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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春来-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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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可安然离开,只是为防有人知道你们俩是贺家的后人,你们也该一道。”
这句不惊悚,接下来就惊悚了,说罢这一句晏东楼越过宫墙看向外头,不免有些出神:“想离开这个地方而不留下后患,唯一的选择就是死,只有我们都死了才能永绝于事。”
……
“我可不想死。”贺千里瞪大双眼,她这辈子就没听说过比这更可怕的话,上辈子也没听说过。
摇头笑了笑,晏东楼没有答她这话,只说道:“我会把传诏的日子再延迟一些,等到皇兄归陵,事也就应该准备得差不多,到那时候自会有人要我们死。”
苦着脸看着晏东楼,贺千里说:“能不能不说死这个字,我不喜欢。”
“千里,就近京中你觉得谁最可信任?”晏东楼问道。
其实贺千里现在也知道了他们的打算,重光殿外的密室里有假死药,这是贺家老爹留全儿女从宫中消失用的,其实安全一点儿还有地道,不管用什么最后得看人家怎么出题,人怎么出题他们就怎么破题,这压根就由不得他们来选择。她现在在想那假死药会不会疼,会不会难受……
听得晏东楼问她谁最可以信任,她直接摇头:“我不知道,这个你应该有安排吧,就按你安排的办,既然你能交托这么大的事儿,想必那个人也值得信任。”
“严西辰!”
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是严西辰,那个看起来圆滑无极的富甲天下君,贺千里遂奇怪地问道:“怎么是严先生?我还以为你会选贺元帅或者军中的随从,不是说商人逐利,我也觉得严先生可靠,但是你就不怕他把咱们卖了?哥,你说呢!”
思索片刻贺沧海说道:“严先生……旧年在贺家,严先生自小和父亲经常易容互换身份,父亲扮作严先生出门玩儿,严先生便扮作父亲留在家中管着家里……”
说到这里贺沧海忽然屏住呼吸,愣瞪大眼睛看着晏东楼,他似乎在期待晏东楼给他肯定的答案,他希望自己所想的方向是对的。
“你们曾经见过的严西辰确实是严西辰,不过如果你爹真的尚在人世,那么昨天刚进京的严西辰不是严西辰!且就算是严西辰本人,他也是最值得你们兄妹俩信任的,因为除了我和你爹之外只有他才知道所有的密室在哪里,甚至他还有另一串一模一样的钥匙。”晏东楼说道。
这话意味着贺家老爹最信任的人除了晏东楼就是严西辰,不过贺千里觉得还是确认一下为好,毕竟如果只是严西辰本人,他现在富甲天下完全不必要冒这个险,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过:“我们应该先见一见确认一下,不管是不是,我们都得确定他值得信任。当然,首先确认是不是爹爹,如果不是再确定严先生依然还值得托付。”
“我去。”贺沧海强抑上激动不已的心情,这就想一刻也不停地去严府看一看。
但是晏东楼却摇头说:“你莫忘了这时你不能出宫,还是让千里去。”
“真的要我去啊,我小时候的事记不得太多,我认不出来呀!”她轴了,一时半会儿没转过弯来,愣觉得自己又不认得贺老爹去了也没什么用。
她这话一说出来惹得贺沧海直冲她摇头:“你认不出来,爹却总该知道你的,父女天性半天做不得假,就算你再不记得,爹也应该会跟你暗示些什么。如果还是不明白便回来跟我说,只是为什么爹这些年不来找我们?”
这话贺千里也想问来着,可晏东楼说有苦衷她就没再问,这时贺沧海既然问了兄妹俩就一块儿看着晏东楼,只见晏东楼摇摇头说:“我又不是青潭,怎么能知道。”
“你还叫我爹的字!”啧,一直忘年交像兄弟一样情谊的人忽然要当岳父了,贺千里嘿嘿然地看着晏东楼,只怕这家伙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口来呐。
于是乎晏东楼也终于想起这桩事儿来,不免有些尴尬,但很快恢复如常又说道:“我先送你出宫,眼下我也不宜四处走动,连带着你也最好暗里去。我这边盯得更紧些,你今天晚上在协议郎府宿,趁夜里去,记得带上流光剑。”
等到晚上时贺千里拎着流光剑往严府去,严府在离协议郎府几条街的地方,大约要走半刻钟。一边走她还得一边掩藏行迹,顺带看有没有人跟着自己,关于听动静这种活儿她相信自己还做得来。
一路畅通无阻进严府,她穿过了好几个巡逻点儿,只是到了严西辰住的院子外时却忽然发现一个守卫都没有,不仅如此还大门敞开,似乎知道今天晚上有人要来一样,这会儿贺千里开始相信真是贺老爹了!
进得门去,严西辰正伏在案头看着些什么,贺千里一进门他就动了动眉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伏案,这情况让贺千里忍不住先出声:“严先生,既然我这么顺顺当当地进来了,想必先生知道我的来意吧。”
“姑娘,你大半夜过来自然有什么事儿,但是我却需得问问你到底是什么事,我可不是主公事事都能洞晓先机。”严西辰正在看着账本,年底会账最后他还得审核一道。
这一句话就让贺千里皱眉了,这位绝对是她见过的严西辰,想着抬起手中的剑横于严西辰眼前,她说道:“严先生,你看这柄剑。”
剑明晃晃地在烛光下摇曳,严西辰只看一眼就说道:“流光剑,秦山温若甫,怎么会在你手里,温大剑师可是自来剑不离人人不离剑。”
“昨夜有人入府,看着像是来杀我,可事实上是来示警的,最后那人还把流光剑留给了我。”贺千里于是又把昨天跟晏东楼说过的话又跟严西辰说一遍。
听完她的话严西辰也陷入沉思中,和晏东楼一样,他也同样会很容易地想到贺青潭身上去:“不可能,不可能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安排,但我知道以主公的习惯会怎么安排。但是你们要先想清楚,这流光剑是自何人手中出?示警归示警,自不同的人手中来便有不同的指向。”
“我不懂。”
“如果真是温若甫前来,那只有主公才能请得动他,那主公便是要安排你们离开,彻底地离开。如果不是……那就应该是安家的人,温若甫曾经是安豫尘的师父,虽然安豫尘习武不成,但温若甫很喜欢他这个弟子。若是安豫尘么,姑娘可知道为何?”严西辰反问道。
摇头,贺千里摇完头后又忽然有些明了:“是不是告诉我有危险,让我离开?”
严西辰应声道:“对,若是安公子,便只意味着安公子心中还惦记着姑娘。”
但是贺千里却又摇头道:“不对,如果是安豫尘他怎么知道有危险!”
“什么危险?”严西辰问道。
“是啊,严先生都不知道什么危险,这消息本就没几个人知道,知道的人也不敢轻易说出去,这话说错了可是要丢性命的。”贺千里这般说道。
“我略想了想,姑娘,你或许应该换一个方式来想这件事。”
“换什么方式?”
“如果安公子知道,那么王爷一定知道他知道,如今京中事少有几桩不在王爷掌握之中,这桩也理应一样。现在我们来这般想,剑是温若甫的,而安豫尘也真的想给姑娘示警却只是为保全姑娘安危,于是主公安排了流光示警这一节。而豫亲王那边什么都说给姑娘听,却独独没有说安豫尘知道有危险,而且有可能参与其中的事。那么在如今这些事里有两个人什么都知道,主公和王爷,其他人都只知道一部分。”严西辰虽然不能做这样的安排,但是不管是贺青潭还是晏东楼都是他极为了解的人,所以他才能解答出来。
于是乎贺千里现在又有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东楼不告诉我?”
这个问题相对好答,严西辰很快给出答案:“安公子是姑娘的朋友,王爷约是不想让姑娘难过吧。”
综上所述,贺千里得出俩结论:“所以我爹还活着,而安豫尘则参与了某桩政治阴谋!”
“正是。”
“我这辈子都绕不过来!”贺千里是真的没听太明白,她能得出结论来就不错了,哪能弄清楚来龙去脉。
正当贺千里觉得谈话可以结束的时候,严西辰又猛地来一句:“我以为姑娘还会问为什么安公子会参与这桩政治阴谋。”
这个么,贺千里支着下巴想了想问道:“为什么?政治投机吗?”
“姑娘会知道的。”严西辰极为肯定地说道。
又碰上个说话说一半的,她最恨这样的人,看严西辰这副模样十成十是不打算再说下去,拎着流光剑回协议郎府,贺千里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应该为安豫尘参与政治阴谋而难过。这是个人选择,况且这家伙从前城府就深,玩玩政治阴谋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安豫尘是身在其位,早晚得玩政治玩阴谋,不过她会遗憾,因为美少年一旦沾染上这些会很快变成中年大叔,那样就不可爱了。
“现在有俩人说贺老爹还活着,那就说明贺老爹真的还活着,那他现在会在哪里呢?”睡觉前贺千里这么嘀咕了一句。
然后就听得窗外有些动静……
69.尘世得圆满(结局)
窗外的动静响起,贺千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贺老爹,但披起衣裳来出得门去却只见安豫尘负手站在半遮半露的月光下,眉眼轻轻一挑,她心知依着安豫尘这般世家子弟的教养夜半断断不应该到姑娘家房门前来站着,这怎么也不合规矩。
依着廊柱往廊下一站,她等着安豫尘开口说话,但是好半晌也不见安豫尘开口,她只得摇头先开口:“安小哥,夜里来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她把话问出口接下来就只等着安豫尘给她抖包袱,但是安豫尘却只微微侧身来看着她,那眼神说不出是个什么模样,反正就是怪渗人的。贺千里被他看得心底里直发毛,不由得在初见寒意的夜风里瑟瑟抖了抖,便又问道:“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可是有什么不妥?”
“千里,事到如今我还是想问你一句,他哪里好,我哪里不好?”安豫尘始终在纠结于这个问题,也就是这个问题使他偏离原本的道路走向癫狂。
但是安豫尘心中仍有一些不确定,他本就不是那内心阴暗的人,毕竟他也是在鲜花与微笑里长大的少年,当他要做一些违背往日固有价值观的事情时,他会忍不住在心里反复地产生许多问题。
而贺千里一听就不由得在心里想,这家伙大半夜里来就为问这么个问题想必其中还有什么事儿,所以这个问题在这时候不能像从前那样回答。君不见小说电视里常演,有时候往往就是一番谈话能扭转整个局面,变好或是变得更差就在眼前。
看来严西辰的猜测一点儿没错,安豫尘参与这桩政治阴谋是另有目的,并不是为家族利益之类的东西,严西辰说她会知道的,果不其然连等都不用等。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闻言,安豫尘点头:“是,很重要。”
小孩子呀,这位十成是从来没被谁拒绝过,所以才这么纠结于这个问题。却恰恰又是这么一个心性还不能算成熟的小孩子,在这样年少的岁月里掌管着一个偌大的家庭,多孤独寂寞的小少年呀!
在心里想好自己该怎么说之后,贺千里才又上前两步,与安豫尘并肩站在一株腊梅树下,腊梅正打着花骨朵,在寒风中不时颤颤一抖便似有暗香徐来:“豫尘,你最喜欢吃什么菜?”
“松茸烩豆腐。”
“世间有多少山珍海味、美食珍馐,你为什么偏偏爱吃松茸烩豆腐呢?松茸虽贵些,却也多为常见,豆腐更是寻常人家的日常小菜,为什么最喜欢它呢?”贺千里这么问道。
既然是来找答案的,那么安豫尘便认真地对待每一个问题:“合胃口自然喜欢。”
这答案可真好,贺千里遂侧脸仰面看着安豫尘笑道:“是了,合胃口所以喜欢,人也是,无乎好与不好。呐,我们不说你和他,说说令夫人和我,令夫人是名门淑女,闻说年幼时便身有才名,及少年时便是人人称颂的温柔贤良。而我呢,才这个字儿跟我八杆子都打不着,温柔贤良就更是没边儿没谱,在世人眼里令夫人才是好,我这便叫野性难驯……当然,我知道这也可以叫率真。但是若随便让个人来选,我相信他都会选择令夫人这样的淑嫒,因为她更好。”
停了停贺千里看了看安豫尘的神色,然后不待他开口又说道:“但这样的选择不是发乎心,而是出自于这里……”
看着贺千里指指脑袋,安豫尘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于是贺千里只好接着继续做她的“知心大姐”。
“若是出乎于心,便只能依凭着内心的感觉去选择。豫尘,撇开内心的感觉来说,你和东楼都很好,你温雅知礼、饱读诗书却不酸不腐,又难得的一表人才、谦恭随和。至于东楼,他对每个人都很好,而我们之所以能心意相通只因为我们曾经一样孤独,我们的内心都有着各自不一样的煎熬。我知道生在这样的人家每个人心底可能都有着自己的煎熬,你和东楼唯一所不同的是他向我敞开他内心的一切,让我知道他如何孤独,或许开始只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但渐渐的就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的心里再也感觉不到孤独,于是我就知道‘对,就是他了’。”贺千里觉得自己说到这儿应该告一段落,安豫尘似乎憋着话儿要说。
果然她一停下,安豫尘便轻声说道:“我从不曾动过心思,也从不曾找到如你这般的感觉,像你说的一样我们都有着自己不同的孤独,只是我从来不愿向任何人诉说,就算是最亲近的人。所以,是因为他更坦荡无遮掩对吗?”
摇摇头,贺千里觉得这孩子还真的挺难说服:“不是,待我以坦荡的人,我便拿他当朋友还他以无遮拦。说句可能你不爱听的话,我这人一直很被动,不管是什么都被动接受。如果非要说为什么是东楼,因为他太过霸道蛮横,把我逼到角落里不得不正视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心。你问他哪里好你哪里不好,其实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他的哪里好哪里不好你要更清楚得多。”
“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我们这帮孩子的头儿,领着我们城里城外干了不少出格的事,他身份在那儿没人能说什么时长日久也只能听之任之。后来先帝……申宗皇帝归天他才一改往日脾性投身军中,自那时起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不过他待人倒是愈发亲切和煦起来。我自小好文不爱武,我们读书时他偶尔也来学堂,却是学得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好,师父总夸他是天纵之资却荒于顽童儿戏。大概从那时候开始我便是羡慕他的,既羡慕也妒忌……”安豫尘说完看着夜空长叹一声便再没有说下去。
“这样的人才最招人恨,出身好还聪明,这天下的好事儿看起来像是他一个人占全了似的,搁我我也妒忌。每次往他身边一站,看着他被我高出这么多,我就恨不能把他锤矮一点儿才好。其实我也挺羡慕你,生在这样的人家还能保有干净灿烂的心地,文才武功相貌脾气都是虚的,真正值得羡慕的是心。好吧,这也不是我最羡慕的,我最羡慕的是天底下所有长在父母身边的孩子,他们多么幸福圆满,而我是不圆满的。小时候每当看到别的孩子被父母叫回家去吃饭洗澡,我就觉得他们实在是很幸福,那是我羡慕不来也渴求不到的东西。”贺千里感慨地说道,其实她那时候多是想现代的爹妈想得泪眼涟涟。
“千里。”
“嗯,什么?”
“好好保重。”
“你也是,多珍重。”
看着安豫尘走贺千里心里直打小鼓,天知道她从来没当过“知心姐姐”,她就属那需要被“知心姐姐”知心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说没说错话,有没有说好,她很努力想圆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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