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北大梦-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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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于明白，也许是肖主任迫于外界压力，不得不放那位可怜的小女孩走了，我可怜她还没有把自己的名字留在我的心中，也可怜她也后是否还有能力在那个偏僻的县城中学里考上北大。

　　新学期，还有一件事情让我感觉到新鲜，那就是李天宇的返回。我不知道他整个暑假是如何度过的，也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去补习自己已经丢下很久的数学课。我虽然很久都没有看见他了，但是他的形象和气质并没有多大的改变，还是那么熟悉。李天宇和陈晴都是那种喜欢恣意挥洒自己的性格的男生，只是李天宇比陈晴显得更知性一些。我并不知道李天宇出国前用那么多学习的时间去准备到底值不值得，更不知道他的这次经历到底能带来多少有用的东西，或者说至少能在多大程度上面提高他的学习成绩。在我的眼中，现在的一切都应该用分数衡量，这是现在的老师苦口婆心像要告诉我们的，而李天宇似乎对于这一点并不在意。我庆幸李天宇的这一次旷课，让他与我之间又一次拉开了知识上的距离，使得我在他面前更加具有竞争力。李天宇的归来是那么的平静，全然不像是凯旋的英雄，而像默默无闻的游者，尽管我也隐约听说他在那次国际交流活动中很有成就，但是那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的游戏而已。

　　终于有一天，我开始关注起那位新来的袁皓同学。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在高二上学期这样紧张的时间里面去关心如此无聊的事情，也许是生活太过于无聊的原因吧，面对反反复复的数学习题和狂轰滥炸的英文笔记，人们都不得不换一下思维的方式。我也只有屈服于自己这样的好奇心，利用一次五点到五点半晚自习开始之前的宝贵休息时间，来到了这位对于我来说还十分陌生的同学面前。当我开始仔细观察他的时候，我内心的惊奇无法抑制。刚刚从食堂里吃饭回来的他专心致志地趴在桌子上，桌子上满满地堆放着书本和练习册，几乎完全包挡住了他的脸，那一双粗糙的手由于钢笔的侵蚀，已经有些淡淡地发黑。我小心翼翼地问问了一句“你就是袁皓吧？”，竟然没有收到任何反映，仅仅只看见他突然抓起了一张草稿纸，把钢笔迅速挪动到了那上面，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演算后的答案写到了练习册上我只好再一次壮起了胆子，试图与他沟通。

　　“请问你在做什么呢？”

　　“数学。”

　　这是我所听到过的最简单的回答问题的方式，而如果我当时没有屏住呼吸努力聆听的话，恐怕就连这样的答案也不能得到了。他说话的声音是出奇小，以至于很难被我捕捉到，看着他继续演算的样子，我的嘴再也张不开了，只好回到座位上面，重新拿起笔开始完成历史作业。

　　就在我逐渐进入状态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肆无忌惮的欢笑，我知道一定又是陈晴回来了，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果然看见他牵着梅歆的手有说有笑，充满了青春的阳光，他们的行为已经全然不考虑周围人的感受，显得那么的肆无忌惮，以至于让我不得不再一次把头低了下去。现在，我的心里面就只知道今天晚上的英语晚自习大概又要完全占用全部的作业时间，甚至还会自然而然地产生新的作业。我突然间感到好像有四面墙向着我压了过来，仿佛空气的温度一下子就上升了，以至于额头上沁出了汗，注意力也开始无法集中，想着今天的计划可能又一次泡汤，不由得开始担心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考试如何应付。

　　“同学们，我通知一件事情，今天晚上考英语，所以晚自习提前开始，请大家做好准备。”

　　英语科代表王承忠用那憨厚的嗓音在讲台上发话，竟然引起了全班一阵喧闹。

　　“怎么啊，才开学一周啊。”

　　“还有作业怎么做呀。”

　　“给老师说说，别考了吧！”

　　“我受不了了！”

　　在众人的话语中，毫无疑问，陈晴的声音是最响亮的，这声音深深扎入了我的心里，让我感受到了刻骨铭心的胸闷的感觉，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只好扔下了笔，趴在了桌子上，这时候，坐在我旁边一直保持沉默的李天宇有气无力地说：“考就考吧，那些人瞎闹一通，又什么时候会真正闹起来呢，还不是发泄一下就过去了，实验班的学生永远都是最好欺负的。”

　　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力气抬起头来，这时候全身的肌肉开始了酸痛，连脚也不能够抬起来了，一种头痛的症状开始在大脑里蔓延开，让自己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去思维，于是这才意识到由于连日的降温，自己已经着凉感冒了。在耳边无尽的喧闹声中，我强撑着爬了起来，心里面只想着今天晚上一定要撑下去，如果拉下了。以后就很难补上了。

　　“你们还在干什么，看看都几点钟了！”　陈老师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教室里。

　　“我说了五点半以后就安静的，你们还想搞什么啊！”

　　教室里鸦雀无声。

　　王承忠慢慢回到了座位上，拿出了自己的英语书，我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拿出了英文笔记本，希望能够再看上两眼，抓紧最后的时间记忆一些知识点，尽管我似乎觉得那样是无济于事，甚至是浪费时间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下面，究竟有多少是真正对考试有用的呢，我没有时间去考虑了，而只是将它们从黑板上全部记下来，并且在心中祈祷着在那些狂轰滥炸一般的复习要点里面一定有获得高分的法宝。但是时间似乎已经不允许了，因为陈老师最新宣布晚自习开始的时间已经由六点三十分提前到了六点整，再有一会儿，邱老师就会面带微笑地走进来。那可怕的微笑，并不能掩盖她手上的一大堆卷子，那白纸黑字，那些对与错的抉择，噢，天啊，我就要崩溃了。

　　一切都维持着平静，只有笔尖留在纸上的沙沙声。

　　在我看来，班上同学的情况都可以量化为一张张的成绩单，他们的名字和位置总是会清晰地显示在那上面，无须过多的询问，就可以知道他们的水平。但是，除了他们的学科成绩之外，我对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不可能有更多的了解了。这种交往的方式是从我进入这所高中的时候开始的，这样的方式已经持续了很久，并且似乎并没有要结束的迹象。我并没有在学校的寝室里面生活过，当然更没有理由去接触同学了，要不是陈晴的风言风语，我还真的以为我对这里情况的了解要永远停留在初始阶段。

　　关于王承忠，我了解得就更少了，因为他总是少有言谈。

　　王承忠的英语成绩的确不好，在我们这种以女生为主组成的文科实验班里面，英语成绩平均达不到一百三十分就算垫底者了，尤其是跟那些几乎每一次都能达到一百四十分以上的海韵、邓洁等等那些女同学，他应该会时刻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吧。我也一直在心里面感到奇怪，为什么那些女孩的语言能力会那么强。老师们总是每天教导我们说，学习全靠刻苦，要把全部的时间花在学习上面，而不要做其它的任何事情，我也只好觉得女孩子们总是比我们刻苦，比我们更能够一步一步地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罢了。大概是王承忠想要有更多的时间和英语老师接触以便获得更多的收获，他自愿申请成为了英文科代表，而这样的苦差事在如此讲究时间的充分利用的班级里是没有人愿意去完成的。虽然是这样，我也并没有觉得他的成绩有多少长进，那个晚上的英语测验，王承忠似乎又光荣地成为了倒数第一。把高三的模拟试题从高一开始就拿给我们完成是邱老师的首创，说是可以增加高考成功的把握，这让她显得很自我满足。当然，我仅仅是照着她说的去办，这也就是一种纯粹的不由自主的状态。

　　“每次考试的结果，即使仅仅是一次本来应该微不足道的小测验，伟大的老师们都会把名次排出来，然后贴在墙上，生怕全班同学不知道谁的排名垫底！”李天宇的牢骚又开始了。

　　“哎呀，这样不是可以激励后进嘛！”我正在演算那一道数学题。

　　“听听邱大小姐的话吧，‘虽然我知道这样做对有的同学不好，但我还是要用这种方式让每一个同学心中有数。’我真希望一百年以后我会在地狱里看见美丽的她。”

　　“好了，看看人家王承忠吧，全班垫底都没有牢骚，那多什么嘴！”我很不耐烦。

　　“行了，读你的书吧，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李天宇又发火了，我也无话可说。

　　后来，陈晴用他那一贯的轻松语调告诉我说，李天宇是班上的倒数第二，仅仅比王承忠多一分，这时我连同周围的同学都沉浸在一片开怀大笑中。

　　在一个周末，我们照例被赶到了教室里上自习。大概是陈晴又一次感到无聊了，就趁老师不在的时候，跑到了梅歆的座位上，低声细语中就提到了王承忠。

　　“肖银仁真是太厉害了，把袁皓弄来，。成天也不说一句话，只是埋头在位子上学习，就为了给我们增加压力吧。”

　　“哦，那又怎么样嘛，我们干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行了嘛，今天晚上到操场上去玩吧，就不用看着那些人了，不是很好吗？”

　　“啊，还好呢，我听说肖银仁以前干的事情比现在还过分呢，当年，就在我们还没有来到这所学校的时候，峡江一中搞大跃进，硬要与邻省某个地级市里的中*合办学，人家很不愿意，峡江一中就大肆贿赂各级政府的领导，最后终于促成了这件事情。学校建好了，招来的学生很多都是当地一流的尖子生，结果没有多久，就强行停办，结果那些学生没有了学校上，许多就进入了峡江一中，据说那些差的都被退回了原学校，好的才得到机会来到我们这里，就这样掐了大约三十人，高一下学期就编在各个班里面，听丁伟说他们班就进了四人，几乎要把教室挤破了。现在只有天天打开后门，让后排的一位同学把腿伸出去，才勉强装下了。这样的掐尖方式够独特了吧。”

　　“哎呀，你真讨厌，说说我们自己的事情吧，管那些闲事呢，你看这个星期你有几天和我在一起呢，净听那些小道消息去了，你知道吗，那个木华中学天天把我们盯得紧呢，他们还不是喜欢造我们的谣，你就相信了。”

　　“宝贝儿，不信白不信了，当年的事情是海校长一手策划，肖银仁去跑腿，还能有什么错。现在，他们不可能再做这样的大手笔了，就只好由肖主任亲自到别人的学校里面去偷偷挖人，袁皓就是这样来的，不知道这样花了多少钱呢。”

　　“好好，这些我都信……”

　　“不信你就去问王承忠，他就是从那个被关停的学校里分来的，我还听说那些学生都没有本地户口，不能在这里参加高考，即使他们现在就把户口转过来成为高考移民，也不符合三年的硬性指标……”

　　“什么三年的硬性指标啊？”

　　“就是说必须要在峡江省落户至少三年——结果不知道海校长是怎么运作的，结果给他们都转上了，而且落户在少数民族地区，他们无一例外都成为了少数民族，高考可以享受二十分的加分呢。”

　　“哇，还有这样的事情，那不是就白捡了二十分吗？”

　　“嗨，这些年学校是怎么发展上去的，你还不知道吗，真是好可爱啊。”陈晴就在教室里吻了梅歆一下，恰巧被我看见了，我连忙低下了头去。

　　“好了，都是造谣的，说那些怪没意思的——今天晚上我们上街去吧，我们好久没有出去玩了。”

　　“行！”陈晴对于这些总是很爽快的。

　　难道王承忠就这样平白无故比我们多了二十分？我在心里问自己。陈晴刚才说的那段话，只有“二十分”三个字在我的心里留下了印象，想到这里，我打了一个寒颤，心里面慌乱起来，那些还没有搞懂的数学题一下子就堆满了我的脑袋，使得我对手中的这本政治教材在瞬间失去了兴趣，刚才记住的考试要点一下子就全部忘记了。天哪，就这样下去吗，还想不想考上北大了？我无情地拷问着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连心脏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完全进入了不由自主的心理体验中。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十三
这次王承忠的确是被冤枉了。因为，就他的水平是根本不可能被学校领导重视，更不可能得到学校的帮助从而拿到转移户口的资格的。他的确实是来自于省内的小县城，初中的时候在那个不起眼的中学里，他的成绩名列前茅，中考的时候得到了一个令当地人羡慕的成绩，可是，就算是那样的成绩来报考峡江一中却连上线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家里为他交上了三万元赞助费，之后他才如愿以偿。在进入这所中学以后，他拼命学习，最终从缴费生组成的普通班里面考入了文科实验班，不过就算是这样，他的排名在班上仍然是几乎垫底的。

　　这天，他独自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漫步，下课的时候，班上的同学是很少会走出教室去活动的，因为，陈老师总是叫大家下课的时候把笔记拿出来复习，或者回忆上堂课的内容，不要随便出去走动。王承忠觉得实在是疲倦了，就从教室里走出来逛逛，无意识中他来到了教室办公室的门外。

　　“呵呵，这不是历史老师的地方吗，看看里面有没有人呢。”他在心中对自己说。

　　班上的历史老师名叫孙力，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个子高高的，可惜早早秃了顶。孙力的刻板在年级里面是出了名的，所以肖主任才非常放心地让他带这个文科实验班。虽然说在高考里面，历史学科是一个非常容易得到高分的科目，但是他却毅然喜欢那样的一丝不苟，把学生学习的每一个环节都抓得紧紧的，生怕有一点点漏洞。他在放假之前就把高二上期的一本参考书发给我们了，说是叫我们先按照上面的内容结合教材进行预习，然后完成上面的练习，这是在补课期间发生的事情。那本参考书本来准备在开学的时候由年级统一使用的，可现在已经被当成暑假作业完成了，所以，他决定为同学们挑选新的参考书。

　　王承忠好奇地把头伸进了办公室，他惊讶的发现，在那秃顶的历史老师之外还有一个非常熟悉的面孔。

　　“怎么会是他！”王承忠眼前一亮。

　　赵四是一直在这所中学以及它的各个分校之间活动的“书商”。所谓的书商，不是那些在校园里推销非常流行的言情、奇幻以及武侠的人，而是推销考试类参考书的专业户。伴随着学校的发展，许多这样的人纷至沓来，有的直接背着提包，拿着样本，游走于教师办公室之间，而另一些人则干脆扎下根来，开起了小书店。不过，赵四显然是选择了游击作战的前者。大约五年前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他认识了经销参考书的公司老板，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知道了参考书推销这个行业的收入是十分丰厚了，而峡江一中更是一棵无比巨大的摇钱树。可以说，这里已经成为了“书商”的天堂。

　　说起赵四这个人，他来自省内的一个小县城，当年他在县城里面经营杂货铺，与县城里面的很多人都混了个脸熟，而和同为杂货铺老板的王承忠的父亲也颇有些交道，所以，王承忠也是认识他的。自从开始了这趟买卖以后，赵四早就不再经营那个小小的店铺了，他把媳妇一个人扔在家里，