别墅占地虽然不大，但建筑十分精致。围墙不高，但墙内的整齐的水杉如笔倒悬，起着一道天然的屏障的作用，使这座别墅更显幽静和神秘。门口甬道由细小的鹅卵石铺成，直抵别墅大门。甬道两边是修剪整齐的人工花带，左边是一个网球场，右边是一个露天游泳池。
此刻，戴笠在与上海市市长吴铁城的秘书王长春在密谈。
戴笠：这个事情，我现在不好说，得等国民政府会议后再定。蒋委员长的意思很清楚，“攘外必先安内”，我们的目标是共产党，不是亲日派，当然，亲日派中也有可利用的，这一点，你必须提醒吴市长注意。
王长春：雨农兄言之有理，将来这市长怕也是要落入亲日派手中。
戴笠若有所思的说：这是迟早的事，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鹿死谁手，好戏还在后头呢。
他俩正说着话，突然听见外面一声：报告。
戴笠：进来。
副官走近戴笠，耳语了几句后退下。
戴笠对王长春说：对不起，我有点事，去去就来，今晚不走，就在我这儿吃饭，晚上我把淞沪警备司令杨虎和警察局长郭子宏喊来摸几圈。
隔壁的办公室中，袁殊坐在沙发上翻着今天的《中央日报》。
戴笠推门进来：学易兄来了。
袁殊起身：戴局座好。
戴笠坐下后急着问：怎么，想好了吗？
袁殊：想好了，不想好就不来了。
戴笠用手指了指袁殊说：你呀，性格有点像我。说说，怎么想的？
袁殊：想在局座手下谋生。
戴笠一听哈哈大笑：谋生？你现在靠什么生活？
袁殊：白天常听风，黑夜总关灯，怎么样，我的生活很有诗意和情趣吧？
戴笠笑得更厉害了：痛快，幽默，我就喜欢会开玩笑的人。风中剑客，灯下书生，潇洒无束，好吧，那我们一起来领略这上海滩的万千风光，无边*吧。
袁殊笑了笑：在上海滩，有局座提携，学易虽无豪情，但不会有负春guang的，但不知局座具体安排我做什么？
戴笠收起了笑容，一脸正经地说：你在日本留过学，不做抗日工作做什么？你同意加入军统，就立即办理相关手续，我马上起草文电，呈南京军政部，授予你为少将军衔，出任军统上海区情报站站长。
袁殊不相信的问：少将？我没穿过一天军装，这上面会批吗？
戴笠：你的情况我十分清楚，加入中统时间很早，且功劳卓著，也算是为党国尽忠的老资格了。中统和军统本是一家，但委员长的意思，分工不同，中统监督的是党内组织，军统监管的是军队组织，没有军衔，你不方便开展工作，再说，与日本人打交道身份也不对等。
袁殊：那具体工作地点和任务呢？
戴笠：这些都已经计划好了，军统上海区情报站与军统上海站是平级单位，双方没有隶属关系，你们情报站在法租界白云观。人员，办公用品一应俱全，你即日就可走马上任。目前的主要任务是两项：一是搜集日本方面的情报；二是不管时局如何变化，做好留守上海开展隐蔽战线工作的准备。
袁殊：好吧，我尽力而为，决不辜负局座厚望。
戴笠站起身来拍拍袁殊的肩说：戏台已搭好，开场锣鼓就看你的了。
白天上海法租界白云观
新设立的军统上海情报站就设在这里，原本是军统上海侦缉大队的所在地，如今迎来了新的主人。
会议室中，袁殊在布置秘密抗日工作：我们这个单位成立于特殊时期，并负有特殊的使命，希望各位不负国家所望，恪尽职守，为秘密抗日工作活动做出无愧于国家和人民的功绩。
副站长赵功义说：现在不比以前，日本特务机构——梅机关，日伪特务机构76号，中共上海地下组织，还有中统方面干扰，我们是在四面楚歌中作战。因此，大家务必要自律，不得玩忽职守。
袁殊：情报站主要是掌握近期内亲日人士的情况，要抓住有身份的人，有影响的事件着手。行动组要加强训练，提高自身素质，一旦出击，稳操胜券。行政事务组负责站内后勤保障工作。
夜上海福煦路
中共地下党人李克农、潘汉年、冯雪峰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李克农：党中央命令我这次重返上海，主要任务是建立红军驻沪办事处，当前的主要任务是：一、整顿组织。二、募集资金。三、做即将归国的蒋经国的工作。
潘汉年：蒋经国不是在苏联留学吗？
李克农：是的，他在莫斯科孙逸仙大学学习期间，加入了党组织，后又写了一封哀婉动人的《献给母亲的信》刊载在《真理报》上，信中严厉谴责了父亲蒋介石。作为交换条件，苏共同意他同年三月与俄国小姐费娜结婚。
冯雪峰：这事各大报纸都报道过，听说老蒋当时气得脸色灰白破口大骂：娘希匹，逆子！畜生！
李克农：斯大林曾亲口对我党苏联负责人说过：蒋经国将来是可以好好利用的一张王牌。因此，中央指示我们在上海执行这一战略性“大动作”，以便在老蒋身上安上一颗“铆钉”。当然，中央也分析到，争取工作不论成功与否，都将是中央统战事业中具有战略性的一件大事。
潘汉年：小蒋回国，军统和中统必定会全力出动，我们接触机会十分困难。
李克农：是啊，你安排袁殊同志务必查清蒋经国归国时间和路线，到达上海后居住的地方等情报。
白天上海枫林桥戴笠别墅
四月的上海，春意盎然。戴笠身着运动装在网球场上打球。
袁殊在旁边的休闲椅上坐着。
戴笠打了一阵后，放下球拍，招呼袁殊：太累，不玩了，走吧，二楼去坐坐。
二楼客厅，没有更衣，仍穿着运动装的戴笠气喘吁吁的问袁殊：有什么事？
袁殊：蒋经国先生近期到达上海，听说南京方面指示中统要严加防范，以防不测。日本人似乎也知道消息，不知咱们军统如何动作，特来请示处座。
戴笠：委员长亲自与我说过此事，他对经国先生怒气还没消，指示在上海的人马首先要确保他的安全，中统可能也接到同样的命令。至于日本人想插手，那是自然的，因此，你们情报站的主要任务是摸清中统和日本人的计划，同时，也要注意中共上海地下党的动向，有关这方面的情报，要随时报我。
袁殊：我明白了，听说经国先生携夫人乘船直接到上海。
戴笠：是的，同行的还有他的两个小孩。他们从苏联的海参葳乘“彼得号”货轮预计18号到达上海，具体到达日期我会通知你的。不过，委员长采取了下马威的手法，不许蒋氏家族接船，拒绝经国先生求见，在上海不许停留，直接送回奉化溪口他的老家。
袁殊：好的。我安排手下密切监视各方面的动向，但求万无一失。
白天重庆上清寺
公馆会客厅中，身着白色中山装的汪精卫正襟危坐，侃侃而谈：如日本提出议和条件，妨害中国国家之生存，无人可以接受之，一切视日方所提出的条件而定。
坐在汪精卫对面的英国路透社记者史密斯快速的记录着汪精卫的谈话。
史密斯：汪副总裁之意，是可以按照日本人提出的条件。
汪精卫回答：没有不结束的战争，战争结束即是和平。中日战争总有结束的时候，所以和平不是不可以谈的。不得不战则战，可以和则和。
史密斯：汪副总裁的此番话可否公开发表？
汪精卫：当然可以。
汪精卫曾留学日本，22岁参加同盟会，任书记长。他曾秘密潜入北京，企图炸死清朝政府的辅政大臣载沣，事泄被捕。年轻的汪精卫当时还能慷慨就义，不计个人生死的气度。被捕后曾作诗“慷慨过燕地，从容作囚徒”。辛亥革命成功，他出狱回到上海，与陈璧君结婚，而后，追随国父孙中山，并成为左臂右膀，孙中山去世前，他遵命在病榻前起草孙中山遗嘱，可谓是显赫一时。抗战爆发后，他四处鼓吹抗战必败的论调，并牵头成立“低调俱乐部”，大肆散布交战必大败，和不至于死的谬论。
白天上海南京路
报童叫喊：号外，号外，特大号外。
《中央时报》《大公报》《申报》都发表反对汪精卫卖国求荣言论的报纸十分畅销。
白天重庆珊湖坝机场
机场侯机室中，汪精卫的老婆陈璧君，曾仲明，何文杰，陈常焘等正在焦急的等待着。陈璧君焦急的看着表，她心里十分紧张，如果汪精卫不能到，飞机不能准时起飞，一切计划都将泡汤。想到此，她把曾仲明拉到一旁，低声说道：如果汪先生迟到，你就向机场说明，汪先生要转机去云南，命令飞机延缓起飞。
原来，今天蒋介石正在重庆向全体中央委员训话，汪精卫自知与蒋介石的合作很难成功。目前处境危急，不如另谋出路，他打算出走，借日本人的力量打败蒋介石。因此，他与老婆陈璧君商量后，决定趁此机会离开重庆，秘密带着秘书、佣人，分乘四辆汽车分别出发，并特意给蒋介石留下一封书信“今后兄为其易，而弟为其难。”
陈璧君走出候机室向远方眺望，这时，她发现一辆汽车从珊瑚坝上疾驰而来，汪精卫和杜连轩从车上跳了下来。
在一旁的国民党空军司令员周至柔一见汪精卫来到，赶紧迎上去打招呼：汪先生是去云南演讲？
汪精卫故作镇定的说：云南王龙云先生非要我去不可。
周至柔：好，我去安排一下。
飞机准备起飞了，汪精卫刚要抬腿上飞机，机场负责监管的保密人员恭敬的走了过来拦阻：汪副总裁，政府要员离开重庆，若非因公，需出示最高当局批文。
汪精卫一瞪眼，厉声叱问：我身为国民党副总裁，连行动自由都没有吗？
机场保密人员：是，是，卑职的职责所在，请汪副总裁见谅。
飞机昂首直插蓝天，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白天云南昆明机场
国民政府云南省主席龙云带领部僚亲自来恭候汪精卫抵滇，场面十分热闹。
夜昆明滇池旁龙云官邸
龙云和云南党政要员为汪精卫夫妇洗尘。
汪精卫：龙云兄，此次由渝来滇，各种原委我不说你也知道，难得咱们兄弟一聚啊。
云龙：兆铭兄是党国忙人，有此闲兴，我求之不得，既来之，则安之。
汪精卫：安之？请你包租一架欧亚航空公司的飞机，我明日即赴越南河内，事关重大，请务必你亲自督办。
白天重庆草堂蒋介石官邸
蒋介石倒背双手，烦躁的在办公室中来回踱步。
汪精卫的出逃，他事先毫无准备，令他十分震怒。他并不是从心底恨汪精卫的出逃，对他来说，汪精卫的出逃，他少了一个死对头。他恨的是，汪精卫在河内发表“艳电”，抢占了对日和谈的先机。汪精卫出逃后，他同意开除其党籍和其一切职务，但没有同意下追缉令，也没有公开查禁他，并派谷正鼎携带钱款和外交护照，劝说汪精卫远走欧美，都被汪精卫推脱。想到此，他大声骂道：娘希匹，不识抬举。
门外戴笠一声报告，把蒋介石惊醒，他正要听听戴笠关于刺杀汪精卫的情况汇报。
戴笠推门进来，毕恭毕敬的站着向他说：校长好。
蒋介石指了指沙发：坐吧。
戴笠赶紧欠身坐在沙发上，眼睛不敢看蒋介石说：校长下达命令后，我即派原军统云南站长陈恭澍，临时特训班副主任余乐醒等6人赶往河内做准备，接着，我又亲自带领军统上海情报站站长袁殊等5人到河内现场考察。
蒋介石不耐烦的说：考察，考察的怎么样？
戴笠：汪精卫现隐身于河内高朗街。这儿离市区不远，是一个高级住宅区，环境优雅。他藏身的27号是一栋西式三层洋房，左侧有条小道，正面临街，后面是一个院落，围有矮墙，有后门，因此法国人和越南军警对这个地区保护历来就很好，现在更加森严。我们……
蒋介石打断他的话：你说的什么？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清。
戴笠：我心中十分着急，怕夜长梦多，命令余乐醒翻墙而入。
蒋介石：嗯。
戴笠：余乐醒他们于昨天半夜翻墙进入高朗街27号，直奔三楼卧室，由于房门紧锁，余醒乐等用斧头砍开一个方洞，用手电筒照射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床底下趴着一个人，就开枪一阵射击。
听到这儿，蒋介石脸上露出了高兴的表情：这么说，汪兆铭已经归西了？
戴笠突然跪了下来：不，校长，不是的，谁也没想到，那天曾仲明的老婆从香港到了河内，汪精卫把自己的卧室让给了他们夫妇，自己却住到了另一个小房间，因此，杀死的是曾仲明夫妇。
蒋介石大怒：什么？什么？后来呢？
戴笠：枪声惊动了法国巡捕房和越南军警，封锁了道路，结果只有我和袁殊，唐燕杰等四人逃出，其余的人都被抓了。
蒋介石再也按耐不住了，他抓起室内的一个青花瓷瓶，举过头顶，高高的摔在地上：混蛋！废物！
戴笠跪在地上直打哆嗦。

第十二章

白天南京付厚岗66号
卢沟桥事变后，延安急电在上海的李克农赶赴南京就任八路军驻南京办事处主任。原来，当抗日战争开始后，蒋介石迫于形势，同意将红军改为国民革命第八路军，委任朱德，彭德怀为正副司令。根据党中央决定，朱德和彭德怀署名一封正式的委任电报，由办事处转送给南京军政部部长何应钦和正、副参谋长陈诚，白崇禧的办公室桌上。
电报原文为：
雪峰即转呈何部长特呈陈、白正副参谋长钧鉴。
兹派职路八路军参谋长叶挺为驻南京代表，李克农为驻南京办事处主任。以后钧各部所发生与职部一切军需、军械等，概由该办事处主任李克农负责署名领取。特电谨呈备案。
付厚岗66号，即成为八路军驻京办事处办公地点。它原来是一所会馆，位于市区鼓楼附近，地理位置适中。会馆的主人原是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芩老先生，为了抗日，他名义上出租，实际上是将会馆献给了八路军。
会馆二楼有一间大客厅，但现在改为会议室。李克农对钱之光，齐光，吴志坚，康一民，李白，童小朋等交待任务。
李克农：同志们，八办是一个新的机构，大家从解放区，沦陷区集中到这里，工作环境改善了，但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当前，中共中央交给办事处的任务：一，继续同国民党谈判，发展和巩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二，营救被国民党关押的政治犯，接待、审查被释放的政治犯及党员和要求革命的爱国青年。三，宣传共产党抗日的救国纲领和八路军的战绩。四，迅速恢复长江流域和华东地区的党组织。五，向国民党军事机关领取军饷，军械，医疗药品和其他军用物资，并采购陕甘宁地区急需的药品。六，搜集抗日战争的情报。七，筹备出版《新华日报》。
白天上海虹口日本海军军火仓库
陪同戴笠赶赴越南执行刺杀汪精卫任务后，袁殊按中共上海地下党的指示，利用国民党军统的力量，带领军统上海情报站工作人员，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