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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插队手记-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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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知青的走,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大家:谁没有父母兄弟?谁没有思乡之情?今天,当知青终于能够回到父母身边,回到日夜思念的家乡时,我为他们感到高兴!我相信乡亲们也是为他们感到高兴的!
所以,我把今天的欢送会看作是对全体知青的欢送,这不仅仅是对一个当了四年队长,然后考上大学的我而举行的个人欢送会。
我谢谢大家!知青是永远不会忘记这片黑土地的哺育之恩的!”
老乡听了我的话流下了泪水,我的眼眶也湿润了。
我顿了一顿,最后告诉大家:“今晚,我已经在镇上饭馆摆了四桌酒席请老乡,就算是代表知青对大家谢谢了!”
老实说,这四桌酒超出了我的经费预算,原来想把除路费外剩下的钱寄给晓晗的,现在不能兑现了。我对老乡掏出了身上所有,在生产队不再有任何未了的遗憾,觉得心里痛快。
酒席散后,夜已深,我给晓晗写下在农村最后的一封信,叙述了这几天与老乡的依依别情。
而就在这天,六千多公里之外的上海,晓晗也在给我写她搞病退的最后一封信:
“你好!
9月20日、10月4日、10月13日的来信都已经收到,行李领取单也收到。
什么时候取行李要等通知,我会办的,望放心。
就在收到信的前一个小时,云龙来我家。他告诉我:今天居委会通知他迁户口,病退已经办好了。
不知怎么搞的,我们一起把材料送到区乡办的,他的批下来了,我的却没有,心里急得要命,但毫无办法,只好听天由命。
当我知道你考在黑龙江大学时,心里很难受,几天没睡好觉,想了许多。
我身边有很多人劝我,没有一个人不让我跟你‘黄掉’。他们都是一个意思:你父母不同意,你又考在黑龙江,将来难道还能在一起吗?
但是不管别人怎么劝,我自有主张。
自从我了解你是怎样一个人以后,我就一心一意地爱你了。不管你考在哪里,我都会坚持下去,请你相信我。
现在我只有一个希望,希望你在大学一心读书,不要为我们的事分心,这样才能让我放心。
好了,当我写到这里,居委会负责人上门通知我:病退办好了,叫我迁户口。
现在,我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这是我第一次寄往你大学邮箱的信,请查收。
剩下的钱不要给我寄回来,我不需要用钱,平时学校里生活要花费的,而且寒假回来时还要路费。
1978年10月19日 上海”
第二天一早,汽车载着我离开边境线,翻越小兴安岭。
我看到了一片片纯洁的雪地和白桦林,淡淡的没有任何色彩。就像这八年半,我们来时两手空空,去时一无所有。
在些许的伤感中,我想起了父亲那句“少不闯南”的话,心境豁然开朗:远离亲友却敞开心扉,经历风霜却积淀情感,趟过荒凉的沙漠却珍藏了豁达、纯朴、坚毅、激情的金子,这些是不是当年父亲希望我具有的男子汉气质?如果是的话,那么,它已经融入到我的血管心肺和思维语言,成为我生命的特征。
渐渐远去的边境线――黑龙江,在刚刚升起的太阳下,细如玉带,就像一根牵魂的细绳,牵着来时的南方少年去时的北方汉子。
尾声 '本章字数:3163 最新更新时间:20131126 13:14:59。0'
从2012年12月1日写《边境插队手记》到今天,整整一年,一共200篇,30万字左右。
与《水浒》108个好汉陆陆续续上山、后来大聚义排座次正好相反;我们是“一片红”集体下乡,后来陆陆续续地散去。
从十六七岁到二十五六岁,我们未能像前辈那样在这个年龄段成为好汉,而是以亲人离别的酸楚为始,以无果而返的遗憾为终,其间除了留下人生情感的跌宕起伏外,又有多少东西能值得历史和社会的肯定呢?不知道再过几十年后,还有谁能看得懂这代人的“一片红”和“大返城”?
十分感谢一年来始终关注《边境插队手记》的博友,假如不是你们的鼓励,我会觉得无趣而半途辍笔的。其间包括一些博友一直在帮我纠正文中的错别字,以至于这篇《边境插队手记》尽管文笔平庸,但差错率却相当的低。
这,足以让我欣慰了。
作为知青运动的结尾,我想有个大背景还是应该了解一下的:插队知青的“病退”,只不过是全体知青大返城潮流的前奏,在前奏与大潮之间有这样一个导火索。
1978年12月10日,全国知青工作会议在北京闭幕,会议决定将继续坚定不移地执行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方针政策,并在“试行草案”中规定,今后各国营、军垦农场的知青不再纳入国家政策的照顾范围,而作为一般的农场职工对待……
这个消息犹如一根导火索,点燃了知青中长期压抑的不满情绪。于是以云南知青请愿方式开始、以黑龙江“今夜有暴风雪”方式结束的全国知青大返城,就如黑龙江上淌冰排那样汹涌澎湃,冰裂、断层、挤推、撞击……就像当年这些学生从城里集体消失一样,短短的半年,到1979年上半年,知青的千军万马也从农村忽拉一下消失了。
这个与“文革”开始和结束的时间都相应延迟了两年多的上山下乡“一片红”,终于成为历史。
从此以后,共和国不再会有中学毕业生集体全部下乡的极端;恰恰相反,在知青的返城潮过后,是规模更大的数千万农民的进城打工潮。
即使那些至今还“无悔”并高唱着“知青精神万岁”的过来人,想必也不会逆潮流而动,让他们的子孙去重蹈覆辙了。
熟悉我的朋友经常会问我这样的问题:文中的某某是谁呀?
我只能这样回答:作为纪实性小说,文中大部分人已经被我拆分和重叠,连我自己也分不清谁是谁了,但当年农村的细节却是真实的并保持着新鲜的气味。
我在文中只对个别人保持了原样的记录,其中的“汪永德”就是。
他的真名叫江财妙,他回上海搞病退后,我在哈尔滨上大学,一直没见过他。
一晃几年,有一次回上海探假,我向知青打听。知青告诉我:他得胃癌死了。
在悲哀的伤痛中,让我唏嘘不已的是:曾经的“浪子”江财妙,返城顶替父亲进了公交公司当售票员,道地的东北普通话,加上热情的服务,还有对公交车上小偷的敢于斗争,使他获得过上海市公交系统的劳动模范,他真的做到“回头金不换”了。
剩下活着的,我只能从心里祝福而不愿意再惊动他们,因为并不是每一个知青都愿意回头去捡拾那段生活的。
曾经的插队战友,只有少数后来当官、当教授、经商,成了现在社会上一部分活跃的人群;大部分却沉淀在社会的最底层,日子过得并不理想。这是个一开始就没有统一目标、到后来又各自分飞的群体。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边境插队手记》也只是个人的经历,并无代表意义,唯一的价值就在它是纪实的。
作为这段“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亲历者,我有幸保存了当年的手记,扔了可惜,故缀成一册,供现在喜欢的人闲时一阅,也供将来的研究者作为参考。
为了《边境插队手记》的完整,我还想作一些如下的后记:
记得我初考完从县城返回生产队那天,副队长老吴和我一起蹲在地头,他说:“听到了小麦拔节的声音。”
我伸长脖子竖着耳朵听了半天,静静地,啥声也没有呀?
他笑笑,抽着大旱烟,不再言语。
就像一个谜,闲时我就想:老吴听到的小麦拔节声到底是咋样的?
好多好多年以后,我重回爱辉,忍不住问老吴。
此时已经一头白发的老吴哈哈大笑:那不是说你要上大学么!
哈哈哈!我也大笑,谜底竟是如此简单。
可不是么,家里老户口本的附页上,对我的仅有记载是这样的:
1970。3。18,黑龙江爱辉县插队,盖着“迁出”章。
1982。7。19,黑龙江大学分配,盖着“迁入”章。
无情的记载,遮不住一个生命成长的过程。上海,把一个实际上只有小学六年级学历的我送去了黑龙江;黑龙江,却把一个有大学本科学历的我还给了上海。
我并不怀念那个年代,但我要感谢黑土地,那里,曾响起我生命的拔节声!
我还记得,离家13年后,我大学毕业回到上海。
父亲把一个厚厚的档案袋交给我,说:“完璧归赵吧。”
“这是什么?”
“你写的信呀。”
我简直不敢相信!
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看,所有我写的家信都按年月顺序排着。
一种甜甜的滋味涌上心头,我从来没想到这些家信会再回到我的手中。这些信带着弟妹们的朗读声、父母亲的舐犊情,它们随同我在农村16本大大小小的日记一起被珍藏了下来。
包括后来一位转点走的知青,也在三十多年后把我写给她的信还给了我。
一直有人问我为什么记忆如此好,能把当年的情景像画面一样记录下来?其实,如果没有那些偏重于故事的日记、父母替我保存的家信、知青战友归还我的书信,我又哪里能记得住这么多细节呢?
我不知道谁还能像我如此幸运?
1979年5月,我在大学接到母亲的一封信:
“在你爸爸去北京开会时,收到晓晗一封信,她要求父母同意你们的婚事,并希望找她谈谈,给她一个回音。
我们经过商量,基本上统一了看法,认为晓晗回上海后对你还是一心无二,这确是难能可贵的情意,这也是组织一个幸福家庭的很好前提。就由我执笔给晓晗写了一封信,告诉她做父母唯一希望的,就是子女能做一对互帮、互促、互敬、互爱的好夫妻。对于婚姻的选择权,当然是属于你们青年人自己的,并希望她支持你完成大学时期的学习任务。
望你要专心一意的认真读书,不要分心,虽然对你们的事我们在看法上有一些周折,但你要相信,我会把她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
看到这封信,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婚宴是“刘金鹏”帮我落实的,在南京东路上一家饭店,当年知青点里能来的都来了。
还记得1972年春那首被批评是“小资产阶级情调”的地头小诗吗?“漫绘远景笑田头,难说战友不分手。有志约定十年后,痛饮茅台话旧游。”我和晓晗结婚的这一年,是我大学毕业的那一年,也正是知青在地头约定的“十年后”。
如果说,日记和书信的保存是一种幸运;那么,我和晓晗终成眷属更是一种幸运。夫妻之间30年来经常围绕当年的边境插队生活“话旧游”,这无疑对此文的完成也起了重要作用。尤其是我俩在1978年5月至10月间的30封信,我已经整理成《高考病退两地书》,记录了在动荡背景下我们执着的爱情观。
尽管在200篇《边境插队手记》中,有关我俩恋爱的记述只有30篇,但在生活中,今年我们结婚已经整整30年了。
当然,我和晓晗不会一直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我们每年都会去一次“新游”,足迹差不多踏遍了大半个中国。
去年,我和她一起去新疆自驾游,在巴音布鲁克的一块陡直的山坡上,开都河在平阔的草原上“九曲十八弯”地西去,泛着夕阳的逆光。
我突然想到了当年高考和病退时的曲折,笑着问她:“当年,你会想到我们有车有房的今天吗?”
她也笑了:“有车有房现在又不稀奇的,那时你就是一个农民,谁知道你后来会什么样?”
我点燃一支烟,沉思在人生曲折的回忆之中。
她见我不吱声,又说:“只要俩个人能在一起,什么都好。”
这时,背后响起了“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回头一望,是一位陌生的摄影爱好者。
这位素不相识的年轻人对我们说:“对不起,拍了你们的背影,一直想找这样的情景,真美!”边说还边发出“啧啧”的赞叹。
美吗?我和她相视一笑。
美,是眼前曲折的河流;美,是年轻人拥有的青春。
现在,我们已经老了,只不过是坐在山坡上,看着夕阳西落的去处,品尝年轻时酿就的酒。
我不得不承认最伟大的造物主是时间,再苦涩的酒经过几十年的窖藏,如今竟然散发出醉人的甘醇浓香。
(全文结束于2013年11月26日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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