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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春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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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做饭做菜仍然是谁也咽不下去,独独在煮面上居然天赋突出,主要是做为一个现代人,而且家里南方人北方人都有,做面的花样实在多得很。大概是吃得多,所以做得好。

……

论起来饭和馒头、饺子吃得最多,看来跟吃得多也没关系!

“姐,今天吃什么面。”画着圈圈儿的贺秋水还没忘抬起头来问上一句。

“米浆子面,我得赶紧回去先做,你也赶紧回,待会儿给顺子和石娃家都送些去。”所谓的米浆子面就是大米泡涨后磨成浆,然后隔着开水摊开,起泡就算熟。磨浆子这种事有贺沧海这个劳力,简直跟现代机械化没什么区别,比养头骡马还省心呢。

“米浆子面,嗯,我要海陆鲜汇……”

“要求真多,这点你得跟哥学,用油辣子、盐和酱油、小葱一拌就能吃下几大碗,你啊,就是吃得太精细了。”贺千里不免腹诽,这丫头果然是富贵人家出来的,海陆鲜汇面一摆上,在五星级大酒店里都不寒碜,贺秋水吃过一回后就执着地好上那口。

嘀嘀咕咕往回走,到沙滩边缘时贺千里忽然停了停脚步,然后又笑靥如常地继续走。只不过她没有回屋里,而是从山边绕到后面,然后上了沙滩边的一处高台。

也不知道是二丫同学这身体分外敏感还是怎么的,她现在对呼吸、气息以及各种感觉很灵敏。她甚至能明显的感觉出方位来,而且应该是三四个人,功夫应该都不错,要不然也不能瞒她这么久。

其实那几人要是弄出一番动静来,她也就当附近的村民忽略过去了,却是那么气息内敛地站在那儿,怎么也不像是村民呀!

“还真被我猜中了,三个人,应该没有其他人在附近,不过这三个人也不像是江湖中人啊。”江湖中人是什么样儿,她清楚得很,这三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肃然之气来,就算只是迎风站在那儿,也能吹过来一股子纪律俨然的味儿。

当兵的!

她说怎么这么熟悉呐,钱家有三个儿子都是军人,而家里来往得多的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和军人身上流露出来的东西是完全不一样的。

“难道还真看上哥了,哥放到军中去倒是可能出入投地,不过现在战乱四起,处处不安生,当兵太不安全。我在这可就一个哥,又不是什么太平盛世,可不能让他军营里打滚。”贺千里想好了,绝对不把自家那总是慢几拍的哥哥给眼前这几个人。

“爷,我们怕是被发现了。”

“嗯。”

那被称为“爷”的回头朝贺千里猫着的地方看一眼,贺千里投以鄙视的眼神,要不是她故意让他们发现,他们怎么可能发现她。

“在下晏东楼,未请教……”

贺千里现在弄明白了,这三个字一出来就代表着人等着自己上赶着自报家门,当即她慢悠悠地从树后边出来,倒也不刻意摆出小孩儿样。但是很悲催的半道上被一藤给绊倒了,立马气场下去九成,贺千里苦着脸捶地,心里直想掐死自己:“贺千里啊贺千里,你能不能再丢人一点!”

苦恼好半天正想爬起来,忽然见有只手伸过来,正是那天见过的郭方,这会儿这家伙正满脸憋着笑呢,贺千里见了更懊恼:“这地上要是有个缝儿就好了!”

“好让你钻进去是吧!”另外一个贺千里不认识的这时也上前来,这人一看着就是个极为促狭的坏蛋!

瞪那人一眼,贺千里利落地一个翻身从地上站起身来,再抬头一看时就见一阴影罩过来,她长叹一声小声嘀咕道:“我最恨长太高的人。”

……

在现代使劲长也才一米六,要知道老钱家有一个是一个,都是男一米八以上的高个儿,女的平均也一米七左右,她那身高不是任人“宰割”就是任人“欺凌”,当真是满腹辛酸呀!

贺沧海抽冷子长那么高,她心里就够不平衡,不过现在她能安慰自己,她才十一,有的是时间和空间来长高个儿。

那叫晏东楼的人虽然听见了,倒也不见有什么情绪变化,依然还是刚才那语气态度:“理由!”

“长那么高,天生就不够平民,天生就要让人仰视,天生就……”贺千里抬头一看就没了声儿,刚才站得远,没看清什么,这时那晏东楼就近在眼前,自然看清了,看清了就自然把话往回咽。

起先她敢这么大胆,是因为觉得无非是三个寻常当兵的,想把贺沧海弄回去好向上司邀功,或者说结交一支潜力股。但是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寻常当兵的。

在现代因为三个哥哥的关系,她见过很多军人,随着三个哥哥军衔增长,她能见到的军人级别就越来越高,所以对于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非常熟悉。

这样的人且不论长相怎么样,站在那儿就是山岳,既谈不上俊秀,也谈不上高山仰止,看一眼,就像是看到了在月色下青灰色的山脊,那起伏的曲线雄浑大气,姿态宽广而舒缓沉静。站着便是不笑不怒,也自有一番气魄,虽多不压人但会让人觉得必需仰望,那浑然天成的浑厚总会让人觉得如见山岳。

拥有这样气度的人往往身居高位,按某些小说里的词儿来说,这是上位者的气度。

卷一 东临碣石 12.坑对坑

“就什么?”

“就让人容易脖子发酸!”她现在就开始酸了,这样的小破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现在的战事已经升级到什么程度了,竟然必需让这样的人来征兵。

其实晏东楼恰恰和贺千里看到的完全相反,他是一个既平民又不好被人仰视的,于是他往旁边的石上一坐,说道:“现在不会让你脖子发酸。”

好在贺千里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人,在这人眼里,现在自己就是小屁孩儿,再说自己又没生贺秋水那么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不至于惦记的人从八岁到八十岁都有。

于是她神色自如,完全忘了刚才自己还摔个五体投地,互相通过名称后,她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总不会是来看东海日出的吧?”

“令兄一身好武艺,为何不投身军营,凭令兄的身手定能有一番作为。好男儿当志在四方,碣石地处偏远,令兄拳脚功夫再好,又到何处去施展。”晏东楼倒不转弯,他通常被人认定最好的地方在于,不管面对什么人,他说话做事都认真而坦诚。

只不过这个认真而坦诚的人耍起心眼儿来,会让人连头脑都摸不着而已,需知——兵者,诡道也!

说得真好听,贺千里心里不免腹诽这么一句:“我就这么一个哥哥,我和妹妹都得仰仗着哥哥过日子。不说别的,如果您有两个相依为命的妹妹,她们在世上别无所依,您会轻易离开她们吗?就算她们再能干,也就是两个小姑娘,真遇上事儿时哥哥就是我们的主心骨,所以我不愿让哥哥去当兵,哪怕哥哥可能因此而一步登天。”

“你问过令兄吗?”晏东楼不答反问。

这个当然没问过,贺沧海今天回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对于郭方的出现,以及听到靖远军的相关传闻也没露出很感兴趣的模样。所以她现在是主观判断,或者说只是从自己的想法出发去替贺沧海选择。

“我离家时,小妹才八岁,比你还要小些,她所处的环境比你还恶劣难面对一些。”晏东楼说道。

他的话说出来,郭方和另外一人面面相觑,然后各自垂目露出笑脸儿来,他们这位爷呀,就喜欢顶着一张真诚无比的脸,神色坦诚地看着对方挖坑埋人,再笑着看对方跳进他挖出来的坑里。

“不像,看你的面相,应该是父母双全,兄弟姐妹众多,且个个享尽人间富贵。当然,想得大富贵,必面对大困难。像我们兄妹三人,不想要大富贵,也不愿面对大困难,只想过安平日子,这样晚上能睡得很踏实。我倒想问您一句,您又从出生起到现在,除了婴幼儿时期之外,睡过多少安稳觉?”跟她抖心眼儿,贺千里从一出现起,就没拿自己当孩子,而是用大人的口稳说着话。

有道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附近几个村子,哪家的小孩儿不是一个赛一个的成熟稳重。呃,杨端誉那小正太是个例外,总得请允许有几个例外出现嘛!

至于面相什么的,纯粹诈晏东楼,顺便忽悠他一场。在现代她也有不少师兄弟,各行各业都有,就有那摆摊看相忽悠人的。她虽然没那份本事,但至少这时候说出来她自我感觉还是蛮有气场。

她这话让晏东楼身后的郭方抬起头来,迅速地和身边人一块儿扫了贺千里一眼,皆是嘿然。郭方和站他身边的人退了几步后,郭方贴在人耳边说道:“嘿,我说老沈,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俩是一路人呢。”

被郭方称为老沈的与郭方同为晏东楼近卫,全名叫作沈谒堂,被称为老沈其实也不过十八九的年纪,只是这时候的人十三四就能参军打仗。沈谒堂参军六年有余,被称一声老沈倒也很正常。

“想互在身后挥着小铲等着坑对方,在这上头来说确实是一路人。嘿,真有趣,在这么个小破地方遇上这么几个好玩的小孩儿。现在想想,那叫贺沧海的和爷倒有几分相似,都是力大无穷、人高马大。”沈谒堂说道。

听得沈谒堂这么一说,郭方忽然沉吟了会儿,然后说道:“我倒觉得那叫贺秋水的小姑娘像是在哪里见过,透着眼熟。”

对此,沈谒堂投以鄙视的眼神看着郭方说道:“去,你是看人家小姑娘漂亮吧,你怎么不觉得这叫贺千里的眼熟啊!”

“懒得搭理你……”郭方说罢继续寻思,还不忘时不时抬头看看不远处的情况。

而这会儿晏东楼正说道:“噢,你小小年纪居然还会相面。”

对这个问题,贺千里一挑眉,虚虚实实都有地说道:“其实我倒不是会相面,不过您往这一坐,言谈举止都不像是寻常人。我们兄妹三个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这些年在市井摸爬滚打,别的没操练出来,这察言观色嘛倒是练出来了。人说富养人,贵养气,您便是穿得再朴素一些也很容易看得出来。”

闻言,晏东楼微微一皱眉,又迅速地舒展开,看着贺千里点头说道:“应该猜出我是谁了!”

嘿嘿地摇头,贺千里心说:“在这没报纸没电视没网络,只有八卦口口相传的年代,想知道你是谁可不容易。就算是皇帝老头儿站在咱面前,咱也不认得!这点倒是好呀,要搁现代,主席他老人家心血来潮想玩微服,做梦。”

“我只会察言观色,又不是真的能掐会算,就算我能掐会算吧,你又没报生辰八字,我怎么掐怎么算?”贺千里忽然觉得自己如果混不下去了,或许真可以将来摆个摊儿忽悠人去。

“平康三十二年十月初八辰时三刻。”

“啊?”

“生辰八字,任掐任算!”

心里懊恼的长叹一声,贺千里忽然觉得自己遇上的不是什么富贵有度之人,而是一个兵痞,一个大大的无赖、流氓!她这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人站在坑边只需要轻轻拍着手说她活该就行了,作孽呀!

“不好意思,我不会。”贺千里堆着满脸假笑,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一答不会晏东楼就笑了,这一笑,让晏东楼整个人都金光灿灿起来……呃,是海上的太阳正好从云里出来,一抹阳光投照在这边的高台上,正好落在晏东楼身后。

她刚才那是什么眼神!

“可以见见令兄吗,或许你应该询问令兄心意如何。”晏东楼话锋一转,又回到了这件事上。

“我……”

“有什么事直接来问我,别吓着我妹妹。”贺沧海不知道几时走过来,走到两人中间轻轻拉贺千里一把,这样一来贺千里就稍稍站到他身后去了。

“在下晏东楼。”

“在下何沧海。”

“何小哥随意坐。”晏东楼挥手随意一指,就像哪儿真有座似的,而且就像在自己家正式招待客人一样,倒一点没把这海边高台当成野地。

就这份气度足以让贺千里侧目,至于贺沧海么,他嘿嘿一笑,找块石头也坐下来:“晏兄弟从哪里来,来这里为什么事?”

“自军营而来,那日在街上见何小哥一身武艺着实喜人,且何小哥一身功夫似一位故人,本以为是故人弟子,现在看来倒是我唐突了。至于来此为何事,何小哥一身武艺,我是见猎心喜,想问一句何小哥可愿随我入营参军?”晏东楼这话得直接,至于故人弟子这事,倒也确实有这么回事。贺沧海的功夫让他想起了自己师父,尤其是身法,只是拳法却大不相同。

“军营?”贺沧海疑惑地问道。

“靖远军。”

“噢,我记起来了,昨天那个叫郭方的就是你们靖远军的人。”贺沧海说道。

他说完这话,郭方就从不远处站起来挥挥手,笑着示意他在这儿:“何小哥。”

郭方话音才一落下,贺秋水就过来了,捂着肚子可怜兮兮地说:“姐,我好饿。”

……

真是个败坏气场的,贺千里瞪她一眼说:“知道了,哥,那你们谈,我去煮面。”

说着贺千里拽着贺秋水一块儿走,贺秋水临到要走却不住地回头看晏东楼三人,半晌半晌后说道:“姐,我觉得那几个好像见过。”

“可不是见过,昨天见过。”贺千里以为贺秋水昨天地集市上曾经瞟到过这三个人。

“噢,是这样。”贺秋水也不细究,跟着贺千里她早已经感染了一个习惯,那就是随他去吧、顺其自然,总会有结果、有答案的!

做好面,贺千里和贺秋水先吃,贺沧海的面条要等他下来再煮,汤和料都备着,只要贺沧海一回来,分分钟就能吃。

“秋水,你把米浆子面给顺子和端石娃家送去,我去看看哥那里。”贺千里还是不放心,面条吃完了都不见人下来,她心里有些不踏实。

“行,姐先过去,过会儿我也来,他们要是敢动手动脚,我们三个就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贺秋水说完端着米浆子面转身去给附近的两家送。

留下贺千里在原地愣神,片刻后指着贺秋水的背影咽了口唾沫,苦着脸说:“好好的名门淑女,居然被我带成这样,她居然说屁滚尿流,要是哪天她爹娘真找上门儿,会不会挖个坑活埋了我!”

卷一 东临碣石 13.好功夫

思量着会不会被活埋这件纠结的事,贺千里抽身往贺沧海他们方才待的地方去,这时日上竿头,正是海面上天光共波光一色的时候。

一般说来,这样的时候,兄妹三人都会很奢侈地在这高台上晒太阳,因为贺千里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说是八至十点的太阳最宜多晒。在这个没抗生素,医学又不够广谱的年代,多晒太阳就当杀菌呗……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贺千里记得,多晒太阳可以促进钙的吸收和生成,所以非拽着贺沧海和贺秋水陪她一块儿晒太阳不可。

一边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往上爬,走近时却忽然听得一阵打斗声,拳来脚去全是破空之声,夹着风声和枝叶之声传播开,听来颇是激烈。

“打起来了?”贺千里伸长脖子一看,果然就像她想的那样,贺沧海居然正在和那叫晏东楼的过招。

拳来脚去却是贺沧海落下风,晏东楼显然力道和招式都比贺沧海更胜一筹。一个闪身间贺千里只觉得眼前一花,晏东楼的拳头就直直往贺沧海面门上招呼,而贺沧海也不知道是傻愣了还是来不及躲,居然就那样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甚至没伸出手来格挡。

贺千里一看急了,赶紧上前去,借势微微一拽一推把贺沧海推到一旁,自己的手则迎着晏东楼的拳柔柔一带,再稍稍侧身弯腰,整个人顺着晏东楼拳头发力的方向微退。待到力道稍稍减弱时,整个身子一顿,从脚下而起借势沉臂推掌。

推完她就揉手腕,这人力气实在太大,她现在小胳膊小腿儿,还真得再长长才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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