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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才通天-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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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殿外徐青岚求见。”
周略一跃起身，脸色苍白，眼神却犀利。众人服侍他穿戴好衣物，烈炎嚅嗫了下，又道“唔，听说，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姑娘。莫不是。。。他将苏姑娘带来了？”
周略动作一顿，潭眸中思绪万千，却又瞬间平复。
“传他进来。”他边说着，边大步往外走去。表情虽是一贯的淡然冷漠，可是行动上却露出了他掩藏的焦急。他竟是没穿鞋子，直接走出了宫殿。一头湿润的长发还没来得及擦干，贴着他俊美无铸的脸颊，硬是将冷峻的容颜里扯上一丝柔美。他停步在离徐青岚的半丈外。
“宓儿。”
徐青岚见着这样的周略也是微微一怔。他能感觉到他怀里的苏宓，整个人都僵硬着，似一块石头般。然后，在听到周略的呼唤后，她在他怀里慢慢挣扎着向周略探去，露出她的脑袋，细细地看着那个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她身子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干涩的眼涌出泪意，朦胧了她的视线。她一下便惶急了，生怕自己没看清楚，看错了。她使劲擦泪水，却如何也拭不尽眼泪。
身子一轻，一紧，周略竟是从徐青岚怀中抱过了她。闻着那熟悉的药香，她哭得愈发使劲，汹涌的泪水便滴落在他的胸口里，让他也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心一阵慌乱。
“她在西域受了好些苦头，也是念你念得紧了，身子并不大好。却因着局势动荡，宫里并不清静，我便私自留了她照看。却不想，她还是整日想着来见你。。。”徐青岚停在方才的位置，没再上前半步。他看了哭成泪人的苏宓半响，道“你好生待她，别让她再哭了。”话毕，黯然转身，步履竟有几分踉跄。
苏宓心底是想对他说谢谢的。尽管徐青岚初始是利用她。可也正如他所说，他竭尽能力护住她，甚至可以说是纵容这她。他的那份心，那份情谊，她是感觉到了。
可是当时哽咽得厉害，泣不成声，苏宓连说个字都说不清楚，更别提道谢了。
‘你好生待她，别再让她哭了。’若果苏宓知道，那是徐青岚说的最后一句话。她定会死忍着哭腔，都要告诉他，她是感激他的，并不是如表面那样对他如此厌恶。只是，终究苏宓哭晕厥了。徐青岚在一个转身，便离开了她的视线。再也听不到她心底对他的感谢。
*
苏宓头脑昏昏沉沉，可是也算是清醒了过来。眼睛因为哭过了，而红肿发热。她揉了揉眼，便撞进男子深潭般的眼眸里，静谧而带着怜惜地将她望着。周略躺在她对面。半侧着身子，拥着她。他一夜没睡，就这么一直看着她。见她醒了，他眼神微微一亮。
“醒了？”低低的声音，好听而熟悉。干涩的眼似乎又因为这样一句话语而微微泛潮。她将头埋在怀里，并不言语，只是双手紧紧的抱着他，额抵着他的胸膛，感受他的温度和心跳。有多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有多久没有接触这个怀抱了。她记不得了。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在与他相拥的时候变为宁静和温暖。
“我很想你。”苏宓低低说道。在男子怀中抬起头来，一双微红的眼凝着他。细细地看过他的眉眼。战场的磨砺让男子多了份肃然和深邃，使得原本的儒雅温柔更添几分英气。他的发散在她四周，发着淡淡的香味。让她感觉，空气中全是他的气息。她正被他包围着，守护着。
周略凉凉的指抚过她的眼帘。丝丝冰凉，舒缓了眼睛的胀痛。“让你受苦了。”他低叹，声音带着苦涩和无奈。缓缓地，轻柔地，他吻上了身边女子的眼眸。将她欲要夺眶而出的泪珠一一吻干。轻柔的吻缠绵辗转到那娇嫩的双唇上，渐渐加重了力道。
苏宓轻颤着，生涩地回应着，双手不由自主地勾上了他的脖子。俏脸由苍白渐渐变得红霞染面。随着他的动作，她的发亦是散了开来，与他的交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情根深种，挟欲而生，她们都深深地渴望着对方。苏宓松开齿关，未等对方攻城略地，她便先探入对方口中。将自己满腔的思念化作深吻，诉说离愁。细细地记住他每一分的味道，唇舌纠缠，争抢着彼此口中的空气。
周略微微惊讶，淡定从容的脸，因为情动而泛起粉红。深潭般的眸漫上雾色，更显迷离沉醉。她身子虚软地攀附着他，手紧紧地捉着他的衣襟，以此来稳住身形。她的吻很生涩，总是时不时咬到他，或是牙齿碰到他。揪着衣襟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她在尝试扯开他的外袍，动作野蛮猴急地像个强盗。她的吻蔓延颈项，然后轻咬他的锁骨。
酥酥麻麻，却是那么笨拙的讨好。周略低笑着，安静地任由身上的女子动作，眼眸温柔似水。
“鲜少见你这么热情。”低沉的声音愈发暗哑，他的呼吸亦是急速起来，身子下意识的绷紧。然，他面上却仍是挂着一副无懈可击的笑意。他喜欢看到苏宓为他痴迷的样子，并享受着自己被人渴望的感觉。这会让他，感觉自己被幸福包裹。这会让他感觉，眼前的女子有多么爱他。心底膨胀起一股暖意，将心脏都快撑破了，像随时都要冲出胸口。
“略。。。略。。。”苏宓呓语般呼唤着，微微撑开两人的距离，目光灼灼地将他望着。她撑着身子坐在他身上，沉吟片刻认真道“我现在右腿跛了，而且。。。并不是完璧的女子。我有很多不好，很多缺点。可是我想做你的妻子，你愿意娶我吗？”她眼神带着期盼和小心翼翼，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被她深深的藏着。
她多怕，他嫌弃她。因为嫌弃她，所以一直没来寻她。因为嫌弃她，而从不承诺什么。因为嫌弃她，而到现在都如此冷静从容。尽管她不承认周略会如此。可是爱让她敏感如斯，让她讨厌自己身上的任何一处不完美。她怕她配不上他。
男子的沉默让苏宓愈发害怕，脸色微微发白起来。
周略眸色深沉如夜，一望无底，看不清任何神色和意味。他的衣衫被她扯落一半，露出精致如白玉的半边肩膀。黑发垂垂，眸色深深，别样魅惑。他的声音也是带着魅惑传来的。
“我患有不治之症，且身居高位，多被他人嫉恨。跟着我，少不了要面对风险困难和孤独。。。甚至，要守寡。如此，你还愿意嫁我吗？”他不答反问，凝着苏宓的眼愈发深沉如墨。
“我嫁，我嫁。”她忍不住又流下泪来，点头捣蒜。额抵着他的肩，微微抽噎着。
男子忽地翻身，压过她，修长结实的身躯将她牢牢禁锢身下，吻随之汹涌而落。他手臂一扬，挥落床前纱帐，掩住一室的春光和旖旎。只留那影影绰绰的缱绻身影，和似痛苦又似极乐的低吟让人遐想。（亲们慢慢想吧，不再深入了。俺恐惧JJ的扫黄组呀。惭愧。）
*
“都午时了，主上不知起了没？”一少女纠结着眉头说。“老鬼，不如你进去看看？”
“咳咳。。。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这个时候进去不是找骂吗？我们再候一会，估摸着快了。”名唤老鬼的男子，满脸笑意，话却说得凶巴巴的。他这句刚说完，便听到周略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青蓉，备好青玉池的热水和两人份的食盒。”
“好。知道了。”青蓉对着老鬼眨巴下眼睛，想了想又道“主上，还要备多一套姑娘的衣衫呢。”
“就你最没大没小。还不赶紧去。”老鬼压低声音训道。青蓉调皮吐了吐舌头，赶紧开始办事。
这边她刚溜走，主屋的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男子一身素衣白褂，发并未挽起，怀中抱着。。。一卷被子？
老鬼恭着身并不敢过于好奇地盯着那卷‘被子’看。只是眼角的余光，看见‘被子’一头垂下的乌黑柔亮的青丝。估摸着，那卷‘被子’就是他们的女主人了。
“我自己能走啦。”被子里传来苏宓低低的声音。青天白日，被周略就这么卷着被子抱出来。而且，还在他下属面前。。。实在。。。实在让她老脸挂不住。她将脸埋得更深了，深得那卷被子真的只能看见她垂落的发丝。
“别憋着了，把头露出来。”周略轻笑，抱着苏宓大步走向青玉池。
青蓉虽是跳脱好玩，可是办起事来很是利索。等周略一行来到青玉池，热水和食盒早已备好在一边了。
池水氤氲，泛着白茫茫的蒸汽。周略挥退了奴仆，苏宓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来。等确认只有周略一人在时，才松开被子，大胆地攀上他的脖子。他有些好笑的看她动作，这才醒悟过来，她是在害羞。
“你以后是这里的女主人，还怕她们认得不成？”他边说边将苏宓抱入热泉。这泉水是他疗伤所用。泉水滚烫中自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能够治愈百病，活络舒筋。方一浸泡便让人觉得浑身舒畅酥麻。
两人赤裸地泡在池子里，肌肤上斑斑点点的爱痕被水光氤氲得更鲜艳。昨夜种种在短暂的沉默中涌入脑海。周略眸色微沉，打开了边上的食盒，浅浅地啜了一口果酒。
苏宓脸颊也红得似火烧。可是，当她意识到周略的淡定后，她便不依了。凭什么只有她心乱如麻，只有她如此紧张慌乱？歪着脑袋一想，她游到周略身后，开始自动自觉的按摩起来。或重或轻的对着背部的穴位按压，配上热泉的效果，真真是一流的享受。她注意到了他的伤痕，心中一疼，手不由得停下动作，轻轻地吻上那道新增的伤痕。
男子轻轻一哼，迷醉地眯起了眸子。脸色酡红，竟似真的喝醉了一般。
“舒服吗？觉得我贤惠吧？”她凑到他耳边，有些调皮地问道。“你在哪找这么会按摩的老婆呢？赶紧娶我回家吧。娶我回家后，我可以。。。。”话语被男子的唇堵住。她不由得又瘫软在他怀里，只能攀附着他的身子，防止滑入水中。
两人又缠绵许久，他微微离了她的唇瓣，道“八月二十如何？宜婚嫁，丰收，迁徙。”
苏宓皱眉。八月二十，不就是‘八二零’‘不爱你’了吗？她赶紧摇头，想了想，道“九月初二。。。唔，也宜嫁娶，迁徙，丰收，入葬，升迁。。。总之万事都宜啦。九月初二，好不好。”她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脸。那日，是她‘故乡’父母的结婚日子。
“好。。。都听你的。”他一笑，应了。
苏宓勾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窝下。似乎又要哭泣了，只是她的神色甚是古怪。似乎是喜极而泣，又似乎有着浓浓的悲伤，复杂而忧郁。
她想，至少，他和她要幸福一段日子。要不然，太枉费人生在世了。她拥着他，脑海里又飘过那句诅咒般的话语。。。‘诛心诛蛊，唯一之计。。。’
她低叹着。所有的神色和惆怅，却都藏在心底，只将笑颜留给他。让苦痛来临之前，再让他们逍遥一段吧。。。她吻上他的背，两人忘我地缠绵缱绻中。。。似乎幸福真的可以被定格在此。灾难和离别不会再伤害他们。。。。
与此同时，滁州降雨稍缓，慢慢走出雨季的阴霾。阳光普照大地，为万物带来一片金泽温暖。而海上，却也因此，而泛起连天的大雾。雨季过后，都会有这么个把月的海雾日子。这段时间，海上都不会有商船或渔船。雾气太大，根本看不清方向和海面，极容易出意外。但是，此时，却有一艘诡秘的船只向滁州驶来。。。借着雾气隐匿气息，像个鬼影藏身在海雾之中。没人知道，那是一艘怎样的船。它的船型敦厚而结实，金属的材质，速度却奇快。它藏在滁州和环月岛的中心，借着小型的岛屿遮掩住身形。
第59章 往昔如梦何处寻1
周略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这是苏宓早便知道的。
他若有心思不想叫你发现。你即便如何敲打他，如何探寻他。他亦是不会表露出来的。
正如，他如今不想让她知晓自己的身体情况。她便真的，什么也探究不得。
自从两人私定了终身后，苏宓几乎整日与他腻歪在一起。他办公，吃饭，疗伤，睡觉，她都陪着。在苏宓面前，男子一如既往的温雅从容，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病重之态。可他愈是这样，苏宓只是愈加不安。可是，他若不想让她担心。她便不能担心。她的担心，只会加重他的压力和内疚。于是，他强打起精神，言笑晏晏。她也便要装出松了一口气，满脸幸福期盼的样子。两人且言且笑，却都避而不谈周略的病情。
八月二十那日，他带了苏宓面圣。
那个少年天子端端地坐在紫宸殿中，饶有趣味的打量着苏宓。默了片刻笑道：“略哥，你终是下了决心成家。这也是好。想我比你小上七年，孩子都几个了。你们的婚事早些办，也好早让我安心。”他在他们面前并不称朕，而是像个邻家的弟弟般，满脸笑意。
苏宓一听懵了。想不到这皇帝十六七岁的模样，竟然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不由得满眼惊讶的模样看了他半响。
周略自是知道苏宓所想。有些无奈有些好笑地点了点她鼻子，凑到她耳边解释道：“皇家约莫在十二岁左右大婚。皇上十岁时便娶了斐王张敬的爱女。七年夫妻，有三两个子嗣也是正常。”
郁衍看着座下两人亲密，也很是高兴。在汨罗夫人过世后，周略愈发性情寡淡。如今，却是为了这样一个女子，而重新鲜活起来。他有些恍恍惚惚地看着他们，嘴角一直蔓延着笑意。在周略和苏宓告退后。郁衍颁布了册封旨意。封苏宓为‘清河郡主’赐婚于本朝的大都督上官略。两人将于九月初二大婚，颁诏昭告天下，普天同庆。同时，将皇宫南角的长生宫划为都督府，赐奴仆随送三百人，黄金珠宝无数。
九月初二的婚宴，还未举行，便已得到所有人的关注。
一时间，滁州传遍了两人的美谈。大家感念大都督护国救主之恩，也叹红颜神医心慈貌美，两人正可谓是天作的一对。酒肆坊间，大街小巷，不少人对此津津乐道。
*
明月楼，滁州最大最奢华的酒楼，以酿酒出名，其中以桃花酿最为闻名。
一男子独坐在雅间上，撑着脑袋，一瓶接一瓶地喝着桃花酿。斜挑妩媚的凤眸里迷离沉醉，似乎极为享受此时此刻。他歪在桌边，一个人独酌着。直到天色渐暗，他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雅间外，候着的小二立马迎了上来，笑道“秦将军可是要走了？”
“嗯。走了。走了。不早了。”男子摆摆手，留下一定银子便摇晃着要离去。
“将军，这是主子吩咐给你捎上的。主子见你这么喜欢这桃花酿，特意给你留了几坛子存了好些年头的。”
“噢。多谢了。”他让随从接过酒坛，然后在小二的搀扶下跨上马车。精美贵气的马车没一会便绝尘而去了。店小二张望片刻，嘴里嘟囔了句‘也不知这怀素公子怎么滴？长成后竟是这样嗜酒。’
马车内，秦禹歪在榻上。
头依旧胀痛，他掀开车帘子，让夜风吹打在脸上，才缓了那股难受劲。他的眼迷茫地望着大街，随即空洞的眼中却聚起一个焦点。市集张贴的皇榜上，那刺目的写着赐婚二字，让他心头一跳。
噢，他早便知道了才是。前几日，宫里不才发下喜帖吗？
可是每次收到这样的讯息，还是让他忍不住心头一跳，堵得慌。
将军府快到了，马车渐渐停稳。
府门牌匾上赫赫然地写着秦府。他并没立即下车，而是定定地看着牌匾。他如今已经恢复了秦禹的身份，为秦家洗去了冤屈。这座秦府原来便是属于他的。
他眼眸微眯，跳下马车，大步走进府邸。
似乎找寻着什么似的。他在府邸四处走着，将所有的风景与记忆中的比较。一山一水，一楼阁，每处都按照过去那般布置。但是，是什么不同了呢？为何找不回昔日的景象？
他忽然觉得。即便自己得回一切，复仇成功，也是不快乐的。
他失去的，是一些挽不回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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