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海五重奏-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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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祭典礼是由上海市市长吴铁成执祭，参加的贵宾有法国总领事甘格霖，公共租界警备部长毛彪、日本总领事村井夫妇和日本驻军司令板西将军以及许多外国客人。仪式开始后，杜月笙穿着锻面长袍褂，率领子女在一旁肃立，礼炮21响后，国民党政府中将参军杨虎宣读蒋介石的贺电：“上海杨参军啸天勋鉴：本月十日为杜月笙先生新祠落成，请执事代表祝贺蒋中正”。
典礼结束后，宴会随即开始，宴会上杜月笙依次向各位嘉宾敬酒，当他走到吴醒亚跟前说，醒亚兄，谢谢你前来恭贺。
吴醒亚：杜兄今日之风光，当无人可及。
杜月笙：醒亚兄能来，我万分高兴，客人太多，恐有所怠慢，请包涵。
吴醒亚指着袁殊说：这不我特意把学易也带来见识见识。
杜月笙笑着说：学易小弟，怕是嫌这场面太吵了吧，哈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袁殊站起来说：晚辈感慨万千，杜爷之阔绰，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佩服！佩服也！
杜月笙听了十分高兴，当着一桌人的面说：这小兄弟说话我就是爱听。说完拍拍了袁殊的肩又说：今天代我陪吴局长多喝几杯。

第七章

白天上海法租界拉培尔路
冬天的上海，凛冽的寒风呼啸，街头行人稀少。
国民党中央研究院门前，副院长杨杏佛在焦急的等待着，他不时的看着手表。
一辆黑色的道奇轿车出现在街道转弯处，并直接驶向了中央研究院。
杨杏佛面露喜色，连忙大步迎了上去。
轿车缓缓停了下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轻盈的跳下了车，她身穿老式旗型棉袍，发髻用黑色网罩兜着，显得十分干练。跟着她一起下车的还有两个人。
杨杏佛笑着挥手说：宋女士来了。
宋庆龄说：杏佛，路上耽搁了一下，让你等久了。
杨杏佛：你们没来，我担心出了什么事。外面冷，你们进屋去谈吧。
中央研究院的一间会议室中，蔡元培，鲁迅，胡愈之等正在等待着宋庆龄等人的到来。
大家落座后，蔡元培开门见山的说：今天请各位来，是要商议一下成立同盟会北京分会的事。本同盟会自创立以来屡遭政府限制，南京方面称本同盟会为非法组织，想借口解散。
杨杏佛：南京政府一向压制民主，破坏民权，本同盟会以保障民权为宗旨，当然为他们所不容。
宋庆龄说：大家说的对，不要理会他们，我们以保障民权，促进民主为宗旨，态度光明，行为磊落。
鲁迅：杏佛这次组织新会一定要做出气势，要搞出几个大动作，让北平的民众都知道南京方面的罪恶行径。
杨杏佛：好的，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搞一次记者招待会，宣传我们的文明，揭露南京方面的罪行。
白天南京国民党总统府
铺着深红色镂花地毯的宽大的客厅里，身着长衫的蒋介石背着手在室内来回踱步。近来的局势复杂，日本人活动频繁，抗日活动一浪高过一浪，学生请愿，商人罢市，爱国人士上书，搞得他心烦意乱，居无宁日。
侍从室一位参谋报告：委座，戴处长到。
蒋介石闻听后，半天才说：让他进来。
戴笠蹑步进去，踏入会客厅：校长，学生奉命报到。
蒋介石目光直逼戴笠，语气威严的说：你来了，来的还很及时是吧？
戴笠一听，心中发怯：学生办事不力，愿受校长处罚。
蒋介石挥手让他坐下后说：雨农啊，你怎么搞的，让你盯着大姐和蔡元培他们，你怎么越盯越不像话，他们反而闹得更不像话。
戴笠：是，学生不像话。
蒋介石：他们的那个什么狗屁同盟会，该出手管管了。
戴笠不知是什么意思的问：管管，校长的意思是解决一下？
蒋介石怒气冲冲的说：胡闹！你只知道杀人，这宋，蔡二人你是千万不能杀，杀了就给我又添乱子。
戴笠：那，那管管总干事杨杏佛？
蒋介石：是的，雨农，你做事也得动动脑筋，这事要办的干净利落，不留后患，明白吗？
戴笠：是，校长。
夜上海南京路八国饭店
中国民权团体同盟会记者招待会正在这里举行。
会场中，南京，上海各大报社的记着云集，镁光灯频频闪烁。
同盟会秘书长兼总干事杨杏佛，刚从北京回来，他身着一身灰色西装，学者风范十足，脸上流露着喜悦，与记者们谈笑风生。
《大公报》记者：杨先生，我是大公报社的记者，同盟会多次呼吁释放政治犯，但如若释放了，岂不是纵虎为患吗？
杨杏佛：本同盟以保障民权，促进法治为宗旨，凡一切破坏民生，镇压民权的行为，我们都坚决反对。
一个瘦瘦的记者问：杨先生，你和你的夫人近期有过会面吗？
杨杏佛看了那个记者一眼说：对不起，我今天只回答与同盟会有关的问题。
袁殊：我是中央通讯社的记者，我想请问杨先生对蒋委员长“攘外必先安内”的国策有什么看法？
杨杏佛闻听此言，表情异常气愤地说：当今日寇欺我中华至此，何先攘外，必先安内？以我之见，中华民族，当此国难之时，需齐心协力，共御外敌。
记者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社会新闻》报记者：杨先生，蒋委员长秉承总理遗训，发扬三民主义，你称政府压制民主，破坏民权，这不是恶意诽谤吗？
杨杏佛笑了笑说：香的说不臭，臭的说不香，蒋先生之所作所为，所言所行，国人有目共睹，我不必多言了。
还是有记者想发问。主持人宣布：今天招待会到此结束。
白天上海枫林桥戴笠别墅
戴笠：我这次赴沪，是执行一项秘密任务，这是蒋委员长亲自下的口谕。今天参加这次活动的你们六个人，要当面宣誓：不成功即成仁，如不幸被捕，当即自杀。
站在蒋介石像前的国民党军统上海站站长赵理君，特务陶大智，王克全，李阿大，过德诚，施芸等一起举手宣誓：不成功即成仁，若不幸被捕，当即自杀。
戴笠脸色阴沉的说：行动指挥部设在中央研究院附近的拉培尔路，我在那里恭听你们的消息。成功后，除蒋委员长奖赏外，我还要奖赏各位。
众人回答：谢谢局座关心。
清晨。上海法租界迈尔西路。
路的两旁，已有几名小特务在游动。
赵理君坐在一辆车先停好在此的汽车中准备接应。
军统杀手徐成，王克之，李阿大三人则扮作晨练的居民在打拳散步。
杨杏佛从中央研究院大门走出，施芸的手抬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已对准了杨杏佛的胸膛。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汽笛声，王克之即向施芸吼道：笨蛋，别开枪，等法国巡捕房巡逻车过去再动手。
杨杏佛突然站住，朝四周看了一眼，又折身返回了中央研究院。
赵理君：怎么，这小子似乎有发觉。
李阿大：不会的，再等一等看。
一会儿，杨杏佛乘坐一辆小汽车驶出了中央研究院的大门，车上还坐着他的儿子。
汽车刚一驶出大门，埋伏在门口的四支手枪一齐向车*击。
杨杏佛一闻枪声，本能的将身子护住儿子小佛。特务们靠近小汽车，向司机和杨杏佛又连开数枪后飞奔而去。
一时，枪声大作，警笛狂鸣。
慌乱中，特务过德诚跑反了方向。赵理君一看，举枪向他射击未中，只得丢下他，驾车狂奔而逃。
法租界巡捕大批赶到。过德诚自知无法逃跑，开枪自杀未遂，被巡捕抓获送往附近的广慈医院进行抢救，后被在法租界巡捕房的华籍探长范广珍奉戴笠之命当晚毒死在医院病房。
白天上海静安寺路白俄咖啡馆
潘汉年、冯雪峰、袁殊、欧阳新、周文等正在开会，安排布置国际反战组织定于当年八月在上海召开的“远东反战会议”。
潘汉年：世界反对帝国主义战争委员会，决定在上海召开反战大会，大会主题是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共产国际派来三个代表，一个是法共机关报主笔，著名作家古之烈，一个是英国工党工会书记马莱，还有一位是匈牙利社会民主党负责人罗曼。罗兰。中央对这次会议十分重视，责成中共江苏省委和上海中央局全面保证会议如期安全召开。
冯雪峰：我们的任务一是除组织上海的群众代表外，安排国际代表和上海群众见面，以及布置秘密会场。
袁殊：会议消息已被敌人掌握，但具体开会时间和地点及参会人员估计他们尚不清楚。
潘汉年：这次活动时间长，参加人数多，且具有国际影响，大家一定要百倍警觉，保证国际代表人身安全的同时，使大会如期圆满召开。
夜上海浦东大楼社会局会议室
吴醒亚，戴笠等也在召开会议。
吴醒亚：根据可靠情报，共产国际联盟为扩大反战统一战线，拟定在中国上海召开反战会议。南京方面对此事高度关注，已在租界，华界派出大批警力，明令禁止会议召开。
戴笠：吴局长已将情况介绍了，蒋委员长派我来上海，主要任务是阻止这次会议召开，如发现他们秘密聚会，不管是外国人，中国人一律抓捕。
白天，上海恒丰纱厂女工三百多人，在纱厂仓库听取马莱讲话。
夜，上海瑞熔铁厂工人五百多人在饭堂聚会，听取罗曼。罗兰演讲。
白天，上海复旦大学国际代表在演讲。
冯雪峰，袁殊，欧阳新等警惕的身影常常出现在会场外。
白天上海市浦东大楼社会局
社会局社情处长刘非来到袁殊办公桌前：我的大记者，这几天忙啥去了，采访到什么重大新闻没有？
袁殊停下笔回答：听说共产党国际代表要在人民广场演讲，结果赶过去人影都没有，这些人到上海时间不短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不觉得有点怪吗？
刘非：哈哈，怪啥，正式大会还没开呢，现在是热场，到真正开会那天我领你去开开眼吧。
袁殊：正式开会？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呢？
刘非狡猾的笑了笑说：这呀，恕我暂时无可奉告。
白天沪东大连湾路。
一幢公寓中，地下党员周文夫妇装扮成即将结婚的一对恋人，正指挥着几个人从车上搬下一些箱子，里面装的是参加会议代表们吃的面包，饼干等干粮。
这栋房子是租来的，室内没有任何家具，水电都不通。
夜沪东大连湾路
参加会议的上海代表在陆续进入这所房子，东北义勇军代表也来了，苏区红军代表也来了，大家挤睡在二楼和三楼的地板上，喝的开水也是提前烧好送进去的。
清晨沪东大连湾路
化了装的宋庆龄和三个外国代表乘车抵达后，被分批护送进入公寓。
与会代表六十多人挤在二楼一间大客厅中，客厅悬挂了一副标语：热烈祝贺国际反战大会在上海召开。
大会主席团代表由国际人士，东北义勇军代表，苏区代表和平绥铁路工人代表组成。毛主席，朱德总司令也是主席团名誉代表。
会议由宋庆龄女士主持。她先向大会致开幕词并作了中国抗战情况报告。马莱做了国际反帝反战情况报告，苏区代表做了苏区反帝反战斗争的报告。
会议期间，公寓四周有一小队秘密纠察队骑自行车转来转去，警惕如有危险情况发生，即迅速转移会议代表。
袁殊在会议代表中就座，并不时的用笔记录着代表的发言。
会议通过了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和反对帝国主义战争宣言，以及反对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进攻围剿中国红军的抗议书。
会议一天开完，当天傍晚全体代表陆续的离开了会场。
白天上海南京路
报童手握着报纸高声叫卖：号外，特大号外，共产国际反战大会昨日在上海召开。
上海《申报》大红标题《共产国际反战大会如期举行，世界人民呼吁和平签署宣言》。
《大公报》头版，袁殊以笔名发表了一篇题为：世界人民的心声——上海共产国际反战大会花絮。
白天国民党上海社会局
吴醒亚暴跳如雷：刘非，你这个饭桶，给你增派这么多人连个人影都没抓到。
白天上海枫林桥别墅
戴笠挥舞《大公报》嚎叫：立即查查写这篇文章的作者，他不出席会议是写不出这篇花絮的。
赵理君诚惶诚恐的回答：是，我们这就去办。

第八章

九。一八事变后，上海人民反日情绪高涨，日本驻上海领事馆为缓和中日矛盾，经常举办一些记者招待会，但慑于南京政府和社会的压力，参加日本领事馆记者招待会的人很少。中共上海局为更多的获取日本侵华的情报，指示袁殊以记者身份，坚持出席日本领事馆的记者招待会，以引起日方的注意。
白天上海延安东路日本驻上海领事馆
日本领事馆是一幢西式建筑，这里原本是军阀吴昌贵的私人会馆，占地大约三十余亩，后被上海总商会征作会社所在。日本人强行占领整个公馆后，即挂出日本国驻上海领事馆的招牌。
日本领事馆门前左侧的花岗石方形门墩上，斜插着一面日本的国旗，大门两边持枪肃立的四名日本宪兵盛气凌人。
今天，为促进中日政府谈判，领事馆又在举行中日货市兑换与关税问题记者招待会。
袁殊早早来到了日本领事馆，由于招待会还没开始，他坐在那里翻阅一本《中央公论》的日文杂志。
日本领事馆副总领事岩井英一路过袁殊的身边，他发现袁殊在看日文杂志感到十分吃惊，马上停下脚步。
岩井英一突然用日语对袁殊说：你原来懂日文啊。
袁殊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后没有答话，仍继续看杂志。
岩井英一高兴地说：了不起，中国懂日语的记者很少见。
袁殊这才站起来说：我曾在日本留学几年，不仅会看，而且会说。哈哈，据我所知，中国人会日语的也不少，就像你们日本人懂中文的不也很多吗？
岩井英一听说他在日本留过学，忙问：你在日本哪间大学深造过？
袁殊：东京大学。
岩井英一：哈哈，这么巧，我也是东京大学毕业的。
袁殊：是吗？这就太巧了。
岩井英一热情的伸出手说：认识你很高兴，我叫岩井英一，是副总领事。
袁殊站起来礼貌的回答：我叫袁殊，中央通讯社记着。
岩井英一：好的。希望你常来，有空我请你去吃日本料理，尝尝正宗的日本清酒和生鱼片。
白天上海静安寺路白俄咖啡馆
袁殊：这个岩井英一今天又打电话，约我去日本餐馆吃饭，简直受不了他这么热情。
冯雪峰：岩井英一是个中国通，曾任日本驻华大使馆情报室主任，是一个以文职人员身份在中国从事情报工作的高级特务头子。他名义上是日本驻上海副总领事，实际上是日本外务省派往中国的岩井特务机关的机关长。主要任务是利用文化界人士组织文化舆论方面的宣传活动，并收集有关的战略情报。哈哈，这很有意思，这个人对你发生了兴趣，去呀，有人请为什么不去。不过，清酒多喝点没事，生鱼片就别吃多了，搞不好会坏肚子的。
袁殊：最近，我感到翁从六和楼适夷这些朋友对我似乎有防备之心，不想以前那么亲热了。
冯雪峰：这很正常，你的秘密党员身份知道的人越少，对你的工作越有利，他们的误会是暂时的。
夜上海南京路日本酒馆
室内一间包房中，岩井英一身着日本和服与袁殊盘坐在榻榻米上喝着酒。
方型餐桌上摆放着几道精制的日本菜肴，有生鱼片；木桶豆腐，凉拌萝卜等。
岩井英一端杯说：袁兄，你总算来了，我这人在上海朋友不少，但真正想交的不多，你是我的学友，这杯当是我敬你的了。
袁殊：岩井君，你盛情难却，再不来，你一发火，派几个宪兵把我抓起来怎么办？哈哈，恭敬不如从命也。
岩井英一：你真会讲笑话，我知道现在中国人，不，特别是上海人，恨死我们日本人了，你能赏我这个脸，就说明你看得起我。来，咱们再干一杯。
袁殊：这话没错，国家尊严，民族耻辱；你们日本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